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自觉与语言自觉

2018-03-31 07:27袁志坚
文学港 2018年3期
关键词:文体散文语言

袁志坚

2017年12月1日《宁波日报》副刊刊登两大版的《散文大观园里的宁波丽影》,介绍赖赛飞、帕蒂古丽、干亚群等三位宁波女性作家的散文创作。我一直关注她们的创作,想分析一下她们各自的散文语言特色,进而谈谈对散文的創新问题的一点认识。题目很大,体会很浅,难免言不及义,希望讨教于方家。

赖赛飞的散文多写自己的家乡,一座海边小城里的普通人,写自己在这里的生存与生活,写当下现实、此时此地。我觉得她的散文语言类似于一波又一波海浪,来来回回,不断冲向海岸,又不断回到大海。一个浪头退去了,但是余波回澜又继续奔来,形成新的力量。不像大多数文章,蓄积全部,只是掀起一个高潮。赖赛飞的散文语言是始终连绵起伏的,正如法国象征派大诗人保尔·瓦雷里在《海滨墓园》里所写:“大海啊,永远在重新开始。”这种持续而顽强的文字力量,正是她笔下这些人物持续而顽强的生命力量,也是她与他们感同身受的情感力量。同为女性散文作家,韩小惠、刘琼、邵丽等都认为赖赛飞的散文“不像南方女人所写”,“她在文字里很像男性”,这恰恰是赖赛飞散文语言的真实力量,是她独特的声音辨识度和刚柔相济的本来性情,是她与波涛共舞、伴潮汐涨退的内心生活节奏,是她在海与岸之间一次次自我驱逐又自我返回的精神状态,这样强大的勇气、阔大的襟抱、盛大的孤寂,一定会抛弃社会化的性别标签,追及人的本质。

这里仅以单篇作品《海水谣》为例,探讨赖赛飞的语言特色。赖赛飞深深地理解了岛上人的生活方式与情感方式,“一场无休无止的追赶在海陆之间发生着”,“我只知道处在海陆之间的岛上人,一直在被生活追赶,下饺子一样落到了海面”,“如果被诅咒的生活肯定不是正常的生活,被赞颂的生活也不该是正常的生活。因此,从第一天起,他们就知道这是一种生活方式,仅此而已。”不得不接受的是,经过分离之苦、风浪之恶、生死之争,某一日,靠岸之人却发现“自己的家早已在陆上颠覆,连同人与全部辛苦所得都沉没于人海不见”,“生活的驱赶与自我选择的倾向性,当它们合流的时候,一切不但发生而且持续发生。”赖赛飞所发现的“人海”,从来都不可能平静,所以,她的笔底总有无尽的波澜,绵绵密密,汹涌澎湃,跃动而攻击,压倒而制衡,全然都不凭外力,而是自我搏斗,反复内化,生生不息。如果不把肉身投入到潮头与海底,感受此岸与彼岸之间的分离,一个人是难以完成精神远渡的,其文字就不会具有这种持续而顽强的力量,百折不挠,跌宕不止。

赖赛飞散文的结构也如其语句一样,总是可以潮头重来,另起一行。往往在读者以为一篇文章可以终结的地方,赖赛飞又开启一段新的航程。当她写下一个颇有哲思的金句,甚至一个地标般矗立的段落时,文章本来是可以收笔的,但是她不会这样匆忙登岸。她在不停地寻找终极意义,却发现永无止境,于是,再次迎接波涛,也面向更多的不确定性,而不是自我重复,不是回首呼应。她的语言是张开的风帆,为散文的行进不竭提供动力,任内心鼓荡,愈加坚定走得更远的信心。她是一个语言的冒险者,拒斥那些“正确”的写法;她也是一个语言的沉潜者,有耐心和耐力。“我尽量慢慢写,现在,文章还是写到了结尾,离约定的时间依然很远”,写到此处,《海水谣》仍然浮沉自如,并且继续补充新的叙述,打开新的视角。

