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执政条件下的新加坡人民行动党形象塑造探析

钟国云，陈 欢

（1．广西民族师范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广西崇左，532200；2．中共中央党校党建教研部，北京，100091）

不管处于何种政治体制之下，一个政党形象的好坏直接关乎该党的前途命运，政党形象构成政党执政合法性的核心要素。新加坡人民行动党在竞争性政党体制下，能够以绝对优势长期保持执政地位，原因是多方面的，而注重自身形象建设，成功塑造了人民行动党在民众心目中积极正面的好形象，无疑是其中的重要法宝。显然，通过对新加坡人民行动党的形象塑造问题进行学理性探讨，总结借鉴其中的独到之处，对于长期执政党而言，有着极重要的政治意义和现实价值。

一、关于人民行动党形象塑造的研究概述

新加坡人民行动党作为长期执政党成功的典范，多年来成为学界关注和研究的热点。然而，关于该党形象建设方面的专门研究只在近几年才出现，成果亦相对较少。2012年，王洁以新加坡人民行动党中央党刊《行动报》和中国共产党中央党刊《求是》为研究对象，运用定量分析法，对两党党员形象进行比较研究；2013年，孙景峰、陈倩琳集中论述和探讨了人民行动党形象建设的内涵、范畴、基本特征以及面临的挑战；2014年，施国栋剖析了人民行动党作风建设的主要举措与成效；2015年，何鹏程的博士论文《长期执政条件下的政党形象塑造》在政党形象塑造的案例实证研究部分，专门阐述了人民行动党形象塑造的相关情况；2016年，王慧较为全面地探讨了人民行动党形象塑造的基本经验。此外，吴明祥、张大伟、赵强、李文、赵景芳、乐腾等一些学者，通过对新加坡人民行动党廉政建设、执政经验、执政模式、党群关系等方面的研究，也不同侧面、不同程度地涉及人民行动党形象塑造的一些问题。

可见，学界对新加坡人民行动党形象的研究仍以介绍性为主，相关问题仍有待进一步挖掘并深入研究。基于此，本文拟以新加坡人民行动党形象塑造为研究对象，通过借鉴学界已有的一些成果，基于政党自身形象塑造与长期执政的关联性，探讨两者之间的良性互动，试图通过对人民行动党形象塑造的策略与实践进行梳理，总结人民行动党形象建设的成功经验，从中发现一些规律性的东西，提出对长期执政党有益的启示和一些思考。

二、政党形象塑造对长期执政党的功能价值

政党形象是指“社会公众对政党的总体印象和综合评价”[1]，“是党的性质、宗旨、纲领、路线的重要体现，是党的创造力、凝聚力、战斗力的重要内容”[2]。政党形象作为一种主观上的情感认知和客观性的综合评价，是一个多层面、广视角的系统性概念，主要包含政党内在本质、外在表现、社会公众评价等三个层面。可见，政党形象不只局限于传统“党群关系”的范畴，也不仅仅体现为党内外、国内外各类行为体对政党的认知或主观印象，其是包括党章党纲、奋斗目标、政党领袖能力与魅力、党员队伍整体形象、执政水平与绩效、媒介形象等多种要素，是一个政党外在形象、内在素质、历史与现实影响力的综合呈现。

政党形象关乎政党存亡，其对于政党最大限度地获取执政资源、巩固执政地位，进而实现自身的可持续发展极为重要。在现代民主政治高度发展的今天，各国政治呈现多元化和复杂化等特点，尤其是在竞争性政党体制下，政党之间的竞争、政党与其它社会组织或团体之间的竞争可谓惨烈。根据迪韦尔热、萨托利等学者对政党分类的有关研究，事实上，不管按照政党产生条件、政党意识形态、政党思想倾向和政治主张，还是按照政党是否掌握政权、政党议会席位的多寡等来划分政党，不论是合法政党还是非法政党，内生党还是外生党，执政党、参政党还是在野党，议会多数党还是少数党，左翼政党、右翼政党还是中间政党，所有的政党都面临激烈竞争以求生存和发展。所以，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政党自身形象往往在客观上给民众一种先入为主的印象与评判，成为不同政党之间相互区别开来最初始最重要的标识之一，尽管这种标识是很粗略且很抽象的。“政党权威就是政党在运行过程中获得民众对自己意志（意识形态）的服从关系”[3]，良好的政党形象不仅可以提高政党在民众中的辨析度，还可以提升政党权威从而促进执政合法性的获得，从而在多元化的政治环境中获得先发竞争优势，以赢得民众持久的认可。即便处于一党制下的政党亦是如此，正可谓得民心者得天下，毕竟一个政党的前途与命运最根本是由民众的选择而非政党体制决定的。

