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为学习的评价”到“为学生的评价”

王丹

《教育部关于全面深化课程改革，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的意见》（2014）中明确提出：加快推进考试招生制度改革，注重综合考查学生发展情况，引导学校实施素质教育，科学选拔人才；加强发展性评价，发挥评价促进学生成长、教师发展和改进教学实践的功能。由此可见，素质教育仍旧是当前教育改革的目标和方向；发展性评价依旧是当前教育评价改革的方向；学生的发展和学生的成长仍然是教育评价追求的目标。

评价作为教育的最后一个环节，对于推动素质教育和促进学生全面发展具有指导性和方向性的作用。学生评价的变革也将直接影响到学校教育中其他环节的开展，将学生评价转向学生发展是推动素质教育强有力的支持，因此，让评价回归学生、回归教育、回归生活，成为评价必须面对的问题。

一、当前学生评价实施中存在的主要问题

素质教育和新课改以全面提高学生的基本素质，促进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为根本目的。然而，由于当前应试教育的“指挥棒”作用，在一定程度上造成发展性学生评价的形式大于内容，当前的评价体系在实际操作中存在一些问题，这些问题阻碍了发展性学生评价的开展，违背了新课程改革的评价理念，不能给素质教育强有力的支持，影响了学生的发展。

（一）评价功能过分强调甄别与选拔功能

当前，我国的学生评价依然表现出了“知识本位”的取向，以知识考察学生、以分数评价学生，中考和高考仍然是以分数来鉴定学生的优秀与否。致使学生评价的主要功能是进行学生学习情况甄别和为升学选拔学生，在这种教学评价机制的框子里和追求升学率的竞争氛围中，学校只重视升学率的高低，教师和学生在如此巨大的压力下只能重视考试成绩，无暇顾及其他方面的发展。在高考指挥棒的驱动下，教学评价过分注重甄别与选拔功能，学校、教师、学生甚至于家长都习惯用成绩的高低来评价学生，忽视了学生评价的诊断、激励等功能。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人才畸形发展，形成“高分低德，高分低能”的现象。

忽视了学生评价的诊断、激励、尤其是发展功能，将无法完成素质教育培养人的目标，无法真正促进学生的个性全面发展，无法真正培养社会主义接班人，这就是应试教育学生评价造成的不良结果。

（二）评价内容过多注重智育

我国现行的学生评价内容关注的主要是智育，关注的是学科知识，特别受到关注的是在升学中起主要作用的几门学科知识。从而形成了学校主要以考试成绩来评价学生和教师，学生的优劣和教师的水平高低完全取决于考试分数和教学成绩。因为追求升学率而使评价的内容过多倚重智育而忽视德育，使我国青少年道德水平严重下降、人格不健全。从近几年青少年犯罪记录来看，不少犯罪青少年缺少的不是知识，而是道德和人格。有个案例读罢让人震惊：有9名不满18周岁的犯罪嫌疑人在取保候审期间，其中6名考上大学，升学率为66.7%。他们缺乏的不是知识，而是道德信念，道德情感和道德行为。

由于教育评价引导方向的失误，学校忽视了对德育品质、动手实践能力、创新精神等的考察，导致了学生知行脱节，学生的动手和解决问题等能力不足。

（三）评价标准机械单一，强调共性忽视差异

教育的目的是培养人，基础教育课程改革强调教学评价的标准设计要服从和服务于促进教师发展、学生发展、教学发展这一根本目的。作为教育，要效果、求质量，是教育事业发展的保证；作为学校，追求升学率，是学校得以发展的前提；作为教师，追求教学质量和教学业绩是教师的职责所在；作为学生，追求优秀、追求好的学业成绩是值得提倡的。然而，当前在一些学校、一切教学活动以分数为标准，把单一的笔试测验成绩作为衡量学生质量的唯一标准。把分数作为判定学生优劣、教师水平高低、学校教学质量的依据。分数在很大意义上成为了学生、教师、学校领导喜怒的本原。