赖赛飞的散文语言具有诗歌语言一般的再生性特质,重建了一个隐喻世界,可以不断产生新的意义。在海陆之间一再往返,是一种隐喻结构。耿占春教授在《隐喻》一书中指出:“‘离开与返回这一模式和其所隐含的‘本源观念,作为一种隐喻结构,普遍地潜在于人类思想和哲学中。”“这一结构刻画了人类命运的形式。”“还乡或怀乡都是对本源的一种亲近和皈依。”借此,我们可以说,赖赛飞的语言保持了与存在的原始关联,自精神本源不断激荡出新的充溢、新的生命,引发出新的神思、新的诗兴,对人的命运有了更深沉的悲悯、同情。

帕蒂古丽也是一个对语言高度自觉的作家。她在多篇散文里,如《模仿者的生活》《被语言争夺的舌头》《混血的日子》《嫁到江南》《苏醒的第六根手指》《词语带我回到喀什葛尔》,直接讨论了语言与写作的关系这一重大问题。帕蒂古丽出生和成长于特别的语言环境中,她的故乡是天山脚下的一个多民族共居的村子——沙湾县大梁坡村,父亲是来自新疆喀什的维吾尔族,母亲是来自甘肃天水的回族,近邻多为哈萨克族,自小就读于汉族学校,她能熟练使用维吾尔语、哈萨克语、汉语,并且用汉语写作。在不同的语言环境中生活,也是在不同的文化语境中生活。所以,在童年记忆中,帕蒂古丽感觉到自己在“被语言争夺”,甚至感觉到“两个自我在相互模仿”:“我已经难以分辨哪一种印痕来自于父亲,哪一种来自于母亲”,“希望我在接受另一方文化的同时,竭力维护好他们各自的民族自尊心。”从小面对“不同的语言,不同的文字,不同的习俗”,“不停地修正,修改”自己的生活方式。她来到江南的宁波余姚工作生活,进一步认识到,“在传统与现代生活方式对人的争夺中,透过一个词,或许能够感受到一个民族内心独有的情感体验。”“在词语和思维方式中站住脚的世界,才是最牢靠的,在语言和习俗上保持其不变的特性,世界的关键就没有改变。”不同的语言对于帕蒂古丽来说,带来不同的身份认同感和文化归属感,带来不同的思维方式和生活方式,而她必须在被不同语言的争夺中去面对这种“文化上、精神上的交错感和断裂感”,在与生俱来的血液融合的命运之中,尝试进行文化上、精神上的融合,发现和激活完整的、普遍的、本来的人性。

1987年,诺贝尔文学奖授予用俄语和英语两种语言写作的诗人布罗茨基,授奖词里说:“对于他来说,俄语和英语是观察世界的两种方法。他说过,掌握这两种语言有如坐上存在主义的山巅,可以静观两侧的斜坡,俯视人类发展的两种倾向。东西方兼容的背景为他提供了异常丰富的题材和多样化的观察方法。该背景同他对历代文化透彻的悟解力相结合,每每孕育出纵横捭阖的历史想象力。”J·M·库切在《为语言说话——布罗茨基的随笔》中,引用了立陶宛诗人托马斯·范斯洛瓦对布罗茨基的评价:“超越诗节限制的巨大的语言和文化的跨度,他的文法,他的思想”使他的诗成为“一种扩展读者灵魂限度的精神操练”。在两种语言的参照中,在跨文化的观察中,在思维差异的对比中,在不同身份的转换中,一个作家必然会更加细致、深入地寻找自我、辨识自我,并渴求包容和认同,渴求人类共同的尊严。我想,帕蒂古丽也是如此。首先,她把汉语作为镜子,通过写作将语言与现实交融在一起,或者说,语言是另一种现实:“我吃惊于汉语这门语言的形象性与准确性,它镜子般反照出我的本来面目,让试图改变和隐藏的那个我原形毕露。”其次,她用维吾尔语的思维来调整她的汉语表达,并且修复她的本能记忆,找到她的精神依据。比如,与汉语里的“语言”对应的词,在维吾尔语和哈萨克语里,都是“舌头”,帕蒂古丽认为“舌头”这个词更具象地指示了语言的本质,她用“有多根舌头”“被舌头捆绑的人”来描述自己的身份焦虑,而且,自己通过多种语言知晓更多秘密之后,反而陷入意义困惑和表达困惑。再比如,她坚持用“看不饱”替换“看不厌”,因为维吾尔族没有“厌恶”的感情体验,一个人不会“厌恶”另一个人,只是不再喜欢另一个人。她试图触及语言之根、存在之本。再次,她在两种语言、两种文化的夹缝里,打开了被遮蔽的世界,发现了隐蔽的意义,她进行了新的理解与阐释。比如,她这样写道:“在新疆,‘二转子是一个神秘而尴尬的身份,从我的体会出发,‘二就是合成品,‘转就是变化、无法正确定位。这是我从两种文化的夹缝里看到的,对这个称呼隐秘含义的解释。”以上三方面,均说明了帕蒂古丽希望通过不同语言的多元观照,来还原世界,把握真实,寻找生命的依托。

