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洪车
(江苏联合职业技术学院连云港中医药分院,江苏 连云港 222007)
近年来,学术界对民国时期的公共卫生、疫病控制给予深入的研究,对中共革命根据地的卫生工作也关注较多对,对二者之间的差别也有所论及①,但从人文视角对其间的差异比较分析尚不多见,基于此,文章对根据地与国统区在人文层面疾病防控工作的不同之处作一梳理与阐述。
为控制疫病流行保护民众健康,根据地卫生工作人员参照卫生法令以温和的方式防治疫病并鼓励群众共同参与、推进防疫工作,国统区则片面的以法律为依据,侧重以强硬的手段逼迫群众无条件接受防疫措施,态度粗暴、意气粗豪。
中国共产党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革命宗旨激励着根据地的干部与卫生工作人员一直以温和的方式及亲密无间的态度指导、动员人民群众防治各类疫病,此类事迹散见于各革命根据地,如冀中区边委会在卫生报告中提到开展卫生防疫工作时要求以高度的热情为人民服务:“各专署、县府要设立卫生组织,负责调查研究,推动卫生工作的开展。若没有一定的组织保证,开展这一工作是不可能的。但同时也不能单纯从组织上着眼,各级干部要加强群众观点,深切认识到救命是第一要义,以高度的热情为人民服务”②。在陕甘宁根据地,对一些故意抵制卫生清洁运动的顽固分子也以极大的耐心说服教育,“如有人说‘猪圈起来,长不美’‘洗衣服,费衣服’‘扫地没扫帚’等,干部们对这些问题,都以最大的耐心,给予解释”[1]。“林主席对于在病疫流行期间,主动采取具体有效措施的延属专署、绥德专署、米脂县府、垦区区府以及全力为扑灭病疫抢救人命的干部…均给予光荣的赞誉,赞誉他们是对人民对上级高度负责的优秀干部,赞誉他们具有深入实际亲自动手,关怀与解除群众疾苦的优良作风…”[2]。
隔离病人或接触者、疑似者是防止传染病流行的最好办法,也是卫生法律和领导训令中的必有条款,而解放区关于隔离的细节记录比较齐全,可以发现解放区的疾病隔离工作做得非常人道、充满温馨,群众乐于接受、积极配合,如在1947年东北开鲁的鼠疫防治工作中,“因老百姓不愿用隔离所这个名字,而改为疗养院。开鲁的老百姓最初对疗养院的反应很不好,后来改变了,都说大夫们不辞辛苦、热心治疗,有两次十几个病人合赠医师一面锦旗,上写‘救命恩人’。有的病人出院后感激医生救命之恩,自动到大街上向群众宣传”[3]。关于隔离所的医务人员的不辞辛苦、热情治疗在防治鼠疫工作总结中是这样描写的,“在隔离所工作的人员,亲手给病人喂饭、喂水、倒尿、洗脸等,克服种种物质上的困难,创造新的合理的治疗方法。以促进患者早日恢复健康”[4]。除去医务人员不辞辛苦、热情治疗之外,根据地还非常注重宣传教育,通过宣传教育使人们明白疫病传染途径及隔离的阻断机制,“针对上述情况,我们采取了一些紧急措施。首先进行宣传教育,对病人施行隔离。我们向群众讲清老鼠跳蚤和鼠疫的关系,对鼠疫不要麻痹大意,也不要惊慌失措,同时讲清实行隔离的必要性”[5]。在比较彻底明白疫病的传染与隔离的基本原理后,人们的思想意识逐渐转变,心理日趋认同、行为上接纳隔离甚至是自觉参与隔离,配合卫生人员做好疫病控制工作。
