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一统志》研究

2018-04-02 10:53:27韩章训
上海地方志 2018年2期
关键词:一统大德秘书

韩章训

《元一统志》(又称《大元一统志》《大元大一统志》,简称《元志》)编纂是元代修志的一个重大举措和重要创新。在元朝统一中国后,以世祖忽必烈为首的统治者,普遍存在着两种心理。一种是以国土空前辽阔而甚感荣耀。如彼时有人夸耀曰:“惟我太祖皇帝开创中土,而大业既定。世祖皇帝削平江南,而大统始一。舆地之大古所未有。”①赵世延等撰:《经世大典序录·赋典总序·都邑》,苏天爵编《元文类》卷40。另一种是以自非汉人,颇觉文化底气不足。如忽必烈曾直言不讳曰:“武功迭兴,文治不足”。②宋濂等撰:《元史·世祖本纪》。如何改变这种局面?这就需要兴文治,倡儒道,其中当然也包括编修一统志这样一些具体文化举措。《元志》编纂的学术意义就是完成了全国总志的定型。惜其全本被毁于明,今仅存其残本数种及辑本两种。

一、编 纂

《元志》由秘书监秉承朝廷旨意而组织编纂,由翰林国史院实施。此志编纂分为两阶段。至元二十二至三十一年为第一阶段,即志稿草拟阶段,历时9年。至元三十一年至大德七年,为第二阶段,即修改定稿阶段,亦历时9年。两阶段计18年。第一阶段主要工作,许有壬曾有述及。他说:“集贤大学士中奉大夫行秘书监事札马刺丁言:‘方今尺地一民尽入版籍,宜为书以明一统。’世皇嘉纳,命札马刺丁暨奉直大夫书少监虞应龙等,搜辑为志。二十八年辛卯,书成,凡七百五十五卷,名曰《大一统志》,藏之秘府。”③许有壬:《大一统志序》,许有壬《圭塘小稿》卷5。这里所言“书成”,系指志书初稿已经撰成。第二阶段主要工作,《秘书监志》载曰:“续有辽阳、云南远方报到沿革,及各处州县多有分拨升改不同去处,除将至《元大一统志》重行校勘、添改沿革外,须选拣通儒能书人员,通行写静,进本以备御览,实为重事。”④《秘书监志》卷4《纂修》目“大德五年七月初二日”条。由此可见,第二阶段工作是第一阶段工作的延续,主要任务有三:一是对初稿进行“重校勘”,二是“添改沿革”,三是缮写全稿。《元志》编纂全过程如当代学者张国淦所述:“至元二十八年,虽已曾进呈初修本,而应龙实仍在监继续纂修,未尝辍事。元许有壬序称应龙谓尚欲网罗遗佚,证其异同,即是仍行续修之意。自三十一年以后,《监志》于元贞二年、大德元年、大德二年、大德三年、大德五年,均有编修《大一统志》之记载,足知此志自进呈初修本后,始终并未停工,直至大德七年五月而全书正式告成也。”①张国淦:《中国古方志考》,中华书局1963年版,第119页。张氏如此叙述完全与《秘书监志》记载相吻合。

1.宗旨

元世祖忽必烈决定编纂《元志》的目的,就是为了彰明一统盛世和巩固一统大业。众所周知,一个从蒙古草原上崛起的少数民族,建立起中国历史上第一个非汉族统治全国的朝代,而且其版图超越汉、唐,“北逾阴山,西极流沙,东尽辽东,南越岭表”,②《元史·地理志》序。奠定了中国疆域的规模,其历史意义是空前的。为了赞颂一统之盛,元世祖忽必烈于至元二十二年,命著作郎“大集万方图志而一之,以表皇元疆里无外之大。”③王士点:《秘书监志》卷4《纂修》目。由此可见,“表皇元疆里无外之大”和“明一统”,即为《元志》编纂宗旨。彼时许多地方官也清楚知道此宗旨。如嘉议大夫、江北淮东道肃政廉访使苏天爵曰:“我国家大德初,始从集贤待制赵炞之请,作《大一统志》,盖欲尽述天下都邑之盛。”④苏天爵:《齐乘序》,于钦纂:《齐乘》卷首。此段引语就是苏氏对《元志》编纂宗旨的一种理解。在元朝建立之后,面对辽阔领土和众多臣民,如何实施有效统治,是摆在元初君臣面前的一个重要课题。彼时在中央设立中书省,在地方设立行中书省。由于行政区划的调整,路、州、府、县的升降分合,已不同于宋、金之旧,因而迫切需要一部能反映全国各政区综合情况的总志。对此问题,集贤殿大学士、中书左丞许有壬有明晰表述。他说:“是书(指《元志》)之行,非以资口耳博洽也。垂之万世,知祖宗创业之艰难,播之臣庶,知生长一统之世,邦有道谷,各尽其职,于变时雍,各尽其力,上下相维,以持一统。”⑤许有壬:《大一统志序》,许有壬:《圭塘小稿》卷5。由此可见,在许氏看来,编纂《元志》的基本目的,不是在于“以资口耳博洽”,而是在于“上下相维,以持一统”。

