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新琦,艾志强
摘 要: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的技术批判思想的直接来源就是卢卡奇和法兰克福学派的技术批判理论,并在其理论基础上进行了发展。他们着重分析了科学技术在资本主义制度下的作用,强调技术所承载的社会结构和价值观的性质是研究技术及其运用的关键。
关键词:生态马克思主义;资本主义;技术;生态
中图分类号:A8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7)10-0037-02
21世纪是科学技术迅猛发展的新阶段,这促进了新的经济增长点,给人们带来了极大的生活便利的同时也在影响着周围的环境和人的健康。在科技给人类带来极大满足感的同时科技理性也在形成。兴起于20世纪60年代的绿色运动对环境问题展开的一系列运动对世界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基于环境危机的事实,以社会批判理论闻名于世的西方马克思主义,凭借着对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工业社会批判的理论特色,逐步对资本主义下的生态变化进行深刻的分析,生态马克思主义就是產生于其中,生态马克思主义以资本主义社会本身为切入点,对环境危机进行新的批判。它在技术对于构建生态社会的作用上,继承了马克思关于社会批判的理论。
一、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科学技术的经济功能
生态马克思主义在技术观方面反对技术中性论、技术乐观主义和技术悲观主义。技术与科学的结合是在近代文艺复兴之后才开始的,在古代,技术仅仅是手艺人的专属技能,并不是创造经济总量的工具,文艺复兴之后技术才逐渐作为完成特定经济功能的专有工具。在马克思看来,对于科学技术我们必须在实践和劳动中去理解,在一定的社会关系中去理解,在不同的社会制度内技术就会有不同的阶级意识。
生态马克思主义者批判上述关于科学技术的观点没有抓住科学技术的价值观和社会制度维度。在他们看来,现代资本主义社会里,技术被打上资产阶级价值观和经济意识的烙印,资本追求无限增长的目的使科学技术获得了空前的发展,创造了经济理性、科学万能、效率优先的社会。“西方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理论家强调,抽象的‘控制自然的观念以及以此为价值基础的科学技术本身都不是当代生态危机的根源,只有当‘控制自然的观念被纳入到资本主义现代性价值体系之后,才导致技术的非理性运用和生态危机”[1]。资本主义高度重视经济效益,并利用先进的科学技术形成了与其追求剩余价值相符的物欲至上价值观,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的科技必然会强化这一观念,技术革新和进步也只是为了提高生产效率,缩短资本循环周期。“生态学马克思主义思想家深刻地认识到,科学技术在生产过程中的资本主义使用造成了对人的奴役和控制”[2]。技术的发展意味着社会全面异化的普遍性,而且还造成了消费社会的形成,从而必然引起生态资源的有限性和生产无限性之间的矛盾。约翰·贝拉米·福斯特在他的著作《生态危机与资本主义》一书中说道:“将可持续发展仅局限于我们是否能在现有的生产框架内开发出更高效率的技术是毫无意义的,这就好像把我们整个生产体制连同非理性、浪费性和剥削进行了‘升级而已,能解决问题的不是技术。而是社会经济制度本身。”[3]因而技术在资本主义社会里为经济利益服务,要想解救技术被资本绑架的现象,就必须改变现存的资本主义制度,改变技术为不断积累的私有制经济服务的功能。科学技术能够提高资本主义生产的劳动率,降低原材料的加工成本,提高资源的利用率,从而最大限度地提高利润率,同时它使整个社会必要劳动时间缩短,甚至会形成技术垄断,资本家凭借着雄厚的资本开发符合其最大化经济利益的独断技术来扩张市场、激发虚假消费、破坏生态。
二、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科学技术的政治功能
生态马克思主义关于技术在现代资本主义社会已成为巩固其统治的工具的论断是从批判近代“人类中心主义”价值观入手的。生态马克思主义者强调人类中心主义价值观本身并没有错,因为万物都是以自己本身利益为出发点,古代社会的“人类中心主义”不是以追求经济利益为归宿,而是以人的基本需要和其他必须生存的利益为基点。文艺复兴以后这种比较温和的“人类中心主义”逐渐与资产阶级的统治意识相结合,控制自然进而剥削自然成了人类行为的准则,而科学技术的发展为强势的资本主义的“人类中心主义”开辟道路。文艺复兴各思想家极力宣扬只有拥有意识的人类才是主体,自然是客体,因而把自然界看作是一个供人任意索取的原料仓库,这种机械的自然观使人们开始关注控制自然的科学技术及其发明的使用,这导致了“控制自然”观念与科学技术紧密结合,资本主义正是借助科学技术完成了前期的资本积累和工业革命,自然的地位被资本主义科学技术体系所贬低,也正是由于科学技术在资产阶级的运用下才完成了对人的控制。
