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电影作品中的崇高感分析

2018-04-02 14:00王玥琪四川文化产业职业学院四川成都610213
四川省干部函授学院学报 2018年1期
关键词:崇高痛苦力量

王玥琪(四川文化产业职业学院 四川 成都 610213)

引言

当气势恢弘的巴洛克音乐响起的时候,高贵庄严,富有动感的音符,常把人压迫到窒息;当古希腊的柱形建筑拔地而起的时候,我们能充分感受到它似男人体魄般的威武;当罗马的斗兽场展示在人们面前的时候,人们不得不被它的气势所折服。由古到今,这种崇高的思想已变为一种集体无意识深入到每个人的骨子里面。大制作电影异军突起,备受欢迎。巨大的爆炸场面冲击受众的视觉,宏大的场景布置征服受众的内心,电影画面所带来的崇高感享受已经沁入人心,受众自愿为之买单,电影制作者也收获颇丰。崇高感究竟是如何在电影当中发挥作用,又是如何唤醒受众的审美享受,是我们值得深思的问题。

一、论崇高

(一)朗吉弩斯谈崇高

朗吉弩斯首先从修辞学的角度提出了“崇高”这一审美范畴,“他所要求于文艺的不是平淡无奇,温汤热的东西,而是伟大的思想,深厚的感情,崇高的风格;是气魄和力量,是狂飙电闪似的效果。”[1]作为古典主义者的他来说,对于希腊罗马古典作品中的那种“崇高”品质是很崇尚的,他希望后来者能够熟知其特征并且学习之。希腊是一个十分尊重人本身的国度,但同时他们也崇拜神,他们认为神也是人,与平凡的人是同形同性的,在他们的作品中,处处可以看见一种对生活的热爱,对英雄气概的赞扬。而那种慷慨激昂、快乐与自豪并行的态度,正是朗吉弩斯所需要的,也正是他所倡导的在文辞中应该具备的特征,因为只有这样的文章,才能长此以往的被人接受与喜爱。

(二)博克与崇高

博克在谈及崇高的时候认为人的基本情欲可分为自我保存和社会交往两大类。自我保存是指当生命受到威胁遭受痛苦之时,人的本质力量使人能够化痛苦为愉快,这种反差便使人产生一种崇高感,因为自己征服了使自己遭受痛苦的“伟大”的东西,于是便产生了一种胜利感和自豪感,而这就是崇高感的来源。通过自己的力量将痛苦转化为一种快感。这种快感实际上是一种美感,但这种美感是间接的,而不是直接的,必须由痛苦感转化而来,而造成这种痛感的崇高对象始终是巨大的、力量无穷的、无限的。在电影中,时常可以见到这种巨大的、力量无穷的、无限的东西。

(三)康德说崇高

康德首次对崇高范畴做出了具体而又深刻全面的分析。崇高与美在结果上同样是具有愉快感的一类范畴,他说“夜是崇高的,白昼是美的;海是崇高的,陆地是美的;男人是崇高的,女人是美的。”[2]他把崇高与美放在平行的位置上。把崇高分为数量的崇高和力量的崇高,数量的崇高在于体积的无限大,超出了人类的感官和想象所能接受的范围,因此给人以一种感性功能的缺失,造成了不舒适感。这时候康德所认为的心灵的三大高级机能中的理性前来救驾,成功弥补了感性功能缺失后获得了胜利感,人终究战胜了无限大的东西,获得了成功,将恐惧感转化为胜利感。力量的崇高是指这种力量具有巨大的威力,使人难以想象,因此产生了恐惧,而令人感到宽慰的是这种巨大的力量并不足以支配人类,人类的勇气和尊严迫使我们不能向这种力量低头,应该战斗。

(四)孔子论崇高

中国古代哲学无“崇高”一说,但孔子在《论语·泰伯》中谈到“大哉!尧之为君也。巍巍乎!唯天为大,唯尧则之。”在这里,“大”的概念也就是“崇高”的意思,有伟大与不平凡之意。孔子所赞扬的是尧作为一个君王,所表现出来的威武,如同天一般的伟大,因此应该受到世人的崇拜与尊敬。在中国古代思想里,崇高发展为对自然,也就是天地的恐惧和尊敬,人们惧怕天神,认为天、地都是大的,而又把君王尊称为天子,即是天上派来管理人间的,所以都是人们敬仰、尊崇的对象,对天子的尊敬也就是对天神的尊敬,唯恐犯错会得罪于天神与天子,因此中国古代的思想都顺应自然的运行。这与朗吉弩斯的理解有其相似之处,但孔子此处并没有把尧当成一个平凡人来看待,而是有着同天一样地位的神仙般的不可触及更不可超越的一位伟大的君王。

