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勇
(1.宁波大学 阳明学院,宁波 315211;2.河海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南京 210098)
新工科建设是我国高等工程教育应新科技革命、新产业革命和新经济发展的重大战略选择与决策部署。国内学者已从不同视角对新工科建设做出了相关论述,丰富和完善了新工科建设的内容与思路。在笔者看来,新工科建设是一个多向度铺展的过程。而新工科教育文化、学科交叉融合和多元化培养则构成了新工科建设的3个向度。其中,新工科教育文化是新工科建设的终极目标,学科交叉融合是新工科建设的路径依托,多元化培养是新工科建设的动力源泉,三者构成了一个历史逻辑、形式逻辑和实践逻辑相统一的逻辑体系。本文以这3个向度为中心,对新工科建设进行整体分析,以期进一步明晰新工科建设的内在机理,建构新工科发展的良性秩序,增强多元主体在新工科建设中的理论自觉和实践自觉。
新工科教育文化是新工科建设的落脚点,是新工科建设的根本价值旨归。新工科建设不是狭义的教学任务,也不是简单围绕“复旦共识”“天大行动”和“北京指南”开展相关教学改革、完善相关人才培养方案,而是在工科优势高校、综合性高校、地方高校乃至全社会营造一种新工科教育文化,对工科学生进行综合化、多方位、全周期的工程培养。新工科教育文化是在新工科建设中形成的物质成果和精神成果的总和,是工程教育“新理念”的升华,是新型工程教育的理论形态。从内容上看,新工科教育文化涵盖了4个层面:一是器物层面,包括新工科教育活动的物质资源与各类教育管理组织、基金会、协会、学会等。它们是新工科教育文化的实物载体和组织载体。二是制度层面,包括新工科教育活动的各种法律、法规、规则、章程等。它们是新工科教育文化健康运行的规矩准绳。三是行为层面,包括新工科教育活动的各类运作方式,如校企联合教育、产教融合教育、科教协同教育等。它们是新工科教育文化的“主阵地”,是整个新工科教育文化的核心内容。四是精神层面,包括新工科教育活动的伦理价值、道德标准、思想意识等。它们是新工科教育文化软实力的主要表征,规定了新工科教育文化的社会属性和理论特质,支配着器物层面、制度层面和行为层面,对新工科教育文化的整体性发展具有理论和实践两方面的指导意义。
新工科教育文化的发展需要建构一种有效的机制,即要在全社会营造一种良好的社会协商氛围。作为新工科建设的三大主体——政府、高校、企业需要在新工科教育文化协商机制的构建方面发挥主导作用和引领作用。具体而言,这种协商机制的构建涵盖4个层面的内容:其一,构建物质环境层面的协商机制。政府、高校、企业要围绕显性教育手段和隐性教育手段两个方面开展集体协商,并通过集体合同制度明确各自在营造新工科教育文化发展的物质环境层面的职责。马克思认为,人创造环境,同样,环境也创造人[1]。这种营造性的新工科教育物质环境不仅是对新工科建设客观文化环境的事实性认识,而且是新工科建设的一种价值性建构。事实上,新工科教育者只有对新工科具有良好的主观感受,才能保证新工科教育过程的顺利进行;新工科教育对象只有对新工科具有良好的主观感受,才能真正融入新工科教育过程并乐于接受新工科教育的内容。其二,构建制度环境层面的协商机制。政府、高校、企业要围绕新工科教育文化建设的长远目标、阶段性目标和实际运行情况,邀请专家学者、高校学生、科研组织、社会团体等各方人员参加相关座谈会和听证会,在制度环境层面开展协商,适时出台相关法律法规和自治章程,保证新工科教育文化建设有章可循,规避新工科教育文化建设中的各类问题,确保新工科教育文化建设的规范性发展。其三,构建组织环境层面的协商机制。政府、高校、企业要构建多层次、全方位的协商平台,通过提案办理的形式就新工科教育文化建设的具体教学活动组织环境进行协商,主要内容包括校企联合教育和产教融合教育所关联的教师主体的双向交流学习组织环境、双向授课组织环境、双向考核与评价组织环境;学生主体的实习组织环境、实训组织环境等。这种提案办理协商要根据教师和学生的共同诉求,把协商贯穿于提案办理的全过程,坚持事前协商、事中协商和事后协商的有机统一,实行重点提案重点协商、综合提案多方协商、普通提案面对面协商,以最终通过政府、高校、企业三方的密切合作优化新工科教育文化发展的组织环境。其四,构建价值环境层面的协商机制。关注价值环境应成为新工科教育文化政策制定的最根本要求,政府、高校、企业应以此为中心开展深层协商,提升新工科教育文化的软实力。这一协商内容从工程伦理教育的角度来看,包括“微观工程伦理教育、中观工程伦理教育和宏观工程伦理教育”[2]。