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小梅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社会发展取得了巨大的进步,人民生活水平显著提高,人均名义GDP由1987年381元提升到2014年的46531元,但是城乡收入名义差距绝对值不断扩大,中国的城乡收入名义差距绝对值由182元变为了18952元,城乡收入比由2.37变为2.92.城乡收入差距过大不仅导致消费需求不足,消费结构畸形,从而阻碍经济的发展,同时,城乡收入差距过大会引发一系列社会问题,导致社会不安定.随着我国经济步入新常态,农民增收面临一些新情况、新挑战、持续增收难度加大,城乡收入差距面临进一步加大的风险.城乡收入差距过大受到了广泛的关注.郑风田、赖文燕等学者指出,[1]要解决城乡收入差距问题还是要重点推进城镇化,这与我国政府推进城镇化的目的不谋而合.[2]但是由于研究方法,研究地域不同,不同学者对城镇化发展能否缩小城乡收入差距得出的结论各不相同.崔百胜[3]、赵永平和徐盈之等研究表明城镇化对缩小城乡收入差距有显著的作用,[4]王亚飞、马恩涛和王永菲等研究表明城镇化发展会扩大城乡收入差距,[5-6]欧阳金琼、朱晓玲、王亚鹏等学者通过对我国28各省的面板数据研究发现城镇化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存在拉大、缩小与无实质影响三种情况.[7]因此对特定地区的城镇化发展能否缩小城乡收入差距需要进行具体分析.
四川省城镇化发展空间大,城乡收入差距明显,是典型的西部区域,是国家扶贫攻坚的重要区域,是我国建成全面小康的关键区域,对此区域城镇化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机制进行研究,不仅能有效地解决四川省的城乡收入差距问题,为其他西部地区解决城乡收入差距问题提供借鉴,还能找到我国新常态下扩大内需的新动能,推动经济发展.[8]为推动四川经济发展,四川省委省政府先后提出了“五大经济区”、①“四大城市群”、②“三大新兴增长极”③等发展战略,其中以“五大经济区”战略最为全面,故本研究从“五大经济区”分析新常态下城镇化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研究.
近年来,四川省政府始终把城镇化建设作为推动经济发展、有关国计民生的大事来抓,有效地改善了城乡基础设施,推动了城乡产业发展,城镇化建设取得了较大的成绩.由图1可知,四川省城镇化发展水平④由2005年的33.0%上升到2014年的46.3%,平均每年增长1.33个百分点,增长速度较快.同时,与全国的城镇化水平差距进一步缩小,由2005年9.99个百分点下降为2014年的8.47个百分点.
图1 2005-2014年四川省与全国城镇化发展水平
但是,由于影响城镇化发展的经济发展水平、人均可耕地面积、城乡收入差距、第二产业发展情况、第三产业发展情况、固定资产投资等各种因素各不相同,四川省各区域城镇化发展水平差异大.由图2可知,就2014年的数据来看,四川省的五大经济区中,成都经济区的城镇化发展水平最高为56.7%,其次为川南经济区、川东北经济区、攀西经济区,城镇化水平分别为44.8%、40.0%、38.8%,城镇化发展水平最低的川西北生态经济区,城镇化水平仅为30.8%,城镇化发展水平最高的成都经济区与发展水平最低的川西北生态经济区相差25.9个百分点.从发展速度来看,最快的是川东北经济区,平均每年增长1.40个百分点,其次是成都经济区和川南经济区,平均每年增长1.33和1.20个百分点,增长较慢为川西北生态经济区和攀西经济区,为0.81个百分点.
图2 2005-2014年四川省五大经济区城镇化发展水平
从总体来看,近年来四川省的城乡收入差距表现出以下几个特征:一是四川省的城乡收入差距绝对值不断变大,从2005年的5583元变为2014年的15578元,平均每年增长17.9%,与全国的城乡收入差距增长情况基本一致;二是从考虑人口结构影响的泰尔指数来看,四川省的城乡收入差距和全国总的趋势一样,呈逐渐缩小的趋势,但缩小速度慢于全国,在2011年超过全国(图3).