由于评价标准的单一，对于学生的评价过于重视学生之间的横向比较，使学生背负沉重的心里压力和自卑感，而不重视学生潜能的开发和学生个性的发展；对于老师的评价只注重学生考出的成绩如何，而不重视教师在教学过程中对学生在情感、态度、价值观方面的影响；对于学校而言，仅仅凭借升学率评价学校的好坏，使学校经常通过笔试训练学生对知识的记忆，会使教学走上“科学主义”的极端，从而忽略了教育的根本——对心灵和智慧的开发，对人格和个性的教育。

（四）学生评价的主体错位，使学生处于被动地位

目前的教学评价，学生是教师、学校、政府评价的对象，学生作为被评价者，往往处于“他评”状态，处于一种消极被动的地位，从而造成了评价主体错位。一方面，教师作为“他评”的主要评价者，在评价过程中因为追求成绩提高往往会忽略学生其他发面的闪光点，而且在评价时可能会受到主观因素和主体偏好等各方面的影响，导致评价结果不全面；另一方面，学生被动接受评价，破坏了学生的“自主化”，使评价成为一种消极的活动，不利于教学活动的开展，不利于学生自信心和成就感的培养，不利于学生的身心发展。

二、学生评价实施中的原因分析

当前的学生评价虽然在名义上标榜着以促进学生发展为目的，但实质上仍旧难以挣脱分数的束缚。学生评价在实际操作中出现的诸多问题是多种因素综合的结果，但归根结底是评价在理念上脱离了人的因素、在方式上脱离了真实的生活情境、在价值取向上脱离了教育的本质，即评价脱离了学生、脱离了生活、脱离了教育。

（一）脱离学生：关注学生学习，忽视学生发展

在今天，伴随着考试文化的发展，教育更多的被冠以功利主义的帽子。教师显然成为分数的追逐者，平等对待学生已然成为口号，而分数则成为学生和教师立足的根本。很多学校不惜花费资金从别的学校挖来“高分生”，以此来提升升学率和学校的名气。在他们看来，成绩的高低成为学生优劣的区分标准，似乎学生接受学校教育就是为了考取所谓的高分。“通过现有的评价方式，不仅无法了解学生的学习情况及其真实需要，并给予及时的帮助与指导，达到促进其发展的目的，甚至由于将学生置于巨大的考试压力之下，致使学生产生了严重的厌学情绪”[1]。学生评价在实施中遮蔽了教育的根本价值，学生的学习本应该是为了学生的发展，而今天却演变成了教育的目的。

（二）脱离生活：关注学业成绩，忽视现实生活

如今，教育管理者已经习惯于将分数视为教与学成功与否的指标，于是乎，几乎所有的学校选择学生都是看考试成绩。分数成为一种决定着学生、教师、校长乃至于家长命运的指标。学生学习的最终目的不是应付考试，而是走进社会、面对生活。因此，一味的用成绩和分数来要求和衡量学生，只会使教育背离原点，远离教育培养人的初衷。在这样的教育下，学生学到的知识根本不足以解决生活中的难题，这种畸形的人才培养方式也不足以满足社会的需要和人的需要。

（三）脱离教育：关注社会需求，忽视教育本质

随着人们生活水平不断得到满足，人们的精神需求也日益提高，教育事业得到了空前的发展。然而，伴随着现代化的发展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功利主义，功利主义关注是社会的需要，强调的是教育的外在价值，注重的是教育如何去适应社会的要求，如何服务社会，从而忽视了教育本身的价值与使命，当教育过于追求社会的需要，教育便偏离了生命的原点，社会取代人的生命成为教育的基点[2]。

脱离了学生、脱离了生活、脱离了教育的评价变成高高在上的“达摩克利斯去剑”以一种异化的途径和状态行使着控制之力，要于其中追寻“人”的因素，就必须让评价回归学生、回归生活、回归教育。

三、基于学生发展的学生评价改革方向

《基础教育课程改革纲要（试行）》提出建立发展性教学评价体系，即以促进学生全面发展为目的的评价体系。这不仅反映了现行学生评价中的问题与不足，而且体现了我国当前素质教育下教学评价的最新发展趋势和价值取向，代表最先进的评价理念，这种理念要求评价必须回归学生——从“为学习的评价”走向“为学生的评价”；回归生活——从“分数王国”走向“现实世界”、回归教育——从“服务社会”走向“服从教育”。

（一）回归学生：从“为学习的评价”走向“为学生的评价”