二、电影与崇高

(一)痛苦与快乐

电影《2012》中的大地震和海啸,以及地裂给受众带来了审美冲击,高耸入天的海啸为人所不能及,剧烈的地壳运动为人所不能控制,电影中的人为之动魄,而电影外的受众则为之兴奋;《哥斯拉》中的巨型怪兽,形象高大而怪异,给人无限的恐惧感,也让受众产生了无限的审美期待;《狂蟒之灾》中的巨型蟒蛇,超出了人们能够把握的程度,造成一种不安全感;《后天》里地球因温室效应进入第二冰河期,龙卷风、海啸、地震在全球肆虐,人的生命遭受威胁……这种可恐怖性正是吸引观众眼球的最大卖点,在自然界中,“无限大”和“无限制”时常可见。而最后总是能通过英雄人物的努力将这种无穷巨大的东西打败,转危为安的戏剧性冲突也才正是让大众对这类电影爱不释手的真正原因。因为在具有封闭性质的电影院中,观众已经让自己深陷影片当中,为电影中的恐怖而恐怖,为主人翁的痛苦而痛苦,所以最能大快人心的剧情便是看着主人翁代替自身,将危险转化,让幸福到来,这样才能使观众在整个过程中,体验到无限的痛苦,最后又感受其无限的快乐。这种过山车式的崇高审美享受,是打动受众的原因之一。

(二)恐惧感与胜利感

电影《泰坦尼克号》中被称为永不沉没之船的巨大的豪华游轮,在撞击冰山之后沉没。底角度的仰拍镜头,让巨大的立柱瞬间倒塌,造成审美崩塌。船上的人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四处乱窜,多么渺小的人类,多么高傲的自然,它就站在高处蔑视所有的人类,冷漠的、无情的,不带一丝同情,恐惧感油然而生。这样的压迫一度让人绝望。好在最后伟大的爱情被保存,记忆永远不会被磨灭,也算是对无情的自然最有情的回击,多少让观众感到欣慰。

在《第五元素》中,眼看彗星即将撞击地球,造成人类历史上最为严重的灭顶之灾,但这种灭顶之灾并不能让人类屈服,人类想尽一切办法来避免这场灾难的发生,女主角的使命感和勇气迫使她放弃个人的恐惧,走在了最前面,充当了挽救人类,转危为安的英雄。戏剧冲突发生在故事人物通过不断努力,将痛苦转变成成就与愉悦感觉的那一瞬间。这种先在的危险越大,之后的愉悦也自然越大,所以电影将击碎彗星的时间设定为撞击前的1秒,这种惊心动魄感使危险更大,使快感更强。

《萨利机长》同样具有这种对立之美感。在发动机失效,无法有效掌控飞机的情况下,乘客惊慌失措。机长虽惧但仍然肩负拯救乘客的责任,在与飞机故障和个人恐惧感搏斗的过程中,萨利成功解救了机上155名乘客的生命,可谓大获全胜。崇高的美因此产生,这种对不可控制力的抵抗就是崇高感的来源,它使恐惧与痛苦变成了胜利感与成就感,而这种感受是愉快的。

(三)崇高即美

崇高感的美不一定非要来源于对立,《孟子·尽心章》中提到:“充实之为美,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这里的“大”与“美”便是相通的,中国美学中的崇高来自对自然的崇拜,升华为一种审美范畴,对客体的崇拜转化为对人格的赞美。在电影中,我们所看到的并不只是一种恐惧,感受的也并不只是一种危险,更有这种无限之大所带来的壮丽之感,这种美感也是可以直接感受的。这种美虽不同于崇高之胜利之美,但却同样可以震撼人心。这是一种可感之美,与美也并没有发生冲突。

在《泰坦尼克号》中,面对这艘永不沉没的巨型豪华游轮,人们挤破脑袋往里钻,因为它漂亮,因为它无限之大,因为它使人感受到自己的渺小,因为它承载着希望。所以它给予了受众审美感受,可谓之为美;《地心历险记2》中的神秘岛很美,虽然在进入神秘岛之前要先经历一番危险,进入神秘岛之后也是危机重重,但仍然改变不了剧中人物以及受众对神秘岛上如仙境般的景色的喜爱与向往。《爱丽丝梦游仙境》是童话世界的化身,美的让人流连忘返,虽然陷阱重生,但却阻止不了主人翁再一次踏入仙境的行为。

三、结语

在电影作品中,对崇高的的利用一直在持续,对崇高的理解也从未停止过脚步。崇高“在形式上往往表现为一种粗犷、激荡、刚健、雄伟的特征,给人以惊心动魄的审美感受。”[3]在电影中,处处可以看见对崇高的可恐怖性有着深刻的表现。绚烂的场景,宏伟的建筑,逼真的音响效果,危险的情形,排山倒海的气势等等都可以激起观众跳动的心弦,但同时又会保证给予观众一个最愉快的结局,因此深入人心。崇高是对立的美,崇高也可以直接为美,它的巍峨与大气就是一种美,不用抵抗,不用转危为安。电影作品对崇高命题的灵活玩味,使得电影作品的视觉盛宴更为丰富,在纷繁复杂的电影世界里,对受众产生持续的吸引力,使得受众对此进行无限探讨,以此来感悟生命,感悟人生。

参考文献:

[1]朱光潜.西方美学史[M].江苏:凤凰出版传媒集团,江苏文艺出版社,2008.

[2][美]罗素.西方哲学史[M].马元德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

[3]杨辛,甘霖.美学原理新编[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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