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舒婷诗歌创作比较论

2018-04-15 13:06
大连大学学报 2018年4期
关键词:舒婷朦胧诗顾城

卢 芳

(营口职业技术学院 中文系,辽宁 营口 115000)

一、朦胧路上渐行渐远

(一)任性孩子与时代共歌

在当代17年诗歌中,诗人需要更多地表现“大我”,即国家、民族、人类;个人的情感是不被肯定的。这种表达主题上的要求在20世纪70年代末不可能一下子被打破,而朦胧诗则更多强调诗人个体感受,强调个人价值,即“小我”,这也是朦胧诗在产生之初受到非议的一个原因。对于这点,顾城与舒婷的诗歌呈现出了不同的特色。

1.任性画笔下的一只树熊

顾城的诗歌是更富有个体感受与认知的。作为朦胧诗派的典型代表,顾城的诗歌在内容上是充满着反思与探索精神的。顾城对社会黑暗与旧有秩序是彻底反叛、毫不妥协的,他要执着地追求自己心中的理想。也正是这种个体张扬的意识,赋予了朦胧诗真正的时代意义。正如从1981年他的代表作《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中所看到的,诗人更加痴迷于那个童话浪漫的另外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是与当时世俗社会不同的、充满大自然纯真美好的桃花乐园,是当时不具备的。而对美好纯净的理想世界越是强烈讴歌,就越表现出诗人对冷漠与污浊现实世界的不满与否定。在那个童话王国里,有笨拙的自由、不会流泪的眼睛、没有痛苦的爱情、不会掉过头去的爱人。这个世界是唯美的,不允许有任何污染的,诗人也由此获得了“童话诗人”的美誉。在这里,诗人想画下贴着玻璃糖纸的一个个节日,可是现实却是遭受当头棒喝,他并没有领到蜡笔。朦胧诗在产生之时,社会上就褒贬不一,而顾城又那么突出,带有朦胧诗派的鲜明特色,自然会首当其冲。他的创作理念由于没有同时代共鸣,遭遇到当时文艺界一个权威人士的指责与否定,让他放弃这种写作模式,改变文风。然而顾城经过痛苦的考虑,虽然觉得前途渺茫,甚至当时曾让谢烨离开自己,怕将来不会给她带来幸福。即使这样,顾城还是坚持自己的创作态度不变,坚称“我任性”,将仍然执着地保持原有的写作风格。像那只树熊一样,守着自己的梦。而那首《远和近》,顾城则以独到的眼光,揭示了物理距离与心理距离的不和谐,眼前发生的现象并不一定是事实本身,这彰显了顾城的深邃,透视出顾城的鲜明个性色彩与强烈的叛逆精神。

2.迷惘痛苦中的爱国热忱

相对于顾城,舒婷的诗歌则显得更加与社会共名。对于国家、民族,舒婷更愿意唱出共同的时代之歌。那首《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之所以直至当下,仍然是表达爱国之情的不可替代的朗诵佳篇,就因为她对祖国的一片情深、满腔热忱,而甘愿奉献。[1]也正因如此,在朦胧诗派中,舒婷的诗歌首先得到国内的肯定,并且多次获奖。相对于顾城别致的个人感受,舒婷更趋向于以同类人的角度来发现问题、处理纠纷。她对黑暗环境的反抗远没有顾城那么决绝,她对现实的接受程度要比顾城强得很多。在舒婷的诗歌里,个人与民族、国家有了更多的融合。在面对国家、民族职责之际,个人利益、浪漫爱情,乃至于自我实现都可以抛却脑后,“小我”可以让位于“大我”。个人利益为国家民族利益所包容,个人可以为国家民族牺牲,这在《会唱歌的鸢尾花》中得以明显的呈现。与建国后流行的盲目歌颂不同,舒婷的诗歌体现了朦胧诗派的更多真诚,她着眼于现实,敢于呈现文革后百废待兴的沉重,写出了当时知识分子普遍的迷惘、深思又不乏沸腾的心理状态,更表达出为国献身的热望。这里的个人,与国家、民族已经达成了一致,取得了和谐。那就是个人要奉献于国家、民族,尽管这个“个人”有了更多的主体认识。顾城诗中的“小我”被无限放大,而舒婷则将“小我”与时代、民族融合在一起。

