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庙的文化内蕴及庙内咏诗之特色

2018-04-03 01:13
关键词:辟谷张良黄石

邵 金 金

(陕西理工大学 文学院,陕西 汉中 723000)

张良庙位于秦岭支脉紫柏山下留坝县境内。此庙修建较早,几经废毁,现存张良庙为康熙年间滕天绶重修,后经道徒们募资扩建,成为栈道中的名胜。清代及民国时期拜谒张良庙的文人将领数目众多,其中有于成龙、林则徐、冯玉祥、白崇禧这些声名显赫的历史名人,也有王士祯,何绍基,俞陛云等文学名家。他们通过题写匾联,刻石摩崖等方式表达对张良的崇敬和景仰,也写作诗歌表达自己途经此地的感怀。由于受到地方张良庙特殊文化氛围的影响,这些题咏诗呈现出和其他地方咏张良诗不同的特点。本文通过梳理张良庙中的张良文化特色,进而探析文化特色对张良庙内题咏张良诗的影响。

一、张良庙文化生态的生成

张良庙自建立之日起就与道教结缘。它的前身本是汉代张鲁修建的天师堂,《汉中府志》称:“天师之名自陵起,陵既以鬼道惑人,而托诸留侯,传至其孙,比率奉道之人,祀其先祖,而立留侯主于天师堂中,亦自然之事也。”[1]东汉张道陵开创五斗米教,自称是张良的第八世孙,将张良、黄石公和赤松子纳入道教体系。张道陵后入蜀地传教,其孙张鲁通过传道最终成为割据一方的诸侯,盘踞汉中地区数十年。在其统治期间,张鲁借用政治权力进一步扩大其教派的影响,于是建天师堂来祭祀张良,其意在为自己的宗教统治寻求历史的谱系,而张良就此带上了道教的基因,张良在留坝辟谷升仙的传说便在这种氛围之下得以产生和传播。现代学人普遍认为张良辟谷留坝是无稽之谈,如史继东在《留坝张良庙与张良之关系考论》一文就据《史记》对张良事迹的记载,认为“张良辟谷隐居处的说法是靠不住的”[2]50但这并不妨碍清人对这一传说的认同。康熙年间,滕天绶入西安赈灾时,途径紫柏山,有感于张良辟谷“事迹”,决意重修张良庙:

庚午、辛未、壬申荒旱,奉督抚命督运汉米入西安以济兵饷。北出云栈,过紫柏山,山麓石碑上书曰“汉留侯张子房先生辟谷处”。余望山拜,遂假寐山中。梦三人皆黄冠野服,仪貌奇古。余迎而揖之,坐问其姓名,皆曰:“名者实之宾,君当问其实。”“其实云何?”一人曰: “无欲而与造物同游,能从风雨上下。”一人曰: “肥遁终身,而姓字不留人间。”一人不言。其二人曰:“此即功成身退四字,君当谛思。”余乃下拜,三人忽不见,余亦梦觉,但见紫柏嵯峨、白云缭绕而已。余坐忆梦,其一人为子房无疑,其二人倘所谓黄石公、赤松子非耶? 夫子房受书黄石,从游赤松,人皆知之。其一生立身行事,自布衣为帝者师,复为布衣,隐见变化,道合老子,人所不知也。……夫予生平景仰子房之品,并企慕赤松、黄石之高风。今乃梦寐见之,故建庙以祀三先生,而概论其道书之。[3]

虽然此庙的规模已无从考证,但从滕天绶这个迷离的梦中,我们约略能知滕天绶重建的张良庙依然是以道教作为该庙的文化形态,因张良、赤松子和黄石公等人都是以“黄冠野服”的道士装扮出现在滕天绶的梦中,而他修庙也是为宣扬张良“隐见变化,道合老子”的道家思想。在滕天绶建庙之后,张良庙的道家文化形态曾受到挑战。该庙的经营和管理权曾一度落入僧人之手,此庙也被改成佛寺。康熙年间兵部尚书于成龙途径此地,将僧众逐出,重塑张良等人的塑像,并请道士潘一良任庙中主持,是为道士主持张良庙之始,道士入主张良庙自然会使该庙的道家文化进一步加强。嘉庆十四年,汉中知府严如熤资助主持陈松石重修庙宇“乃捐赀倡助道人,采良材于山,炼石成灰,植土作埤,饭匠人以玉黍杂粮。口瘁手瘏者四年。规模粗具,祠宇饗堂客舍遒寮焕然一新”[3]346。陈松石的修缮使张良庙粗具规模,进一步稳固了道家思想在张良庙的地位。

