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丹
洛阳市汉魏故城遗址管理处 河南洛阳 471000
当今说到大学,是每个学子的梦想之地,那么古代中国的教育体制是如何呢?有没有最高学府呢?答案是肯定的,早在1000多年的西汉,我国就已经有了国立大学——太学。作为5000年中华文明的发祥之地,洛阳亦是在我国教育发展史有着举足轻重的历史地位,东汉时期的洛阳太学就是其中一颗璀璨的明珠。
东汉太学始建于光武帝刘秀建武五年(29),刘秀爱好经术,曾“数引公卿郎将,讲论经理,夜分乃寐”,对于贤能之人更是“未及下车而先访儒雅”。在定都雒阳后,便修建太学,设置讲经博士,以弘儒家仁义之道,广授治国巡礼之纲,并亲临太学赏赐太学生。到了明帝刘庄时,明帝甚至亲自至太学讲堂授经传理,出现了“诸儒执经问难于前、众多冠带缙绅旁观于侧的热闹场面”。其后诸帝对太学也很重视,顺帝时修太学,用工徒多达十一万两千人,“凡所结构二百四十房,千八百五十室”自此太学规模宏大,讲堂学舍,焕然一新,极大促进了太学的发展。在此学习的太学生最多时可达三万余人,比现在的大学人数也不相上下,可谓“贤聚文昌,盛况空前”。
解放后,文物考古工作者对太学遗址进行了勘察发掘,得知整个太学遗址范围宏大,为南北长而东西短的长方形,四周有墙。在遗址内部发现大面积夯土建筑基址,一排排整齐的夯筑房基,或作东西长方形,或作南北长方形,排列有序,井井有条。
很多人会问,太学学生都学习什么内容?太学教师由谁来担任?如何上课?太学生如何选拔?将来毕业后都做什么?带着这些问题我们循着太学的遗迹一探其究竟。
在太学里传授的是以五经为主的儒学经典,最早太学传授的“五经”大多成文较早,后世传抄的过程中,其文字内容不免有谬误,导致太学生在对经文的学习中疑惑颇多,有些问题,甚至博士们的解释都不相同。大学者、文学家蔡邕深知其害,于熹平四年(175)以“经籍去圣久远,文字多谬,后儒穿凿曲解疑误后学”为由,与五官中郎将堂奚典、谏议大夫马日暺、太史令单飏等上书奏求正定儒家经本文字。在得到了汉灵帝诏准后,由蔡邕等人以八分隶体丹书“五经”于石碑之上,历时9年方成,共四十六块,刻于太学门外,石经内容包括《尚书》《周易》《春秋公羊传》《论语》等,实际上成了我们最早的官定儒学经本。史称“熹平石经”、“汉石经”、“一字石经”或“一体石经”,蔡邕本人又是东汉时期极富盛名的书法家,他写的“熹平石经”也是汉代书法艺术的总结和高峰。石经自立起后,每天观览摹写者异常众多,出现“车乘日余千辆,填塞街陌”的街景,据说当时还有人专门为远道来太学抄经者提供食宿收取费用的“旅馆”。后来太学遗址的认定也与这些石经有关,以前人们对洛阳太学的认识仅限于少数文献记载,对具体的位置并不是具体清楚,至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有村民挖药材,挖得魏三体石经一大块,获利甚巨。消息传开“刨字风”席卷而起,当地村民刨挖石经后卖与文物贩子,致使大量石经残块流散各地,引起相关学者注意。学者们经过详细考察并结合文献记载认定此地即为我国历史上注明的洛阳太学遗址。
在太学里传授经学的教官称五经博士,刘秀给太学教师很高的物质待遇和政治待遇,博士的身份是官员,待遇约相当于县令,朝廷的重大事项,博士都有发言权,学生则称博士弟子。东汉时有不少经学大师在此执教,一位大师常教众多学生,这里培育出不少人才,其中就包括象王允、班固、张衡那样卓越杰出的思想家、史学家、科学家,也有象杨振、袁安那样刚毅清廉、沉稳干练的政治家等。