所以,在帕蒂古丽的散文里,可以读到多种节奏,冲撞、跨越、融合,试图理解生活中的种种苦难和不可思议,打破人心的阻隔和命运的障碍,语言更多地表现为意志和理念。她的写作既有神秘的感性经验,又有清醒的理性反思。她说,“语言是一条精神得以前行的路径”,的确,在汉语里,“路径”即“道”,“道”即“言说”。借助语言,帕蒂古丽不仅在探索个体的精神走向,而且在探寻和理解不同民族的精神来路和融合出路,这使她的写作散发着人类价值的光芒,照亮了分歧和裂缝中的黑暗。

读了干亚群在宁波出版社出版的《纸上的村庄》,我感受到了她对乡村文化日趋衰败、消亡的担忧,这体现了一个作家的社会学思考和人类学眼光。这本书写了各色各样的中国乡村工匠,铜匠、泥匠、箍桶匠、篾匠、弹花匠、补缸匠、吹鼓手、劁佬、揭鸡佬……写了这些手艺人的职业伦理、职业禁忌,写了乡村的习俗礼仪、人情世故,写了逐渐崩塌的乡村文化结构。她用文字留住这些故事,写这些就要被遗忘的昔日乡村日常生活。这样的写作,注定了她的语言是温情而细致的,谦卑而内敛的,仿佛那些讨生活的工匠一般小心翼翼,深怕伤了什么。这样的写作需要经得住细节考验,确保纸上的记忆来历真切,还需要一颗平和之心,反之,过于美化、神化这种乡村生活方式,则可能失之于矫情。干亚群處理得很是得体,由物及人,写出了真诚的精神关怀。正如她在《篾匠》中所写的:“篾匠是及物的,他为我们制作出日常离不了的器具,同时也是不及物的,因为他编织的竹篾器具有某种象征或引申意义。”她要写的是人,“让人记住的人”,人的精神向度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微妙距离和交错空间,人的背影与永恒价值。

干亚群写人,语言简洁、节制,甚少主观评价,对语言的尊重透露出的是对人的尊重。《乡下的老鼠也进城》写的是修伞人,“母亲示意我给他泡一杯茶。我小心地走到他身边,他弹簧似的站了起来,双手接住,嘴里不停地说:‘罪过,罪过……”对一个孩子都是如此礼数,反应认真得有些夸张,修伞人的卑微、谨慎已经到骨子里了。修伞人接到新的生意离开时,“他霍地站了起来,一口喝干杯里茶水,‘啪的一声,泼干净了茶叶。转身往自己坐过的竹椅上拍了几拍,一把抓起椅子搬到了屋里。母亲还站在扫帚边,想客套一下都来不及,他的动作实在太快了。”修伞人赶生意急,再急也不忘“转身往自己坐过的竹椅上拍了几拍”,生怕脏了主人家的椅子,并且“一把抓起椅子搬到了屋里”,不给主人家添麻烦。“实在是太快了”却反映出人心里留下的“余地”。以上两段文字,都是白描,只有名词、动词,将人物的形象刻画得栩栩如生,也将人物的生存姿态描绘得纤毫毕现。不懂得手艺人的难处,是注意不到这些细节的,一个作家的语言里藏着人间情怀。