2.取材

《元志》编纂取材渠道主要有三。其一,大量沿用《统同志》所辑资料。《秘书监志》“至元二十四年正月二十四日”条载:虞应龙“数年用工,将古今书史传记所载天下地理建置、郡县沿革事迹、源泉山川、人物及圣贤赋咏等,分类编述,自成一书”,“名其书曰《统同志》”。虞氏奉命赴京时,曾把此志随身带上。《秘书监志》同前条载:“湖南道宣慰司应付站舡二只,装载《统同志》。”故后世有学者推断:“应龙先尝著有《统同志》,其来京师,湖南道宣慰司付站船二只,装载《统同志》文书以俱。既至则以秘书少监主持修志,历时甚久。由此可以推知,《大一统志》殆即用《统同志》为蓝本也。”⑥张国淦:《中国古方志考》,中华书局1963年版,第119页。正因为《元志》编纂以《统同志》为蓝本,所以大量沿用《统同志》所辑资料便可想而知。其二,取材于秘书监馆藏各种志书和书籍。在编纂《元志》时,其主管单位秘书监藏书非常丰富。清钱大昕《补元史艺文志序》云:至元“九年,置秘书监,掌历代图籍,并阴阳禁书。及大兵南伐,命焦友直括宋秘书省禁书图籍。伯颜入临安,遣郎中孟祺籍宋秘书省国子监国史院学士院图书,由海道舟运至大都,秘书所藏彬彬可观矣”。⑦钱大昕:《补元史艺文志》卷一小序,《丛书集成新编》第一册。因元朝从宋朝得到大量图书,所以这样就为编纂《元志》提供了图书和资料的保证。关于《元志》编纂取材问题,时人夏镇有曰:“时柏心虞公(指虞应龙)、耐庵赵公(赵文换)方入秘书,取《舆地要览》、《寰宇记》等书,摭考在订,纂集《大一统志》。”⑧夏镇:《安南志略序》,《大德安南志略》卷首。近人金毓黻和赵万里以《元志》残本和辑本所记材料为依据,对此志取材问题也曾分别作归纳。金氏曰:《元志》“所用之资料,大抵不出”“一《元和郡县志》、二《太平寰宇记》、三《元丰九域志》、四《舆地纪胜》、五宋元所修地方志乘、六图册”。“今就所存残本考之,引用《元和郡县志》、《太平寰宇记》、《九域志》者,触目皆是。其无明文而出于三书者,亦不一而足。初以为必引原书,及细考之,多自《舆地纪胜》转引而来。”①金毓黻:《大元一统志考证·资料》,《辽海丛书》,第3613页。赵氏曰:《元志》“所引资料,凡大江以南各行省,大半取材于《舆地纪胜》和宋、元旧志,北方等省则取材于《元和郡县图志》《太平寰宇记》、元旧志居多。”②赵万里:《元一统志》校辑本《前言》,中华书局1965年版。其三,取材于新编纂和新征集的地方志书。《元一统志》编纂在取材上,有别于以往全国总志编纂。以往全国总志编修,取材相对简单。一般是王公、宰辅、史臣、学者凭借秘府藏书,或派员搜访,并无作自上而下的发动。为做好资料搜集工作,朝廷两次颁发《大元一统志凡例》,要求各地按照凡例要求提供资料。虽然彼时朝廷并没有要求地方普遍修志,但不少地方则借向编纂《元志》提供资料之机,都自觉编修本地志书。如《齐乘》《云南志略》《辽阳图志》《云南图志》等。尤其是边远地区,此前面世的全国总志皆语焉不详。因此,边远地区的新编志书对《元志》取材来说,就显得特别重要。《秘书监志》“至元乙酉”条载:《元志》编纂“凡九年而成书,续得云南、辽阳等书,又纂修九年而始就。”民国金毓黻亦曰:“今观辑本中辽阳行省一卷,取材至为繁富,且皆辽金故事,为他书所绝无者。其一字一句皆可珍若拱璧,是皆由所进《辽阳图志》得来。”③金毓黻:《大元大一统志考证·余论》,金毓黻:《辽海丛书》,第3624—3625页。这两段引语说明,由于彼时资料不足,故其初稿本对于云南、辽阳等边远地区的记载多残缺不全。到“云南、辽阳等书”获得后,《元志》关于云南、辽阳等边远地区的记载才得以补充和完善。

3.体例

《元志》谋篇系仿唐《元和郡县志》和宋《太平寰宇记》、《舆地纪胜》等全国总志成例,以十一行中书省为纲,“每省分路或府,路、府下有属州,大抵以一州为一卷,其事迹多者,或分为二卷、三卷。每州之分目凡十,曰建置沿革,曰坊郭乡镇,曰里至,曰山川,曰土产,曰风俗形势,曰古迹、曰宦迹,曰人物,曰仙释,亦不必各目皆备。”④金毓黻:《中国史学史》第六章第四目《方志》。《元志》编者继承传统体例,于卷首设置地图。虽现存《元志》残本未见地图,但《秘书监志》则有明确记载:“本监准中书工部关为彩画地理图本画匠二名。”“本监移准中书兵部关,编写《至元大一统志》,每路卷首必用地理小图。”⑤王士点:《秘书监志》卷4《纂修》目“至元二十四年二月三十日”条、“至元三十一年八月”条。这说明《元志》初刻本是配有舆图的。

