曹敏华
摘 要:阅读教学是教师与学生以文本为载体,共同进行的一场文化和情感之旅。引导学生在阅读中理解、品味语言,实现学生与文本之间的深入交流与对话,准确把握作品思想内涵,并将作品传递的情感、人文的熏陶有机地统一在生动活泼的语言教学过程中,这才是语文阅读教学的根本任务。所以,语文教学,以“语言”为“抓手”,它既是教学内容,也是一种教学手段,更是一种教学理念。
关键词:阅读教学;对话;内涵;情感
众所周知,《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中有一句非常重要的话:“阅读教学是学生、教师、教科书编者、文本之间的多重对话,是思想碰撞和心灵交流的动态过程。”这句话为我们的课堂阅读教学界定了性质,也指明了方向。笔者认为,在这“多重对话”中,学生和文本的对话是至关重要的。学生必须深入解读文本,形成自己独特的感受和见解,才能不断提升阅读能力,培养真正的语文素养。所以,教师在教学过程中,引领学生与文本深入对话,是教学的首要任务,也是根本任务。
而时下的语文教学出现了一种“少教多做”的倾向,大量的一线教师为了应付“月考”“联考”,节省“教”的时间以使学生有更多的精力做大量的模拟练习。这样的语文教学往往过于功利与浮躁,而且会让语文课文教学陷入“上与不上一个样”的窘境。尴尬的现状告诉我们,语文教学应回归本真,实实在在地引导学生在阅读中理解、品味文本语言,把思想、情感、情趣的熏陶感染有机地统一起来。王尚文教授对时下学生语文水平越来越差的情况忧心忡忡,质疑现在为什么不提语言文字。他坚持语文教育的根本宗旨是培养学生“正确理解与运用祖国的语言文字”。他认为语言不仅仅是工具,更是人的生命活动、精神活动[1]。再观肖培东的浅教语文论、莫银火的语文教学本源论等可以发现,他们都在呼吁要抓住语文的根本——语言,并以此展开教学过程,进而获得教学意义。
受上述理论启发,结合自身的教学实践和体悟,本文就如何通过品味语言,引领学生与文本深入对话,例谈一点自己的思考。
一、咬文嚼字见真意
朱光潜先生在《咬文嚼字》一文中指出:
在文学,无论阅读或写作,我们必须有一字不肯放松的严谨。文学借文字表现思想情感,文字上面有含糊,就显得思想还没有透彻,情感还没有凝炼。咬文嚼字,在表面上像只是斟酌文字的分量,在实际上就是调整思想和情感……在文字上“推敲”,骨子里实际是在思想情感上“推敲”。[2]
这段文字清晰地论述了语言在表达作者思想情感中所起到的重要作用。因此“推敲”文字的指向不单着眼于语言,同时也着眼于情感。
沈从文《边城》开篇围绕茶峒的风俗人情展开。值得注意的是,作者叙述时用得最多的一个词就是“莫不”,如:“端午日,当地妇女、小孩子,莫不穿了新衣”“在城里住家的,莫不倒锁了门”“因为这一天军官、税官以及当地有身份的人,莫不在税关前看热闹”“一切莫不极有秩序,人民也莫不安分乐生”。“莫不”是什么意思?它是表示“都”“全部”的范围副词。作者在写这个地方的风俗时,为什么要用这么多的表示全部范围副词?难道这个地方的人行动都如此一致,整齐划一?我们引导学生通过品读“莫不”以及文中“全、都”等词不难发现,作者想通过这些略带夸张的副詞,表现一种人们生活方式的相通性,描绘一个理想化的完美世界,在这里虽然也有贫富等级之分,但人们都在淳厚古朴的环境中,关系融洽,心意相通。“莫不”二字,让我们真正理解了作者所描绘的“边城”。
《五人墓碑记》中,“谁为哀者”一句的理解颇有争议,关键在于“为”。一是解释成“是”,即“谁是哀痛的人”;一是解释为“替”,即“替谁在伤痛”。“为”字到底何解,对文本的理解至关重要。教师应引导学生分别从常识、语义等角度来推敲。同时引《明史·周顺昌传》作为辅读:诸生文震亨、杨廷枢、王节、刘羽翰等前谒一鹭及巡按御史徐吉,请以民情上闻。旗尉厉声骂曰:“东厂逮人,鼠辈敢尔!”大呼“囚安在?”手掷锒铛于地,声琅然。通过“为”字的推敲以及史料的参考,学生获知缇骑针对的是簇拥在周公身旁的民众,所以第二种理解更符合现场场景,即“谁在替周顺昌悲痛”。一个“为”字,帮助学生真实再现了周顺昌被捕时的场景,进而领会了苏州百姓和五位义士为正义所激发的大无畏精神。
通过语言,学生从语义到情感,层层深入,读出真意。这种阅读才是有乐趣的、有深度的。叶圣陶说:“语文教育,要真正着眼于语言的学习,深奥些的地方,隐藏在字面背后的意义,他们未必能够领会。”[3]那么教师在教学过程中要善于引导,乐于创设,让学生披文入情,进而真正实现与文本的对话。
二、多元比较品内涵
乌申斯基曾经说过:“比较是一切理想和思维的基础,我们正是通过比较了解世界上的一切。”比较是人们认识问题、分析问题的基本思维形式。比较阅读法是常用的“深入”解读文本的重要方法。多角度、多层次的比较,有利于培养学生思维的深度和广度,有利于培养学生个性化阅读和探究性阅读的能力。因此在教学中,抓住语言,将不同句子进行比较阅读,让学生揣摩其中的深意,不仅能解决对重难点句子的解读,还能进一步领略文本的深刻内涵。
鲁迅《祝福》一文中有一处细节:“四婶起初还踌躇,待到听完她自己的话,眼圈就有些红了。她想了一想,便教拿圆篮和铺盖到下房去。”