道光十八年,任永真接任留侯庙的主持之后,广募资金,修缮房舍,使此庙的规模进一步扩大,特别值得注意的是,任永真此次修缮除了扩大庙宇的规模,改善庙宇环境外,更在文化层面上强化了张良庙道教特性,我们不妨看一下他修缮后的张良庙建筑构造:

仰视三清、东华、观音、娘娘诸殿,则金碧庄严,观瞻肃也。时而登钟鼓、授书两楼,则诸峰历历在目,双眸豁也。有时评茶于圜堂、斋堂、客堂暨云水山堂,则窗明几净,神气为之清也。周视寮房、迎宾、官厅、当家院所,则执事井然,内外分明也。山门外,进履有桥,八卦有亭,杰阁巍然,散步其间,则古迹俱存,仙境招人,不啻作赤松游也。[4]305

任永真此次翻修着重以建筑实物形式展示了张良的道教行迹,诸如进履桥,授书楼这些具有道教色彩的建筑都以实物加以还原,而且他着力强化了张良辟谷升仙的传说。

从东汉天师崇拜到张良辟谷传说的形成,再到清代张良庙的再次修缮,历史人物张良的仙风道气被逐渐的强化,张良庙的道家文化生态也最终形成。

二、张良庙文化生态的认同

虽然汉代张道陵及张鲁和清代道士均出于宗教目的对张良进行了神化,且这种宗教式神化会对参拜张良庙文人的情感倾向产生一定影响。当然对于熟读《史记》的文人而言,他们不一定会认同张良升仙这个略带荒诞的宗教故事,但即便如此他们仍对张良庙超尘脱俗的氛围心悦诚服,这主要得益于紫柏山和张良庙内优雅脱俗的环境。

紫柏山清幽雅致,且历来多求道升仙的传说。《汉中府志》载:“厅西北五十里,层峦叠秀,古柏阴森。山顶暨山椒均有留侯祠,相传子房辟谷于此,中有七十二洞,险峻人不可到。其山状如龙形,一名龙如山,常产鹿寿草,服之可以延年。”[1]115

《留坝厅志》对紫柏山也有这样的描述:

其大干自太白山,南趋柴关岭而西至火龙门,分两翼为前后山,绵亘五百余里。诚栈中第一名山。旧有七十二洞,八十二坦。历代以来,栖真者复多开凿,今皆百数矣。巉岩削壁,人迹罕到,而奇闻异迹有足记者不可没也。[3]60

文后历数各洞的传说,限于篇幅,此不详引。张良庙得紫柏山风光之助,给游客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在一些清代的游记中有细致的记录。光绪二年,日本著名汉学家、外交官,竹添井并入蜀进行旅游考察,途经张良庙,做出如此描述:

下阪十里,抵留侯祠,相传侯辟谷处。山邃水汇,气象深奥,庭中种芍药及其他草卉,白葩红萼,鲜妍可爱。道士延升堂,具茗飨堂,堂后蹬道盘曲,琢白石为栏,以达于巅。巅有楼,安侯受书像,曰授书楼。松竹交青,净不可唾,低徊之间,尘性顿消,真清修之佳境也。[5]96

俞陛云于光绪十五年出任四川学政,途径张良庙,也留下了这样的记录:

留侯庙为留侯辟谷处。书楼三层杰出,千岩万木,回巧献美于阑前。有拜石亭悬杨果勇侯联。全山皆白石结成,朗朗如玉。山亭亦白石琢成。琼台瑶圃,疑在人间。紫柏山在其后。幽深多灵迹,道书称第三洞天。当太白之阴,终南之尾。嶓冢之跗,宜有仙真翔泊,推北栈名山之冠。羽士莱宾知书好客。院中翠竹千竿,杂花百本。白鹤花尤盛,香满一楼。凌霄花数株,高出层檐上,红艳竟发,映峦光而益媚。紫柏二株,若枯藤纠结而成。羽士云山中古柏,此为仅见。篱下党参方做白花。留恋至日晡始行。四顾奇峰跌出,其结顶处平者如堵,缺者如锯,锐者如塔,方者如冠,起伏如波涛,参差如花瓣。[6]213