在莱斯看来,资本主义制度下科学技术被当作一种实证主义的工具,资本家们片面地鼓吹科技为人类所带来的益处,他们大力宣扬科技进步的好处,却极力隐藏其异化人的本性。资本主义中的技术虽然使得人们获得了更好的生活方式和条件,把人们从自然的恐惧中逐渐解脱出来,但是,技术理性却在资本主义世界制造着因科学技术胜利所造成的人和自然的灾难。在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科技进步没有像资本家宣扬的那样给人们带来幸福和自由,它更多是带来了经济财富、生态环境问题和整个社会的异化,技术控制人的社会逐渐形成:一方面,资本主义社会中技术越进步意味着对人的控制和压抑越紧密,工人的劳动越来越从属于机器,工人不得不屈从于资本主义的技术等级分工,完全失去了劳动的乐趣,而且技术还控制了人的消费,使广大民众的内心倾向于消费主义价值观;另一方面,资本主义还通过技术垄断选择与其利益相符的技术。生态马克思主义理论家高兹在他的著作《作为政治学的生态学》一书中写道:“那些和资本主义生产逻辑相一致,以及与它的继续统治相容的技术”是资本家们所推崇的,他们“消除那些不能增强现存的社会关系的技术,即便它们在国家所宣称的目标方面更加合理”[4]。这就不可避免地造成“技术法西斯主义”,高度集中高度机密的技术被掌握在资本主义统治者手中,从而导致“这种技术理性再生产出奴役。服从技术变成了服从统治,形式的技术的合理性转变为实质的政治的合理性”[5]。所以,改变现存技术的非理性运用就必须思考它所依附的政治制度。
三、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科学技术对生态的破坏
“在发达的资本主义经济中,沿着良性方向改进技术被认为是解决环境问题的标准答案之一,然而这种新的技术在扩充经济大同时又能阻止环境退化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呢?”[6]生态马克思主义者认为,“人类社会发展已经严重破坏了自然的生态平衡,从这颗星球是否还适宜人类居住的角度来说,我们对于这颗星球的损毁已经达到了这样一个地步:不仅是人类社会的生存问题,自然生态的延续也遭到威胁。”[7]由于近代以来的工业和城市的发展尤其是资本主义下对技术的运用与发展造成了农业污染、城市废弃污染、噪音污染等,这使自然生态面临着巨大威胁。生态马克思主義理论家强调在不改变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前提下仅仅利用科学技术和资本化的方式是不可能改变日益严重的生态危机的。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从诞生之日起就是遵循“核算和效率”的原则发展,科学技术在这一经济理性之中同样带有反生态的本性。生态马克思主义理论家高兹通过“经济理性”这一概念论述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科学技术只是资本主义追求利润的有力工具,科学技术受利润动机支配,技术的发展和创新只是加快对自然资源的开发利用,已达到经济效益的最理想状态,科学技术不可能按照自然生态的生存规则进行使用。“在‘认识—工具理性的基础上,资本的核算功能使得活生生的个体对这个物化世界变得更加冷漠,这个异化世界是他们的产品的消化场所,与威力可怕的技术伴随的是生活艺术、交往和自发性衰落”[8]。詹姆斯·奥康纳提出了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的第二重矛盾,即资本主义生产力、生产关系和生产条件之间的矛盾,以此来印证生态危机的不可避免性。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无论生产条件的先进与落后都会造成自然资源的破坏和污染,因为资本主义所遵循的“积累效应”是建立在资本无限扩张的基础之上的,在这种效应下,科学技术只是资本积累的工具,而且技术在资本主义生产体系内还会导致技术垄断从而造成全球二元对立,那些淘汰的技术被引进到其他发展中国家,给当地的生态造成了巨大的破坏。“从北部国家转移到南部国家去的,不仅仅是资本和技术,而且还有一连串的社会成本和环境成本”[9]。此外,资本主义私有制之下技术是造成资源枯竭的重要手段之一,不可再生资源如天然气、石油、各种矿产资源等由于其形成周期长,人们对其开采的数量增加等原因从而造成了稀有资源的枯竭,这必然造成人与自然之间的矛盾以至于会上升到人与人之间的矛盾。
综上,从生态学马克思主义对资本主义制度下的技术运用分析可以看出,其致思理路主要是基于技术所承载的社会结构和价值观的维度展开的,其所有批判可以归咎为一点,即我们不能将资本主义对科学技术利用所造成的危害归咎于科学技术本身,应当结合社会制度来研究技术对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
参考文献:
[1]王雨辰.制度批判、技术批判、消费批判与生态政治哲学——论西方生态马克思主义的核心论题[J].国外社会科学,2007(2).
[2]李世书.生态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技术观[J].自然辩证法研究,2007,23(7).
[3][美]约翰·贝拉米·福斯特.生态危机与资本主义[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95.
[4][法]Gorz,A.Ecology as Politics[M].Boston:South End Press,1980:19.
[5][美]赫伯特·马尔库塞.韦伯著作中的工业主义和资本主义[M].夏皮罗,译.波士顿Beaon出版社,1968.
[6]郭剑仁.生态的批判——福斯特的生态马克思主义思想研究[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8.
[7][美]J.B.Foest.the vulnerable plant [M]. Monthy review Perss,1999:11.
[8][法]Gorz,A.Critique of Economic Reason[M]. London,1989:124.
[9][美]詹姆斯·奥康纳.自然的理由——生态马克思主义研究[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3:3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