政党作为一种特定的政治组织，是社会各阶级、阶层或集团的利益愿望要求的代表者、追求者和维护者，夺取国家政权掌握公权力是其根本目标，也是实现其政治价值取向的根本渠道和途径。政党形象塑造对于政党尤其是执政党而言，具有特殊的功能与价值，主要体现在四个方面：一是强化政党认同。良好的政党形象可增强党员对政党的荣誉感、自豪感和归属感，提升党员的忠诚度，增强政党的凝聚力，促进和维护党的团结统一；良好的政党形象作为无形资源可提升民众对政党的信任度，从而影响选民的选举行为。二是有利于政党社会整合能力的提升。“政党不仅是冲突的力量，也是整合的工具。”[4]政党固然在根本上只代表少数人的利益，但政党尤其是执政党都倾向于塑造代表多数选民利益诉求的形象，如以绩效型形象取代纲领型政党形象，从而淡化意识形态性，进行有效政治动员以赢得尽可能多选民的支持，促进社会利益整合。三是促进政党利益表达形态的多样化。“政党作为一定社会集团中有着共同政治意愿的人们自愿结合在一起、以取得政治权力为首要目标的政治组织，其重要功能之一即利益表达功能。”[5]随着自媒体、多媒体等媒介工具的运用，政党形象塑造使得政党利益表达呈现渠道多元化、内容丰富化、形式趣味性等特点。四是有利于政党财政压力的减缓。西方政党选举往往受到金钱的左右，欧美国家主要政党为赢得大选的投入往往是惊人的，而良好政党形象一旦形成即可能获得持续、稳定的社会影响力，从而降低政党经费开支，以较低的政治成本获得较多的政治资源。

由此可见，对于政党尤其是长期执政党而言，自身形象的塑造和建设显得更为重要。因为长期执政党位居各国政治中心而处于社会的放大镜之下，因而面临更多更严峻的挑战，执政党的所作所为无不影响着政党形象的美与丑，特别是负面的新闻甚至丑闻将成为在野党、反对党或者敌对势力猛烈攻击的“阿喀琉斯之踵”，这给执政党形象和政治前景带来的影响或许是致命的。前韩国总统卢武铉因为政治献金遭到在野党弹劾，尼克松因“水门事件”被迫下野等等，都印证了这一点。因而，政党形象建设无疑有助于执政党长期执政，长期执政党更应当注重政党形象建设；反过来，长期执政党由于掌握着丰富的执政资源，其理应更有条件更具能力做好政党形象建设，两者可以实现良性互动。

三、新加坡人民行动党形象建设的策略

1959年5月，新加坡人民行动党在新加坡完全自治后的第一次大选中表现惊艳，获得了立法会51个席位中的43席，从而作为新加坡最大党获得执政的权力，开启了作为执政党长期执掌政权的序幕。9年后，由于人民行动党在选举中成功赢得国会议席的全部席位，这是一个里程碑式的事件，标志着新加坡“一党独大”独具特色的政党体制得以形成。从1959年至今近60年，新加坡人民行动党牢牢地掌握着国家的政治权力，成为世界上多党制国家中执政时间最长的政党之一。毋容置疑，人民行动党得以长期执政，与其采取得力有效的措施成功塑造了良好的政党形象，持续赢得大多数民众的支持，两者是密不可分的。

（一）形象定位：由左翼工人党转变为大众党新形象

由于政党本质上只代表小部分人的利益，执政党则要整合社会各阶级、各阶层、各群体等大多数人的利益，因此政党在执政前后的目标、任务以及生存环境均发生了重大变化，遇到的现实挑战也大有不同。政党执政后如何在“少数”和“多数”利益之间做出平衡与抉择，这是一个两难选择，是所有执政党面临的现实困境，这也鲜明反映在人民行动党的形象塑造上。人民行动党根据所处环境的变化和现实的需要，成功实现了由工人党形象向大众党新形象进行转变。

