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外交文件选译(一)

李洪峰 吕军燕 沈练斌 李东旭编

[编译者按]本次选编的档案，来源于已刊的《法国外交文件集》(DocumentsDiplomatiquesFrançais,DDF)。关于该套史料集的价值，可以参见本辑刊登的法国学者瓦伊斯的文章，以及首都师范大学历史学院姚百慧教授主编的《冷战史研究档案资源导论》(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2015年)第四章“法国档案”。这里仅对编译体例上的问题做一些交代。

1.档案编号。档案左上角之档案编号为编者自拟，分别表明该档案的时间(8位编码)和整理档案时的流水号(6位编码)，格式为：××××××××，FD××××××。

2.档案标题。现档案标题为编译者在参考《法国外交文件集》的基础上自行拟定。

3.档案时间。档案时间以原档生成的主日期为准。如电报为正式发出时间。

4.档案内容。档案内容，一般照原文全文照译。部分档案，在涉及中国内政用语上与我们不尽一致，但为保证档案原貌，翻译时未加改动，希望读者阅读时自行辨别。

5.档案注释。档案注释有两种类型。本书档案来自纸本出版物，其原编译者的注释，本书适当予以选取，并以“——原编译者注”加以标明。二是本书编者自己所加注释，以说明档案来源，介绍相关档案关系，对档案内容进行补充，等等。

19580120, FD000124

德让致皮诺电(第260—261号)*文献来源：DDF, 1958, Tome I, p.64。德让(Dejean)，法国驻苏联大使；皮诺(Pineau)，法国外长。——编译者注。

(1958年1月20日)

由中国科学院院长郭沫若率领的中国代表团于(1957年)10月18日至(1958年)1月19日访问了莫斯科。在这三个月中，中国代表团和许多苏联机构(国家科学技术委员会、科学院、国家对外经济关系委员会、专业研究所)及600余名专家学者，研究了关于两国间科学技术合作发展的重要问题。中国代表向苏联请求帮助实现《1956—1967年科学技术发展远景规划》，特别是通过派遣苏联技术人员和专家到中国、在苏联接待中国专家以及提供各种不同设备的方式。

1月18日，郭沫若和国家科学技术委员会主席马克萨列夫(Maksarev)签署了关于苏联帮助中国共同进行重大科学技术研究的议定书。1958年至1962年期间，苏联将协助中国执行122项重大科学技术研究项目。

(张庆、周欣宇译，李洪峰校)

19580609, FD000003

德姆维尔致阿尔方电(第6487—6491号)*文献来源：DDF, 1958, Tome 1, pp.744-745。德姆维尔(Couve de Murville)，法国外长；阿尔方(Alphand)，法国驻美国大使。

(1958年6月9日)

6月9日《纽约先驱报》引美联社报道：根据与欧洲原子能共同体签署的协议*欧洲原子能共同体和美国关于技术与经济合作的协议理应于6月23号签署。该协议规定至1963年，在欧洲建立容量为100万千瓦的原子反应堆，双方共同制定技术标准。建造工程预计需要3.5亿美元，其中1.35亿美元由美国以长期信贷的方式提供。原子能委员会保证运行发电站所需铀元素的供应。研发专利归双方所有。研发经费由双方平分(前五年双方各5000万美元)，研发的控制权归欧洲原子能共同体所有。——原编译者注。，美国对其提供援助和物资。为确保美国政府对提供的援助与物资的控制权，斯特劳斯(Strauss)上将介入其中。但这有违该协议条款中的规定：援助与物资的行使权归欧洲原子能共同体的主管部门。欧洲原子能共同体委员会向我们确定他们所收集的情报进一步确定了美国原子能委员会主席的新立场。

对于这件事，我向您搜集的关于美国国务院和美国原子能委员会态度的情报表示感谢。您可以提醒美方，当谈判欧洲原子能共同体协议时，一些成员国，其中包括法国，能够在协议中找到很多关于控制权的条款，这些条款是仿照《国际原子能机构规约》和美国双边协议生成的。这些条款之所以最终通过，是因为跟《国际原子能机构规约》或者跟美国双边协议相似。后者旨在在共同体与美国的关系中，促进用美国法律规定的控制权取代欧洲原子能共同体的控制。斯特劳斯上将要求美国严格实施控制权，如果美国政府通过，那么美国与欧洲原子能共同体之间的协议将全部被共同体和委员会的国家质疑。就法国而言，这可能会导致我们重新考虑为缔结合作协议而原则上授权委员会，并且协议的签署和共同体部长委员会成员国的同意有关。对于委员会来说，在与美国的谈判过程中特别坚持一点：同意该协议的条件是控制权归欧洲原子能共同体所有。

(李东旭、吕军燕译，吕军燕校)

19580620, FD000001

阿尔方致德姆维尔电(第3416—3426号)*文献来源：DDF, 1958, Tome 1, pp.814-816。

(1958年6月20日)

我参照您的编号为6939—6942的电报。*6月19日，本书未收录。法国政府以电报请求其代表尽快同国务卿进行一次有关黎巴嫩全部问题的会谈。法国政府希望重新同美国政府进行永久性常规磋商，并且适逢法国政府危机终止。——原编译者注。

6月20日下午国务卿接待了我。我向其表明我们希望同美国政府就黎巴嫩危机的进展问题恢复紧密接触。夏蒙(Chamoun)总统前一段时间曾向我也向英国人和美国人提出采取必要措施以实施可能的干预的请求。考虑到紧密协调我们的政策的可能性，采取干预的措施是必要的。杜勒斯(Dulles)先生对此也甚为认同。

由于谈及联合国，我因此向国务卿提出问题，他是如何看待国际组织的未来作用。

面对黎巴嫩扑朔迷离的国内局势，国务卿也无以掩饰地表现出困惑不安。哈马舍尔德(Hammarskjöld)先生目前在贝鲁特，*联合国秘书长决定6月17日亲赴贝鲁特。他同黎巴嫩的领导人举行了会谈，然后前往耶路撒冷以及开罗。之后于24日返回贝鲁特，又从此地飞往纽约。在7月初，哈马舍尔德亲自推动出版了有关他本次旅行的报告。——原编译者注。很难预见到在他视察该国形势后会给出何等建议。这位联合国秘书长已经注意到黎巴嫩的大部分边界已处在叛军控制之下。联合国的观察员们很难实地考察。美国政府方面本希望哈马舍尔德先生尽快地呼吁日益增加的观察员国来面对这个任务。但是，令人担心的是秘书长提出反对，理由是派出新的观察员毫无意义。原因是无论如何，他们都无法完成使命。

杜勒斯先生还补充到，他非常担心哈马舍尔德一心寻求政治解决方法。他获悉哈马舍尔德即将奔赴开罗同埃及人接触，因为他相信他同法齐(Fawzi)先生保持的绝佳关系足以达成一个可接受的协议；杜勒斯说到，尽管有纳赛尔(Nasser)的劝说，我们仍拒绝将自己置身于如此这般的中间人位置，纳赛尔也因此勃然大怒。这会是调停，在侵略状态和被侵略状态还是要做区分的；即使是间接状态。不幸的是，完全有理由担心秘书长会尝试在黎巴嫩和阿拉伯联合酋长国间扮演仲裁者的角色。

国务卿还做了补充，从法律上讲，如果黎巴嫩政府请求并且不违反宪章，西方国家将会被充分授权介入。虽然苏联完全可能加以否决，但在回归到安理会的情况下，这种情形还是会实现的。但是他认为，事实上，世界舆论同问题的真实性严重分离——此种情况更是由于黎巴嫩人没能清楚地将其情况公之于世造成的——并且曲解了介入的必要性。如果必须要到联合国大会(投票)，不会获得三分之二多数(的赞成)。印度将投反对票，斯堪的纳维亚国家、很多拉美国家都将投弃权票。

杜勒斯先生继续补充，“我越是思考这个问题越是认为，考虑到所有这些要素，一次国际干预还是应当避免，但我并不排除在最后一刻采取(干预)的可能性”。黎巴嫩人应该依靠联合国的道义支持以及美国的物资和资金来支持自己振兴国内形势，而不是登陆军队。有关于此的任何偏差都将成为纳赛尔的借口，并有损于西方的声誉。

此刻，从他本人来讲，杜勒斯先生认为已经补充了这个想法，法国的军事参与将适得其反。对此他强调了我们同以色列的密切关系以及在阿尔及利亚进行的镇压在阿拉伯世界给我们带来的问题。

虽然了解了您发给我们驻贝鲁特大使的指示(您的第795—798号电报*6月12日，本书未收录。该电报向大使指示了用以回复在黎巴嫩政府可能做出的干预请求时所要采取的措施。首先，法国海军独立采取行动，可以在黎巴嫩政府的调配下保护法国侨民及财产。一名使馆参赞听从指挥法国军队的上将的支配。法国军队因为军需原因将驻扎在波尼。在黎巴嫩政府向西方求助的情况下，法国应当及时得到通知，以便在48小时同已经实施行动的英、美汇合。——原编译者注。，以编号6755—6758通报给了华盛顿)，在此问题上我仅限于完全保留法国政府的立场。我同时强调黎巴嫩政府很可能没有确定这种考虑，因为不久前它在极度危险时向我们已经要求过给予支持。杜勒斯先生补充到，这个问题最终应该是直接在法国和黎巴嫩之间解决。从他本身而言，他非常理解我们担心我们侨胞的生命安全以及我们在这个国家的经济和文化利益。

在涉及到黎巴嫩国内局势时，我还向美国国务卿指出，我认为夏蒙先生应该尽早地公开声明不参加竞选的打算。可以组成一个临时政府来准备未来的大选。而对于谢哈卜(Chehab)将军，如果不冒着导致军队解体的风险，好像很难要求他现在放弃他的指挥权。杜勒斯先生对于该方案并没有表示反对。但是他指出美国政府从自身角度会继续对夏蒙总统保持信任，不会向他做出明确的建议。

有关达成的要完成事项，美国驻贝鲁特大使得到的指示仅限于建议总统尝试尽快地平息叛乱，并承诺提供因此所需的所有物资帮助。目前，美国并没有有关黎巴嫩政治未来动向的其他观点。

会谈结束时，杜勒斯先生告诉我他对当地局势没有任何改善的迹象非常担忧。他很担心哈马舍尔德先生的创举，并且已经要求卡伯特·洛奇(Cabot Lodge)于6月22日星期日下午来纽约同他对该问题进行商谈。

马利克(Malik)先生目前在华盛顿，并没有请求见国务卿，但是在今天同朗特里(Rountree)先生举行了会谈。朗特里先生明天应该会与黎巴嫩外长见面。

(沈练斌译、校)

19580627, FD000002

阿尔方致德姆维尔电(第3624—3628号)*文献来源：DDF, 1958, Tome 1, pp.843-844。

(1958年6月27日)