(二)哲理深邃与情思灵动

顾城与舒婷出版过诗歌合集,但就诗歌表现的风格而言,二人是有着一定差异的。顾城的诗歌偏重于哲理性的阐发,思想深邃而含蓄炼达;相比之下,舒婷的诗歌则更具女性的柔婉,诗歌中情思绵绵,以温婉的风韵消解了不少叛逆的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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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洞悉现实处闪耀哲理的光辉

顾城的诗歌是饱含哲理的思想蕴含的。现实发生的一切,小到他身边的一棵小树、雨后的风景、堆出的雪人,大到文革的野蛮、历史的翻天覆地变化、改革开放的憧憬,经顾城理性的审思、灵魂的锻造,总要迸发出哲学的光辉。朦胧诗出现在新旧时代交替的特殊历史时期,这就促发着诗人们要肩负起重新思考中国现状、人类未来的职责,而这也正是朦胧诗派的思想价值之一。顾城很小时,就开始思考,开始写诗。在朦胧诗派的代表诗人中,顾城的年龄偏小,但这并不妨碍诗人对思想王国、哲理世界的心领神会,顾城更喜欢对身边的一切进行观察、体悟,而他的思绪往往要跨越现实,不被现实所羁绊,达到一个独立警醒、反向思辨的哲学境界。顾城不愿意人云亦云,不愿意恪守常规,那些经过深味细品的思绪最后总要导向勃勃的新意的迸发。而标题往往是诗人的点睛之笔,是诗歌主旨所在,也是一处大大的亮点,启迪着读者的心,引领着诗歌的魂。那首脍炙人口的《一代人》,应该是最能显示诗人思想高度的一篇。这里只有短短的两句诗,却要涵盖那个时代所有人的命运,朦胧诗派的精英意识可见一斑了,这种历史使命感的自觉承担使得诗学的价值熠熠生辉。“黑夜”是容易让人看不清方向的,它会造成人们意识的短暂迷失。当黑暗把一切都笼罩起来,确实什么都成了黑色。可是,眼睛即使是黑色的,因为它本身是探索的,是向光的,那么它一定会去追求光亮,追求新生。而且最黑的夜晚,不正预示着黎明不久就会到来吗?正因如此,“眼睛”被赋予了寻求的精神、渴望的内涵,它是那么饱含期待,又是那么满腔热忱。而这儿,正是那个时代人的心声。顾城用诗性的笔把理性思想的光芒发挥到了极致。

2.款款深意里尽显女性的情愫

虽然同为朦胧派代表诗人,都要倡导诗人自我的独立与解放,但是作为女性诗人,舒婷诗歌的女性色彩是很强烈的,她是以女性的形象来缓缓唱出人们的心曲,有的诗歌还直接倡导女性自主与平等。这区别于同为朦胧诗派的那些男性诗人们,例如顾城。舒婷诗歌中的女性意识是比较突出的。首先是诗歌主体的女性身份角色。舒婷的诗歌表现出对国家民族的历史使命的承担,而这种承担是以女儿的身份出现的。女性诗人主体的地位很突出,而女儿对祖国母亲的依恋、热忱以至于牺牲奉献,就显得更为真诚执着。她的《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以女儿尽孝的方式,写尽对祖国母亲的尽一搏之力的诚意。那首《会唱歌的鸢尾花》,以女人梦幻的方式展现了对浪漫爱情的向往,但是为了完成重任又不惜牺牲。然后看诗中体现的妇女觉醒意识。无论是社会地位还是家庭角色,舒婷都在强调女人有自己的存在价值,有自己的审美原则,是不依附于男人的独立个体。这也是《致橡树》的写作缘起。强调个性独立与解放,对于女性来说可能更为艰难,因为这里还要抵抗来自于社会习俗与现实生活的压力。舒婷是坚强勇敢的,她在《神女峰》、《惠安女子》中吟唱,女人不是只供欣赏的对象,她们也有个人的期许与痛苦。再次谈谈诗歌的浓重感情色彩。舒婷诗歌的柔情蜜意、款款情深是很明显的。她的诗,情感的曲线贯彻始终。无论是女人对男人的憧憬留恋之情,女儿对母亲的沉痛怀念之情,人民对国家的感激奉献之情,这些都是舒婷诗歌最打动人的部分。女人的情感细腻之美,尽情挥洒。最后说说格调的温婉。舒婷诗歌温婉的风格使得她的作品不那么锋芒毕露,即使有点小叛逆也能够让人接受。在那样一个转折动荡的年代,舒婷是怨而不怒的。相对于纷争,她选择了安静地思考;相对于压力,她选择了痛苦地承受。