《元志》纲目设置有一个从初拟到定稿的变易过程。《元志》初设纲目,据著作郎粘连所呈《大元一统志凡例》记载有十三目,即某路、建置沿革,各州县建置沿革、本路亲管坊郭乡镇、本路至上都大都并里至、各县至上都大都并里至、名山大川、土产、风俗形胜、古迹、寺观祠庙、宦迹、人物。⑥详见《大元一统志凡例》,《秘书监志》卷4《纂修》.据民国金毓黻研究,《元志》在成书时,纲目略有调整。金氏曰:“今就残本考之,所分之类凡十:一建置沿革,二坊郭乡镇,三里至,四山川,五土产,六风俗形势,七古迹,八宦迹,九人物,十仙释。此与《秘书监志》微有异同者。其一,志列某路,残本中用其例而不标其目。其二,建置沿革及里至皆分列二目,而残本则具于一目之一。其三,寺观祠庙一目,残本中则并入古迹,此异而同也。志只举一物一例,而残本中别有《仙释》(又有《贞女》一目)。意者,《列女》、《流寓》皆各为一目,惟残本中不见此目,故无可考,实即《人物》一目之支与流裔也。”⑦金毓黻:《大元一统志考证》,《辽海丛书》(五),第3613页。金氏所言合乎修志规律,故学界大多信之。

从现存《辽海丛书》所收《元志》残本看,该志编纂已经采用三个书写方法。其一,奉行避讳。查《元志》残本可知,该志行文同一般元志一样,亦奉行避讳之例。凡遇记载元帝事迹,均不书元帝名字,皆以庙号代之,且抬头两格书写,以示尊崇之意。此类例子,在《残本》中有多处。如《残本》卷十二“通安州”目“人物·麦宗”条载:“世祖圣德,神功文武。皇帝亲征南中,取道自吐蕃,至大理,师次本境。后土人遂神其言。”这里所言“世祖”即指忽必烈。其二,抬头表敬。查《元志》残本可知,该志行文同一般元志一样,亦用抬头表敬之法。凡遇“国朝”、元“世祖”、元“皇太子”处,均施以抬头书写之法。凡遇“国朝”、元“世祖”处,均高抬两格。此类例子甚多。如《残本》卷十一“丽江”目,用“国朝”词4次,用“世祖”词三次,均施以高抬两格之法。凡遇元“皇太子”处,则高抬一格。此类例子较少。如《残本》卷十一“丽江路”目,用“皇太子”一次,即施以高抬一格之法。其三,酌加注释。《元志》编纂也继承传统,酌加注释。清吴骞称:“府州县废置沿革一门,《元一统志》正文既详,复取古今地理各书,参考互证,而细注其下。”①吴骞:《元大一统志残本跋》,吴骞:《愚谷文存》卷4。近时有一学者据内蒙古黑水城出图的《元志》残叶,亦说及《元志》的注释格式。其文曰:“今据黑水城出土残叶可知,原书引用典籍格式分明,先烈引文,后注出处,每书一提行”。②吴华林:《黑土出土〈元一统志〉刻本残叶考》,《中国地方志》2014年第10期。今查《元志》残本,除“建置沿革”门普遍作注外,其他门类亦有作注的例子。如山川门、风俗形势门、古迹门等。

二、文 本

《元志》内容全面,体例严整,卷帙庞大,为以往全国总志所不及。清吴骞《元大一统志残本跋》云:“其书于古今建置沿革及山川、古迹形势、人物、风俗、土产之类,网罗极为详备,诚可云宇宙之巨观,堪舆之宏制矣。”③吴骞:《愚谷文存》卷4。《四库全书总目》称《元志》曰:“考舆志之书出自官撰者,自唐《元和郡县志》、宋《元丰九域志》外,惟元岳璘等所修《大元一统志》最称繁博。”④《四库全书总目》“明一统志”条。《元志》全本被毁于明,今仅存残本十数卷。另有辑本两种,一为民国金毓黻所编《元志》辑本四卷,缀于《元志》残本之后,收入《辽海丛书》之中。二为当代学者赵万里所编《元志》辑本10卷,46万字,由中华书局于1966年出版。

1.名称

《元志》取名是有深刻含义的。《秘书监志》“至元二十四年正月二十四日”条载:虞应龙纂《统同志》,“取《汉书》王吉所云,《春秋》所以大一统者,六合同风,名其书曰《统同志》。上以发扬圣朝混一海宇之盛。”⑤王士点:《秘书监志》卷4《纂修》目“至元二十四年正月二十四日”条。此中所言“上”系指世祖忽必烈。忽必烈在这里肯定了《统同志》取名有两个好处。一是含有“大一统”之意,二是可借以“发扬圣朝混一海宇之盛”。尽管后来《元志》取名有几次变易,但都秉承忽必烈这个旨意。《元志》编纂伊始,曾暂名为《地理书》。故《元史·本纪》“世祖十一”条载:“至元二十三年二月丙寅,以编地理书,召曲阜教授陈俨、京兆肖、蜀人虞应龙、唯应龙赴京师。”这便是《元志》最初暂名为《地理书》的一个佐证。后在《元志》正式命名过程中,曾有从初名到终名的变易。下文分别予以简述。

