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芸擎 黄若宸
摘 要:对“轻松筹”平台的五个案例进行对比分析发现,不同的众筹项目在筹款完成度和速度等方面具有较强差异性。网络社会圈子派生于现实社会圈子,个体“线上”社会圈子的规模、资源禀赋以及构成方式受到“线下”社会圈子的影响,进而影响着互联网公益众筹的实现程度。
关键词:网络空间;微信圈;差序格局;众筹
中图分类号:C91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7)08-0074-02
慈善事业在我国具有悠久的历史,然而近年来,传统慈善却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境与挑战,其以政府为主导,实行行政化管理的模式,往往更关注上级的安排,而相对忽视群众需求,导致人们对慈善事业的不信任日益累积。相比之下,中国的社会公益性组织却在不断发展壮大,伴随互联网时代的到来,在社会力量的助力下,慈善事业也被赋予了新的形式。
一、问题的提出:网络慈善及其效果差异
2011年是“微公益元年”,网络公益蓬勃发展,成为当下慈善事业中的主要形式之一。网络公益,即互联网慈善,依托互联网技术展开,因其体验互动性、功能多样性、廉价高效性和创意参与性,使个人或机构从事公益活动更加便利、高效[1]。网络慈善主要以“众筹”的方式进行善款筹集。众筹,即大众筹资,由个人或组织发起项目,通过向大众募集资金以解决财务资金短缺的问题,具有低门槛、多样性、平民化等特点。
“轻松筹”是一个基于社交网络的众筹平台,其公益众筹项目通过“微爱通道”模板发起。募资者可通过微信平台发起众筹项目,基于朋友圈传播众筹诉求,并通过微信好友间的转发扩大传播范围和影响。运行模式简便易行,支持者只需通过三方支付即可实现对项目的支持,更容易获得参与感和实在感。
通过观察轻松筹平台的项目,笔者发现,在同一网络平台上发起的众筹项目,即使面对同样严重的疾病或危急的情况,不同的众筹项目在筹款速度和完成度上也存在较大的差异性:有的项目用时较短、完成度高、人均捐款额度较高;而有的却速度慢、人均捐款额度低,甚至有部分项目最终没有完成而以失败告终。本研究试图回答:在网络公益众筹中,筹款速度和效果的差异性是如何产生的?
二、案例描述与分析
案例一:“中大学子罹患癌症,急需您的帮助”。①C某是中山大学管理学院的一名大二本科生,家在安徽省的县级市宁国,2016年寒假时查出骨癌,治疗费用十分昂贵,一次化疗花费3万左右,加上手术20万元的费用与各种长期服用的药物和定期检查开销总额将近100万元。此外,在北京治疗期间,异地医保报销也成了极大的问题,进口用药不能报销,高昂的手术治疗费用无疑让来自小城市工薪阶层的家庭备感压力。C某的求助信后附有她公开的身份证和关系证明,有85位好心人实名为她证明个人信息的真实性。她筹款的目标金额为50万,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支持次数累计达到14 345次,筹集金额达503 079.04元,单笔支持金额较高,提前完成目标,结束筹款。
案例二:“请不要放弃,我的朋友”。该案例的发起人是L某(女),于2015年12月在轻松筹平台上发起。发起人L某与受助人Z某(女)为朋友、同学关系。Z某,在2014年被确诊为肾上腺皮质癌,在美国经过治疗和手术后暂时保住了性命,但因为肿瘤未完全切除,且多家医院拒绝为她手术,此后仅能寻找私人诊所进行手术。由于私人诊所的诊金高昂,Z某的家庭已入不敷出,因此其好友兼同学L某帮其发起捐款倡议。该项目的筹款目标金额为100万元,由于该项目开启海内外两个平台,在运行时间结束(一个月)前已达目标金额,因而项目提前关闭。在轻松筹平台,该项目共获3 263次支持,筹集金额456 970.89元,平均每次支持高达140元。总体而言,是一个高效、成功的案例。
案例三:“大家救救我父亲”。项目发起人G某(男),家住湖南省永州市某村,是北京理工类院校大一学生,为患尿毒症的父亲进行筹款。项目发起时间是2016年6月,由于该发起人为相邻院校的学生,与笔者有间接的联系,因而对这个案例给予一定的关注。这个项目筹集的目标资金为40万元,但该项目的筹款速度并不快。半个月后,因为急需钱进行手术,求助者提前降低目标金额以结束筹款。平台显示,该项目最终共得到支持2 978次,最终筹款金额为92 187.15元,與目标金额相差近31万元,整体而言,单笔支持金额并不高,速度较慢,总体目标未完成,该案例是一个略不成功的筹款项目。