强迫或强制群众接受防疫措施几乎存在于民国政府控制疫病的任一环节中,如肺结核俗称肺痨,是一种慢性传染病,发病率高,死亡率高,社会危害极为严重,“以严格言之,肺痨患者应以人群之危险物自居,一切人世接触尽可能的与人隔绝则隔绝之”[6]。不但强制隔离结核病人甚至还剥夺了结核病人的基本权利,“检查民众患有结核病时,强迫入公共医院或私人医院治疗,病未治愈不许其结婚。”[7]1943年福建邵武发生鼠疫,防疫委员会规定“…房屋进行消毒封闭,其家属强送北门船上隔离两星期,经检验确实没有传染上方得回家”[8]。不仅仅是隔离单个传染病患者,有时甚至是以县或乡村为单位实施整体隔离,如民国二十九年秋,四川剑阁等处发生霍乱,“吾人即向县长及第十四区专署林专员建议,通令所属,若有霍乱流行之乡镇及其附近区域,一律禁止赶场。”③民众对防疫隔离等措施的反感、躲避则是普遍的现象,反对、拒绝也颇为常见“每遇传染病发现,须施行隔离检疫等手续常因患者或其家庭反对,而不果行”。④隔离病人确是阻断了传染病的传播路径,但强制性将患者置于一个冰冷的与外隔绝的世界,也撕裂了人们的情感交流,阻断了人与人之间的亲情互动,被隔离者或其亲属内心痛苦不堪、思想煎熬难耐、精神倍受折磨,促发了人们的悲凉心理甚或激发群体矛盾、酿发人间悲剧。1935年时任湖南中医会长的曾觉叟其笔下的人民也是对个别西医倡导的隔离惊慌不已,闻之色变,惟恐惨剧殃及自身,和谐、温情、爱意业已丧失殆尽,“湘省去冬……故市中流行之病,皆为太阳重伤风症,……而西医之预防中又载隔离一条矣,全市惊皇,莫知所措……试验之取脊髓汁,注射之直伤脑海,已大展其屠刀之伎俩。”[9]在控制疫情的过程中隔离是最有效的措施,但由于当时医疗技术水平的限制,隔离病人就意味着病人的死亡,隔离一个村落就意味着这个村落的自生自灭,更勿论财产的损失。个别西医防疫鲁莽行事令人惊恐不已的行为少有改进且一直延续至民国末期,“到1940年代,官方依然采用上述方法,一旦某地发生鼠疫,此疫点立即被封锁,疫点中人不准外出,疫死之人焚烧掩埋。如若逃跑,立即枪毙”[10]。
预防注射、隔离检疫本是防止疫病传染、保护人民健康的利民之举,但在民国政府的野蛮操控下却演绎成为政府和民众之间的对峙、对决,此类事例如汗牛充栋、不绝史书,疾病控制过程中医务人员或相关执法人员的蛮横、粗暴的行为所造成的恐慌、畏惧远远超过传染病自身的惨烈对民众生活与生命的威胁,但很少顾及民众的心理排斥与思想顾虑而将防疫工作变成强制性的单向行动,肆意摆布受疫群众,人文关怀、情感呵护荡然无存,成为抗疫中的诟病。中共领导的革命根据地则与其截然不同,在卫生防疫工作中,人民大众是高兴的、乐意的、自己动手的,“他的方式是要根据每时每地的实际情况做具体的布置与切实的行动,而不是依靠官僚主义的一纸通令或一个决议案的,他的工作是靠着普遍的与经常的宣传鼓动,使群众了解高兴,自己动手,而不是靠着强迫和命令,政府和群众团体的工作人员要深深记得这几点”[11]。
中医是人文医学,这已是定论,无需赘述,而根据地与国统区对待中医的态度是完全相反的,即根据地支持中医、国统区反对中医,这就直接反映出根据地与国统区在疫病控制中人文关怀的不同。
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革命根据地积极发展中医防治各种疫病。1932年8月28日的《红报》社论在《怎样防止与救治流行的瘟疫》一文中重点强调中医抗疫,“注意聘请草药医生,组织采药队,到各地采办各种药草。”[12]。1934年1月15日中央内务部卫生管理局、中革军委总卫生部赠第二次全苏大会代表卫生常识中对可怕的疟疾之预防法中较多地提出中药预防疟疾,“中药常山能预防并治疗疟疾,一次用二三锭加半夏一钱煎服。”“中药白砒一分研极细加米粉和匀作一百丸,一天吃一二丸,连服一两个月也能预防疟疾”[13]。陕甘宁边区对中医中药抗疫的作用提高到一个新的高度,在1939年《关于开展卫生保健工作的决议》中提出“有计划有步骤的发展医药,研究中药,开办中医培训班。”[14]1940年6月边区国医研究会成立,“本会宗旨旨在团结与提高边区国医人才,研究国医国药之改造,推广边区医药事业,裨益边区人民健康…”[15]。中国共产党极力团结中医、扶持中医、指导中医积极参与疫病防治,保持了民间中医抗疫的原始风貌与民众对中医的自然信仰,满足了民众在疫病肆掠中的治疗需求、精神追求与情感诉求,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中医抗疫高扬了人文大旗。