初名。在《元志》初稿形成时,初名为《至元大一统志》。使用此名大致时间为至元三十一年至大德五年。在《秘书监志》“至元三十一年八月”条中,两次使用《至元大一统志》之名。同书“至元三十一年八月十二日”条,一次使用《至元大一统志》之名。同书至元三十一年十月二十六日”条,一次使用《至元大一统志》之名。同书“大德三年七月二十八日”条,一次使用《至元大一统志》之名。同书“大德五年七月初二日”条,一次使用《至元大一统志》之名。

终名。在《元志》定稿后,成宗孛儿只斤铁木耳赐名为《大一统志》。关于此事,《秘书监志》“大德五年七月初二日”条载曰:“准兵部关奉中书省判送本部呈,秘书监关据著作郎赵炞呈,照得编类天下地理志书,备载天下路府州县古今建置沿革、及山川、土产、风俗、里至、宦迹、人物,赐名《大一统志》。”①王士点:《秘书监志》卷4《纂修》目“大德五年七月初二日”条。

《元志》名称变易过程恰如民国金毓黻所云:此志“编纂之始,未有定名,仅称曰《地理书》”。“是书初名《至元大一统志》。《秘书监志》于至元三十一年八月,始见其名。盖是时世祖已崩而成宗即位矣。迨大德七年,重修成书,则只称《大一统志》,而去‘至元’二字。至于《大一统志》之上又冠以‘大元’二字,似为至正付刊时所加。今考宋元书影刊本卷七百九十二第一叶,题曰《大元大一统志》可以证明。”②金毓黻:《大元一统志考证·名称及体例》,《辽海丛书》,第3612页。金氏如此综述《元志》名称变易是符合历史实际的。

2.作者

自元以降,学界对《元志》修纂者标名并不一致。多数标卜兰禧、岳铉等,此系根据定稿本而标名。少数标札马刺丁、虞应龙等,此系根据初稿本而标名。其实在《元志》编修第二阶段中,领衔者有二,先为卜兰禧,后为赵炞。关于前者,《秘书监志》载曰:“准兵部关奉中书省判送本部呈,秘书监关据著作郎赵炞呈,照得编类天下地理志书,备载天下路府州县古今建置沿革,及山川、土产、风俗、里至、宦迹、人物,赐名《大一统志》。”③王士点:《秘书监志》卷4《纂修》目“大德五年七月初二日”条。时人苏天爵亦曰:“我国家大德初,始从集贤待制赵炞之请,作《大一统志》,盖欲尽述天下都邑之盛。”④苏天爵:《齐乘序》,于钦纂:《齐乘》卷首。关于后者,《秘书监志》载曰:“集贤大学士卜兰禧、昭文馆大学士秘书监岳铉等奏,秘书监修撰《大一统志》,元钦奉世祖皇帝圣旨编集,始自至元二十三年,至今方才成书,以是缮写,总计六百册一千三百卷”。⑤王士点:《秘书监志》卷4《纂修》目“大德五年五月初二日”条。明代成书的《元史》卷21《本纪》第21“成宗四”条载:大德七年三月戊申,“索罗希、岳铉等进《大元大一统志》”。王圻《续文献通考》“大元一统志”条标“卜兰禧、岳铉等进”。此前引文或言“卜兰禧”,或言“索罗希”,只是蒙文译为中文有异而已。《四库全书总目》“明一统志”条载:“元岳璘等所修《大一统志》最称繁博……”。王士祯《易居禄》卷一载:黄虞稷、徐乾学“奉旨归吴,修一统志,借内府书,有元岳璘所修《一统志》残本二十余大册,全书不下千卷。”在上举《四库全书总目》、王士祯《易居禄》引语中,都说“岳璘”为《元一统志》主要作者。“岳璘”何其人耶?有人说:“岳铉,又作岳璘”。⑥中国地方志指导小组办公室编:《中国方志通鉴》(下),方志出版社2010年版,第1284页。按此说,“岳铉”“岳璘”同为一人。此说未见证据,不太可信。如果“岳璘”确为《元志》主要作者,那《秘书监志》和《元史》当有记载,但查此二书均未见“岳璘”名字。有一日本学者推测说:“《蒙古游记》所引佚文亦同《总目》所载,《大一统志》编者为岳璘者,乃岳铉之误也。”⑦佚名:《满洲历史地理引用书目解说》,转引自金毓黻《大元一统志考证·附录》,《辽海丛书》第10集。有一国内学者也有相同看法。他说:《四库全书总目》所言“岳璘,应为岳铉之误。”⑧沈松平:《方志发展史》,浙江大学出版社2013年版,第87页。说“岳璘”可能是“岳铉”之误,似较可取。