在教学方法上,有类似于现在的“集中授课”、自学,或者由较早入学的学生教授后入学者等多种形式,与我们现代大学的教学模式较为相似。博士也可以在弟子中选拔学优才高者带其讲授浅显易学的基础经义,待到弟子学习达到一定水平,本师才亲自传授。郑玄师从马融,在其门下学习三年之久,却未见到本师一面。而马融当年求学,亦是如此。太学生对师长要十分敬重,常侍奉左右便于求教,对师长的话更是言听计从、礼敬有加,不敢有违悖轻慢之举。师长过世后,学生要服丧三年,即使远在外地也要长途跋涉赶来奔丧。太学的学习时限,规定学制为八年,但由于学生入学时基础不尽相同,对学生学习年限的掌握比较灵活。为了达到劝学的目的,光武帝还常考察诸生学业,并物质奖励博士弟子。在光武帝“言传身教”下,许多郡县都开始重视教育,纷纷兴办学校,民间也出现了很多私学。
在太学生源的选拔上,一是由太常直接选补,二是由地方官员选补。要踏进这所中央大学,对家庭的经济实力其实没有过严的要求,然而太常直接选补或是由地方官选补的太学生,还要对学生进行实地考察。大概的标准就是年龄要在15岁以上、仪态端庄、热爱学习、尊敬老人以及言行一致、遵纪爱国等品行正直人士,形式上更接近于“举孝廉”。至于毕业分配,根据博士弟子成绩即通经多少随才而用。总体来说毕业前途一片光明,毕竟全国就这么一所“985”高校。
有朋友会问,这些人花这么多时间在太学学习,他们都是些什么人,经济来源又是什么呢?这个我们要从太学生的构成说起,因为在学生录取上也算坚持“有教无类”。入学资格的宽松使得洛阳太学生的生活形形色色,学生大多数家境富有,但也有家境贫寒者,太学生既有住校的也有走读的,有的是官奉,有的是自费求学。自费求学的学生进入太学后往往一边干活,一边勤工俭学,勤工的内容就是做些杂物,比如帮同学们收拾课本、打扫卫生之类。
太学生们大都是出自士族、地主阶级,经济条件都比较好,正是如此,他们又常与官僚、士大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求学问仕的同时,也常常评论朝政,褒贬人物,并与州郡的学生互通声气,渐渐形成了全国的政治势力。东汉后期,宦官外戚把握朝政,国家面临深重危机,加之宦官、外戚任人为亲、卖官鬻爵侵犯了士族利益、堵塞了太学生们的仕途道路,激烈的权利对抗已然形成。于是两次震惊朝野的“党锢之祸”中,党人受到迫害,太学生们也殃及池鱼、受到牵连。东汉末年,朝野动荡,天下纷乱,太学也难善其身,渐渐失去了往日的辉煌。诸儒自顾不暇,学子流失,各自安命。西晋立国后,依汉魏之制重兴太学,到泰始八年(公元272年),已经达到七千余人,至武帝咸宁四年(公元278年)太学再度繁荣,据西晋《辟雍碑》记载,当时太学生“东越于海,西及流沙,并时集至,万有余人”。他们分别来自十五个州,七十多个县,尤其是还有四名学生来自遥远的西域(今新疆一带),他们应该是算是我国最早的留学生了吧!
太学又是何时被毁的呢?汉献帝初平元年(公元 190年),董卓火烧洛阳,东汉太学也难幸免。其后曹魏、西晋都曾复立太学,但始终不及昔日旧观。西晋末年永嘉之乱,太学被损毁殆尽。
创建于一千九百多年前的“国立大学”——东汉、曹魏、西晋时期的太学,在我国文化教育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象东汉那样规模宏大、师生众多的学校,在当时的世界上也是绝无仅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