与中共革命根据地截然相反的是国民政府打击、摧残中医,甚至妄图消灭中医。在北洋政府期间,中医还曾活跃在政府主导的抗疫前线,如1917-1918年山西鼠疫流行,中医曹元森亲往大同设院治疗。1919年春秋之交的廊坊霍乱,京师警察厅吴总监“逐遣外城官医院医长杨浩如,医员陈世珍、张汉卿等至廊坊,临时施治靡不应手”[16]。至南京政府期间,政府主导的抗疫现场则鲜见中医的身影,对主动要求参加抗疫的中医嘲讽、刁难、排斥,如在1940年鄞县的鼠疫防治过程中,有一批中医积极要求参加诊疗工作,但马上被鄞县卫生院以中医“仅据一医之说,一方之验,在学问上毫无价值可言,而引起民众误会,妨碍防疫行政”[17]。民国政府拒绝中医参与防疫的行为切断了中医同民众之间的天然联系,横空插入冷冰冰的崇尚暴力与强制的西式防疫模式,意气粗豪、行为粗鲁。这必然引起民众生活的恐慌不安与混乱无序,尤其是为施行隔离措施而将一个个体从群体中剥离,或者将一个群体强行拆散,将患病个体或整个群体置于与外隔绝的冷寂的环境中,日常和睦的情感交流瞬时中断,民众心里无比失落继而悲痛、悲凉、悲伤,人文关怀荡然无存。即使是相对温和的种痘行为在时人看来与中医相比也是相差甚远,在陕西,接受新医培训的卫生助理员提倡、推行科学、安全、免费新法种痘因短缺中医的嘘寒问暖、悉心照料而受到了当地居民的冷遇与差评,“剧场的人一个个都纷纷议论,现在的新法种痘不如旧法种痘,这新法种痘的先生,他们只给小孩把痘种下,他们就永久不来照顾儿童。你想人家那些老先生,给小孩子种了痘,他们就会天天给我丢些发表的药给小孩子吃,并且还要长久的看管,到了小孩子把天花已经出过了,他们才算交代了。至于人家的父母给他们的孩子种痘,那个出不起钱呢?谁叫你来施种”[18]。言语中深情表达了对传统中医“长久的看管”的眷念与对一些西医“永久不来照顾儿童”的埋怨。
总之,中共在革命根据地团结、动员中医积极参加抗疫治疫行动,充分彰显了对受疫群众的人文关怀。国统区则歧视、拒绝中医参与疫病控制工作,在民国政府主导的疫病控制过程中人文严重缺失。但是民国期间中医数量庞大远超西医及民众认可中医等因素,在国民政府控制力显著弱化的农村或偏远地区中医承担着抗疫的重责,但由于缺乏政府的有效组织与领导不免显得凌乱与孤寂。
中国共产党坚持马克思主义群众观点是中共革命战争胜利的重要保证,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革命根据地也灵活运用群众路线取得疫病控制巨大成功。国统区则漠视群众的主体作用,片面强调卫生行政机关的防治功能。
根据地政府充分认识到群众的主体地位,尊重群众、发动群众、武装群众,以知识普及、宣传教育、思想劝导、情感呵护为主要工作方法,把人民看作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个体,也是一个个能动的理性个体,全面灌输卫生防疫知识,动员整个边区人民积极行动起来主动参与卫生防疫工作,形成群策群力、群防群治的全民卫生运动,人民的主体力量得到极大程度的释放,人民的主体地位也得以充分尊重与张扬。