3.版本

稍有修志常识的人都知道,作为一个完整的修志过程,必然要依次形成初稿本、定稿本、刊印本。《元志》编修也是如此。许有壬有言:世皇“命扎马刺丁暨奉直大夫书少监虞应龙等,搜辑为志。二十八年辛卯,书成,凡七百五十五卷,名曰《大一统志》,藏之秘府。”①许有壬:《大一统志序》,许有壬:《圭塘小稿》卷5。此至元二十八年形成的稿本即初稿本。《秘书监志》“大德七年五月初二日”条载:“自至元二十三年至今,才方成书,以是缮写总计六百册一千三百卷”。②王士点:《秘书监志》卷4《纂修》目“大德七年五月初二日”条。此大德七年形成的稿本即定稿本。《元志》定稿后,到至正六年,经朝廷批准,在杭州刊行。许有壬记此事曰:“至正六年,岁又丙戍,十月二十一日,中书右丞相别儿怯不花率省臣奏,是书国用尤切,恐久湮失,请刻印以永于世,制可。”③许有壬:《大一统志序》,许有壬:《圭塘小稿》卷5。此时印就的即为《元志》初刊本。

在《元志》文本中,有刊本、写本两种。在刊本中又有大、小两种。当代学者张国淦释《元志》板式曰:“元时官书往往由中书省分发各路开雕,如宋、辽、金史及《玉海》诸书皆然。《大一统志》刻本之有大小两种,或因非一地所刻而然,板式不同,而实系一书,非在元代曾有两次刻板也。”④张国淦编著:《中国古方志考》,中华书局1963年版,第120—121页。张氏如此解释是很在理的。

4.残本

据清人披露,我国志界自明始就存有一个陋习,即“新志甫成,旧志遂毁”。⑤阮元:《仪征县志序》,《道光仪征县志》卷首。《元志》亦遭此厄运,即在《明一统志》面世后不久,《元志》即遭官府摒弃,散落民间,遂为形态各异的残本。其中有些残本后来又转被国家图书馆收藏。据学界考述,自清以来,《元志》残本先后出现过如下诸种:

①朱氏所藏《元志》残本。乾隆间,钱大昕述此残本曰:“戊子春,从南濠朱氏假《元大一统志》残本,仅四百四十三翻,大字疏行,殊可爱。每册钤以官印,验其文则处州路儒学教授官印也。元时幅员最广,兹所存者,惟中书省之孟州、河南行省之郑州、襄阳路均州、房州、南阳、嵩州、裕州、江陵路、陕州路、陕西行省之延安路洋州、金州、鄜州、葭州、成州、兰州、会州、西和州、浙江行省之平江路、江西行省之瑞州路、抚州路,又皆散佚不完,以全书计之,特千百之什一尔。”⑥钱大昕:《跋元大一统志残本》,钱大昕:《潜研堂文集》卷29。可见此本原由官府收藏,后才散落于民间。

②吴骞所藏《元志》残本。乾隆间,吴氏述此残本曰:今见此本“仅四百三翻,较朱本又少四十翻。其疆域则止四川一省之彭州、威州、茂州、简州、嘉定路、眉州、沔州、蓬州、重庆路、夔路、达州等,且皆阙佚不全,然楮墨精好,并无官印,自是民间流传之本。”⑦吴骞:《元大一统志残本跋》,吴骞:《愚谷文存》卷4。

③北京图书馆所藏朱氏所藏《元志》残本与吴骞所藏《元志》残本的合编本。现代著名版本学家王重民述此本曰:“朱本凡四百四十三翻,钱大昕有跋,载《潜研堂文集》卷二十九。吴本凡四百三翻,吴骞自有跋,载《愚谷文存》卷四。综合两家所藏,残编缺卷,尚可得卷数七八十。此本仅合州,为卷七百三十(页一至五缺)及七百三十一(页十二以后缺),凡十九翻。虽在吴本存卷之内,而吴跋不及合州,盖吴本适阙此部分也。”⑧王重民:《中国善本书提要补编》,北京图书馆出版社1991年版,第57页。金毓黻主编《辽海丛书》所收《元志》残本即为此本。

④北京图书馆所藏原内阁大库所藏《元志》残本。赵万里述此残本曰:“近年内阁大库出元至正刻本残帙七卷:计合州二卷,灌州、眉州、海盐州、崇德州、常州路各一卷。”⑨赵万里:《元一统志》校辑本《前言》,中华书局1966年版。现代学者王重民亦述此本曰:“此本存卷七百九十(页三至八)、七百九十一(页二至末)、七百九十二(页二至四)三卷,凡十三翻,志江浙省之海盐州及常州路。朱本仅有平江路。此本纸黄质脆,似较前本为后印。近自内阁大库搜出,宜其在朱、吴二本之外也。”①王重民:《中国善本书提要补编》,北京图书馆出版社1991年版,第57页。

⑤北京图书馆所藏铁琴铜剑楼钞本。清咸丰间,瞿镛《铁琴铜剑楼书目录》著录《元志》残钞本曰:“全书一千三百卷。此存蜀省均州一卷,通安州一卷,鄜州二卷,葭州三卷。”计七卷。现代学者王重民亦述此本曰:是本“下书口刻‘海虞瞿氏铁琴铜剑楼影钞本’十二字,瞿氏转录之本也。然瞿氏书目所记卷数有误,核以此本,凡均州、房州、巨津州、通安州各一卷。无卷数次第,又鄜州二卷,为卷五百四十四至五百四十五,葭州三卷,为卷五百四十八至五百五十。”②王重民:《中国善本书提要补编》,北京图书馆出版社1991年版,第57页。今台北故宫博物院亦藏有此本。