(三)省略、跳跃与假设、转折

顾城与舒婷同是朦胧诗派的两大代表,但在诗歌表现技法上是有些区别的。顾城的诗歌更加艰深、朦胧,需刻意思索才能领会涵义;而舒婷的诗歌则显得柔肠百结、情意缠绵,意思更容易让读者体会。有人从这点上说,舒婷的诗并不朦胧。

1.意象自然而省略跳跃

朦胧诗之所以难于被普通人理解,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诗中意象众多,代替17年诗歌的明白如话。顾城的诗充满着意象,这些意象繁复,同时又洋溢着自然的气息。诗人自小就对大自然有更多的神往,长大后仍然乐此而不疲。相对于现实,诗人更爱回归自然,表现自然。因此那些充满色彩的自然物象,构成了诗的海洋,使得诗歌具有一种自然美。《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中的“天空的羽毛”、“淡绿的夜晚和苹果”[2];《幻想与梦》中的“金色的蝉蜕”32,都饱含着大自然的气息,充满自然的魅力。意象充斥着顾城的诗歌,他不愿直接表白。繁复意象排列在作品中,顾城则喜欢用跳跃、省略的手法,以减法的方式给读者想象的空间,以有限来暗示无限。那首著名的《弧线》,鸟儿、少年、葡萄藤、海浪都是彼此不同的意象,来自于各个不同的领域,好像在现实中没有任何联系,然而标题的“弧线”,则揭示了他们共同的内涵,使得“转向”、“捡拾”、“延伸”、“耸起”有了同样的归宿。顾城的“省略”技巧,把多余的连接减去,反而扩大了诗歌的张力,使得想象的空间延伸,让诗歌节奏具有一种跳跃美。《感觉》中,前面“天”、“路”“楼”、“雨”都被赋予灰色的感觉,诗人省略其余的具体形象描绘,只突出这种色彩感觉。它像抽象画一样,灰蒙的氛围袭入人心。在这样的环境下,那两个“鲜红”、“淡绿”的亮点出现,加强了色彩对比。诗歌只突出颜色,其他的都省略掉。这种减法的效果大大强化了那种感官的刺激,心中的惊喜。

2.意象矛盾而假设转折

作为朦胧派代表诗人,舒婷也摒弃直抒胸臆的方式而好用意象,特别愿意采用互相矛盾的意象来表现诗人那种千回百转的情怀,展现诗人错综复杂、困惑斗争的内心世界。意象本身可以是充满矛盾的,如《四月的黄昏》里的尚未如期的约会、不能相许的热恋。“海”的意象在舒婷的诗中多次出现。《致大海》中,海可以平静,是挖穴徜徉之所;海也可以咆哮,摧毁一切。彼此矛盾的意象同时出现在作品中,使得诗人的心理矛盾状态得以尽情展现。那个年代是各种矛盾对立的事物互相角逐的世界,舒婷以一种细腻丰富善于捕捉的领悟力,展现了当时的状态。为了使这种情绪表现得酣畅淋漓,舒婷不惜用“加法”,甚至用加联结词的方式把心中的多种思绪表现殆尽。那首我们耳熟能详的《致橡树》,被认为是女子对男性的新的爱情宣言。诗歌创作于1977年,在文革刚刚结束的年代,诗人把女子比成木棉,要作为树的形象,和同样是树的橡树站在一起。整首诗仿佛谈的都是植物,都没有提到人,然而整个诗都在拟人,都说的是人,这就是朦胧诗意象的运用。“我如果——”这种假设的语序,被反复吟诵,则成为舒婷诗歌的一个特色。使得诗歌节奏具有一种舒缓感、韵律美。复调的音乐美在舒婷的诗中采用很多。而“不”、“却”、“但”、“并非”等转折性的否定词也经常出现在舒婷的诗歌里,体现了诗人错综复杂、千回百转的的内心世界。这些联结词被巧妙地运用于诗歌中,诗人乐此不疲,那种轻歌慢吟的柔情诉说似的风格就此形成。而舒婷的诗句含义也能够让人捕捉。这些都与顾城的省略跳跃、带有男性的果决深邃形成鲜明的对比。