就微观工程伦理教育而言,政府、高校、企业要共同协商解决“工程师职业伦理”问题。工程师职业伦理规定了工程师职业活动的价值方向——促进全体公众的社会福利。在现实社会中,工程师对职业的忠诚应该超过对雇主的忠诚。哈里斯等认为,当两种标准处于实质性冲突时,管理标准不应该超过工程标准,尤其是在事关安全,甚至是质量的问题上[3]。就中观工程伦理教育而言,政府、高校、企业要协商解决企业伦理、行业伦理等相关问题,促进企业道德规范和行业道德规范的有序健康发展。就宏观工程伦理教育而言,政府、高校、企业要重点关注并协商处理好工程整体与社会的关系,倡导对工程活动“善”的追求,在工程活动与自然、社会之间建立一种和谐关系。
新工科教育文化水平的提升,核心在于顶层设计。新工科教育文化是新工科建设的基石,也是新工科发展的内源性动力。从文化发展的一般历程和特点来看,新工科教育文化应有一定的成熟性标准,即拥有特定的语言系统、价值观念、思维方式与行为方式,并形成一套自身独特的理论体系和研究方法。要实现这些转变,关键在于顶层设计,具体包括以下3个层次的内容:
其一,理论上的顶层设计。新工科教育文化应当是马克思主义文化、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西方优秀文化交流、交锋、交融的多元文化样态,是与中国特色新工科建设实践相适应的多元文化样态。新工科教育文化的发展是与中国特色新工科建设相适应的传统工科教育文化的现代化转型,应“坚持立德树人、德学兼修,强化工科学生的家国情怀、国际视野、法治意识、生态意识和工程伦理意识”[4]。事实上,新工科教育文化既是对传统工科教育文化的改造和发展,又是对传统工科教育文化的突破和扬弃。这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注重对传统工科教育文化的客观描述,并揭示其不足;二是在新的社会历史发展情境中,扬弃不足,实现新的工科教育文化理论建构,而且这种理论建构是对多元思想逻辑与特定历史情境内在关系的重新规划。
其二,制度上的顶层设计。新工科教育文化的发展需要在制度上进行顶层设计,充分发挥目标引导制度和手段激励制度在提升新工科教育文化水平上的重要作用。在目标引导制度方面,首先要引导政府相关部门建立新工科教育文化发展联合工作机制,做好新工科教育文化建设的宣传、服务、监督与管理工作,营造新工科教育文化有序发展的良好社会氛围;其次要引导高校结合自身专业特点、学生特点和区域经济发展实际情况开展新工科教育文化建设,提升新工科教育文化建设的实效性;最后要引导行业企业加强与政府和高校的密切联系,及时将行业企业的新工科教育文化需求反馈给政府部门和高等学校,丰富和完善新工科教育文化建设的时代性内容。在手段激励制度方面,一方面要通过内部性激励来促进新工科教育文化建设有序健康发展,即新工科教育文化建设相关主体应运用各种自律规范和自治规范来激励自身从正面出发为或不为某种行为,增强自身的主体意识,以促成新工科教育文化建设“共建共享”目标的实现;另一方面应通过外部性激励来促进新工科教育文化建设有序健康发展,即借助物质利益和精神利益的诱导力量来激励高校和行业企业在新工科教育文化建设中发挥积极作用,积极利用绩效评估来激励政府部门等公共机构在新工科教育文化建设中履行相关职责。
其三,机制上的顶层设计。一要建立政策执行互动机制。新工科教育文化建设需要激发社会各层面执行新工科教育文化政策人员的主动性,形成政策执行的良好氛围。任何一项新工科教育文化政策顶层设计的落实,都离不开各相关层面的联动。只有从上至下形成良性互动,才能确保政策执行的有效性,进而发挥应有的政策效力。二要建立先进经验推广机制。新工科教育文化政策面向不同对象,政策执行水平处于不均衡状态中。因而,新工科教育文化政策的全面布展,需要建立相应的激励机制。对于新工科教育文化建设实践涌现出来的先进经验,应及时运用现代技术手段加以宣传推广,扩大影响,发挥好典型的示范带动作用。三要建立有效的政策督查机制。新工科教育文化政策的制定者,要组织开展督导检查工作,以准确掌握相关政策执行情况,并形成长效机制。对于督查对象存在的问题应当面问责,形成政策执行的张力。四要建立规范的评估机制。新工科教育文化建设易出现虚化、泛化、形式化问题,主要原因是建设的评估机制不健全,这使得新工科教育文化建设目标的实现缺乏可供遵循的“尺度”和标准。因此,在新工科教育文化建设中,要建立包括经济体制、政治体制、文化体制、社会体制和生态体制“五位一体”的评估指标体系以及多元参与的评估机制,及时、准确地做好信息反馈,保证新工科教育文化建设的方向。