1954年11月，在李光耀的领导下，新加坡人民行动党得以成立并参加了次年5月的首次大选，开始了争夺国家政权的斗争。在党内，人民行动党注重自身建设水平的提升以扩大社会影响力；在党外，则对当时执政的政党劳工阵线的丑闻进行不遗余力地揭露和批判，通过丑化劳工阵线并传播其平庸无能、贪污腐败的形象来传播自身的好形象。新加坡作为一个华人占全国人口大多数的国家，人民行动党创立之初是以讲华语的工人党的姿态登上历史政治舞台的，有着广泛的社会基础。在全球化和现代化的进程中，随着科技革命和产业结构的调整，新加坡出现了规模庞大的中产阶级。中产阶级大多由于接受西式教育受到西方思想观念的影响，比较推崇监督执政党和有强大反对党制约的西式民主。为了赢得中产阶级的选票，扩大社会基础巩固执政地位，人民行动党出台的政策注意向中产阶级利益进行倾斜，而且注重从社会各阶层的精英中吸纳新生力量，使党代表工人、手工业者、工商企业界人士、教师、政府职员各阶层各种族的利益，旨在把人民行动党发展为“全国性运动”以塑造大众政党的形象，赢得跨阶级的支持，不断适应社会环境变化对党执政提出的新要求，从而使人民行动党能不断保持旺盛的生命力。

（二）以廉洁绩效作为政党形象塑造的重要突破口

新加坡人民行动党的形象塑造工程，主要围绕廉洁、精英、绩效和亲民等多层面进行展开，而廉洁和绩效可谓是人民行动党进行形象塑造的重要突破口。东南亚地区在很长历史时期都是贪污舞弊腐化的重灾区，许多国家的公职人员以权谋私、贪腐成风，国家行政机构为此遭到严重腐蚀，导致行政效率低下、臭名远扬，发展经济的环境极其糟糕。“我们要怎样使自己与他国不同呢？他们不够廉洁，那我们就廉洁起来。”[6]这使得新加坡成为东南亚国家中的例外。

新加坡作为地处东南亚的一个小国，国土面积小、自然资源和劳动力匮乏，先天发展优势严重不足。“组党目的，不是空洞地喊口号，贴标语，而是要以实际的行动，表现具体的政绩。”[7]人民行动党上台执政后，面临着如何推动国家经济社会发展的严峻考验，能否领导人民迅速取得国家发展的绩效，直接决定着民众对人民行动党评价的好坏，影响到人民行动党对外形象的传播。李光耀也曾说：“你可以嘲笑我，可通过漫画讽刺我、戏弄我，但是你不可以蓄意中伤我的名誉。新加坡地处东南亚，维护清誉尤其重要。因为领袖贪污舞弊，是许多东南亚国家的致命伤。”[8]人民行动党注意吸取周边国家执政党的教训，注重构建和完善廉洁行政体系，通过廉洁执政、高效行政，打造良好的投资环境，为新加坡赢得发展优势。吸引的大量外资推动了新加坡经济的腾飞，使新加坡名列“亚洲四小龙”而闻名于世，成为后发展国家成功实现工业化和现代化的典范。同时，人民行动党奉行简朴低调的办事风格和草根作风，这也有利于促进廉洁高效政党形象的树立。人民行动党总部的办公场所很多都是租借的，而且与普通办公楼没什么两样，不搞特殊化；人民行动党践行精英治国理念，公务员选拔要求极其苛刻，试用期甚至长达两年；注重培养精英阶层的草根作风，要求议员每月定期接待民众以了解民情，为民众提供便捷高效的“一站式”服务，解决民众的实际问题，并把此作为议员绩效考核的重要内容。正如李光耀所指出的：“我们当政，素以廉洁、公正和效率为依归。”[9]人民行动党正是通过全党上下的不懈努力，以实实在在的发展绩效，不断塑造和维护着廉洁、高效、为民的执政党形象。

（三）对执政精英实行制度化管控作为根本保障

新加坡人民行动党自取得执政地位以来，注重通过加强执政精英控制的制度化，确保本党执政精英和党员干部清正廉洁，从而树立和维护人民行动党的良好形象。权力与金钱是执政党精英在政治活动中面临的最大诱惑，权钱关系也可谓是世界各国政党建设实践中需要解决的最棘手问题之一。李光耀曾说：“行动党最大的成就就是保持其活力和廉洁，而不是成为衰落和贪污的政党。”[10]新加坡人民行动党从法律制度、组织制度和财务制度等制度层面，对执政精英实行严格有效的管理、约束与控制，以确保作为党的骨干的执政精英真正为党所用为民谋利，推动新加坡经济社会的发展，树立起人民行动党清廉为民的好形象。新加坡的廉洁程度多年来稳居亚洲榜首，跻身世界前列。据统计，“全球反贪机构透明国际（TI）组织公布的2014年全球清廉指数显示，新加坡排名世界第七，是跻身排行榜前十名的唯一亚洲经济体。在此之前，新加坡也一直多年保持着世界前列和亚洲第一的位置。”[11]