二、诗人命运的自身观照与终极思考

同样作为朦胧诗派的代表诗人,顾城与舒婷诗歌的思想内容与艺术风格呈现出不同的色调。纵观诗人的艺术成长之路与发展态势,我们发现他们的生长环境不同,二人的才思禀赋也是有所区别,这些似乎在昭示着我们可以从中窥见一斑。

(一)人生道路的蹉跎与价值取向的分歧

顾城与舒婷的成长之路是有区别的,环境造就人,人生之路的差异,影响着诗人价值取向的养成。

1.童话王国的渐次打造

据父亲顾工回忆,顾城从小就喜欢看自然界中的小动物,这里有搬家的蚂蚁、护城河里的蝌蚪、筑窝的燕子。6文革中,人欺压人的景象,使童年的顾城对人有了更多的恐惧。当随父亲下放到山东农场,渤海边、荒野上的大自然,让少年的顾城有了更多的安全感。这种大自然的物象抚慰着顾城的心灵,童年的记忆成为诗人抹不去的痕迹。而早年顾城受西班牙意象派诗人洛尔加的影响比较明显,于是,这种以大自然中的物象来取代现实中的事物,成为朦胧诗派以意象来表现主题的一种重要方法,顾城诗中的意象世界往往具有自然的神韵。而这种孩子眼中的纯净自然,就构成了一个童话王国。顾城在诗歌里愿意打造童话世界,他认为儿童是张白纸,童话王国是最美丽的,这里没有凡尘的污染,没有世俗的侵扰。他也希望营造自己的“女儿国”,他认为女人是纯粹的、洁净的,而他的心就是这样纯粹的,这也是颇富童话色彩的。那么诗中童话王国的打造,也就是必然了。诗人拒绝长大,抗拒外界的侵扰。以至于在受邀到欧洲、美国讲学交流后,顾城移居海外,来到新西兰的一个小岛上。这成了顾城为自己打造的童话王国,他希望在这里继续做着来自远古的梦。

2.东方传统根基的摆脱不尽

相对于顾城,舒婷从小接受了祖辈们更多的传统文化教育。祖上有两个翰林,外祖父从小教他读诗,舒婷小时候阅读了大量的中国传统文学。传统文化的色彩在舒婷的生命曲线中还是占有一定的份量的,这也是她的诗作对于国家民族能有更多的融合,对男性世界能有更多的接纳而不是抗拒的原因之一。相当于顾城,舒婷是偏于传统的。当然舒婷也接受过一些西方文学的启迪,特别是文革期间得到流放到福建的诗人蔡其矫的指导,对惠特曼和洛尔伽的抄本有所阅读,以及与“今天派”诗人北岛等的相识,都大大开阔了舒婷的视野,所以她才能成为朦胧诗派的一员主将。但是在朦胧派诗人中,相对于顾城,其实也包括北岛他们,舒婷的诗歌还是比较现实主义的,传统色彩还是存在的,东方文化的根基有些摆脱不尽。在朦胧诗里,舒婷的诗并不是特别朦胧,是有着精神脉络可以遵循的。舒婷的诗歌体现了更多的东方传统文化的根基,而这也应该是她的诗最先得到肯定的一个原因。传统精神的自觉承继,使得舒婷在结婚后,会更多地忙于柴米油盐,诗作渐少。那个强调女性独立的诗人,做了太多的牺牲。她要履行作为一个妻子、母亲与女儿、儿媳的职责,而个人自我则被更多地忽略了。

(二)道家自然与人道主义的思想分野

虽然都是朦胧诗派代表,但就诗人的思想根源来说,顾城与舒婷还是不同的。顾城有师法自然的道家根性在其中;而舒婷则更愿意用人道主义的爱来感化世界。

1.道家哲学的师法自然

顾城的思想根底来自于道家的“师法自然”。顾城的诗歌,大自然成为一再憧憬的对象。这里的“自然”,深究起来,是和道家“师法自然”的哲学因素一脉相承的,道家的哲学思想是深植于诗人内心世界的。道家那种不愿与世人争名夺利的“无为”思想,在顾城的精神世界里是那么的明显。现实进不了顾城的眼,世俗只会扰乱他的心。而道家又崇尚自然,认为万物有灵,这种自然的灵性在顾城的诗句中得到最妥帖的安置,最终闪耀出最璀璨的光辉。顾城自然会有隐居思想,过着道家安静自守的生活。后来他躲避世事繁华,在新西兰的一个小岛上,过上了隐居的生活。这里面朝大海、绿树掩映,拾阶而上的木屋里住着简单的人。道家那种怡然自乐、回归自然的生活,让顾城着实痴迷。他在这里几乎过着不食人间烟火的生活,甚至让谢烨只弄野菜不准做饭。