我参阅了我3485号*华盛顿6月24日的3485—3489号电报(未保留)，其中详尽叙述了大使拜访了参议院里旨在修改有关1954年《原子能法》的立法活动的报告人。国务院对若干修正案表示反对，特别是对于将原子武器的非核部分的交付纳入到原子武器发展的实质性进展的修正案。——原编译者注。、3521号*6月25日的3521—3527号电报(未保留)，汇报了大使拜访了赫脱(Herter)先生，向其通报了法国政府对于参议院采纳有关原子能法律修正案的担忧以及对于在新立法中插入的“实质性进展”的字样进行限制性解释作为用于原子武器生产的产品转移条件或信息通报条件的担忧。——原编译者注。以及3452号*6月26日的3542—3544号电报，本书未收录，详尽叙述了大使先生对国会原子能联合委员会主席的拜访。大使向其通报了法国对于新原子能立法争论的担忧。主席一再向其对话者保证，新的立法好像应该是很具有灵活性的。——原编译者注。电报。

这几天我在国务院、五角大楼以及原子能委员会进行了一些会谈。会谈涉及了一些令我们担心的问题，与新的美国原子能立法的后果有关。经过总结，我的对话人强调了以下几点：

1.自然，新的立法可能目前对法国不是那么有利，而该立法对英国却并非如此。但是我们不能不注意到，该立法构成了美国国会和行政发展的一个重要阶段，过去一直是缓慢和艰难的。虽然英国人和美国人在上一次大战中紧密合作，但在战后，通过极为严格的立法，在原子合作领域中英国同美国已经处在完全分离的状态。只是在1954年第一次给该立法带来了裂痕，仅3年后，1957年底，行政和国会开始进行了旨在允许美国同其盟国间进行有军事特征的原子能合作的立法举措的研究。刚刚出现的变化在两至三年前是不可想象的。另外，一切都显示出该国家已经投身于一个不可修改的发展方向。

2.在提高盟国间协作效率、保护美国秘密以及不损害有关可能性的裁军谈判进程的三重考虑下，行政方面设想了一些可以用来限制可从新立法中受益的国家数量的条件。国会要求将这些条件记入到法律。但是行政方面打算保留操作上的自由，并不接受这样的观点。结果是条件中最为严格的部分仅被记录在新法的准备工作中，行政中的评价权力得以保留。

我还听说，对于这样的令人放心的考虑，还补充了一个简单的事实，即为合作设立一些条件，使这些条件的定义明确很有必要。有关于此的讨论由来已久，而且会持续更长的时间。因为越是分析文本，好像越是觉得出现了包括一些在最初的接触中很多没有察觉到的可能性。有关该内容，我已经被提示了若干次。两年前由于1954年《原子能法》的柔性解释，英国已经获得了有关原子能潜水艇的情报，而在该时期的立法者的思想中，这样的一种可能性已经被排除了。

3.我的对话人向我提出，有关涉及到我们这一方的对于原子武器生产的法美合作的首要条件将是我们自己在该领域能够取得的进步。但是他们还另外强调了由行政方面使用评价的自由余地以及由国会对新法条款的解释权同样要经过全面的和政治上的其他考量来确定。对于此，还要依赖美国对于法国机构设置的稳定性和其在联盟中发挥首要作用的能力所希望形成的信任。

(沈练斌译、校)

19580628, FD000004

阿尔方致德姆维尔电(第3644—3648号)*文献来源：DDF, 1958, Tome 1, pp.850-851。

(1958年6月28日)

负责中东事务的助理国务卿要求大使馆公使6月28日下午早时与他会晤，商谈黎巴嫩的政治局面。

如同杜勒斯昨天对我讲的(我的第3634—3636电报)*6月27日，本书未收录。通过此电报，法国大使汇报了他当天与国务卿的会晤情况。美国国务卿再次向他表示美国政府希望运用政治手段解决问题，并补充说不会采取类似埃及和苏联式的解决方法。关于大使的提问，他回答他不赞成夏蒙继续掌权，再次更改了一周前的回答以及对驻贝鲁特美国大使的指令。另一方面，美国国务卿指出他相信联合国秘书长在开罗的任务将缓和叙埃有关黎巴嫩的紧张局势。大使也认为杜勒斯将对我们提议的候选人感兴趣，该候选人可能与黎巴嫩政局想法一致，该候选人不会因此成为纳赛尔的工具。——原编译者注。，朗特里认为必须要通过政治手段走出现在的困境。夏蒙总统说过很多次，尤其对西方国家大使，他不打算连任总统，因为这有违宪法条令。但是他从来没有对外宣布过他的打算，因此必须清楚现在这个微妙的局面。

朗特里已经向我的同僚朗读了今天杜勒斯发给马克·克林托克(Mac Clintock)的电报。他要求美国驻黎巴嫩大使尽早向黎巴嫩总统传达，美国政府非常重视了解夏蒙希望在他任期结束后哪位候选人当选总统。但这不是干涉黎巴嫩内政，只是一个未来可能有价值的情报。夏蒙给出的情报将会是非常机密的。

这个文本已经被英国人证实了。美国国务院信任驻贝鲁特大使关于干预形式的意见。干预方式将由三位大使完成，三位单独进行或者有一位代表另外两位名义的方式进行。我方非常希望我们在此次行动上联合，而且希望该行动在周一完成。麦克米伦(Macmillan)明天在巴黎与政府首脑的会晤中可能会谈及此事。*会晤总结见DDF, 1958, Tome 1, le n°459, pp.861-887。——原编译者注。

朗特里趁此机会明确表示夏蒙可能不会承认(参加)选举，而是直接指定一位继承人。在这种情况下，三大势力必须重新联合。但通过间接方式至少可以辨识总统的真实意图以及他的真实想法，尤其是关于谢哈卜将军。

朗特里最后补充到，为了满足夏蒙的要求，他想了解黎巴嫩总统竞选人的名字(见昨日我的第3634—3436号电报)，一场调查已经在贝鲁特进行。马克·克林托克已经提名了三位候选人：前总统阿尔弗雷德·纳卡什(Alfred Naccache)，萨利姆·拉胡德(Selim Lahoud)和雷蒙德·艾德(Raymond Eddé)。

没有哪位候选人完全取得政府百分百的满意。

如果您同意此次行动的主要内容，请尽快让我知晓，我将对此表示感谢。

(李东旭、吕军燕译，吕军燕校)

19580707, FD000113

肖维尔致德姆维尔电(第2224—2228号)*文献来源：DDF, 1958, Tome II, pp.40-41。肖维尔(Jean Chauvel)，法国驻英国大使。

(1958年7月7日)

英美原子能协议可能于7月8日或9日发布，*英美原子能协议实际签于7月3日，于7月8日在伦敦发布。协议主要涉及在《麦克马洪法案》的框架内有关美国军事秘密的信息交换。除了交换信息外，也涉及交换物资以及美国向英国运输一台用于核潜艇的原子发动机和核燃料(10年)。但是协议没有规定提供原子武器。——原编译者注。在协议声明与发布期间，英国首相将在议会前表达英国民众的意见。

帕特里克·迪安(Patrick Dean)今天向大使馆参赞表明了这一点，并补充说，白厅对新闻界和公众对华盛顿协议的欢迎表示满意。这样一来，英国代理副外交大臣如释重负。人们实际担心政府被指控为获取华盛顿让步，而过分自由地提供关于考尔德·霍尔核电站的秘密。另外，尽管人们对国会的决策及其通过的协议表示满意，但根据英国意愿，两点问题没有得到解决，英国官员对此没有隐瞒。

1. 一方面，正如外交部向我们指出的那样，协议并不包括裂变材料的供应。由于其财务方面的原因，这是一个会导致谈判棘手的问题。

2. 事与愿违，协议也没有规定非核武器的运输问题。我的助手已向帕特里克明确美国的新法案尽管禁止运输原子武器，但能够允许交付一些除爆炸性的机械装置。华盛顿不会对英国的理解提出异议，但在应用中会产生困难。美国倾向于绝不退步，除非证实交付对于英国军队既是必不可少的又是有用的。英国代理副外交大臣明确在此问题上我们期待长期的谈判。

关于以上两点，也许还有其他方面的对话可能在秋天重新开始。帕特里克·迪安最后指出，总而言之，考虑到真正的谈判只能很晚才进行，结果非常令人满意。据他来看，美国当局认为与英国的合作不能单方面进行的想法对于谈判结果十分有利。在生产过程方面，合作肯定无法给美国带来太大的贡献，但是当涉及到一些研究时，它的贡献绝不能忽略不计。

(李东旭、吕军燕译，吕军燕校)

19580709, FD000114

肖维尔致德姆维尔电(第2258—2263号)*文献来源：DDF, 1958, Tome II, pp.46-47。

(1958年7月9日)

参考我的第2176号电报。*本书未收录7月1日的第2176—2180号电报。关于戴高乐将军与英国首相麦克米伦的巴黎会晤，这封电报强调英国媒体对原子武器问题的关注：理解法国的观点，但不同意该观点。——原编译者注。

麦克米伦巴黎之行，英美协议的签署，戴高乐与杜勒斯多次会谈*戴高乐将军与美国国务卿杜勒斯先生7月5日的会谈记录，见DDF, 1958, Tome II, le n°16, pp.22-36。——原编译者注。不断地将注意力集中到法国制造原子弹的问题上来。

总体而言，媒体与政界一直很关注法国制造原子弹的问题，如果我们抛开造成该问题不同立场的细微差别，戴高乐的态度相比前不久更容易让人理解和肯定。

媒体今后将关注戴高乐政府推行制造原子弹政策的坚定性，前任几届总统对该政策犹豫不决。人们理解这项政策的动机，并诚实地表现出来。欧洲各国不再忽视持续不断的猜疑，并且英美协议进一步加深了这些猜疑。《泰晤士报》也提出了这样的问题：帮助法国制造原子弹相比激起法国的不满是不是更好。《每日电讯报》给出了肯定的回答。英国核事业的反对者和支持者一起证明了阻止法国走英国坚持的道路的想法是不合理的，不管这条道路是好是坏。

尽管大家对此非常理解并有些许犹豫，多方还是达成了一些共识：每个人都承认法国的愿望会给同盟国带来巨大的问题。第一个将出现的问题是如果苏联巧妙地施计，特别是在日内瓦，停止核试验问题将不得不重新被提起。

自由主义和左派人士在英美协议的签署中发现通过三方协议是促进原子俱乐部关闭的又一理由。

最后，包括《泰晤士报》在内的很多报纸评论，美国国会承诺提供给法国的帮助远不如提供给英国的。这条评论及时地提醒我们，事情的解决方法不在英国，而是在美国。实际上我们知道，为了得到美国的保护，英国的核工程从现在起得到了美国的技术支持。

英国政府作为旁观者参与了其中的一部分。

(李东旭、吕军燕译，吕军燕校)

19580718, FD000115

贝拉尔致德姆维尔电(第533号)*文献来源：DDF, 1958, Tome II, pp.269-270。贝拉尔(Armand Bérard)，法国驻日本大使。

(1958年8月18日)