张良庙清雅脱俗的环境让人忘记尘世的烦扰,同时紫柏山求道升仙的传说又勾起游人出尘的向往。这个地方的整体氛围和张良功成不居的精神高度契合。于是参拜张良庙的文人即便对张良修道升仙的传说持保留态度,最终能在情感上对这一传说予以认同。

文人对张良庙崇拜的认同记录在了现存的匾联石刻等文字中。据《张良庙匾联石刻诗文集注》一书收集统计,张良庙现存清代及民国时期的匾额35方,楹联36副,碑刻16通,庙内外摩崖36块。 这些牌匾石刻的时间集中于清代康熙朝到民国年间,其中以道光、光绪和民国时期的碑刻数目最多 。现存的匾额石刻分为两类,一是游览此地的旅人所题写,一般为途经此地入蜀赴任的官员。如于成龙,林则徐和冯玉祥等皆有匾联留下。二为当地官员所题写。道光之后,大量任职当地或附近的官员曾为留侯庙题匾刻石,现存的有留坝同知赵廷俊,贺培芬,段大章,吕朝选,王殿炤,陈寿彭,富明阿,汉中总兵官胡珍品,汉中知府郑子乖,汉中知府王公亮等人。

现存部分牌匾石刻对张良的赞许显然超越了一个历史人物的范畴,而带有浓重的道学意味。如“神”与“仙”一类的词语频繁的出现在现有匾联石刻之中。在匾额方面,康熙三十八年(1699),于成龙于张良庙大殿外檐题写“相国神仙”,胡珍品的“机其神乎”,陈文黼的“圣神文武”。石刻中,有陕南镇守使管金聚刻于民国八年的“英雄神仙”。

在楹联中,将张良比作神仙的比比皆是。嘉庆二十一年(1816),留坝厅同知吕朝选留下这样的楹联:“知足知机黄石素书酬大志 克谦克让赤松仙踪仰高风。”道光五年(1825),兆那苏图题写:“翘首白云间,背紫柏,面清溪,高明盘空,现出神仙真洞府;举头红日近,控三巴,通二华,雄关扼要,曾留官辙旧游踪。”光绪九年,留坝同知贺培芬题写“富贵不淫,有儒者气; 淡泊明志,作平地神”。光绪十五年(1889),汉中知府郑子乖题写:“帷幄并垂勋,知几实迈萧丞相;神仙新结局,后起还成李邺侯。”同年,延燮题写:“何处结仙缘,尽流传千载赤松,一拳黄石;此间真福地,且领略万竿烟雨,四面云山。”光绪十八年(1892),陕西抚标副中旗、记名简放提督龙得胜题写:“帝佐才何处得来,帷幄运筹,一卷素书宏佐治;神仙福几生修到,山林隐逸,千层紫柏映仙踪。”光绪二十九年(1903),留坝同知陈寿彭题写:“书不须多,一卷可做帝王师相;楼毋轻倚,高声恐惊霄汉神仙。”

庙中石刻及摩崖中像这样的题刻也非常多。民国八年(1919)陕南镇守使管金聚题刻“英雄神仙”(石刻),民国二十八年国民党陆军少将王辅臣刻摩崖“英雄神仙”(庙外摩崖),民国二十九年冯治安题刻“神仙福地”(庙外摩崖)

大抵从康熙三十八到民国三十年这二百余年间,张良庙的匾联石刻基本上将张良作为一个神仙人物来景仰。在其一生的轨迹中,黄石授书,辟谷升仙成为过往文人将领反复吟说的一个主题,反映了文人对仙化张良的认同与接受。

三、张良庙内题咏张良诗之特色

张良庙对张良的神化及仙化改造得到文人的广泛认同,这对历代庙内对张良之题咏产生巨大之影响。张良庙自建成之后便不乏文人题咏,《张良庙匾联石刻诗文集注》一书收录这类诗共30余首。这些诗由于受到张良庙特有文化氛围之影响而呈现出独有的特点。