2.人道主义的推己及人

而舒婷则有着更加强烈的人道主义情怀。她的悲天悯人之心感动了众多的读者,闪耀着人道主义“爱人”、“利他”的思想光辉,人性的魅力温暖着芸芸众生,特别是那些弱小者。这种人道主义的思想的形成是有个过程的。首先是班主任老师的“爱的教育”的启发,更有在痛苦无法自拔的状态下,承蒙恩师蔡其矫的指点。蔡其矫对舒婷的诗歌之路影响是很深远的,他希望舒婷从个人的痛苦中解脱出来,[3]把单个生命的磨难化为同情别人的痛苦,能够推己及人,这对舒婷诗歌的思想脉络的引领,起到了至为关键的作用。舒婷在诗中缓缓而谈的对祖国的思、对民族的爱以及女人对男人的深情,都是基于此的推己及人,富有人道主义的情怀。这种博爱的光辉,让舒婷能够发现同为弱女子的不为人知的痛苦,体察到世俗眼光背后个体生命的真正价值。她以人道主义的温情,希望给这些被侵害者以更多的关怀,而不是随意地把玩、欣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立价值,人道主义让舒婷放下个人的痛苦,感受到更多群体的苦难,从而为他们呼吁,为他们争取。

(三)个人性情的坚守与宽容

在个人性情上,顾城与舒婷是截然不同的,这也导致了他们不同的人生归途。

1.偏执而坚守的大男孩

顾城的个性纯真而执着。纯真到近乎于天真烂漫,不愿意被世俗玷污。顾城的性格是圈内人喜欢争论的一个话题,也许天才都有些偏执的个性,也许和神交流过的人都是奇特的,顾城的个性太突出了。对于顾城的性格,父亲顾工和姐姐顾乡都很清楚,也在文章中谈过。顾城从小写诗,而那些诗句多来自他的梦幻,他对现实世界是不屑一顾的,也顾不过来。他把更多的热情投入到写诗中,顾城始终坚持自己的梦想,不愿为世俗而改变,不想为迎合他人而写诗,他的诗都是与神沟通后的自然流露,都是他心性的真诚表达。而火车上邂逅的那个阳光灿烂的谢烨,成了顾城精神上的女神,生活中的伴侣,直到李英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平衡。多年诗坛沉浮,经济的压力,再加海外失去根基的处境,家庭的离析,最终导致诗人精神堡垒的崩塌。

2.宽容而独立的新女性

作为一个女性诗人,舒婷的个性色彩是很鲜明的。早年受母亲影响,母亲独立而坚强,作为一个强大的支撑力量,一直保护着年幼的舒婷,让舒婷永远地怀念。母爱是可以遗传的,它极大地感染着同样作为一个女性的舒婷的心。作家的女人身份,使得舒婷的诗有着女性鲜明的风格,浪漫、多情又不失温柔。舒婷有着中国女人固有的奉献、牺牲、宽容、善良等等本性,这些让她能够接受现实中的不和谐、不美好。她愿意以一个更为广阔的胸襟来感化世界,以女性温柔的力量来化解分歧、消除苦难。当以女性特有的细腻,体悟到现实窘迫的生活、困惑的心灵,还有那些逃避不了的种种苦难时,舒婷没有退缩,她愿意用“另一半”来承载这一切,来改变世界,创造未来。中国女性就是这样有着海纳百川的宽容之心,总是乐于奉献、有所承担的。舒婷的爱心感动了世人,也得到了更多人的赞许。

个性禀赋的差异造就了不同的人类生命轨迹。顾城早在1993年就因为感情问题,以“弃城”的方式终止了所有困扰。正如诗中《墓床》所预言,海边的一个小岛成了他永久的安息之地。而舒婷则留在国内,功成名就,幸福美满,如今还活跃在文坛。比较顾城与舒婷,可能顾城更诗化一些,舒婷更现实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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