图3 2005-2014年四川省与全国城乡收入差距
从四川省内部五大经济区来看,差异明显.一是从城乡收入差距的绝对值来看,五大经济区的城乡收入差距绝对值均在不断增大.从增长速度来看,川南经济区和川东北经济增长最快,平均每年增长分别为25.3%和23.5%;其次为成都经济区,平均每年增长22.3%;增长最慢的为攀西经济区和川西北生态经济区,每年平均增长分别为19.8%和19.2%.从2014年的数据可知,成都经济区的城乡收入差距绝对值最大,为18106元;其次是川西北经济区和攀西经济区,分别为17303元和16137元;最小的是川南经济区和川东北经济区,分别为14730元和13161元.二是从泰尔指数来看,五大经济区的变化轨迹基本一致,都经历了先增加后减少然后再增加再减少的一个过程.从2014年数据来看,城乡收入差距最大的为川西北生态经济区和攀西经济区,分别为0.083和0.061;其次为川东北经济区和川南经济区,分别为0.046和0.044;城乡收入差距最小的为成都经济区,仅为0.039.(图4)
图4 2005-2014年四川省五大经济区城乡收入差距
目前用于衡量城镇化发展水平的指标主要包括城镇人口、城镇用地、综合指标体系等,从表面上看,综合指标体系是最合理的衡量体系,但往往会由于城镇化水平指标的选取不合理而导致综合指标体系衡量结果不合理.[8]同时,由于近年来出现了较多的“空城”、“鬼城”现象,城镇用地指标也不合时宜,相对而言,城镇人口指标是最合理的衡量城镇化发展水平的体系.在城镇人口指标方面,存在用常住人口还是户籍人口衡量城镇化水平之争,为与国家的各项数据保持一致,本文选取四川省及其五大经济区的常住人口与总人口之比表示城镇化水平,用UL表示.
衡量城乡收入差距的指标主要包括:城乡收入差距绝对值、城乡收入比、基尼系数(Gini coefficient)、泰尔指数(Theil index)等.由于四川是一个农业大省,二元结构严重,而泰尔指数较好地考虑了人口结构对收入变化的影响,因此本文选取泰尔指数衡量四川省及其五大经济区的城乡收入差距,用TI表示.泰尔指数的计算公式为:
其中r1、r2分别代表城镇人口和农村人口占总人口的比重,y、y1、y2分别代表全部居民平均收入、城镇居民平均收入、农村居民平均收入.
研究样本区间为2005-2014年,研究对象为四川省及其五大经济区,研究数据来源于《四川统计年鉴》.另外,为了消除变量数量级不同和数据中存在的异方差,分别对实际数据取自然对数,分别记为:Ln UL、Ln TI.
本文利用协整关系检验分析城镇化与城乡收入差距是否存在长期均衡关系,如果成立,再进一步检验他们之间是否存在格兰杰因果关系.所用的分析软件是Eviews9.0.
3.3.1单位根检验
为避免“伪回归”现象,在协整关系检验之前要先对数据的平稳性进行检验.时间序列数据的平稳性检验方法主要有以下几种:利用散点图进行平稳性判断、利用样本自相关函数进行平稳性判断、单位根检验等,本文采用单位根检验方法.数据检验类型的选择标准为:如果数据有0以外常数并带有趋势,选择常数趋势项;如果数据为0以外常数并没有趋势,选择有常数项;如果数据在0左右徘徊,则选择无趋势和常数.滞后阶数的选择按照SIC准则进行自动选择.变量原始样本数据以及其差分的单位根检验结果见表1.
表1 数据的单位根检验结果
注:c、t、k分别表示单位根检验中是否包括常数项、线性趋势项和检验的滞后阶数;D表示一阶差分.
从表1可以看出,所有数据都是一阶单整数列,可构造VAR模型,做协整检验.
3.3.2协整关系检验
本文使用Johansen Conintegration Test对两变量的长期均衡关系进行检验.在检验之前要先确定最优滞后阶数.为了保持合理的自由度,同时消除误差项的自相关,我们通过滞后排除检验,参考LR统计量、AIC和SIC值,确定无约束VAR模型的最优滞后阶数为2.而协整关系检验的滞后阶数应该为无约束VAR模型的最优滞后阶数减1,由此可以确定协整关系检验的滞后阶数为1.通过对数据的分析,选择有截距项但不存在趋势项模型,显著性水平统一设定为10%.由于涉及的表格太多,此处省略四川省及其五大经济区的最大特征值统计量和迹统计量的具体检验结果,仅列出最终协整方程,如表2.
表2 协整关系检验结果
从协整关系检验结果来看,四川省及其五大经济区的城镇化发展水平与城乡收入差距之间存在长期均衡关系.总体来看,四川省及其五大经济区的城镇化发展较长时期内对缩小城乡收入差距具有正向推动作用.进一步分析发现,城镇化对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的正向推动作用呈倒“U型”结构,也就是说随着城镇化水平的提高,城镇化对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的推动作用表现为先逐渐增大再逐渐变小的一个过程.如图5,川西北生态经济区、川东北经济区、川南经济区、四川位于倒“U型”结构的左边,随着城镇化发展水平的提高,城镇化对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的作用逐渐增大;成都位于倒“U”型结构的右边,随着城镇化发展水平的城镇化的提高,城镇化对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的作用逐渐减小.倒“U型”结构拐点的出现在46.3%至50.2%之间.[9]这里需要特别说明的是攀西经济区,攀西经济区2005-2014年间的平均城镇化水平位于川南经济区和川东北经济区之间,按前面的推理,其城镇化发展对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的作用也应该位于他们之间,但其城镇化发展对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的作用不仅低于川东经济区还低于川西北生态经济区,主要是由于攀西经济区内部的三大城市中有两大城市均位于倒“U型”结构的低端(攀枝花的城镇化水平已经很高,位于倒“U型”结构右边的低端;凉山的城镇化水平很低,位于倒“U型”结构左边的低端),其推动作用都较小.城镇化对缩小城乡收入差距推动作用呈倒“U型”结构主要原因是:城镇化发展水平较低,农村剩余劳动力较多,而城镇的工作岗位、基础设施及各项保障制度难以接纳较多农村剩余劳动力的转移,只能是那些经济条件较好、能力较强、文化层次较高的人实现转移,所以城镇化对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的作用较小;随着城镇化发展水平提高、城镇化发展速度加快,城市的各种接纳能力逐渐变大,各种类型的人都较容易实现转移(农村剩余劳动力转移,一方面可以使农民到乡镇赚取较高的工资,另一方面可以提高农村生产效率增加农民收入),从而对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的作用随着增强;而当城镇化发展到较高水平以后,城镇的接纳能力基本实现饱和,此时只有那些各方面条件都较好的才能实现转移,城镇化对城乡收入差距缩小的推动作用变小.