从文学发生角度而言,历来吟咏张良诗可以分为两种类型。一种通过阅读历史记录而作,我们将之概括为书斋之作。知古鉴今的文化传统使中国古代文人对历史有着浓厚的兴趣,而创造性的阅读习惯又让读史者不仅将认识停留于学习而是进一步思考历史,形成自己的见解,并将这些见解形之于诗歌。张良作为汉初历史风云人物,其事迹经司马迁《史记·留侯列传》的渲染而极具传奇色彩。一些吟咏张良的诗歌便产生于读史的过程中。如卫宗武的《留侯》“狙击岂良图,命几危博浪。既受黄石书,颠秦而蹶项。报韩志已酬,兴汉车仍赞。历陈借箸计,潜消刻印患。定封谋遂寝,立嫡计莫尚。转危以为安,其易犹反掌。万钟谁不怀,裂土人所望。何勃身亦系,韩彭国随丧。驾言仙与游,高风巢许上”。另如王安石《张良》:“留侯美好如妇人,五世相韩韩入秦。倾家为主合壮士,博浪沙中击秦帝。脱身下邳世不知,举国大索何能为。素书一卷天与之,谷城黄石非吾师。固陵解鞍聊出口,捕取项羽如婴儿。从来四皓招不得,为我立弃商山芝。洛阳贾谊才能薄,扰扰空令绛灌疑。”[7]61

这些感史而作的诗歌一般产生于书斋之中。因受到史书的导引与限制,此类咏张良诗从内容到情感都有其局限性。在事件的取舍上并无特殊的经营,只是随事附言,对张良一生的经历给予平分秋色的概述。如卫宗武诗中包含了狙击始皇,下邳得书,佐刘灭项,借箸划策,解围荥阳,定封立嫡,功成身退等事件,几乎是《史记·留侯列传》的翻版。王安石诗虽然有所取舍,但是也基本囊括了张良一生的事业。这类书斋作品,艺术成就十分有限。其次,在情感指向方面,此类咏张良诗一般没有超越司马迁既定的感情路线。比如王安石的“素书一卷天与之,谷城黄石非吾师”。显然就是司马迁“学者多言无鬼神,然言有物。至如留侯所见老父予书,亦可怪矣。高祖离困者数矣,而留侯常有功力焉,岂可谓非天乎?”[8]2040的另一种表述。

除了书斋的咏史诗之外,另一类咏张良诗产生于事情发生的地域,是诗人行走于对张良人生故事发生的地域,有感而作,我们将之称为地域咏史之作。如李白的《经下邳圯桥怀张子房》:“子房未虎啸,破产不为家。沧海得壮士,椎秦博浪沙。报韩虽不成,天地皆振动。潜匿游下邳,岂日非智勇?我来圯桥上,怀古钦英风。唯见碧流水,曾无黄石公。叹息此人去,萧条徐泗空。”[9]1036与史书的文字描述不同,地域的历史遗迹以另一种方式记录着古人的行迹。诗人行走于张良人生故事发生的地域,空间的重叠会让诗人暂时摆脱时间的束缚,产生穿越的遐想,进而极大的拉近与张良的距离。于是来之史书的知识,个体人生体验,地域的遗迹风物会在一瞬间汇聚于诗人的心头。在这种境况之下写出的咏张良诗一般铺展着历史风云,凝结着个人的情绪,同时也渲染着地域的风景,具有较大的诗歌容量和深厚的情感厚度。如李白的《经下邳圯桥怀张子房》是他经下邳圯桥时所写,全诗追述了张良在博浪沙雇力士狙击秦始皇失手后隐匿下邳,然后再圯桥上得到黄石公的太公兵法的人生经历。但显然诗人将目光集中于张良得黄石公指引这一事件,通过张良其人特殊的人生境遇,李白感叹自己虽有张良的勇气,但是却没有张良的奇遇。张良得黄石公指引,最终走上了帝王师的道路,但是自己却只能看着碧水叹息古人的离去。全诗的情感以下邳圯桥为中心向四周辐射,穿越历史,沟通古今,体现出较强的情感张力。