⑥台北中央图书馆所藏嘉庆间袁廷梼家藏《元志》残卷抄本。当代学者赵万里述此残卷抄本曰:“嘉庆间,吴县袁廷梼家藏抄本三十五卷,除均州、房州、鄜州、葭州等七卷见於瞿本外,袁本溢出瞿本者二十八卷:南阳府、裕州各三卷,孟州、郑州、襄阳路、峡州路、延安路各二卷,嵩州、江陵路、洋州、金州、成州、兰州、会州、西和州、平江路、瑞州路、新昌州、抚州路各一卷。”③赵万里:《元一统志》校辑本《前言》,中华书局1966年版。民国郑振铎编《玄览堂丛书续集》所收《元志》残本即为此本。近时有一学者亦述及此本曰:“袁氏贞节堂钞本,存35卷,现藏台北中央图书馆。”④吴华林:《黑土出土〈元一统志〉刻本残叶考》,《中国地方志》2014年第10期。

⑦周中孚《郑堂读书记补遗》所著录《元志》残本。此书卷二“元大一统志”条著录曰:此本“仅存九卷”,“止有九十八翻,又散佚其十之七八矣。惟钱氏所见南濠朱氏本凡中书省之孟州、河南行省之郑州、襄阳路均州、房州、南阳路嵩州、裕州、江陵路、陕州路、陕西行省之延安路浑州、金州、鄜州、葭州、成州、兰州、会州、西和州、江浙行省之平江路、江西行省之瑞州路、抚州路。今此本所载凡均州一卷,房州一卷,丽江路军民宣抚司之巨津州、通安州各一卷,鄜州二卷,葭州三卷,除丽江路二卷,余皆朱氏本所已具。”

⑧常熟翁同龢所得《元志》残本。当代学者张国淦述此残本曰:“光绪初,常熟翁同龢得元刻本四册,为扬州陈砚芗文田晚晴轩中故物,惜不知其卷目。”⑤张国淦编著:《中国古方志考》,中华书局1963年版,第120页。

上列8种《元志》残本,有的今仍存在,有的已经不知流归何所,或许已经亡佚。恰如有的当代学者所云:“吴骞所藏残本六册,今不知流归何所。”⑥张国淦编著:《中国古方志考》,中华书局1963年版,第120页。又曰:“吴骞《愚谷文存(四)》称四川一省彭州、威州、茂州、简州、眉州、沔州、蓬州、达州、重庆路、夔州路诸残帙,则自来未见著录,恐早已亡佚无存。”⑦赵万里:《元一统志》校辑本《前言》,中华书局1966年版。上文所言周中孚《郑堂读书记补遗》所著录《元志》残本、常熟翁同龢所得《元志》残本,今皆不知存亡情况。

三、诸问题辨析

自清以降,学界在研究《元志》过程中,曾出现一些争议。这里试就其中主要分歧意见作如下辨析:

1.编修次数

清钱大昕率先提出《元志》编修“两次”说。他说:《元志》至元“二十八年书成,凡七百五十五卷,名《大一统志》,藏之秘书。此初修之本也。成宗大德初,复因集贤待制赵炞之请,作《大一统志》。《元史》载,大德七年三月戊申,卜兰禧、岳铉等进《大一统志》,赐賚有差。此再修之本也。”随后钱氏又推测:“许有壬受诏制序,其文略不及大德重修事,似当时所刻者,乃是至元本,非即此本。”①钱大昕:《潜研堂文集》卷29。由此可见,在钱氏看来,《元志》有两次编修。第一次编修成书,“凡七百五十五卷,名《大一统志》”,即“初修之本。”大德间“重修”为第二次编修,钱氏谓之为“再修之本”。钱氏编修“两次”说影响较大,至今仍有不少人在承袭。如《中国地方志辞典》“大元大一统志”条、《中国方志大辞典》“大元一统志”条等,均承袭钱氏编修“两次”说。

对于钱氏编修“两次”说,清乾隆间吴骞首先提出异议。他说:此志“以世祖至元二十二年赐修,首尾共历一十八年,迨成宗大德七年始成,而卜兰禧、岳衒等奏进,当即札马刺丁等奉敕始修之本,未尝有两本。此书体大事繁,非十数年纂辑不能成也。”又说:钱氏谓此书付印时,有“许有壬奉诏撰序,其文略不及大德重修事,似当时所刻乃是至元本,非即此本。骞疑所请刻者,当即卜兰禧、岳衒等所进之本。按《秘书监志》所载纂修缮写、俸食、储藏,无不具悉,独未尝载及刊刻。盖此书多至一千三百卷,卷帙既繁,刊板非易,直至至正六年,始刊行之事未可知。《秘书志》成于至正二年,故始终未及刻印事,而许序不及大德重修,益可证其无两本矣。”②吴骞:《大元一统志残本跋》,吴骞著《愚谷文存》卷4。吴氏如此辨说完全符合《秘书监志》记载,也符合历史实际。也许有的人会产生这样疑问,既然《元志》是一次编修,那为什么有两次奏请和诏命呢?那是因为在《元志》编修期间,皇帝易人,即于至元三十年,世祖忽必烈退位,成宗孛儿只斤铁穆耳就位。为做好衔接工作,故大德初,赵炞再一次奏请,成宗再一次诏命。