案例四:“救救与病魔斗争的宝贝”。发起人G某(女),发起时间是2015年12月,是一名母亲为患眼癌的女儿筹款的项目。该发起人为ZY财经大学2001届毕业生。通过求助信和感谢信得知,目标资金为200万元人民币,筹款速度很快,发起筹款短短两天内,在轻松筹平台共得到支持19 276次,金额为2 000 716.58元人民币、家人微信收款89万元、支付宝收款48万元、银行收款83万元,合计420万余元。由于迅速达到筹款目标,G某提前结束筹款项目。该项目单笔平均支持金额高达218元,是一个非常高效的成功筹款案例。募集资金中有很大部分是校友及其亲人、朋友提供的,通过G某的感谢信和评论可知,很多人与其联系是“校友”二字。
三、圈子规模、资源禀赋、构成方式与众筹效果
对比上述四个案例,不难发现,它们在筹款效果上存在较大差异:根据筹款的完成情况,C某、财经大学G某和L某均达到其筹款目标,而理工大学G某仅筹集9万余元,距其筹款目标40万元有较大差距。根据筹款的速度,案例四中财经大学G某速度最快,仅在两天内就达到200万元的筹款目标,并通过其他支付渠道获得总计420万余元筹款;Z某在项目截止日期前,综合国内外筹款平台提前完成100万目标;C某在一个月内顺利完成50万元的目标;而理工大学G某的情况不太乐观,在一个月内未完成筹款目标。依据每次捐款的平均金额,C某、理工大学G某获得的单笔平均金额分别为35元和30元;而财经大学G某和Z某获得的单笔平均捐款额分别为218元和140元,远高出其他二者。
笔者从筹款的速度、完成度出发,将上述案例划分为短期超额、按期足额和到期未完成三类。财经大学的G某和L某属短期超额,C某属按期足额完成,而理工大学G某属到期未完成。诚然,网络空间具有独特性和虚拟性,但毕竟脱胎于现实社会,两者紧密相关。在很大程度上,网络圈子体现着现实圈子的特点,并影响“众筹”的效果。因此,差序格局的视角在对网络空间的众筹效果解读中仍具较强的解释力。
“差序格局”是费孝通先生用来表述中国社会人际关系的概念。费孝通所言的“社会圈子”,是指在“差序格局”下形成的社群,“差序格局”是其对乡土中国社会结构的概括[2]37。“轻松筹”项目在微信平台上的传播脉络,反映了微信圈子的构成模式,而公益救助者支持的效果也很大程度上反映了求助者个人的网络圈子规模和关系强度。
(一)圈子规模与众筹效果
四位求助人的社会圈子规模存在差异。由于微信圈子派生于现实社会,现实社会圈子的规模直接影响到微信圈子的规模,根据求助信,C某、理工大学G某均为在校大学生,其社会圈子规模相对较小,主要集中在先赋性的亲缘圈子、地缘圈子,自致性的校友圈子及其圈子内个体的延伸社会圈子;财经大学L某和G某均为毕业工作者,步入社会近十年,两者的社会圈子则相对较大。除先赋性的亲缘圈子、地缘圈子,L某和G某由于工作经历与社会阅历相较于在校大學生更加丰富,这在某种程度上弱化了先赋性的圈子差异,使得自致性的社会圈子更为广阔。
(二)资源禀赋与众筹效果
社会圈子是个体整合资源的一种方式,圈子内部成员通过分享自己的资源形成圈子整体的资源禀赋,每个成员都有使用圈子中资源的权利。四位求助人的社会圈子资源禀赋程度存在差异。从社会经济实力出发,C某、理工大学G某均为在校大学生,其圈子的重要构成部分为校友,由于求助者尚未毕业,其熟悉的校友也大多为未毕业学生,无固定工作收入,因而其社会经济实力相对薄弱,导致求助者获得的每次捐款的平均金额在30元左右。此外,筹款失败的理工大学G某,其来自小乡村,作为捐款主体的相亲邻里经济实力相对薄弱,提供的经济支持不足。而相比之下,财经大学L某和G某获得的每次捐款的平均金额均超过100元,通过评论可知,L某和G某的圈子构成部分大多为已工作者,且两人均毕业于高等财经院校,其校友圈子较多处于经管岗位,业缘圈子集中在收入相对较高的财经领域,由此推断与其相联系的其他成员有较高收入和地位,无论是先赋性社会关系,还是自致性的社会圈子,内部成员均有较强的社会经济实力,该网络的资源禀赋自然较强。
(三)圈子的构成方式与众筹效果
一般而言,现实社会圈子构成方式的丰富性和多元化,可以为其提供更多资源;而单一的圈子构成则相反。社会经历较丰富的人,其社会圈子往往更复杂,组成方式也更多元化,或具有较强的异质性;而社会经历相对简单的人,其社会圈子的组成会单一化,或具有较强的同质性。圈子的同质性较强,多样化、丰富性受到制约,难以保证圈子功能的有效实现,自然会导致筹款的实现度大大降低。
可以从三个方面分析圈子的构成方式对众筹效果的影响。首先,圈子构成的重复性影响众筹效果。丰富且多元化的社会圈子拥有更强的异质性、延伸性和灵活性,无疑可以提高受助的可能性、扩大捐助群体的规模。其次,圈子构成方式的开放性影响众筹效果。一般而言,在资源禀赋相似的情况下,社会圈子开放程度、对外交流频度越高,获得资源支持的机会就越多;反之,则越少。再次,构成求助者圈子的人际关系链也会影响众筹效果,这是由于社会圈子的人际关系链的长度直接或间接地影响链接人的数量。
参考文献:
[1]黄闯.新媒体时代社会慈善事业发展研究[J].西部经济管理论坛,2014(1):93-96.
[2]费孝通.乡土中国生育制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