我们可以引导学生去思考:为什么四婶“起初还踌躇”,后来“眼圈就有些红了”?比较其中的不同:“踌躇”是听了卫老婆子的话之后,而“眼圈红了”则是听了祥林嫂自己的话。而她们说的似乎是同样的事,但深究下去,她们的话又有哪些不同呢?“言为心声”,通过对语言的比较分析,学生可以深入到卫老婆子和祥林嫂的真实内心。卫老婆子的话突出了祥林嫂“能做”“光身”“赶她”“再没什么牵挂”“熟门熟路”,旨在将祥林嫂“推销”出去。而对于祥林嫂来说,丈夫死了,儿子也死了,这是不幸和痛苦,话语中透露出自责与悔恨。一个不起眼的细节,我们通过比较,才真正理解了四婶前后的心理变化。面对卫老婆子这样花言巧语的中间人,当然无法完全相信她,便“踌躇”了。直到“听完她自己(祥林嫂)的话”,自然地真情流露了,才“眼圈有些红了”。
我拜读过肖培东老师《鉴赏家》的课堂实录,其主要教学环节就是抓住文本的第一句话“全县第一个大画家是季匋民,第一个鉴赏家是叶三”进行的三次改动尝试。一改为“全县第一个鉴赏家是叶三”,把学生带进小说,理解季、叶的交往过程,显示人性美;二改为“全县第一个大画家是季匋民,第一个果贩子是叶三”,体现知音难觅、雅士难寻的无奈;三改为“全县有个大画家是季匋民,有个鉴赏家是叶三”,表达了作者对美好精神世界的关闭的伤感和无奈。三次改动,一次比一次难,在如此一唱三叹、步步深入的比较解读中,学生对文章的理解自然会更为深入,更为透彻。
语文课堂,就应该引导学生深入字里行间,在比较中去品味作家的情感和意图,进而得出自己的感悟。在比较中,学生能更准确地理解文本内涵,同时他们的阅读能力以及阅读品质也会随之提高。只要我们每一节课引导学生抓住语言文字深入研读,把文字读进去又读出来,帮助他们养成良好的阅读习惯,语文教学也会更有味道。
三、碧波深处觅情感
《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指出:“语文是最重要的交际工具,是人类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工具性与人文性的统一,是语文课程的基本特点。”什么是人文呢?顾名思义:一是“人”,“人性、人格”;二是“文”,“文化”;是“人性”与“文化”是辩证统一的。人文性意味着语文课程应体现对学生文化个性的培养,把人文精神的养成作为语文课程目标的一种价值取向。
如何通过语言体现语文的人文性呢?我们不能因人文而失语言,而要因语言而悟人文。我们应抓住语言,深入思考文本给予我们的生命的启示和审美的感受,实现语文的人文价值。
《山羊兹拉特》一文中“咩”字很耐人寻味。这一个看似单调又极具“羊味”的“咩”,其实是最让读者深思并深深感动的。这篇小说,最打动人的也应该是人与羊在草堆里的温暖对话。可是学生在阅读时往往会在文章的最感人处停步,他们游离在“咩”字外,阅读时漫不经心,学生根本无法进入小说的情境。面对这样的阅读障碍,如果跳过文本语言进行空洞的情感教育,这样处理既不能充分挖掘小说的内涵,更不能让学生有真正的情感共鸣。因此作为教师务必紧贴文本、立足语言引导学生深入品读,营造阅读的最佳氛围。如可设计以下问题:“文中人对山羊的情感是怎样变化的?”“找出你最能感受到情感在山羊和主人之间双向流动的细节描写。”两问通过对文本语言不同层面的“咬文嚼字”,不断激发学生的情感,并使之趋于饱满。只有这样,学生对山羊“咩”叫声的语言还原和声音模拟才能让人动容,才能完成对“咩”的进一步挖掘。通过这环环相扣的语言品读,直抵小说的精神内核,从而完成教学的人文目标——温暖的情感,山羊和人之间尚能如此,人与人之间更应如此。只有通过语言文字解冻我们内心的情感冰河,去为这个世界的美而阅读而思考,正容以悟之,教学才会真正唤醒生命!
字字未宜忽,语语悟其神。抓住语言,品读语言是语文课堂最重要的教学内容,也是最基本的教学方式,更是一种教学理念。特级教师李仁甫曾对新课改下的语文课提出了明确的要求:“学生意识、文本意识、对话意识,在应试教育甚嚣尘上的今天,已经成为课堂上最稀缺的东西。于是这三种意识的回归,也就成为课堂上最宝贵的东西。”[4]在课堂上通过语言的品读让学生与文本、作者发生“对话”,训练思维,激活情感,从而深化对文本内涵的体悟,陶冶学生的心灵,丰富学生的情感。
不觉想起徐志摩《再别康桥》的诗句:寻梦?撑一支长篙,向青草更青处漫溯;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握住“语言”这支长篙,向文本更深处探秘,才会领略其风光无限之美。
参考文献:
[1]王尚文.語文教育学导论[M].湖北教育出版社,1994.
[2]朱光潜.咬文嚼字[A].朱光潜美学文学论集[C].湖南人民出版社,1980.
[3]叶圣陶.谈教学的着重点[J].人民教育,1981(1).
[4]李仁甫.为“大开大合的课堂”探路[J].中学语文教学参考,2016(6).
?誗编辑 李烨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