2.初刊稿本

在《元志》编纂过程中,曾形成两个稿本。许有壬曰:世皇“命扎马刺丁暨奉直大夫书少监虞应龙等,搜辑为志。二十八年辛卯,书成,凡七百五十五卷,名曰《大一统志》,藏之秘府。”③许有壬:《大一统志序》,许有壬:《圭塘小稿》卷5。这里所言至元二十八年的稿本即初稿本。《秘书监志》“大德七年五月初二日”条载:“自至元二十三年至今,才方成书,以是缮写总计六百册一千三百卷”。④王士点:《秘书监志》卷4《纂修》目“大德七年五月初二日”条。这里所言大德七年的稿本即定稿本。自清以降,学界对至正间初刊《元志》所用稿本问题一直存有不同看法。据清钱大昕推测,至正间付印的是“至元本”而不是大德本。他说:“许有壬受诏制序,其文略不及大德重修事,似当时所刻者,乃是至元本,非即此本。”⑤钱大昕:《潜研堂文集》卷29。钱氏如此推测是不正确的。具体证据有二。其一,上文已经说过,至元初稿本为755卷,大德定稿本为1300卷。从上所述可知,《玄览堂丛书续集》所收残本有“卷七百六十三”“卷九百五十六”“卷九百五十七”“九百五十八”。《辽海丛书》所收残本有“卷七百九十”“卷七百九十一”“卷七百九十二”。这些卷序数均超过755,故可推断至正间付印的是大德定稿本,而不是至元初稿本。其二,至元初稿本成书于至元二十八年,大德定稿本成书于大德七年。若至正付印的是至元本,那么它就不可能记载至元二十八年以后的事。查《辽海丛书》所收《元志》残本,有多处记载至元二十八年后的事。如其卷十五“常州路”条载曰:至元“十五年,陞宜兴县为宜兴府……元贞元年陞宜兴、无锡二县为中州。”这里所言“元贞元年”则为至元二十八年后的第四年。因此可推断,至正间付印的是大德定稿本而不是至元本初稿本。

3.版本次数

自清以来,学界对《元志》刊印版本次数问题也有争议。有的认为《元志》有两个版本,有的认为《元志》只有一个版本。两个版本说是清钱大昕首先提出来的。他说:“考元时《大一统志》,凡有两本。”一为成书于“至元二十八年”的“初修之本”,一为成书于“大德七年”的“再修之本”。⑥钱大昕:《潜研堂文集》卷29。清吴骞首先对钱氏“两本”说进行驳议。他说:钱氏“跋《元大一统志》,谓原有两本”,即“初修本”和“再修之本”。“《大一统志》以世祖至元二十二年开修,首尾共历一十八年,迨成宗大德七年始成,而卜兰禧、岳铉等奏进,当即札马刺丁等奉敕始修之本,未尝有两本。”有的当代学者袭钱氏之说,亦言《元志》有“两个版本”。①详见刘纬毅等著:《中国方志史》,三晋出版社2010年版,第165页。钱氏等人所言“两本”说是不符合实际的。《秘书监志》对于《元志》版本问题曾作这样记载:初稿本形成后,“续有辽阳、云南远方,报到沿革及各处州县多有分拨升改不同去处。除将至元《大一统志》重行校勘、添改沿革外,须选拣通儒能书人员,通行写静进本,以备御览,实为重事。”②王士点:《秘书监志》卷4《纂修》目“大德五年七月初二日”条。这话说明两个问题。其一说明初稿本到定稿本是一脉相承的,是“续”与被“续”关系,根本不存在两个版本的问题。其二说明第二阶段的基本任务就是“重行校勘、添改沿革”和“通行写静”。当代学者陈光贻对《元志》版本问题亦曾考证曰:“清代钱大昕《元一统志书后》一文说:‘此书有二种,一种岳璘等修为七百卷,一种一千三百卷为孛兰盻、岳铉修。’关于这一问题,我曾请教瞿凤起先生,他说他家世藏抄本为一千三百卷,著录卷数、纂修人,按《元秘书省志》(即元《秘书监志》)。此书只有一种版本,岳璘的七百卷本是初稿,未刊。钱大昕没有见到刊本,所说未必确实。瞿凤起先生又给我看他保存的影抄元本《大元大一统志》三页,此志版框之宏伟,为历代一统志之冠。”③陈光贻:《中国方志学史》,福建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84—85页。陈氏所引瞿凤起先生之言是以其家所藏《元志》残本实体为依据的,是完全可信的。从上文论述可知,《元志》从初稿本到定稿本,再到刊印本,都是一脉相承的。因此在实际上,《元志》只有一个版本,钱大昕等人所言“两本”说是不可信的。有一当代学者也有类似看法,他说:钱大昕“两种版本之说,吴骞驳之。及至金毓黻作《大元大一统志考证》,又赞成钱说,并为之论证。赵万里先生亦有‘重修’之说。钱、金、赵三人实误。无论是纂修还是刊行,元志仅有一本。”④齐永久:《元一统志作者及版本问题》,《中央民族学院学报》1982年04期。