评价回归学生就是着眼于学生的发展，一切为了学生。素质教育是以促进学生身心全面发展和提高全体国民的素质为宗旨的教育，它的核心是培养学生具有一个健康完美的人格。学生全面的发展，国民素质的提高是教育应该坚持的目标，我们不能为了眼前的升学率，将学生围困于分数的阴影之下，从而脱离学生本身去研究学习，这是一种只关注学生学习而弃学生发展于不顾的“分数至上主义”。

因此，对于学生的评价，应该回到评价的本质，以培养学生具有一个健康完美的人格为出发点和落脚点。从“为学习的评价”走向“为学生的评价”，最重要的是从根本上确立“以人为本”的理念，以学生发展为目的，让评价促进学生的发展。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不重视对学生“学习”的评价，只是说“学习”只是学生发展的一部分，而并非全部，我们不能因小而失大，而应该充分发挥“学习”的作用，以知识武装头脑，以知识促能力，以智力促发展。

（二）回归生活：从“分数王国”走向“现实世界”

生活是最好的老师，每个人的经历都是不可复制的，学生生活的每一个瞬间都是他们成才道路上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学生是活生生的人，是生活在现实生活中的人，除却考试和成绩，现实生活也是他们必须要适应和面对的。社会需要的是有能力的人才，而不是只会考试的考才。因此对于学生的评价学生的不应该仅仅靠抽象的分数，而必须回归生活，回归现实。学生受教育的过程就是从生物人成长为社会人的过程，而真正意义上的社会人绝不是只会书本知识，而对现实生活一无所知的“高分低能”的人。

对于评价本身而言，评价应植根于现实生活，通过评价感悟自身，通过评价去追踪每一个教育细节，去观察每一个学生在学习上和生活中的变化，去记录学生的每一处细微的发展，可以说，只有评价回归生活。在真实的情境中捕获有价值的教育信息，评价的发展性才能得以实现，只有使评价成为发展的组成部分，才是最根本、最有效的方式。对于学生自身而言，评价只有回归生活、审视现实、反思实践，才能真正实现人的发展。

（三）回归教育：从“服务社会”走向“服从教育”

社会需求导向的教育，其实现的价值不在教育之中，这种教育只有在他自身以外即他所生产的产品满足社会的需求之中来衡量他的价值，处于教育外部的社会需要检查和衡量这种产品，于是以考察学校的品质所进行的“外在性”评价应运而生。于是教育内部就有了“迎合性”和“外向性”的内部评价。内部评价向外部评价靠拢并在实践中结成利益一致的共同体，与此相对应的是教育心甘情愿地奉献给社会。内容评价变成傀儡，丧失了独立价值，处于一种他为的状态，这种“他为”状态直接导致的是评价无视教育细节和教育瞬间[3]。使得导致教育和学生渐渐迷失了自己的方向，他们往往以学校教育的主流价值作为评价学生的唯一依据，背离主流就意味着被淘汰。

要打破这种状况，需要评价基于学生的生命特征、尊重学生的需要，将评价内嵌与教育之内，回归到现实教育中来，从关注社会需要转向教育发展和人的发展。评价只有在理念上和方式上向教育回归，才能够对个体的做出更为客观公正的评价，才能使教育回归到应有的育人内容和育人标准，回归到生命的原点，回归到生命的本质。

四、基于新课程理念的发展性学生评价的实施建议

20世纪80年代以来，世界各国对教育评价特别是学生评价问题进行了深入思考和重新认识，并开展改革教育评价活动，我国也要通过此次课改，建立起符合素质教育要求的发展性学生评价体系。针对当前我国学生评价实施的主要问题，为了实现评价的“三个回归”，本文主要尝试从以下几个方面给出解决评价问题的建议。

（一）树立“学生本位”理念，立足促进学生的全面发展

学生是学习的主人，“学生本位”要求所有的教学活动中都要以学生为本，在评价时要着眼于学生的发展，以学生发展为目的，让评价促进学生的发展，而非让学生来适应评价。所以作为评价学生的首要对象——教师，要以学生发展为出发点和落脚点，自觉树立发展性学生评价的理念。