1.第五届禁止原子弹氢弹世界大会8月15日开幕。外国参会人数比以往会议都多很多。然而，禁止大会的呼声逐年减少，取而代之的是明显的亲共倾向。

2.由于与日本政府关系不好，中国大陆没有参加此次会议，不过北京给了一大笔津贴。

3.赫鲁晓夫发出揭露盎格鲁—撒克逊人侵略中东的消息，并呼吁立即停止英美核试验。

4.岸信介(Kishi)本应参加开幕会，但只是发了一封简信。

5.三位法国人参加此次会议：特罗克梅(Trocmé)神父，作家比涅(Bignes)女士，巴黎大学科研中心马克·勒福尔(Marc Lefort)教授。卡皮唐(Capitant)教授出现在官方与会人员的名单上，但最终决定放弃参会。*德姆维尔在8月10日已经给驻日本法国大使发了一封电报，DDF, 1958, Tome II, le n°589(译者按：该册并无第589号文件，此处应有误)。电报是部长是以个人名义发给卡皮唐教授的。写道：“参加此次会议必然引起不便，我坚持善意地保护您免受这些不便， 您实际了解政府对于该问题的立场。” ——原编译者注。

6.民族解放阵线代表被评为副主席，法国代表团没有提出异议。

(李东旭、吕军燕译，吕军燕校)

19580822, FD000116

肖维尔致德姆维尔电(第2802—2806号)*文献来源：DDF, 1958, Tome II, pp.286-287。

(1958年8月22日)

外交部刚发给我今晚19点发布的英国声明，声明建议就停止核试验达成协议进行谈判*8月22日,美国宣布其已经做好了自10月31日起终止军事核试验的准备,条件是苏联也采取同样措施,以便就国际局势控制进行磋商。为缔结和实施基本军备控制条约,要建立所有国家都接受的审查体系,在其运行有效、进展令人满意的情况下,协议每年都可以更新。(Ministère des Affaires étrangère, Echanges de notes entre les états occidentaux et l’U.R.S.S…(ler juillet 1958-ler avril 1959), La documentation fran çaise, 1959, p.106)。英国立即与美国采取同样的立场，相反地，法国宣布只要停止制造可裂变物质和建立核储备的一般条约没有达成，法国只能坚持自己的立场和规划。——原编译者注。。奥尼尔(O’Neil)表示上午文本已经提交其部门，我认为不用转发给他了。

英国副外交大臣指示在发布声明前不久，英国驻莫斯科大使应该将声明送交苏联外交部，以引起苏联对此事的重视并邀请苏联参加10月31日的谈判。

奥尼尔在连续五六天的美英对话中表露出两国政府对法国反应的担心。奥尼尔透露您已经与塞尔温·劳埃德(Selwyn Lloyd)和福斯特·杜勒斯进行了会谈，因此没有考虑我同事的想法。奥尼尔推断法国政府将“通达地”对待这件事。我的同事观察到谈判邀请只局限在拥有核武器经验的大国，他明白了法国将不会参加谈判并且因此不会签署任何条约。奥尼尔没有质疑这一猜想。

德·朱尼亚克(de Juniac)提出质疑，英国一直把取消核试验和实际裁军政策紧密关联在一起，在理论上未打破这种关联的情况下，英国却同意削弱这种关联，以至签署一个单独的核试验协议。奥尼尔答复说：

1.这一变化一部分来源于美国的立场。

2.这大大地促进了英美双边协议，他希望协议允许英国人充分地利用美国已经取得的成果。

3.专家们取得的成绩展示了目前在有限范围内达成一致的有利前景，但有一天可能发展到所谓的裁军。

(李东旭、吕军燕译，吕军燕校)

19580825, FD000125

阿尔方致德姆维尔电(第4973—4976号)*文献来源：DDF, 1958, Tome II, pp.293-294。

(1958年8月25日)

关于台湾海峡岛屿的情况，*8月22日至23日晚，中共炮兵轰炸金门群岛，并在接下来的几天持续轰炸。八艘驻扎在新加坡的美国军舰已被命令加入驻冲绳的第七舰队，同时英国舰队也在增加。此外，杜勒斯先生对众议院外交委员会主席的担忧做出回应，并宣称共产党企图占领这些岛屿的任何举动都将被视为对和平的威胁。——原编译者注。美国国务院对其评论谨慎，并拒绝在此严峻形势下进一步表明美国的意图，表示美国政府既没有十分确定自己的意见，也不急于表态。

杜勒斯在上周六给一名国会议员写信说，共产党的进攻将“对此地区的和平造成威胁”，这被新闻界看作是对北京发出的间接警告。事实上，这表现了政府对国会中“中国游说团”的警惕性，而且政府并没有忽略总统有对台湾岛做出回击的决定权，按照1955年决议，这项权力可延伸至台湾岛和“目前属于友军手中”*在第一次台海危机(1954年9月中共轰炸金门和马祖群岛)之后，1954年12月2日华盛顿和台北之间达成了一项共同防御条约。此条约确保美国第七舰队保护台湾岛，蒋介石承诺不在未经磋商和双方批准的情况下攻击大陆。根据12月2日条约的条款，美国在必要情况下可以对金门和马祖进行干预，这项权力只属于美国总统。——原编译者注。的澎湖群岛之外的地区。

美国在台湾岛及沿海岛屿的介入主要是训练任务，美国国务院中国办公室就美国在群岛和台湾岛防御方面的直接责任进行了限定。事实上，尽管美国舰队的警戒状态得到了渲染，过去几天发生的事件都没有显示美国军队的直接干预，也没有表现出他们进行了大规模集结。海军的官方声明还指出，这是在台湾海峡采取的“正常防御性保护”措施。

我们的感觉是：美国的军事和民事部门首先希望，通过采取干预措施来捍卫对台湾岛防御很重要的前哨基地，从而使情况不会恶化到有必要让总统采取决定的地步。相比起国务院，军队更为保守。至于岛屿的战略利益，我们可以认为他们的观点会与总统一致。

英国会与华盛顿*见19580829, FD000126和19580829, FD000127。甚至是台湾进行磋商斡旋。据未经证实的新闻报道称，美国方面会要求国民党持克制态度，不要轰炸中国的海岸。

(张庆、周欣宇译，李洪峰校)

19580829, FD000126

肖维尔致德姆维尔电(第2873—2878号)*文献来源：DDF, 1958, Tome II, pp.300-301。这封电报上所写的日期是8月29日，但收到的时间误写成是8月22日，17点57分，应该是29日，而不是22日。

(1958年8月29日)

今天上午，使馆的公使衔参赞就中国沿海群岛事件向远东事务助理大臣了解情况，后者回答的基本内容如下：

1.莫兰(Morland)先生虽然还保持了一些乐观，但他承认这件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迄今为止外交部的假设是，中国正准备重新攻占金门附近的一些小岛，但并不打算进攻金门。从北京向驻扎在金门的中国国民党军队指挥官的无线电信息*8月28日传递的信息勒令驻扎在金门的指挥官投降并指出登陆时间已经接近。——原编译者注。可以看出，他们的目标比我们想象的要更大。莫兰先生承认，此事严重涉及到北京的威望。

2.莫兰先生称，仅在数日前，伦敦才通过其自己的信息来源，意识到中国共产党的部队在集结，其有能力进行较大规模行动。

3.莫兰先生强调美国一直十分小心，在金门和马祖防御方面不做出坚决的承诺，但并不否认如果这两个国民党的前方防御据点被攻陷，美国的威望将因此受到严重的冲击。

4.我的同事问莫兰先生，英国政府是否向华盛顿表达了自己的观点，莫兰先生回答说，他们通过外交渠道进行了沟通，国务院对于英国的立场“已经知悉”。他说，华盛顿从1955年1月起就了解英国的立场。我们认为，金门和马祖的战略重要性并不足以让他们为其防御做出牺牲。在我们看来，中国国民党对这些岛屿的占据只能代表一种无用的紧张局势，这种紧张局势可能会对美国不利。

当然，莫兰先生补充说，如果美国要参加到保卫这两个岛屿的行动中，他们将得到英国在道义和物质上支持，但不包括任何军事援助。

此外，莫兰先生声称，英国驻华盛顿大使馆一直以来只限于对英国的事务发表观点，并不负责采取特殊程序来与美国商讨英国政府的最新立场。他说，到目前为止，政府表示没有必要对最近的事件重新表态。

5.另一方面，外交部指出，如果美国在金门和马祖防御战中投入军事力量，在自由世界中它或许难以获得什么的支持，即使只是道义上的支持。莫兰说，他不确定韩国会不会无保留地支持他们。

(张庆、周欣宇译，李洪峰校)

19580829, FD000127

阿尔方致德姆维尔电(第5061—5064号)*文献来源：DDF, 1958, Tome II, pp.301-202。

(1958年8月29日)

直到不久之前，美国政府似乎对于金门和马祖群岛周围局势的发展没有太多警觉。

48小时以来，情况已经发生了改变。

在8月27日的新闻发布会上，艾森豪威尔总统首先承认蒋介石三分之一的军队都在这两个岛上，此二岛的防御越来越成为保护台湾岛的重要因素。

国务院拒绝说明如果共产党军队试图登陆金门或马祖，其最终会采取的立场。在此方面，美国国务院几乎完全沉默，对他国外交官缄口不提此事。

然而，有些非官方的声音表示现在是时候终止共产党的扩张主义了。很多消息称美国舰队在向台湾岛靠近。*在8月28日的第5051—5052号电报中(本书未收录)，大使总结了美国舰队的动向。地中海的一些部队进入了太平洋; 太平洋舰队的主战舰中途从檀香山前往台湾。台湾周边的美国海军力量将是自警报以来的近一倍半，大约有五十多艘船只，其中包括一艘轮船和五艘航空母舰。——原编译者注。此外，也有消息称美国飞机可能得到指示飞往大陆，而不是将其行动限制在澎湖群岛以西的中线，但是我现在无法证实这个消息。

最后，金门的情况似乎很糟糕。飞机似乎无法降落在岛上，当地机场完全无法使用。

尽管如此，目前的危机并没有耽误艾森豪威尔总统度假，杜勒斯先生下周初才会从安大略湖回来。

英国代办向我确认了从伦敦发来的电报(第2873—2878号)*19580829, FD000126.中的指示。胡德(Hood)勋爵向外交部询问，是否应该采取手段提醒美国不要不惜一切代价防卫战略重要性如此低的岛屿。他今天早上没有收到答复。国务院了解英国的立场，但几个星期以来一直未被提及。

印度和加拿大方面则放弃采取任何行动。面对国务院的沉默，北约一些国家在华盛顿的代表打算建议他们的政府在北大西洋理事会提出这个问题。

我必须在明天早上与美国远东司中国科埃尔布里克(Elbrick)先生讨论整体的情况。

(张庆、周欣宇译，李洪峰校)

19580830, FD000128

阿尔方致德姆维尔电(第5071—5078号)*文献来源：DDF, 1958, Tome II, pp.303-304。

(1958年8月30日)

请参阅您的第9283号*8月29日的第9283号电报(本书未收录)，表达了外交部希望了解美国政府对台湾海峡局势的看法。——原编译者注。电报和我的第5061号*19580829, FD000127.电报。