张良庙的题咏诗属于地域之作,与留坝张良庙特殊的地理环境及文化氛围相关。写于张良庙的咏张良诗将张良功成身退作为吟咏的中心。张良一生值得吟咏的事件颇多,博浪沙狙击始皇,辅佐刘邦建立帝业,功成身退。受到留坝张良庙地域文化的影响,此处的咏叹张良诗一般从不同的角度歌颂了张良晚年功成身退的人生选择。如王士禛的《紫柏山下谒留侯祠》:“万木萧萧风昼吹,深山忽见留侯祠。清流白石阅古今,雪柏霜筠无岁时。辟谷真从赤松隐,授书偶作帝王师。也知鸟喙逃勾践,未屑鸱夷学子皮。”[10]151-152另如张问陶的《谒留侯祠》:“数千年后访游踪,知在云山第几重。世乱奇书能早读,功成仙骨不争封。恩仇报尽寻黄石,戎马归来慕赤松。看遍汉家诸将相,斯人出没幻如龙。”[11]160再如林则徐的《谒留侯祠》:“除秦便了复仇心,勇退非关虑患深。博浪沙椎如早中,十年应已卧山林。”这些诗将张良辅佐刘邦建立功业的事迹进行弱化,着重歌颂了张良功成身退的超凡人生选择。值得注意的是,这些吟咏张良功成身退的诗歌中也包含了创作者深沉的个人人生体验。明清两代是中国帝制王朝的末期,君主集权进一步加强,国家统治苛酷,君王恩威难测,在朝为官的知识分子宦海沉浮,如履薄冰。在这种政治背景下,拜谒张良庙的文人在吟咏张良功成身退,辟谷成仙的事迹时便情不自禁的代入个人仕宦体验。在这些地域咏史诗中,文人们在称颂张良明哲伟迹时也揉入了自己对仕宦的厌恶和隐逸的向往和艳羡。如清代李湘棻的《谒留侯祠》:“报韩原不为封侯,辟谷深心此暂留。韬略何从黄石授,功名好托赤松游。春耕汉殿余残瓦,秋草长陵起暮愁。千古英雄谁彻悟?金戈铁马雪盈头。”诗中对张良肯定的同时也表达对自己人生道路的反思,繁华的事业是短暂而无趣的,归隐自适才是人生永恒之追求,只是身处红尘中的英雄却始终不悟,在事业之路上辛勤奔走。另如申奇猷的《留侯辟谷事传疑》:“汉水秦山路转寂,留侯辟谷事传疑。迹高角里人称羡,心痛彭韩世莫知。云树红深雉鹧冷,霜柑黄尽狙猿窥。我来车辙忘南北,须信功成学子皮。”[10]163此诗也表达了类似的情绪。

总之,张良庙在漫长的历史发展中,逐步形成了以“辟谷升仙”为核心的道家文化生态,这种文化生态得到了过往文人的高度认可,他们在庙内创作的咏张良诗中,不但将张良功成身退的人生选择作为重点吟咏的内容,同时也借此表达了个人厌弃仕途归隐田园的情绪。张良庙文化生态对庙内咏张良诗的影响生动地展示了地域文化对咏史诗情感的牵引和导向作用,对于咏史诗的研究具有一定的启发意义。

[参考文献]

[1]郭鹏.嘉庆汉中府志校勘[M].西安:三秦出版社,2012.

[2]史继东.留坝张良庙与张良之关系考论[J].陕西理工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7(1).

[3]贺仲瑊.留坝厅志[M].道光二十二年刊本.

[4]陈显远.汉中碑石[M].西安:三秦出版社,1996.

[5]竹添井并.栈云峡雨稿[M].西安:三秦出版社,2006.

[6]俞陛云.蜀輶诗记[M].上海:上海书店出版,1986.

[7]李壁.王荆文公诗笺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

[8]司马迁.史记[M].北京:中华书局,2014.

[9]李白.李太白全集[M].北京:中华书局,1977.

[10]陈心锦.张良庙匾联石刻诗文集注[M].西安:陕西人民美术出版社,1993.

[11]张问陶.船山诗草[M].北京:中华书局,2000.

猜你喜欢
辟谷张良黄石
张良书法作品选登
黄石国家公园庆祝150年蛮荒岁月——这是怎样的历史
奋力创造建设现代化新黄石的崭新业绩
服饵辟谷法对社区2型糖尿病的干预研究
黄石俱乐部度假别墅
张良受书
张良拾鞋
黄石高速公路改造项目中互联网+工程建设管理系统的应用
像马云那样辟谷,有用吗
“辟谷”能治便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