图5 城镇化发展对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的作用
3.3.3格兰杰因果检验
前面确定了城镇化发展与城乡收入差距的长期均衡关系,下面通过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来分析他们之间是否构成格兰杰因果关系.表3给出了格兰杰因果检验的结果.
表3 城镇化发展与城乡收入差距的Granger因果检验结果
从表3可以看出,2005-2014年间四川省及其五大经济区的城镇化发展均是城乡收入差距的格兰杰原因,其城乡收入差距大都是推动城镇化发展的格兰杰原因(川西北生态经济区除外).
根据以上分析可以得出,四川省及其五大经济区的城镇化发展均对缩小城乡收入差距具有良好的推动作用,并且城镇化发展是城乡收入差距的格兰杰原因.由于城镇化发展水平不同,对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的作用大小也各不相同,因此要根据四川省及其五大经济区的城镇化发展水平施以不同的对策来缩小城乡收入差距.
对于四川总体而言,城镇化对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的推动作用显著,因此应该继续实施城镇化发展战略.
对于城镇化发展水平较低,发展速度慢的川西北生态经济区,城镇化对农民收入提高的作用不显著,[10]城镇化对缩小城乡收入差距拉动作用还未完全显现出来,政府应该加大对该地区财政支持力度,特别是“三农”的投资力度,增加对农民的转移性支付以及农村基础设施的改善投入;同时加大农业税收优惠,刺激企业到农村投资.
对于城镇化发展处于中等水平的地区,如川南经济区、川东北经济区等,由于城镇化对农民收入的促进作用显著,对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的拉动作用还没达到倒“U”型结构的拐点,因此此类地区应继续稳健地推进城镇化发展,改善城市交通、就业及社会保障等条件,增强城镇吸纳能力.
对于城镇化发展处于较高水平的成都经济区而言,城镇化的发展对农民收入的促进作用已经逐步减弱,对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的拉动作用也开始逐渐变小,在此类地区应进一步完善收入分配政策以及健全农村社会保障制度,进一步深化户籍制度改革,让农民工有机会实现市民化,使城镇化发展质量逐渐提高.
对于攀西地区而言,其总体城镇化水平虽然不低,但内部差异太大,在此类地区应按照各区域城镇化的水平分别参照上述方案实施.
注释:
①2006年两会首次提将打造成都、川南、攀西、川东北、川西北生态5大经济区.成都经济区包括:成都、德阳、绵阳、眉山、资阳5市;川南经济区包括:宜宾、自贡、泸州、内江、乐山5市;川东北经济区包括:南充、遂宁、达州、广安、巴中、广元6市;攀西经济区包括:攀枝花市、凉山州、雅安市3个市州;川西北生态经济区包括:甘孜、阿坝2个州.
②2007年12月,省委九届四次全会首次提出“四大城市群”战略,2011年12月31日,四川省人民政府办公厅川办发〔2011〕94号印发《四川省“十二五”城镇化发展规划》,对四大城市群的范围及城市等级作了明确划分,具体如下:成都平原城市群包括成都市、德阳市、绵阳市、眉山市、资阳市以及乐山市主城区、夹江县、峨眉山市和雅安市主城区、名山县等,川南城市群包括自贡市、泸州市、内江市、宜宾市,以及乐山市除主城区、夹江县、峨眉山市外的其余城镇,川东北城市群包括广元市、遂宁市、南充市、广安市、达州市、巴中市,攀西城市群包括攀枝花市、凉山州以及雅安市除主城区、名山县外的其余城镇.
③ 最早公开出现在2013年12月召开的四川省委经济工作暨城镇化工作会议上.会议提出,要大力推进重点区域发展,集中力量建设天府新区、川南、川东北“三大新兴增长极”.
④ 未经特殊说明,本文的城镇化水平均为城镇常住人口与总人口之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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