今天上午，大使馆公使衔参赞与埃尔布里克以及中国处处长就台湾海峡局势进行了会晤。

据卢特金斯(Lutkins)先生分析，目前的紧张局势与上周的警戒状态相比明显恶化。福建军事无线电广播和对国民党岛屿阵地的大规模连续轰炸很清楚地表明，中国人正在进行一场他们希望具有决定性的战役。他们目前正试图应用奠边府战役中所使用的技术来逐渐摧毁金门的军事阵地。平均而言，国民党只能以一比五的炮弹比例反击中共。他们本来会取得相当不错的战绩，但显然因为在数量上的差距被压垮了。中共的鱼雷艇在厦门湾水域巡逻。尽管国民党驻军拥有物资供应，但登陆艇几乎总是被袭击，国民党损失了相当一部分两栖作战的部署途径。卢特金斯先生尴尬地承认，当艾森豪威尔统宣布三分之一的国民党军队在沿海岛屿时，“他含糊其辞”。这明显是不准确的。根据我国驻台“大使馆”的数据，确切的数字应为数量可观的十万人，这使岛内驻军人数减少到国民党主力部队人数的六分之一。虽然一般来说驻军有三个月的食物和弹药供给，但卢特金斯先生估计只有一个月或更少的时间。

在问到美国对蒋介石意图的了解时，美国国务院官员表示，他们赞赏台湾最高指挥官“明智的克制”，迄今为止他一直避免对大陆进行空中轰炸。国民党并不考虑登陆大陆。卢特金斯先生还表示，台湾军队目前需要忙的事情已经很多。昨天，华盛顿流传了这样的消息：美国军队要突破目前作为界限的台湾海峡中线以外的干预权(我在参考电报中也提到过)，但是国务院否认了这一传言。

卢特金斯先生预测这些岛屿将遭受大规模轰炸。在没有外界帮助的情况下，尤其是当国民党目睹岛屿的军事价值在下降时，他们无疑难以保持士气。在这种情况下，国民党驻军的出路很可能要么是投降，要么是撤退或者被歼灭，他们有可能无力对抗中共的登陆，而后者无需战斗就能实现登陆。

埃尔布里克先生承认这个问题有着“不真实的部分”，并试图将其置于中俄关系的大框架之内。他认为，如果苏联对北京有一定影响，中共就不太可能会采取任何引发战争的行动。然而，毋庸置疑，美国始终清楚认识到中国袭击沿海岛屿的严重性。中国也有可能开始对俄罗斯施加压力，因为俄罗斯可能不愿意给予中国需要的原子武器。这也可能是共产党之间的协调行动，它将直接把台湾事件与中东局势联系起来，以分散美国的关注和军事力量。

无可否认，艾森豪威尔总统本人仍然拥有着决定权，因为美国的政策并不曾也不能用太明确的方式表达。我们希望，共产党的行动是有虚张声势的成分，他们在试图明确需要避免越过的底线在哪里。但是，埃尔布里克先生明确表示，目前不能“对后果的严重性产生丝毫幻想”，这个幻想是指中共不会对国民党的前哨阵地发起直接进攻。

(张庆、周欣宇译，李洪峰校)

19580909, FD000129

德让致德姆维尔电(第3339—3346号)*文献来源：DDF, 1958, Tome II, pp.320-322。

(1958年9月9日)

1.在近十天沸沸扬扬的媒体渲染下，赫鲁晓夫先生于9月7日向艾森豪威尔总统发送了关于台湾地区局势的信件，其中明确提出了台湾问题、中国在联合国的代表权问题和美国对中国的总体政策问题。苏联政府首脑强调了目前形势的危险性，他明确表示了中苏之间的全面团结和中苏两国人民一致捍卫自身安全的意愿。同时，他也清楚地表明，希望停止走向武装冲突的趋势，通过谈判来解决问题，并与美国和相关利益方国家共同探讨。

2.赫鲁晓夫在给美国总统的信中，讨论了这些天在媒体上发表的所有相关论题和主题(注：见我的电报，第3308号*9月7日(本书未收录)，内容关于台湾在苏联引起的争论。——原编译者注。)。

A.台湾岛、澎湖群岛和沿海岛屿都是中华人民共和国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美国政府在军事上占领这些岛屿，并支持在那里避难的国民党当局，使台湾岛成为一个军事基地，永久干涉中国内政并直接侵略中华人民共和国。美国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在台湾海峡扮演国际警察的角色，这不是一个文明国家所为，并且会带来严重的危险。中华人民共和国拥有完全解放其领土的权力，并采取一切必要的措施打击“叛徒蒋介石”——这位外国侵略者的帮凶。

B.美国的对华政策、华盛顿政府最近的军事行动、海军和空军部队在台湾地区的高度集结、美国和蒋介石宣布的联合演习，以及美国政府在9月4日和6日发表的声明*9月4日，美国国务卿指出美国总统准备用武力保卫沿海岛屿，但时机尚未成熟；他邀请中国共产党进行协商，不要以武力强制改变这些岛屿的现状(Année politique 1958, pp.416-417)。关于6日的声明，见DDF, 1958, Tome II, p.385注释。——原编译者注。，都造成了最危险的局面。苏联政府不得不要求华盛顿政府表现出理性，不要放纵自己采取后果无法弥补的行动。

C.苏联和中华人民共和国之间的团结毋庸置疑。虽然没有引用1950年2月14日的条约，但是两国间的联盟被重申：“中国并不孤单。在她被孤立的情况下，她有着随时准备为她提供帮助的忠诚朋友。她的安全利益和苏联的安全利益密不可分”。他进一步写道：“中华人民共和国是我们伟大的朋友和邻居，对她的攻击就是对苏联的攻击。我国忠于应该履行的义务，并将和中华人民共和国一起尽一切努力维护苏中两国人民的利益、维护远东和平利益和维护全世界的和平利益。”

D.由于美国的不现实政策，中华人民共和国被剥夺了其在联合国的合法席位。

这个状况让很多国际问题解决起来更加困难，也让联合国在履行其维和任务中受挫。只有美国的政策在保护蒋介石这位“冒名顶替者”不被驱逐出联合国，对于联合国来说他就是一个“政治僵尸”，是联合国的绊脚石。

显然，中华人民共和国有6亿人，北京政府必须重返联合国席位。

E.苏联政府首脑多次表示，虽然他直言不讳，但这是因为他真诚地希望可以找到和平解决的方式。他重申希望与艾森豪威尔总统、美国政府和美国人民保持友好的关系。他的目标是阻止当前危机的恶化。他希望“通过苏联、美国和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共同努力，消除目前在远东的紧张局势，并为实现全世界的和平而努力”。

3.美国在远东地区的侵略准备不会局限于台湾地区，还可能会延伸到朝鲜。在美国的支持下，李承晚将会宣布他“北上”的意图。一些美国人在考虑再次将朝鲜变成战场，这是为什么美国政府会拒绝撤出其在朝鲜半岛南部的部队。

4.赫鲁晓夫先生再次表示大型作战舰队无用。他重申，在弹道武器和核武器时代，大型船舰仅适用于礼貌性交往和作为导弹的靶子。

他反对美国利用海军空战兵作为恐吓和讹诈手段的方法，这是一种跨界的国际政治工具。他建议在联合国提出这个问题，联合国要禁止强国诉诸于其海军航空部队力量，并要求将其将之维持在国界范围内。*根据9月9日来自莫斯科的第3348—3351号电报(本书未收录)，莫斯科外交界在赫鲁晓夫的声明中看到他想和平解决中国问题的意愿。可以预见如果中华人民共和国进入联合国，苏联将借此来实现对联合国大会的有力干预。——原编译者注。

(张庆、周欣宇译，李洪峰校)

19580915, FD000130

阿尔方致德姆维尔电(第5354—5360号)*文献来源：DDF, 1958, Tome II, pp.352-354。

(1958年9月15日)

近日，美国国务院在联合国的讨论中，对于中国沿海岛屿问题的立场发生了一定的变化。

美国远东事务助理国务卿杜勒斯先生在与东南亚条约组织的大使们会面时遭到了强烈反对(见我的电报，第5092—5099号*9月3日(本书未收录)。这封电报载有杜勒斯先生向东南亚条约组织各国代表团团长就台湾海峡做的情况说明。他强调了这种局势的严重性：不能排除准备最后的袭击，尽管可能不会立即发生。杜勒斯先生提到，北京坚持要解放台湾，对厦门湾岛屿的行动只是第一步。他宣称，美国政府对美国应该做什么还没有得出任何结论。——原编译者注。)。几天后直到9月5日，他也同样遭到了行政部门的反对(见我的电报，第5179—5180号*9月5日(本书未收录)。这封电报报道了在行政高级官员发表声明说美军已经决定在必要情况下介入帮助蒋介石之后，法国大使在国务院了解了情况。大使的对话者告诉他，应该以总统和杜勒斯先生起草的官方声明为准。美国政府表示，如果共产党进攻金门，总统将可能会做出一个决定，这意味着很可能会有干预措施，但目前这个决定尚未做出。——原编译者注。)。然而，数日后，饶伯森(Walter Robertson)先生不再排除这种可能性(见我的电报，第5218—5222号*9月9日(本书未收录)。法国大使报告了他访问美国远东事务助理国务卿饶伯森的消息。对后者而言，共产党主要以台湾为目标，而不是沿海岛屿。他没有讨论岛屿的战略利益，但更倾向于关注放弃它们的政治和道德后果。因为法国外交官在面对这种爆炸性局势时表达了法国的担忧，饶伯森先生回答说，首先是要避免在台湾海峡西部失败的问题，这将意味着有可能像解决克什米尔或柏林等问题一样通过武力来解决。——原编译者注。)。两天后，艾森豪威尔总统在9月11日发表的电视讲话中公布了这一立场变化，杜勒斯先生于9月14日晚抵达纽约时也确认了这一立场。

说实话，美国目前并不打算在这方面采取任何主动行动。但是他们知道，他们会不得不随时面对辩论，也许几天之后大会将讨论印度关于新中国代替台湾当局在联合国的代表问题的决议。另一方面，中美之间的会谈今天在华沙开幕*在9月15—30日进行的这些谈话属于绝密状态，见DDF, 1958, Tome II, n°17注释和n°196(译者按：第17份文件与华沙会谈无关)。——原编译者注。。如果从第一阶段开始，中国共产党在所有方面都表现出不妥协并拒绝接受停火，那么在采取最终的措施之前，美国可能会将问题提交给安理会或大会。

但在这种情况下，正如帕森(Parson)在9月13日告诉我同事的那样(见我的电报，第5346—5353号*9月13日(本书未收录)。这份电报是在华沙会谈前夕，由大使馆公使衔参赞向国务院亚洲事务助理国务卿了解情况所收集的关于此形势的情报。帕森先生认为，全世界都必须同意要尽一切可能来实现以一种生活模式的必要性。美国人不打算使这些岛屿中立，但这种可能性不能未经观察分析就被拒绝。只有在停火被拒绝和共产党试图拖延谈话的情况下，美国才会考虑上诉至联合国。——原编译者注。)，美国政府在将辩论转置于道德准则方面。关于金门和马祖群岛地位的讨论不会是联合国的热门话题。美国知道这一点。但是，美国认为，如果像在以对黎巴嫩的间接侵略为名义时所试图做的那样，在道德原则上讨论问题则具有良好的基础，其盟友应该不会拒绝对他们的支持。