在法律制度层面，执政的人民行动党制定出台了《公务员法》《防止贪污法》《政治捐款法令》《不明财物充公法令》《预防贪污贿赂法》《行为与纪律》《公务员纪律条例》《公务员惩戒条例》等一系列法律规范，将党的主张上升为国家意志，独立设置直接对总理负责的贪污调查局，不受任何单位和个人的干涉与管辖，作为防贪腐和打击贿赂行为的最高机关，拥有获取财产情报权、搜查权、调查权、逮捕权等广泛权力，有效防止了公权力与“黑金政治”对执政精英的腐蚀。“如果你想过舒服的日子，就不要介入政治。”[12]执政精英受到远比其它国家和地区更为严格的监管。在组织制度层面，人民行动党党章对党员入党、干部任命等相关准入和提拔程序都有严格要求，对中央行动委员会与中央执行委员会的职权等也有明确的规定，任何人都必须得到中央行动委员会的评价和批准，才能加入人民行动党；对于没有提前请假备案而两次缺席党会的干部党员，中央行动委员会有权终止其职权；由干部党员组成的中央执行委员会，有权决定干部任免，有权对自身组成人员行使终止职务、降级和开除处理等权力。在财务制度层面，人民行动党对官员实行严格的财产申报制度，官员在被任命前必须汇报其与配偶的财产状况，离任或工作变动也必须再次公布财产状况。若不能合理解释财产来源，则要接受来自反贪局的调查，如有发现贪腐，除了要追讨相应的损失之外，还要处以数倍于贪腐金额的重罚，对于政治家或高级幕僚，被免职后甚至终身不得复出。正是这样的廉洁政治文化和廉洁制度建设，为人民行动党的形象塑造提供了重要的保障。

四、人民行动党形象塑造对长期执政党的启示

政党要想能够执政并长期执政，最根本的是得到民众或选民的认可和认同，政党形象作为首当其冲的一个要素往往是决定性的。良好的政党形象有利于帮助执政党长期执政，长期执政的政党对于自身形象建设则是机遇与挑战并存，如何利用好执政资源把握好机遇加强政党形象建设，这是关键。新加坡人民行动党有着长期执政的经验，在政党形象塑造和建设方面有着独到的做法，实践证明是非常有效和成功的，这给长期执政党带来很多思考与启示。

（一）优化整合执政资源重视政党形象建设

从世界范围看，不少“大党”“老党”，主要包括苏联共产党、日本自民党、印度国大党、墨西哥革命制度党、印尼专业集团等等，都曾有过长期执政的经历，也取得过辉煌的政绩甚至创造过举世瞩目的奇迹，但最终被历史所遗忘，被人民所抛弃，退出各国政治舞台中心。有的政党总结经验教训，多年后能够卷土重来，但是已很难在激烈的政治竞争中保持压倒性优势持续执政；有的政党则一蹶不振，甚至就此销声匿迹。

而在当今世界多元政治环境下，尤其是竞争性政党体制下，能够像新加坡人民行动党一样，长期得到民众的高度认同和支持，几十年来在历次大选中以绝对优势获胜，掌握国家政权长期执政并依然处于执政地位的，并不多见。所以，长期执政党应该借鉴人民行动党的经验，注重政治、经济、历史、媒介等执政资源的优化整合与利用，在执政理念、制度设计、执政实践等方面，高度重视政党形象建设，以经济高速增长、社会繁荣稳定、政府廉洁高效等突出政绩，不断给执政党形象加分，从而赢得民心，为政党长期执政注入持久的推动力。

（二）擅于把握好政党形象建设的变与不变

政党形象建设可谓内涵丰富、形式多样、覆盖面广，而且形象塑造的路径与方法，还应当随着时代的变迁而不断进行调整和创新。但是，不管政党形象如何设计、怎样塑造，对于决定一个政党得以生存的品质的实质性内容决不能改变，这是政党形象的灵魂所在。