首先要以发展性评价理念为指导思想，以学生为主体，用学生发展的评价代替学生学习的评价，让评价促进学生的发展。其次，在评价学生时，不能一味注重智育发展还要关注学生其他方面的品质发展；不能只关注差异不注重个性；不能只关注结果不注重过程，要坚持全面客观平等的原则。最后在评价学生时不仅要立足学生、关注现在，还要立足过去、反思问题，更要立足发展、面向未来。

（二）扩充评价主体范围，体现学生的主体性

当前的学生评价体系中，大多是教师对学生进行评价。发展性学生评价要求体现学生的主体范围，实现主体多元化，倡导不同身份的人从不同的角度提出对学生发展的意见和建意。

首先，要改变把学生排斥在评价主体之外的错误现象，使学生成为评价主体，自己评价自己、自己反思自己、自己教育自己，这有利于学生主体地位的确立，同时，有利于学生的自我评估能力的提高和学生的长远发展。其次，作为学生的家长，在与学生相处的过程中能够相对准确预估学生发展的需要，有利于学生个性的发展和潜能的开发。最后，同伴作为学生孩童时期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年龄相当、有共同语言，因此，同伴对自己的评价可能更容易接受并进而发生改变。当然以上评价主体并不是孤立存在的，各个评价主体之间相互了解和理解，形成积极、友好、民主平等的关系，有利于评价者与被评价者相互帮助、相互监督，共同促进学生的全面发展。

（三）增加评价内容，全方位考察学生各方面表现

以往的评价以考试成绩作为最终指标和唯一指标。发展性学生评价主张对学生个性的全面发展。评价的不仅是智育水平的高低，更加注重对学生德、体、美等方面的考察。如人生观、价值观、创新精神、实践能力、合作能力、个人品格等的发展。

因此，评价要紧紧围绕“以培养学生具有一个健康完美的人格”这个核心，首先在学生智育发展的基础上，关注学生的道德品质和人际交往，开展和组织课外综合活动，提高学生的合作意识和人际交往能力。其次，加强对学生思想品德和情感态度价值观的评价，帮助学生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积极面对生活和学习中的困境，让学生过积极健康的生活。最后，要关注学生的日常表现，学生的生活不仅仅由分数构成，而且体现在日常的方方面面，因此要关注学生日常表现，如课堂上听课状态、参加课外活动的积极性，与同学、教师的相处等。只有全面考察学生的各方面的能力，才能全面评价每一位学生的表现，促进每一位学生的全面发展。

（四）选择多种评价方法，完整展现学生本色

由于应式教育指挥棒的作用，我们对于学生的评价，往往是根据单一的笔试成绩决定的，即由学生的期末成绩决定一个学期的表现，此种评价形式难免会以片盖全，压抑学生个性发展。因为量化出来的结果远远不等于一个人的全部学习或成果的总和，以分数为标准去划分学生、区分优劣表现出片面化、简单化的特点，使学生发展的丰富性、个性特点和学生的智能、情意、身心方面的努力进步被埋没在抽象的数字中。

发展性学生评价理念表示评价指标要体现多元化，倡导运用多种方法来全面、综合的评价学生，特别提倡质性评价，因为种方法能反映学生应用知识解决问题的能力，能够全方位、真实的考察学生。因此，应将量化评价和质性评价结合起来，将两者整合到一起应用于学生，跨出分数王国的围墙，激发学生的个性潜能，发展个性全面发展。

[1]赵博.对学生评价的生态学思考[J].教学与管理,2012，(13).

[2]刘晓兴.生命教育视域下的教育回归分析[J].河南广播电视大学学报，2015，（02）.

[3]崔允漷，王凯.发展性校本学生评价研究[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99-111.

[4]刘强.思想政治学科教学新论[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9:284-290.

[5]何毅.反思当前学生评价的价值取向及其影响[J].现代教育论坛，2011，（08）.

[6]蔡伟.论教师评价对学生行为养成的影响及其评价技巧的优化[J].教学与管理，1997，（11）.

[7]崔允漷，夏雪梅.试论基于课程标准的学生学业成就评价[J].课程·教材·教法，2007，（01）.

[8]李雁冰.走向新的课程评价观[J].全球教育展望，2001，（04）.

[9]王凯.问题与对策：对我国当前基础教育学生评价状况的思考[J].当前教育论坛，2005，（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