同样值得注意的是，在周日的报纸上，杜鲁门总统依据这个公理全力支持政府：根据联合国宪章，世界各国不能试图强行占领邻国的领土。

在昨天的《纽约先驱论坛报》上发表的一篇文章中，玛格丽特·希金斯(Margaret Higgins)小姐强调了这方面的事情，并补充说，如果美国在这场争论中被它的西方朋友，尤其是加拿大所抛弃，那么美国政府应该再次对其政策进行“撕裂性的修改”。美国要向其盟国表明，如果美国在重要的事件中被背叛，那么这些盟国很难在受到侵略的情况下再得到美国的支持。

这可能是夸大其词，但我不感到意外，希金斯小姐的这篇文章没有以官方消息为依据，至少在其主要内容中，且也不具有警告性。

9月13日，和我进行会晤的英国大使也有着同样的忧虑。他知道美国现在对于西方国家对他们的对华政策提出的批评是多么敏感。美国需要得到赞同，特别是当它在良知深处找到了那层道德外衣，来掩盖它采取的行动或是可能要采取的行动。哈罗德·卡恰(Harold Caccia)爵士告诉我，英国政府意识到这种心态，认为最好是对美国给予道义上的支持，同时谴责其在远东地区使用武力的政策，然而他强调了9月11日艾森豪威尔总统讲话的第二部分，即寻求谈判(参见外交部公报，伦敦电报第3027号*9月12日(未保留)。这封电报转发了法新社的一份调查，外交部发言人当天据此发表了声明：英国政府没有做出去金门、马祖或台湾进行军事行动的任何承诺。外交部发言人说，他也欢迎总统的发言，表示希望联合国能在双边会谈没有达成协议的情况下发挥和平影响力。——原编译者注。)。

在我看来，根据我们最近的谈话，美国已准备好认真谈判，如果形势所需，他们将尽一切努力推迟实施准备采取的军事措施。美国并没有要求其盟国做出任何政治或军事承诺，但在外交上，他们依靠着我们的支持。这件事对华盛顿政府来说非常重要，即使没有对政策进行“撕裂性的修改”，但如果美国在联合国或其他地方有独自捍卫原则的感觉，而这些原则并不为其主要盟国所信，那么恐怕会再次出现某种孤立主义。

(张庆、周欣宇译，李洪峰校)

19580920, FD000131

德让致德姆维尔电(第3512—3530号)*文献来源：DDF, 1958, Tome II, pp.397-400。

(1959年9月20日)

赫鲁晓夫先生在9月19日的一封电报中向美国代办再次提到了远东局势。

在谈到美国总统9月12日的信件*这封信回应了赫鲁晓夫先生在9月8日呼吁美国军队撤出的信件。美国总统请求赫鲁晓夫先生对北京施加适度的影响力，特别是促进美中两国大使在华沙举行会谈。另一方面，针对将此事提交给联合国的提议，艾森豪威尔先生回答说，如果确实如此，那么应该讨论的不是美军的介入，而是共产党对金门的进攻。——原编译者注。时，让这位苏维埃政府首脑感到遗憾的是，前者根本没有理解他在9月7日*事实上应为9月8日。——原编译者注。电报的意思，这封电报强调了“美国的侵略政策”对于人类的危险，这会在四处引起冲突。

在9月12日的总统信件中，他试图规避美国在远东方面的责任，并完全歪曲事实。

目前的紧张局势正是因为美国侵占了历史上一直属于中国的领土——台湾和其他群岛——现在正用他们的炮火来庇护中国人民的叛徒，并鼓励他们分割中国和挑衅中华人民共和国。

赫鲁晓夫指出，美国总统没有建议他去劝说中国政府进行克制。赫鲁晓夫表示对此感到惊讶，并指出美国对中国政府的态度是鄙视和敌对的。

在中国历史上，从来没有一个党和政府能够像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人那样，享有全体中国人民的信任。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赫鲁晓夫先生与美国总统而不是与中国对话，原因很简单：是美国而不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干涉其他国家的内政，并且“践踏文明国家的一切行为规则”，那么将对世界和平构成威胁。美国总统暗示要苏维埃政府对中国政府施加影响，并怂恿苏联干涉他国内政，这将违背苏联的基本国策，而且会破坏苏联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团结在一起的兄弟友谊。

赫鲁晓夫明显有机会就两国关心的所有问题与中国领导人交换意见。例如，最近的北京会谈*7月31日至8月3日赫鲁晓夫先生访问了中国首都：见DDF, 1958, Tome II, n°95和n°104。——原编译者注。确认了全面的观点统一，首先是需要坚决继续与侵略力量做斗争，并且支持世界各地维护和平的力量。中国人民关注台湾地区的局势很正常，因为他们渴望发展经济，提高生活水平，这些只能在和平与安全中才有可能实现。

如果多年来，一个被中国人民追杀的将领、一个反对合法政府的叛乱分子一直留在台湾，并且占领了海岸旁的岛屿，这种不可容忍的局面只能归结于美国对这位将领的保护及其对中国内政的干涉。如果没有这种干涉，就不会再有台湾问题，该地区也能重回和平。显然，美国保护蒋介石只是为了能够在台湾集中力量反对中华人民共和国，也只有这个国家的叛徒才能支持这种外国势力的行为。

美国试图在道义上和法律上为其在台湾和该地区的干涉辩护。这纯粹是无稽之谈。美国强行夺取距离自己领土1万公里的岛屿并驻扎在那里。我们怎么能够要求中国人民接受这种局面，让他们承认自己的部分领土仍然在其他国家手中，而且这部分领土变成侵犯自己和其他友好国家的基地？

中华人民共和国不能接受这种情况，这就是为什么苏联不能同意让中国领导人“变得温和”的原因。这样做将助长对华战争的准备，并降低中国朋友的警惕性。想等待苏联同意这件事是徒劳的。台湾是中国的一部分，罗斯福和杜鲁门也承认这一点。否认这一点，就是扮演宪兵的角色。

艾森豪威尔的这封信将构成一种企图造成“两个中国”存在的局面，基于这种幻想，蒋介石只不过是过去的令人憎恶的阴影。用美国与蒋介石签订的共同条约来论证美国军队介入，这同样是没有根据的。最后，许多国家承认所谓的台北政府的代价并不高，因为大家都知道大多数人都厌倦了这种情况。

目前，中国正面临着原子武器的威胁。但这并不管用，因为不管是北京或是莫斯科都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不要忘记不仅仅是美国拥有原子武器、热核武器以及发射手段，它的对手也有；如果中国受到侵略，侵略者也会立即遭到同样的报复。

对中国的战争不会给美国带来任何好处。这将是一个可怕的责任，并且取决于总统个人。

对中国的攻击就是对苏联的攻击。两国之间存在条约。任何人都不要怀疑：苏联将会履行它的责任。

这就是为什么赫鲁晓夫要求美国总统，在采取可能导致灾难的措施之前，不要使气氛更紧张并且要权衡一切情况。

艾森豪威尔当选后，苏联领导人对他的和平意愿寄予厚望。如今，他们不得不看到总统的政策与杜勒斯先生的政策越来越靠近。

中国政府已经坚定地提出要和平解决远东问题，并在日内瓦的中美谈判*7月初，北京不露痕迹地又挑起关于台湾的争论，并要求美国重新开始这些谈判。——原编译者注。期间表示愿意这样做。中国政府刚刚重提了这一提议，苏联对美国做出回应感到高兴。*指的是周恩来先生于9月6日通过北京广播电台提出的建议以及美国政府的积极回应，见DDF, 1958, Tome II, n°177注释。——原编译者注。

今天，苏联希望美国采取合理立场，也就是承认现实，停止对蒋介石集团的支持，并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不要阻碍其重返联合国。美国舰队必须离开台湾海峡并撤军。如果美国不马上这样做的话，中国会不遗余力地将外国势力赶出自己的领土。苏联支持并将一直支持中国。反之，如果美国基于和平共处的原则来提出它的政策，那么不仅紧张局势将得到缓解，而且远东和全世界的和平建设都将得到加强。

(张庆、周欣宇译，李洪峰校)

19580924, FD000132

德罗齐耶致德姆维尔电(第442—443号)*文献来源：DDF, 1958, Tome II, pp.423-424。比兰·德罗齐耶(Burin des Roziers)，法国驻波兰大使。

(1958年9月24日)

波兰媒体今天上午公布了新华社驻华沙分社的一则快讯。

在我看来，此文中的某些段落可能对我司有帮助，因为他们收集的信息来自于中美会谈中的中国代表团。*在9月15日公开，见DDF, 1958, Tome II, n°171注释。——原编译者注。

我在此附上所提到的段落：

“尽管世界对中美在华沙的会谈抱有很高的期望，但大量的证据表明，美国正在利用这些谈判掩盖其对中国增加的军事准备和对中国施加的压力。为了进入所谓的停火状态，美国让中国放弃自己的领土主权。

“在会谈过程中，美国的谈判代表比姆(Beam)大使根据西方一些日报的报道，提出立即停火是继续谈判的先决条件。

“同时，杜勒斯先生在联合国及其他地方公开了他关于停火的设想，但却故意忽略了一个基本问题，即撤离在台湾地区驻扎的所有美军。

“华沙外交观察家认为，在美军的压力和美国武装干预中国内政的情况下，很难想象一个主权国家如何接受美国的停火建议。同样的观察家指出，这种停火等同于使美国对台湾的占领合法化，并会助长美国针对中国沿海的军事演习。

新华社总结道：外交观察家们认为，促成远东局势缓解最有效的因素将是根据中国外交部长*档案原文只列了姓Tchang。当时中国的外长为陈毅，所以此处可能指副外长章汉夫或张闻天。的建议，让驻扎在台湾地区的所有美军撤出。

(张庆、周欣宇译，李洪峰校)

19581003, FD000133

阿尔方致若克斯的信*文献来源：DDF, 1958, Tome II, pp.468-469。该信来自外交部总秘书处的馆藏。路易·若克斯(Louis Joxe)，法国外交部秘书长。

(1958年10月3日)

亲爱的路易：

您应该已经知道福斯特·杜勒斯先生收到了戴高乐将军的信和备忘录*这里提到的戴高乐将军给美国总统的信和备忘录，分别可见DDF, 1958, Tome II, n°170和n°165。——原编译者注。。在如此多的失望之后，国务卿开始理解之前经历的教训。他甚至开始用我们这两年来一直让他使用的论据跟我们论述。他的说法很美好：我们需要建立一个在地理范围上比北大西洋公约组织更加广阔的、在政治意义上比联合国更加强大的组织。

和法方的备忘录中提到的方向一样，他自己也在这个方向中寻找机会。我敢肯定他正在思考这件事，在他离开鸭岛——他曾经度假过几天的地方之后。但是我强烈怀疑，在采取的方法方面，他最后的结论是否会和我们一样：他喜欢“实用主义”的解决方法。不论如何，我们看着办吧……

在等待期间，意大利方面反应强烈。他们不停地向国务院提出问题。新闻界还没收到风声，但是我很担心消息随时会泄漏。所以我才请求您下达指令，如果我们被问及，那么在华盛顿和在巴黎要统一口径。