政党形象的塑造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不能一蹴而就，需要付出坚持不懈的努力。树立持久良好的形象是难上加难的事情，却往往在不经意之间毁掉一个政党长期经营建立起来的好形象，或许只是因为一个小的负面事件，或许是源于党的执政能力这样的硬伤。新加坡人民行动党执政多年来，最高政治领导人和领导班子几经更替，政党形象建设随着时代的变化和经济社会发展现实的需要，内涵和形式等方面均发生了一些变化。但是，人民行动党始终牢牢把握住形象建设当中最核心最本质的东西。“人民行动党的廉洁和绩效无疑是党确保新加坡得以生存发展的主要品质，构成其治下的新加坡得以繁荣的必要支撑。”[13]人民行动党正是准确把握住了政党形象建设的灵魂——廉洁与绩效，坚持塑造政党廉洁自然形象和精英治国的绩效形象，做到几十年来始终如一不曾松懈，以廉洁保绩效，以绩效赢民心。为此，长期执政党形象塑造战略应当处理好“变与不变”的关系，根据本党的历史、本国的国情和时代发展的需要，始终坚守形象建设的灵魂品质，同时又与时俱进地创新形象塑造的外在层面，才能真正取得实效。

（三）加强政党形象的制度化与科学化建设

公权力对执政党具有天然的腐蚀性，历史上不乏一些政党，以大公无私、为民谋利、清正廉明获得民心上台执政，而随着执政时间的延续，由于弄不清政党权力的边界，导致党政不分，以党代政，造成党国一体的困境，往往党内上至高层领导下至普通党员都出现严重贪腐而自毁形象，葬送了政党的大好前途。执政党如何摆正自身位置，处理好与公权力之间的关系，这是一个必须直面的重大现实问题，是直接关系到政党在公众心目中形象最根本也是最深层次的东西，这就需要通过制度层面的建设，为政党形象提供强有力的制度支撑与保障。

“制度建设是带根本性、全局性、稳定性和长期性的。”[14]政党形象塑造对执政党而言是一个长期的系统性工程，也是一个各种因素相互影响相互制约也相互促进的复杂过程，制度建设则是其中的总枢纽。政党执政行为所造成的政党形象是一种客观存在，或好或坏，不能仅仅依靠领导者思想上的重视，通过加强媒体宣传与管理等措施，就能树立起好的形象。为此，要通过制度化建设尤其是要构建相关机制体制，划清执政党权力的边界，明确政党不能做什么，可以做什么，应该把什么做好。同时，通过制度化建设，对政党成员的言行进行有效的约束和管控。只有建立完善的相关制度，以制度确保政党形象建设的实效性，才能推进政党形象建设的科学化。

（四）形象塑造要注重方法和现实路径创新

“2015年9月举行的新加坡大选中，人民行动党凭借69. 86%高得票率蝉联执政。”[15]新加坡人民行动党自1959年以来连续强势赢得大选，其注重政党形象塑造方法和路径的创新是关键，这是一个很大的话题，但集中体现在其对媒体的创新与运用上。媒体作为现代社会的第四种权力，对执政党而言是一把双刃剑，人民行动党凭借对主流媒体的娴熟掌控与利用，为自身形象建设不断开辟新的路径，使之成为形象建设的强有力武器。

人民行动党善于利用执政地位掌控主流媒体资源，即新加坡报业控股和新传媒两大媒体集团，积极宣传政党的意识形态主张，引导社会舆论导向，大力宣传正面形象，严格审查、监督和控制报刊、电视等媒介对人民行动党的负面报道，甚至通过《新闻出版法》等法案，限制《亚洲周刊》《远东经济评论》《亚洲华尔街日报》《时代周刊》等外国新闻媒体对新加坡和人民行动党不利的报道；同时，广泛利用互联网、新闻传媒、自媒体等现代手段，完善政党与政府的信息发布机制，善于运用媒体进行政党公关，使媒体成为人民行动党树立公信力的助手和喉舌，畅通民众对政党和政府的监督渠道，保持亲民形象；注重利用媒体对李光耀、吴作栋、李显龙等政党领袖进行全方位的包装，宣扬领导人的卓越才能、政治家素养和优良作风，通过领导人形象的打造带动整个政党形象的建设，等等。所以，对于长期执政党而言，形象塑造既要注重顶层设计，更要在实践中不断探寻推进形象塑造的方法与路径。

总之，对长期执政党来说，新加坡人民行动党的形象塑造是一本生动的教材，其政党形象塑造的理念、设计和策略，体现了娴熟的政治技巧和高超的政治智慧，人民行动党形象建设所取得的实效也获得了世界范围的广泛认可，被视为成功的典范。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尽管政党尤其是执政党受到自身历史、文化因素的影响根深蒂固，又由于世界各国的国情迥异，政党面临的国内外环境也存在天壤之别，但是新加坡人民行动党给长期执政党带来的经验无疑是宝贵的，其中蕴藏着的具有一般共性和规律性的东西值得好好研究和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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