4.作者署名

有一当代学者对往昔《元志》主要作者署名问题持有异议,认为应该“实事求是”,应该“承认虞应龙为《元一统志》作者。”他说:根据“考证,应该恢复历史本来面目,实事求是,承认虞应龙为《元一统志》作者,并正确评价他对中国方志史所作的贡献。”⑤齐永久:《元一统志作者及版本问题》,《中央民族学院学报》1982年04期。以当代观点去审视,如此见解是完全在理的。但以历史主义观点看问题,如此见解则未必正确。因为古代官书作者署名是有一定惯例的。宋陈振孙曰:“旧例修书,止署官高一人名衔”。⑥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卷四“新唐书”条。因监修多由宰相兼任,官职最高,所以一般只署监修之名。如果监修多次更换,“每阅数官,惟题经进一人,唐宋以来,旧例也。”⑦《四库全书总目》“畿辅通志”条。这就是说,多次更换监修的官修书,只署书成奏进时的监修姓名,即最后一位监修的姓名。这样就自然埋没了前任监修及有关作者的功绩。上文已经说过,在《秘书监志》“大德五年七月初二日”条所列与修人员名单中,已经没有“虞应龙”名字,这说明虞应龙彼时已不参加《元志》的后期加工工作。因此,不署札马刺丁、虞应龙等而署卜兰禧(又称孛兰盻、索罗希)、岳铉等,是完全符合古代官书署名惯例的,根本不存在“应该恢复历史本来面目”的问题。换角度也可以这样说,或据初稿本署“札马刺丁、虞应龙等”,或据定稿本署“卜兰禧、岳铉等”,都是无可非议的。

《元志》对后世修志影响是巨大而深远的。主要表现有两方面。其一,对元代修志的影响。元朝廷为编好《元志》,曾两次颁布《凡例》,要求各地按照《凡例》规定呈送地情资料。有些地方就乘此机会编纂本地志书,这样既给地方增添一部新志,同时也满足朝廷编修一统志的需要。《秘书监志》“大德二年二月初五日”条载:“据著作郎呈奉秘书府指挥编类云南、甘肃《地理图册》,依上编类到云南等处图志,通计五十八册”。又载:“大德三年七月二十八日,据著作局呈奉秘书府指挥编类辽阳等处《图志》”。由此可见,大德间呈送给朝廷的《云南地理图册》《甘肃地理图册》《辽阳图志》等,就是在《元志》编修期间编修的。《元志》面世后,对地方修志的促进也是巨大的。有的受《元志》编修启迪,则萌发编纂本地志书的动机。如袁桷述《四明志》编纂缘由曰:“世祖皇帝圣德神武,混平寰宇,首命秘书监儒臣辑《大一统志》,沈几远略与昔圣人意旨吻合。然而郡志缺落,其遗帙未备”,于是“为十二考以志其事”。①袁桷:《四明志序》,《延祐四明志》卷首。有的地方以《元志》编修为榜样,着手编修本地志书。如林希元曰:“余备员翰苑,时获覩华夷《大一统志》,不能遍观而尽识也。出宰上虞,见前志略而未备,后志紊而无序,于是为之笔削。”②林希元:《至正上虞县志序》,《光绪上虞县志》卷末《旧序》。其二,对明清修志的影响。《元志》对明、清两代编修全国总志影响很大,甚至成为明、清两代编修一统志的榜样。有一当代学者称:“《大元大一统志》以其丰富的内容、周备的体例而著称于世,成为明清两朝修纂一统志的样本。”③邸富生:《中国方志史》,大连海运出版社1990年版,第74页。此言甚是。元代朝廷为做好《元志》编纂的资料征集工作,曾两次颁发《凡例》,要求各地按《凡例》要求呈送资料。明代朝廷为做好一统志编纂的资料征集工作,也仿效元代做法,于永乐间颁布《修志凡例》16则。天顺编修《明一统志》,在体例上全袭《元一统志》,故《四库全书总目》称:《元志》全本“今已散佚无传……惟浙江汪氏所献书尚存,存原刊本二卷,颇可以考见其体制。知明代修是书(指《明一统志》)时,其义例一仍《元一统志》之旧,故书名亦沿用之。”④《四库全书总目》“明一统志”条。近人金毓黻亦曰:“清修一统志而因于明,明修一统志而因于元。《大元大一统志》为元代所创修,亦即《明一统志》所据之蓝本也。”⑤金毓黻《大元一统志考证·导言》,《辽海丛书》第10集。可见《元志》对明清一统志编修影响之大。

猜你喜欢
一统大德秘书
《大清一统志》点校本新书发布暨学术研讨会在复旦大学举行
秘书不在 等
作文中学版(2022年2期)2022-04-14 08:00:12
《大清一统舆图·陕西全图》初探
大德歌·冬景
文苑(2020年12期)2020-11-19 13:16:26
上任去任 皆莫放任——不矜细行,终累大德
当代陕西(2019年9期)2019-05-20 09:47:22
如果历史是一群喵
积微善,成大德
《大清一统志》西部西藏“阿里”四至与寺庙城邑考
西藏研究(2016年2期)2016-06-05 11:31:09
领导身边的秘书帮
方圆(2015年2期)2015-09-10 07:22:44
大德不酬 为善最乐
中国火炬(2011年12期)2011-07-24 14:21: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