我还想跟您说另一件事：热莱(Gelée)将军将代替皮亚特(Piatte)将军成为北约常任代表理事会的法国代表。我在报纸上看到了这一变动，显然让我感到有些惊讶。另外，还有人告诉我国防部要学习英国的模式，重新构建在华盛顿的部门，也就是说热莱将军不仅仅会成为常任代表理事会的法国代表，同时还是使馆武官们的领导。您知道这件事吗？这当然应该要按照同样的情况来处理，在涉及武官的工作方面，热莱将军应该归大使管辖，就像所有地方的规定一样。希望您能跟我确认一下这件事，我将会对此表示非常感谢，如有必要时，请联系我。

我们很高兴在今晚迎接了您的女儿和女婿，他们将在这里度过周末。另外，我听说您会来纽约转一转，我希望您也能在月末到华盛顿来，能在这里迎接您，我们将会感到非常欣喜。

相信我，我亲爱的路易，我们非常热切地期待您的到来。

(张庆、周欣宇译，李洪峰校)

19581006, FD000134

阿尔方致德姆维尔电(第5882—5887号)*文献来源：DDF, 1958, Tome II, pp.473-474。

(1958年10月6日)

公使衔参赞会见了负责远东事务的助理国务卿帮办帕森斯(Parsons)先生，他们谈论了美国对北京广播电台宣布对台湾海峡休战的反应。*10月5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国防部表示从明天起，将会停止对台湾海峡的轰炸一周。——原编译者注。

快速行动的必要性是国防部焦急的原因，他们立刻发布了公报，我在下一期电报会告诉您内容。

帕森斯先生认为这个公告让美国政府从某种程度上获得了行动的可能性。共产党的声明只不过是另一种宣传的诡计，所以需要时刻保持警惕。但是同样很有必要肯定地回应已经取得的进展。美国要求停火，这个停火有限制和附加条件，但毕竟是停火。美国舆论可能会不理解为什么人们用鄙夷的态度回应他们的提议。

于是国务院首先准备让蒋介石也尊重停火。公报的最后一句话表达得很清楚。他们还试图延长停火的期限。根据帕森斯先生的解读，美国公报的意思是只要停火状态一直有效，船队就不需要护航。这种肯定比公报的用语更加深入。

帕森斯先生还说到，因为停火的原因，美国军舰护航的船队昨天得以登陆，在北京宣布休战的时刻，它们就已经上路了。因此我们可以预见，之后将要来的是纯粹的国民党舰队。它们的组成中仍然存在着一些不清楚的地方。在中文里用来表示“供给”的词汇有其重要性，因为在共产党的思想里，这个词可以定义除了军用物质供给外还包括生活物资。这也正是驻华盛顿的新“大使”叶公超所担心的。

帕森斯先生认为中国共产党应该承认封锁几乎是无效的，并且在准备工作中，他们会发现在不久的将来，封锁将会变得完全无效。他认为重新产生敌意只可能有一个严重的原因，而且这个原因会显示出共产党的失信。

中国的举措很微妙，因为它试图离间美国和国民党。所以国务院在起草公报的时候也考虑到了它可能在台湾引起的反应。当帕森斯先生被问到蒋介石是否会在停火期间减少金门的驻军时，他表示我们可以在一些“建设性措施”上达成一致，并且希望在此类性质的某个行动可以成功，这个行动可能会作为建议提给蒋介石。

帕森斯先生认为在周三之前还不能够做出重要的决定。因为国务卿明天才结束假期返工，他还不知道关于下周五华沙会议要发给比姆先生的指示的内容。在10月4日的长会中，共产党的态度一如往常的强硬，不允许10月5日有任何意料外的情况发生。美方和中国共产党显然没有就临时停火的公布进行协商。

对赫鲁晓夫的采访*在10月5日俄通社—塔斯社对赫鲁晓夫的采访中，这位苏联共产党第一书记说明了对苏联盟友帮助的范围：“如果中华人民共和国遭到了来自外部的攻击，苏联会前来援助，更具体地说，如果中国受到了美国的攻击……但如果是内战，中国对抗蒋介石领导的那帮人，我们将不会参与其中，我们也没有这种想法。” ——原编译者注。似乎加强了北京停火公告的戏剧性。和我们一样，美国人认为亚非组织在共产党宣告停火前夕准备发表一般性声明，如果这个声明的目的是维护和平原则，那么可以考虑不拒绝。在让共产党直接与台北对话的建议方面，没有什么明显值得期待的东西。这是一个旧话题，国民党一直以来都拒绝关注这件事。

(张庆、周欣宇译，李洪峰校)

19581014, FD000135

阿尔方致德姆维尔电(第6026—6031号)*文献来源：DDF, 1958, Tome II, pp.515-517。

(1958年10月14日)

负责亚洲事务的助理国务卿帮办在10月14号向公使衔参赞讲述了中国共产党延长对台湾海峡的停火给美国政府带来的影响。*10月13日，北京广播电台宣布中国共产党决定将在台湾海峡休战的状态延长两个星期。休战在10月5日被宣布，具体请参考DDF, 1958, Tome II, n°224。——原编译者注。

同时，福斯特·杜勒斯为此召开了一次新闻发布会。我从中归纳了以下几点：

1.他认为中国共产党这一举措最根本的目的是将美国赶出西太平洋。美国想借此拿下台湾，他们对沿岸岛屿本身没有兴趣。在这种情况下，美国政府没有任何理由通过减弱在岛上的国民党势力来“为和平而讨价还价”。

他呼吁美方在金门和马祖两个小岛的这个事件中看得更远。

2.杜勒斯先生说道，美国并没有要敦促蒋介石减少岛上的驻兵。但是他还说，如果国民党为了更好地用兵而重新进行部署，减少驻兵可能会在将来产生影响。他还强调，这只是战略性的部署(如更现代的武装)，而非政治性的部署。

在与我同事的对话中，帕森斯先生表示，关于在台湾岛和沿岸岛屿军力重新部署的问题，直到现在都没有得出一个结论。帕森斯先生与国务卿杜勒斯先生的观点一致，认为这个问题会随着情况的发展而变化，并关系到与中方意见的交换。他还提到，蒋介石不会这么轻易地接受建议，事实证明有时候他的固执反而是有益的。

3.美方对北京宣布的延长“停火”表示极其不信任。这持续两周的“人道主义停火”没有任何意义，这肯定只是一个权宜之计，共产党完全可以突然采取进攻。目前他们对沿岸岛屿上的中国人，甚至是台湾原住民都采取了一种强烈的心理战术。因此中国国防部发布的声明非常值得研究。

4.杜勒斯先生为其反对党民主党的支持感到高兴，并且特别感谢了杜鲁门总统近日的宣言。

5.杜威(Dewey)先生提议将该事件提交到国际法院处理，国务卿并没有回应这个提议。依据法院法规第36号条例中的第2节，需要双方都接受国际法院的权限。

6.杜勒斯先生在他的新闻发布会上尽力减少他近期的发言所带来的影响，在那些发言中，他表现出对蒋介石过分严厉的态度。他高调重申了美国对协助条约的忠诚，称该条约“回应了所有热爱自由的中国人的需求”。共产党想在美国和他们的中国盟友之间打开一个缺口。

7.帕森斯先生表示华沙对话将于10月15日重新开始，美国的谈判代表已经与他们的对手一样，准备好“无限期地交谈”。如果中方不愿意讨论“停火”问题，那可以讨论别的事情。国务院收集到的不同信息让人想到10月10日那场会议之后，比姆先生的态度并没有比之前更加悲观。

(张庆、周欣宇译，李洪峰校)

19581126, FD000136

亚洲司报告：对金门三个月的轰炸*文献来源：DDF, 1958, Tome II, pp.763-768。

(1958年11月26日)

Ⅰ.事件

7月末，正值中东危机白热化之际，共产党部队在杭州集结，米格-17和米格-19战斗机抵达福建机场。29日，国民党军队和中国人民解放军飞行员进行了空战。31日，赫鲁晓夫先生到达北京与毛泽东会谈。*参见DDF, 1958, Tome II, n°95和n°104。——原编译者注。在他8月5日写给总统艾森豪威尔*收录于：Ministère des Affaires étrangère, Echanges de notes entre les états occidentaux et l’U.R.S.S…(ler juillet 1958-ler avril 1959), La documentation fran çaise, 1959, pp.155-158。赫鲁晓夫先生认为，蒋介石是“政治尸体”，“忽略人民中国的政治家，缺少判断力”。——原编译者注。的信中，这位苏联第一书记强调，如果没有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参与，联合国安全理事会无法成为一个有效的组织。同日，在莫斯科签署了一份中苏经济科技互助协定。8月6日开始，台湾海峡的形势突然紧张起来，共产党空军大规模出动，8月9日曾试图登陆马祖岛，14日海军也开始介入。

8月21日，联合国举行的阿拉伯国家投票决议暂缓了中东危机。*参见DDF, 1958, Tome II, n°129注释和n°148注释。——原编译者注。两天之后，即23日，共产党炮兵开始向金门岛开火。尽管这些轰炸是间歇性的，但是一直持续到现在。

台湾海峡危机可以分为四个时期：

a.周恩来先生在谈判中提出建议之前(9月6日)：

中国共产党对沿岸岛屿进行了猛烈的轰炸。28日，北京要求金门驻兵投降，并表达了要解放台湾和沿海岛屿的决心。9月4日，对于总统将要在他权力范围内采取的决定，福斯特·杜勒斯有意在总统如何根据1955年1月国会赋予其的权力做出决策这一问题上表态模糊。*关于这份联合决定，和国务卿之前采取的立场有些距离，参见L’ Anneé Politique, 1958, p.417。显然为了确认其在金门、马祖岛的主权，禁止美国部队靠近这些岛屿，北京单方面地将领海范围设定为12英里。9月5日，《真理报》称，如果美国敢袭击中国，苏联就会对他们发起猛烈的回击。*L’ Anneé Politique, 1958, p.418. ——原编译者注。第二天，周恩来要求美国政府重新开始中美大使级会谈，白宫接受了这个提议。*参见DDF, 1958, Tome II, n°171注释。——原编译者注。

b.9月6日到华沙会谈开始(9月15日)*参见DDF, 1958, Tome II, n°171注释；19580924, FD000132。

美国海军部队护送国民党军需舰船行驶到距金门岛3英里处，尽管北京对此表示抗议，并且之后向华盛顿发起了超过40次“严正警告”。在9月8日，赫鲁晓夫先生写给艾森豪威尔总统的一封信中，反对美国利用其海军势力在世界另一端实施威慑；北京也没有表示畏惧；苏联认为对中国大陆发起的攻击等于对苏联发起攻击。9月10日，艾森豪威尔总统表示，如果对金门的轰炸变成了全面的攻击，岛上的本地防御势力无法阻止的时候，美国就不得不执行1955年1月的决定并且进行干涉。接着他在12日回应了苏联第一书记，要求他对中国共产党实施一些缓和的影响，尤其是能让他们启动大使级对话。*关于9月8日赫鲁晓夫的信和艾森豪威尔的回复，参见19580909, FD000129和19580915, FD000130。15日，奈基—大力神航空导弹登陆台湾。中美谈判于同日在华沙展开。

c.9月15日到10月5日的停火

因为受到共产党的轰炸，国民党军在岛上遇到了巨大的食物供给困难。在这段时间后期，部分困难才被解决。

纽约也进行着外交活动，在宣布第十三届联合国大会开幕的讲话中，福斯特·杜勒斯先生和葛罗米柯先生在中国的问题上发生对峙。在22日及23日，关于将中华人民共和国进入联合国一事纳入会议议程的程序实际上变成了一场激烈的辩论。印度提出的让共产党中国的代表来代替国民党代表的提议被否决，40票反对，29票赞成，12票弃权。美国提议联合国大会在十三届会议过程中不再考虑此事，这个提议得到了44票赞成，29票反对和2票弃权。在这些会议的讨论中，有几个国家进行了调停(柬埔寨、比利时)，还有一些妥协性的提议(印度)。*L’ Anneé Politique, 1958, p.427. ——原编译者注。