苏区时期毛泽东同志就非常注重群众卫生运动,并以他在1933年长冈乡调查为实例,动员每个乡苏维埃开展群众卫生运动,“疾病是苏区中一大仇敌,因为它减弱我们的革命力量。如长冈乡一样,发动广大人民群众的卫生运动,减少疾病以至消灭疾病,是每个乡苏维埃的责任”[19]。1933年3月《卫生运动纲要》“现在号召全苏区各处地方政府,各地群众团体,领导全体群众一齐起来,向着污秽和疾病,向着对于污秽和疾病的顽固守旧迷信邋遢的思想习惯,…,这卫生运动完全是广大群众的,不花钱而能医病的,要天天做,月月做,年年做,家家做,村村做,乡乡做,个个圩场做、个个城市做,这卫生运动是群众生活与生命的保障”[20]。以群众为主体的卫生运动贯穿于整个抗战期间,李富春1944年在中直支书等会议的讲话中指出“只要有医务所,就要进行群众医疗工作,各医务所要开座谈会讨论…医务干部做群众工作,是每一个医务战线上的共产党员革命者应有的品质。要作到不仅是医务工作者,而且是最好的群众工作者”[21]。
对于群众性的卫生防疫运动是否达到预期的效果也要给予必要的检查、督导,对这种群众卫生运动与政府的检查、指导,革命根据地把它创造性地总结为“民办公助”,延安1944年7月10日《解放日报》发表《开展全边区卫生运动的三个基本问题》提出的:“必须坚持民办公助的方针反对不相信群众力量的包办观点”并作具体解释:“所谓民办,就是要发动群众,把卫生运动变为广大群众的运动。…所谓公助就是公家要站在指导与帮助地位,如由政府有计划的培养有较高水准的医药卫生行政干部,购买采集与制造各种药材,供给各地需要,责成各机关、学校、部队的卫生机关,尽量替群众服务,看病,治病,及帮助当地的卫生设置等”[22]。这就把群众卫生运动与政府的行政指导及卫生机关的技术支持有机结合起来。
尊重群众,还要切实认识知悉群众的文化水平、理解能力。《卫生运动纲要》(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内务人民委员会部颁布)站在群众的角度用极为通俗易懂的语言甚至是群众自己的语言向群众灌输防治疫病知识,“一切起了霉的东西,如果舍不得丢了的话,哟拿出去把细菌晒死,起霉就是细菌在那里生崽子,……”,对于患了传染病的人“别人不必和他同睡,不要和他共碗筷衣服,一切用的东西别人都不能共用,病人吐的痰,屙的粪,要放石灰消毒。”[23]。拉家常式的宣传教育契合群众实际,群众便于理解接受,易于操作实践,非常有效。
虽然中国共产党一直强调在疫病控制中群坚持众路线,但依然有蔑视群众的行为发生,因此,1945年7月24日边区政府民政厅厅长刘景范同志在《备荒中要进一步开展卫生防疫工作》提出“就要克服尚存在于个别医务同志头脑中看不起群众的观点”[24]。
孙中山先生是在中国近代伟大的民主革命先行者,他对革命大潮中民众的力量、分量是有着深刻认知的,总理遗嘱“余致力国民革命凡四十年,其目的在求中国之自由平等,积四十年之经验,深知欲达到此目的,必须唤起民众及联合世界上以平等待我之民族共同奋斗。”可以看出孙中山先生对动员民众参与革命是非常重视的。但显然国民政府并没有将总理遗嘱中的民众政策贯彻到位,在国统区的疫病控制中更是基本漠视民众的社会参与,现以广为人知的新生活运动为例。
1934年蒋介石在江西南昌启动新生活运动,以求得改进全国国民于食衣住行的基本生活,卫生防疫是新生活运动应有之意,“就是洒扫,也只知扫屋子中间的一块,至于屋角或门后就不堪言状,堆满垃圾,布满灰尘,甚至一年半载,没有人去过问,听他发臭气生微菌,试问如此住宅安保不发生疫病”[25]?《新生活须知》第8条规定,居则“莫积垃圾,莫留尘土,厨房厕所,尤须净扫,捕鼠灭蝇,通沟清道,和洽邻里,同谋公益,互救灾难,种痘防疫”[26]。在这场声势浩大、席卷全国的运动中民众被置于一个微妙的地位:既是全民性的运动,民众却不是运动的主体。