干亚群善于叙事,其散文语言有笔记小说的味道,浓入淡出。她还用一些余姚方言,穿插在人物对话中,生活气息弥漫。她的语言和内心一样,不温不火,安静柔和,质朴坦然。在这一个个流动的人物中间,她悄悄地观看世道变化,直到她的文字发出引人共鸣的悲欢声。语言的这种“淡”,恰如记忆的痕迹。

以上三位宁波女散文家,都写出了令人印象深刻的好作品,而且形成了各自的语言特色,丰富了当代散文创作的实践。今天,有很多评论家和作家认为散文难写,好题材都被写完了,散文创新的空间不大,进而忧思散文作为文体的“尴尬”,担心散文这种文体会没落。其主要原因,是一种为文学史而写作的焦虑,认为要进入文学史就要进行“范式变革”“文体革命”。散文的“范式变革”“文体革命”有必要这么迫切吗?其实,当代散文创作,缺少的不是文学观念,也不是形式创造,而是好的文本、好的作家。从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散文热”兴起,到如今散文创作总体态势不够活跃,读者对散文阅读的需求一直没有减退,相反,根据图书市场的统计,散文阅读量在增长。但是,读者选择阅读现代名家的散文作品为多,当代作家的散文作品叫好的不多,“叫座”的更不多。这就说明,读者对所谓的散文“文体革命”并不十分关注,而更看重作品本身的价值。路要一步一步走,如果作家们抛掉“范式变革”“文体革命”的“野心”,走进自己的内心,踏踏实实写出好作品,散文的文体发展不可能止步不前,也不可能行之不远。

的确,中国现代散文的高峰难以逾越。现代散文是五四文学革命的最重要成果之一,曹聚仁先生在上世纪三十年代便指出,“白话文代替古文站在散文的壁垒中了。就当时的情况来看,与其说是文学革命,还不如说散文运动较为妥切。”现代散文文体从五四到三十年代,便可以说已经确立并基本成型。1917年刘半农在《我之文学改良观》中就提出了“文学的散文”的概念:“所谓散文,亦文学的散文,而非文字的散文”,而次年傅斯年在《怎样写白话文》中将散文确立为一个独立的白话文文体,与小说、诗歌和戏剧并列。写作者分出了不同的思想立场、文化倾向和创作理路,也形成了多元化的作品风格,打破了散文写作的局限。一大批现代散文作家如鲁迅、周作人、朱自清、俞平伯、冰心、林语堂、梁遇春、何其芳、梁实秋、夏丏尊、丰子恺等创作出了许多优秀甚至经典的散文作品。其时,现代散文文体已经融合了中国古汉语、口语方言和欧美语言等多种资源(如冰心主张“白话文言化”、“中文西文化”,认为“作家如能无形中融合古文和西文,拿来应用于新文学,必能为今日中国的文学界,放一异彩”)。一方面,体现了语言的多样性、丰富性,并希望建立“理想的国语”(周作人语),另一方面,整合了中国古代文学传统和西方文学传统,在承载新的审美情操、人文修养、生活趣味和价值观念上完成了现代转型,文学观念开放而自由,可以说,“万紫千红总是春”,呈现出勃勃生机。现代散文在抒情表意、叙事状物、议政说理等诸多方面打破了表达界限,既体现出一种自觉的文体所具有的形态和规律,又显露出合乎文学本体的创造性活力。