9月19日，赫鲁晓夫先生向艾森豪威尔总统传达了第二条信息，*参见19580920, FD000131。在这条信息中，他使用激烈的措辞表示中华人民共和国不会任美国用原子弹轰炸来威胁，他还表示华盛顿不应该再干涉北京进入联合国的进程。白宫进行了回击。

在9月30日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关于这次新闻发布会，参见DDF, 1958, Tome II, n°215注释。——原编译者注。福斯特·杜勒斯先生表示他认为如果在台湾海峡已经休战，那么金门和马祖岛上还有如此多的军队是不合理的。如果大陆违反了这次停火，美国和其他国家将会对它进行制裁，如经济制裁。美国的政策很灵活，但是如果北京不首先改变自己的政策，美国也不会改变立场。

10月5日，彭德怀将军向台湾及沿海岛屿的“同胞”宣布，出于人道主义的原因，中国人民解放军将会停火7天。*参见19581006, FD000134注释。在运输船不受到美国部队护航的条件下，沿海岛屿可以在这段时间里补充食物供给。另外，中华人民共和国国防部呼吁国民党军队进行谈判。

d.休战初期(10月5日)到恢复轰炸(10月25日)

台北并没有回应共产党的对话提议，但是表示会遵守休战的协定。10月12日，彭德怀元帅命令福建军队将休战状态延长到2周。这一举措令人认为中华人民共和国之后将通过政治手段来使台湾同意协商。

美国国防部长麦克尔罗伊*尼尔·麦克尔罗伊(Neil H. McElroy)，1959年12月前任美国国防部长。原档写作MacElroy，应有误。先生抵达台北与国民党商议海峡的军事部署调整问题。福斯特·杜勒斯先生也出发前往台湾，但是在他到达之前，彭德怀元帅再次对话台湾“同胞”，表示因为美军护送台湾运输船驶入中国领海海域，所以结束停火状态。双数日对沿海岛屿进行轰炸，单数日不进行轰炸，但并不完全固定。如果这些岛上的居民缺少食物供给，中华人民共和国将愿意为他们提供食物。

华盛顿否认美国部队护送了台湾的供给运输船。福斯特·杜勒斯先生到达台北。*10月21日。——原编译者注。他与蒋介石对话的联合公报发布，大致内容如下：美国承认金门和马祖岛的防御与台湾和澎湖列岛的防御紧紧相连；美国政府和台湾当局达成共识，认为中国共产党要公开攻打台湾，使自由中国消失并且将美国军队驱逐出西太平洋；台湾当局认为重获自由是他们神圣的使命，主要通过运用孙中山的三民主义(民族主义、民权主义、民生主义)而非武力来实现。

Ⅱ.原因

1957年，北京的注意力集中在发生在共产党阵营内部和中国内部的一些事件(去斯大林化，中国对于苏联对斯大林的批判的宣传和方式的反对，“百花齐放”政策及对该政策的反对，反对修正主义，南斯拉夫和波兰问题上的不妥协态度，中国的经济困难)。1958年，在实力重新有所增长的情况下，中华人民共和国再次表现出在国际舞台上扮演重要角色的意愿。这个意愿表现为与日本的突然决裂*5月11日，尽管在2月与东京签署了贸易协定，北京切断了与日本的经贸关系。——原编译者注。、中东危机中的激烈参与，与在香港的英国当局之间的关系僵持，以及在所有重大问题上表达立场。

在这种背景下，海峡危机的突然爆发可以通过以下几个原因进行解释：

1.反对蒋介石运动的开始和最初在海峡的几场小型武装冲突发生在美国和英国在黎巴嫩和约旦进行干预十几天后，与是否组织峰会的讨论巧合。

北京发动这场危机的原因是为了提醒世界尤其是亚洲两件事实：

——当美国和英国“帝国主义”占领黎巴嫩和约旦的时候，蒋介石，作为这些帝国主义者的产物，做好了进攻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准备。因此，亚太地区陷入了东西两面夹击；

——如果需要一场峰会来缓和国际紧张局势，由于直接涉及到台湾海峡的紧张情形，中华人民共和国必须参与其中。作为东方的问题，远东的问题也应该被公开讨论。

2.在联合国采纳了阿拉伯国家的决议48小时之后，共产党开始有条不紊地猛烈轰炸沿海岛屿的国民党军(8月23日)。北京希望远东的问题能公开讨论，但中东国家的问题其实已经告一段落。

这个决定呼应着不同的考虑：

a.对外政策方面的原因

——第13届联合国大会召开的前三个星期，中华人民共和国想提醒一点：远东问题尚未结束，没有它的参与就没有办法得到解决；

——它试图给台湾当局致命一击，并将后者与美国的目标分离：“为了金门和马祖”，将美国带到战争的边缘；在全世界传播台湾海峡的和平将因为蒋介石的顽固和挑衅受到威胁的观点；强调国民党军队出现在沿海半岛上是不正常的；突出美国在西太平洋的干涉；

——它意图使美国后退，并且让美国跳过战略链的其中一个环节，因此扰乱美国的亚洲盟友的信任，同时波及在远东地区的西方安全系统。

b.内政方面的原因

外部的危机对北京的内政有利。外部的危机能够让群众保持对生产的必要的热情，更好地绷紧国家的力量来实现各个领域的“大跃进”。当中国人民被“持续革命”的复杂情况所迷惑，认同自己应该在人民公社中过一种完全的集体主义生活，战争的威胁此时正好唤醒了民族主义的激情，强化了集体的疯狂，将对个人问题的关注进行转移，并且把一部分的不满转移到了“帝国主义”侵略者的身上。

c.台湾海峡危机在赫鲁晓夫和毛泽东7月31日会见的三个星期之后开始爆发，但是在这之前已经发生了很多事：反对蒋介石的宣传战，共产党部队集结杭州，米格战斗机到达福建机场以及7月29日的空战。

两位国家元首会见的深层含义还存在着非常大的不确定性。目前我们没有办法知道：赫鲁晓夫先生的旅程是很早前就已经商定，还是临时安排的；是他作为苏联总理自己的意愿还是应毛泽东要求而来的；这次旅程的主要目的是否是为了讨论峰会的组织、中东危机还有台湾问题。从马利诺夫斯基(Malinovsky)元帅和鲍里斯·波诺马廖夫(Boris Ponomarev)的出席，我们可以推断他们正在商量重要的军事问题，讨论共产党的整体战略。不同的迹象表明，毛泽东阐述了为什么他不能接受这些峰会设想的原因。他能否让对话方接受他的想法呢？

他们一定讨论了台湾问题，但是我们仅仅有一些猜测。赫鲁晓夫是否已经对中国的准备工作感到担忧？他是否建议了缓和？还是相反地，因为中东危机将会提交给联合国处理，他认为这正好是火上浇油的时候？

如果不考虑关于峰会的计划，我们的疑问是，北京在重新提出台湾问题的时候，是否想提醒其苏联盟友，没有中国的参与就不会有峰会？

Ⅲ.第三方国家的态度

面对让人民去参与作战的中国共产党，国民党军队在抵御上也日渐强硬并且似乎没有什么弱点。苏联和美国 (对双方) 分别提供了支持。

说实话，苏联的参与有一种很明显的不协调。8月31日，《真理报》批判了美国在远东地区玩火，并且强调了不管是谁威胁中国，就是对苏联的威胁，两者之间有密不可分的联系。接下来，赫鲁晓夫又多次强调了这种团结，有时是非常强硬的。另外需要注意的是，在周恩来提议对话(9月6日)之前，《真理报》还发过一篇威胁性的文章(9月5日)。相同地，10月5日，塔斯社发布了对赫鲁晓夫的采访，他在采访中说道，美国对中国内政的干涉会将其引到战争的边缘；几个小时之后，彭德怀元帅就命令停火。在北京后退的同时，苏联却提高了声调，这让停火变得难以理解。

美国要求他的中国盟友(台湾当局)什么都不要做，以免恶化现状，他们对情况的严重性也没有隐瞒。因此，国民党军的飞机没有在大陆上空飞行，而美国第七舰队也没有跨过离金门3英里的界线。华盛顿要求台北遵守10月5日的停火，并且接受北京提出在华沙开展对话的要求。但是这些措施似乎并没有达到任何实质性的结果，中华人民共和国认为这些岛屿的事件是纯粹的内政，跟美国没有任何关系。9月30日杜勒斯先生主持的新闻发布会引起了台北激烈的反应。他似乎很难从蒋介石元帅口中得到放弃对大陆使用武力的表态。

金门危机在美国舆论里激起了对政府轻率政策的激烈批评。参议院外交委员会主席托马斯·格林(T. Green)(民主党)在一封写给艾森豪威尔总统的信里表示了他的担忧，担心美国会不会像中东战争问题上那样被分裂。总统非常坚定地回应表示，他会尽全力来争取停火，但是他也会时刻关注美国的安全，并且努力做到让美国信守承诺。

在美国的盟国中，舆论为可能发生的为了“金门和马祖岛”的战争而躁动。人们认为华盛顿对蒋介石无条件的支持让美国处于危险境地，并且主张放弃沿海岛屿或者是将之中立化。

有些中立国家则表达出了想要调解的意愿。挪威外交部部长兰格(Lange)先生任命哈马舍尔德先生来解决矛盾。克里什那·梅农(Krishna Menon)则提议台湾海峡休战，并且疏散金门和马祖岛上的国民党军队。北京表示拒绝在自己的权利上做出让步，台湾海峡危机是中国内部的危机，只要美国不撤离台湾和沿海岛屿，就不可能有和平。

(张庆、周欣宇译，李洪峰校)

19581215, FD000137

杜瓦尔致德姆维尔电(第259—261号)*文献来源：DDF, 1958, Tome II, pp.877-878，拉乌尔-杜瓦尔(Raoul-Duwal)，法国驻香港总领事。

(1958年12月15日)

当金日成和阿尔及利亚共和国“临时政府”的“部长”访问武汉、会见毛泽东之际，*关于阿尔及利亚民族解放阵线代表访问中国的消息，参见DDF, 1958, Tome II, n°392。——原编译者注。中国媒体才间接提及中国共产党高层领导会议的消息。对于会议过程中被讨论的问题，我们无法得到任何消息，但是一切迹象表明人民公社*关于“人民公社”的内容，参见DDF, 1958, Tome II, n°430注释和n°44注释。——原编译者注。是他们探讨的主要话题。官方没有说要终止这场运动，但最近的报纸已经发布了太多的文章，强调优化系统(尤其是公共食堂问题)的重要性，以免在大众间引起不安。