在《新生活运动之要义》中,蒋介石明确指出复兴国家绝不能希望全体国民都能尽到,完全要靠知识分子、各界民领袖将这个重任一肩负起来,可以发现,蒋介石过分注重的是各界领袖的觉悟与行动,他说“一个社会的良窳,和一个国家的兴亡,就看这种人能不能尽到教导一般国民之重大的责任”,要求有知识的精英阶层做好全社会的表率,并“认真教导一般国民,使他们知道做人的道理”。要求一部分领导、领袖积极行动起来,通过辐射、影响、带动民众推行新生活,看起来是完美的设计,但其实仅限于言语讲演中的理想,蒋介石倡导的“新运”主要依靠行政系统来推行,崇尚的是暴力。⑤既脱离了劳动民众,又脱离了社会精英阶层的大多数,就注定了“新运”的结果只能是一场国民党官僚体系内自娱自乐的游戏,所谓的“推行”是无法得到民众接受和拥护的。⑥因此,新生活运动虽然以民族复兴为目的,但其顶层设计有着内在缺陷,将使中国受限于西方所规定的世界秩序,无法真正动员民众,也无法实现真正的民族复兴。⑦总之,新生活运动中的民众是处于边缘地带的。
固然,在大城市或沿海城市如北京、上海、广州等地,民国政府卫生行政机关也是组织了一些卫生宣传、讲演或展览之类的活动,对城市生活群体的卫生知识、防疫意识的提升与强化也有一定的推动作用,一定程度上也动员了民众参与卫生防病,但在广袤的农村与偏远的城镇依然是一片真空地带,中华苏维埃临时中央政府内务人民委部颁布了《苏区卫生运动纲要》对国统区的污秽、疫病与工农卫生有着刻骨的描述:“在国民党统治的白色区域内,是充满着污秽和疾病的,工人农民在帝国主义国民党的地主资本家层层剥削之下,简直无法顾到自己的生命,没有余力去和污秽疾病作斗争……国民党政府榨取了工农大量的血汗,却不把一文用到工农身上,只是忙于进攻苏区,却没有闲工夫给工人农民半点卫生常识”[27]。国民政府统治下的工农大众没有余力、没有金钱、没有卫生知识,丝毫不能顾及自己的生命。在突发的疫病控制中,民众更是处于一个孤怜无助、任凭疫病与暴力防疫双重肆掠的悲惨境地。
人文关怀则是人类披荆斩棘与自然抗争中对自我的发现与肯定,是人类社会不断演进逐步摆脱野蛮状态的意识自觉,社会越是向前发展,对人文的诉求越是强烈,中国共产党与国民党的执政理念的根本差别导致革命根据地与国统区的卫生政策、防控措施所隐含、展现的人文关怀差异显著,中共的疫病控制工作高举人文大旗化、彰显对“人”的关注,人文气息浓厚,国统区的卫生防病工作过分倚重西方科学技术、忽视“人”的价值与尊严,人文色彩浅淡,结果就是根据地的群众顺从、配合政府的疾病控制,国统区的百姓则抵制、拒绝卫生行政机关的疫病防控。根据地与国统区卫生防病工作中人文关怀的差异及其不同的结局给我们当下的疾病控制工作带来重要的启示,尤其是在倡导以人为本的社会主义建设中,更要将人文关怀置于显赫的位置,但需要指出的是疾病控制毕竟是一项科学性极强的工作,关涉一定范围的群体的健康甚至生命,因此强调人文关怀也决不能一味满足群众的需求,它应是建立在科学防治的基础之上。
注释:
①参见王洪车·《革命根据地与国统区卫生工作的差异性比较》理论建设,2015·6,100-106。
②冀中区党委.林铁关于建立必要卫生组织密切联系群众卫生报告,河北省档案馆藏,档案号3-1-81-9。
③二十九年秋剑阁三台等处扑疫记,卫生通讯1941,1:63。
④北平市卫生处第二卫生区事务所第一年度年报1934,1:6。
⑤参见岳庆平·《新生活运动失败原因之分析》团结报,2015·4·30 007。
⑥见参刘一博·《20世纪20~40年代国共两党对赣南地区的社会改造》赣南师范大学学报,2018,2:11。
⑦参见刘文楠·《以“外国”为鉴:新生活运动中蒋介石的外国想象》清华大学学报,2017,3(32):55-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