此后,散文的发展并未在打破文体范式方面有多少进展,也就是说,形式创新不及小说和新诗。因此,散文创作不太“热闹”。最近一些年,一些人提倡“艺术散文”“复调散文”“非虚构”“跨文体写作”等诸多文体尝试,试图左冲右突,吸引媒体、评论家、文学史家对散文的注意力,却鲜有相对应于此类“先锋主张”的佳构力作。急功近利,一哄而上,缺乏积累,缺乏打磨,并不能产生好作品。对这些文体尝试进行“命名”和“定义”,其实是将散文角色化了,是狭隘的文体观,特别是一些文学期刊、文学评奖活动以及文艺批评活动介入以后,散文写作不但没有打破旧的局限,反而陷入了新的时弊。散文写作应该没有那么单一的模式、套路,没有那么封闭的结构、章法。散文贵“散”,写作者应该“散怀抱”,这样才可能发挥散文在表达自由方面的优势,这也是中国现代散文成就告诉我们的经验。

赖赛飞、帕蒂古丽、干亚群等三位宁波女作家的创作实践启发了我们,散文写作还是要关注现实,从生活出发,从自身的精神体验出发,而不是急于“跑马圈地”、开拓“领域”,不是急于“文体革命”、“创造”范式。我们正处身于一个变革的时代,这个时代也暴露出一些新的矛盾。如何反映变革的时代,如何引领变革的时代,确实值得散文作家们深入思考和积极探索。写真诚个性、人生意蕴,与写社会变革、外部生活,存在冲突吗?作家要不要把自己放进时代里面?作家又如何与现实拉开距离?散文创作要写内心生活,并不等于漠视现实、回避现实,也不等于复述现实、简化现实,不被经验束缚也不被现实掠夺,而是要把自身的灵魂独白与一个时代的精神建构联系起来,写好人与世界的对话。青年散文家王族2016年在一篇创作随笔中写道:“如果说,诗歌是写我的宇宙,小说是写我的世界,那么散文就是写世界中的我。”他清楚地看到了散文写作中个人经验与心灵世界的关系,看到了个人性情与公共情怀的关系,所以,他认为,“散文是一种藏不住人的写作”,散文写作应该袒露作家“精神的向度和心灵的宽度”,能够感染“时代心灵”。赖赛飞、帕蒂古丽、干亚群在《宁波日报》上刊发的创作谈中也有类似的感悟。赖赛飞表示,自己的写作将坚持“及时、及地、及人,组成多维,带来广泛的真实”。帕蒂古丽认为“写作就是为了构筑自己的精神宇宙”。干亚群则“认为散文必须要有深度,这个深度就体现在情怀上,体现在思想上”。

赖赛飞、帕蒂古丽、干亚群等三位宁波女作家的创作实践也启发了我们,好的散文作家必然能自觉对待语言,或者说建立语言自觉,认识到语言是一个形而上的主体,努力探索语言的边界。语言显示了生命的存在形式,也显示了世界的可能性。而散文应该释放语言的能量,语言的存在是对生命的存在、世界的存在之表达中显示意义的。如何表达?表达语言本身的存在。赖赛飞、帕蒂古丽、干亚群的散文语言,都在某种程度上具有诗性,都从及物到不及物,这就拓展并创造了语言的边界。帕蒂古丽还去寻找并打开两种语言之间的缝隙,让光渗透,让生命和世界敞开,这就是高度的语言自觉。她们各自的语言特色,乃是各自的生命体验的显现,乃是各自的本体与世界关联的显现。或者说,她们各自的语言特色,与她们所感受到的世界构成了一种“相似”的关系,譬如,赖赛飞的离开与返回、帕蒂古丽的撕裂與融合、干亚群的遗忘与铭记,这些都拓展并创造了语言的边界。

由是观之,散文的“范式变革”“文体革命”没有必要如此迫切,一些宣言、主义无需妄图“各领风骚”。不应为了形式而形式、为了创新而创新。只要作家“我手写我心”,建立“我”与世界的关联,建立生命自觉和语言自觉,就会不拘一格,突破僵化的形式,创造语言的活力,推动散文的创新以及散文文体的完善和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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