另外，武汉的会议特别强调了第二届人民代表大会将于明年1月召开。

第一届大会于1954年9月召开，根据当时的宪法第36条，主席的任期为四年，现任主席马上就期满了。

如果说毛泽东主席作为人民公社最活跃的发起人，而这一体系的败落在武汉被证实，那么根据台北传来的消息，他在共产党内的位置有可能会动摇。但是，近几个月来，媒体没有任何证实这一说法的论调。如果这不是对毛泽东个人崇拜的再次爆发，那么一般来说，有可能就是给大众灌输主席有着不可动摇的名望的概念。但是，国民党传言说毛泽东因为对金门的作战“失败”而处于困境中，我们似乎很难采信。

还有另外一种假设：毛泽东自愿放弃国家主席的地位，尤其是耗费精力的代表工作，因为他要全心全意地投入党内工作，使人民公社体系能顺利进行下去。

(张庆、周欣宇译，李洪峰校)

19581223, FD000138

吕塞致德姆维尔电(第7298—7302号)*文献来源：DDF, 1958, Tome II, pp.912-913。吕塞(Charles Lucet)，法国驻美国大使馆参赞。

(1958年12月23日)

我今天和负责亚洲事务的助理国务卿帮办帕森斯先生讨论了关于毛泽东放弃选举的事。*我们在12月16日得知，共产党中央委员会于12月10日决定通过毛泽东主席的提议，即他不再要求人民代表大会延长他的任期。但是他依然是共产党中央委员会的领导。——原编译者注。他认为，这件事与金门危机或是人民公社无关。既然毛泽东依然处于党内领导的位置，他的权力不会减弱，而且他新的职位表明，在中国革命的关键时期，他将全心全意地投入党内工作，而党要逐步掌控政府的正常运行。

但是美国专家们注意到，在陈毅说到主席离任的时候，他的语气有些提防。也许这是宣布，在对经济和人力有过高预期的“大跃进”之后，中国会放缓脚步。除了某些困难导致的问题，可能还有在周恩来和刘少奇中选择的难题。现在，只有关于主席离任的事是确定的，关于谁将代替毛主席的位置，我们没有任何头绪。

尽管我的下属们要与相关部门仔细讨论您12月13日第751/EU号*这封公函(本书未收录)，表达了人民公社的贯彻实施给社会主义阵营内部带来的骚乱，并且希望了解法国驻俄罗斯大使关于这件事的意见。他将会在1959年1月23日的第106/EU号公函中回答这个问题。——原编译者注。信件的内容，我还是询问了帕森斯先生，他是否也认为公社的建立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了莫斯科和北京之间的分歧。美国专家认为，自从苏联大使回到北京，中国减弱了以纯粹的共产主义为名来实施物质动员的必要性。赫鲁晓夫先生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只能勉强地承认了这一举措，并提到了苏联共产主义的过去。因为对工业发展的需求，中国一直和苏联关系紧密。俄罗斯在莫斯科庆祝十月革命纪念日之际，中国又提出了赫鲁晓夫于1958年8月拜访毛主席时承诺的“47项协定”。这些是一个项目三部分的其中一部分。很显然，中国不想正面公开地与莫斯科对峙。这些因素，加上中国国内的现状，可以用于解释武汉代表大会上的犹豫和困难，以及做出结论的缓慢。通过以上这些事件，我们只能推论毛泽东失策*“失策”(défaut)很可能是误读了“离任”(départ)。——原编译者注。的原因是莫斯科施压的结果。

帕森斯先生还提到了金门岛的局势。关于在厦门海湾加强兵力和空军数量的更新，国务院没有做出任何确认。国民党军的生活供给让岛上能有比轰炸开始前更多的存粮。帕森斯先生特别强调了是“存粮”，而不是“兵力”。

华沙的对话有可能像日内瓦对话那样，保持每月一次的节奏。我们准备重新讨论美国俘虏的问题。沃尔什(Walsh)主教在上海被捕一事，将成为英国人新调停的目标。

(张庆、周欣宇译，李洪峰校)

19581226, FD000139

鲍礼裕致德姆维尔电(第505号)*文献来源：DDF, 1958, Tome II, pp.923-925。鲍礼裕(Amédée Beaulieux，又译“鲍里育”“宝礼悦”)，法国驻台北“临时代办”。译名参考黄庆华：《中法建交始末——20世纪40—60年代中法关系》，合肥：黄山书社，2014年，第134页。

(1958年12月26日)

半个月中对沿海岛屿的单数日轰炸持续进行。轰炸的频率从12月9日、11日、23日最多超过4000发到12月19日最少的7发。三个大型补给船队在12月12日、14日、20日驶进金门。国民党指挥部下令在圣诞节那天休战：除非有解放军的明显袭击，岛上的所有炮台于该日停火。

美国几位重要的军事人物抵达台湾：第七舰队指挥官基维特(Kivette)上将，美国空军总参谋部怀特(T.D. White)将军和副手迪埃希尔曼(M.K. Diechelman)将军，空防指挥部副指挥官林恩(R.H. Lynn)将军，第七舰队第五航空母舰分部指挥官克拉克(R.S. Clarke)准将。除了海军上将基维特，其他人都是有着不同头衔的台湾中美航空基地的飞行员。怀特将军的到来似乎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蒋介石亲自接见了他。我们认为他此行的目的是为了与国民党军队指挥层讨论共同防御的问题。

基维特海军上将在12月15日宣布，第七舰队的一些部队“因为自由中国武装部队的加强”而离开了台湾海域，前往远东其他地区。他强调，这些举动不代表舰队力量的减弱，舰队仍然有能力应对任何情况；第七舰队的重新部署是因为台湾海峡的军事紧张局势得到了缓和。

海军上将没有说的是，一些部队从战斗区撤退并不会影响第七舰队的打击能力，因为这些部队可以很快重新集结，这一举动看起来是美国对于北京和莫斯科的缓和姿态。延续这一想法，他还强调称，美国政府不认可共产党要将中国领海边界扩大12英里的意图，而他的军舰则从来就没有越过传统的3英里界线。

另外，12月11日美联社发布自在弗吉尼亚州兰利空军基地的一则快讯称，美国从去年8月开始，为了处理台湾危机，撤退了之前派至远东地区的空军战略指挥部打击力量。该“打击力量”包括B-57轰炸机、空中加油机、F-100和F-101喷气式战斗机。这条新闻翌日被一位驻台湾美国指挥部发言人证实。他表示，军事力量的撤退一方面是因为台湾海峡危机得到缓和，另一方面是国民党“国防实力”的加强。驻台湾美国军事顾问团团长多恩(L.L. Doan)将军12月22日表示，尽管北京已经承认共产党的终极目的是让台湾回归中国——这迟早会引起军事行动，但是他预言接下来的几个月出于“各种原因”不会有什么“大的进展”，例如冬天在海峡肆虐的坏天气。他还说，对金门的轮番轰炸表示共产党已经放弃了通过炮击这一唯一途径来获得实际利益的想法；从军事的角度来看，当你想要攻下一个阵地的时候，允许它有供给是没有意义的。他还否认了国民党武装力量将会以“五群制原子师”方式组构的传言。另外，他承认因为台湾海峡危机，国民党武装力量军备长期计划加快了速度。

两个月以来，金门岛装上了口径不同的炮管，有些10英寸，有些12英寸。值得注意的是，随着岛上防御势力的增加，岛上的驻兵从之前的9万人减少到5万人。在这种情况下，1100名金门士兵于12月17日到达台湾的南部港口高雄，在那里还为他们举行了迎接仪式。这些从金门撤出的士兵，将会被重新分配到不同的战地。

“副总统”陈诚可能反对美国和台湾减弱军力的行为，他在12月23日揭露了一份国民党情报局的报告，根据这份报告，共产党将会对沿海岛屿发起第二次更猛烈的进攻。为了支持这种观点，他引用了以下事实：

1.北京的外交部部长陈毅最近的言论确认中华人民共和国保留在海峡采取行动的可能性，这可以理解为共产党准备在他们选择的时间发起新的攻击；

2.中国共产党在福建建立了新的指挥部，由著名的将军林彪领导，粟裕将军协助；

3.福建沿岸人民被组织成“运输分队”，以加快该地区的军事运输。他们动员了6000名游泳健将以对抗今后在岛上可能发生的行动。

这些声明在第二天得到了外交部长的确认。

根据以上信息总结如下：

美国方面，他们期望台湾海峡的军事局势进一步缓和。第七舰队一部分军力和一些空军部队的撤退表明美国对北京和莫斯科的良好意愿。他们还考虑减少沿海岛屿驻军数量，代之以更精良的部队。

国民党方面对美国军力的减少感到担忧，对美国坚定的和平态度感到遗憾。国民党领导人想努力地证实共产党为了满足自己私欲将会发起新攻击的理论。但是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也是不谨慎的。

(张庆、周欣宇译，李洪峰校)

19581228, FD000140

布鲁斯特拉致德姆维尔电(第1052—1056号)*文献来源：DDF, 1958, Tome II, pp.926-927。布鲁斯特拉(Broustra)，法国驻南斯拉夫大使。

(1958年12月28日)

印度大使来拜访过我，跟我讨论了他关于最近中国事件的想法。

在他看来，有一件事是显而易见的：中国政府和共产党领导人正面临着危机，这些危机是他们实施之前做出的决定时遇到的，现在的状况引起了严重的纠纷。

现在总结毛泽东在最近的党中央委员会开会中的作用还为时过早，同样，撇开那些更快地将中国人引向严峻而全面的共产主义的那些措施，确认他的责任和角色也过早。不要忘了毛泽东是主张自由的，是他提出了“百花齐放”的概念。而且，他不是斯大林主义者，他一直不喜欢斯大林，因为斯大林没有及时地支持他。

但是，他一直都在支持赫鲁晓夫，并在1957年11月《莫斯科宣言》里表示认可杰出的苏联共产党。*执政共产党共同宣言，11月22日。关于这个文件详见DDF, 1957, Tome II, n°372, n°392注释。——原编译者注。

所以，似乎很有可能毛泽东和刘少奇之间存在矛盾，刘少奇是党中央副主席，最早的斯大林主义者和最近几场革命的主要发起人。

如果毛泽东在中央委员会只获得少数人支持，他将会面临被撤掉所有职务的风险。但是为了避免群众过于激烈的反应，他还是保留了在党内的领导位置，就像赫鲁晓夫一样，这实际上保证了他的所有权力。如果情势良好，他有可能继续担任国家主席。

但奇怪的是，苏联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在莫斯科召开会议没多久之后，北京就举行了一次会议。令所有人意外的是，我们看到在过去被否定的布尔加宁用很严厉的语言做出了自我批评，并且批判了反对党的同僚。*参见DDF, 1958, Tome II, n°431。——原编译者注。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不得不去猜想，这是不是毛泽东与赫鲁晓夫一起精心导演的一幕，来威慑那些在中国和苏联的斯大林主义者，告诉他们如今大势已去。

这就是我的同事和我说的主要内容。在离开之前，他在一封私人信件里还提到了聘用了一位 “亚洲问题的重要专家”——潘尼卡尔(Panikar)先生，要让部里知道他是研究中国问题的专家。

(张庆、周欣宇译，李洪峰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