学科交叉融合是指由两门及以上的学科通过相互渗透并融合而形成的一种新的综合学科体系[5]。学科交叉融合是新工科建设的着力点。新工科建设并非简单地增加几门基础学科课程,也不是简单地增设几门新型学科课程,而是要实现基础学科课程之间、基础学科课程和新型学科课程之间的有机融合。也即是说,新工科建设应该是一种宽口径的工程教育,强调学科专业间的交叉与融合,而不是学科专业的机械堆砌与简单叠加。
学科交叉融合在新工科建设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其一,学科交叉融合能够减少保守的习惯性思维的阻力,增强开放的创新型思维的活力。习惯性思维是一种狭隘的和墨守成规的思维方式,是工程教育创新、工程科技创新、工程活动创新的大敌。在一定程度上,习惯性思维也是新工科范式建立的障碍和枷锁。对习惯性思维的改变要依赖于学科之间的交叉融合。一方面,不同学科的交叉融合可以打破学科壁垒,消除学科隔阂,模糊学科界限,促进学科间的对话交流,拓宽新工科建设的思路。另一方面,不同学科的交叉融合可以突破单一学科领域固有的思维模式的束缚,增强思维的开放性和穿透力,形成创新型思维,提升对新工科建设内在规律性的认识能力和把握能力。其二,学科交叉融合能够发现新领域、新理论、新方法。不同的工程学科之间、工程学科与理科学科之间、工程学科与人文学科之间的交叉融合能够增强空间感、关联力和宏思维[6],可以培育新的工科领域,催生新的技术领域,孕育新的产业领域。正如控制论创始人维纳所言,在已经建立起的科学部门间的无人的空白区上,最容易取得丰硕的成果;在两个领域交错的地方,也最容易取得丰硕的成果[7]。此外,不同学科间的交叉融合还可以催生新的工程理论和工程研究方法,助力边缘性或交叉性工程问题的有效解决。其三,学科交叉融合能够促进知识互补,优化知识结构,有利于培养工程创新人才。贝弗里奇认为,在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我们知识的宝藏越丰富,产生重要设想的可能就越大。此外,如果具有有关学科甚至边缘学科的广博学识,那么,独创的见解就更可能产生[8]。学科交叉融合通过多学科间的概念移植和理论渗透,能够促进科学教育、人文教育、工程教育的有机结合。如此,有利于我们从整体上把握不同学科知识间的纵横联系,充分发挥各类学科知识之间相互补充、相互促进、相互启发的作用,进而加速工科学生和工程人员知识结构的优化,不断提升他们的工程创新能力。
学科交叉融合水平的提升需要注重学科群的模块化设计。模块化是现代课程体系建设的基本要求[5]。新工科建设内容的相关学科之间应进行有机组合,构建不同类型的学科群模块,以满足新工科建设对人才培养模式适时调整的需要。一是构建通识学科群模块。该模块涵盖的学科应该包括哲学、经济学、法学、文学、理学、管理学等学科。通识学科群模块旨在提升新工科人才的人文素养,强化工科学生的伦理意识、生态意识和法治意识,培养工科学生的辩证思维、逻辑思维、伦理思维、生态思维和法治思维,增强工科学生的管理能力、领导能力和价值判断能力,为多学科交叉融合发展拓展理论视野奠定思想基础。二是构建基础学科群模块。该模块主要涉及理学、工学、农学、医学、艺术学等学科。基础学科群模块是新工科建设的通用课程模块,旨在帮助学生掌握相关工程学科的基本概念和基础理论知识,了解跨学科的综合知识背景,提升工科学生面对多学科的工程创新思维能力、数字化思维能力和设计思维能力,提高工科学生开展学科交叉融合的基础理论知识水平。三是构建专业学科群模块。该模块是对通识学科群模块与基础学科群模块的进一步深化和发展,是在适应社会现实需求的基础上对归属于不同学科的某些特定专业知识的有意识组建。例如,人工智能类专业学科群模块即是由人工智能专业、通信工程专业、数据科学与大数据技术专业、心理学专业、哲学专业等构建而成。专业学科群模块旨在从专业融合的角度培养工科学生的专业知识和专门技能,提升工科学生运用复合型专业知识解决工程实践中具体问题的能力[9]。
学科交叉融合不是一种任意的主观行为,而是一种现实的、具体的客观行为,必须遵循以下3个基本原则:第一,社会性原则。学科交叉融合应以社会需要为立足点,主动适应新技术、新产业和新经济的发展,在总结原有的科学范式、技术范式和工程范式经验的基础上,探索建立学科交叉融合新的模式和机制[10]。同时,学科交叉融合还应立足社会需求,深入开展理论研究与实践研究,不断推动思想创新,实现从学科导向向产业需求导向的转变。第二,系统性原则。学科交叉融合不是相关学科的简单拼凑,而是学科或专业的有机组合,注重课程内容结构的优化与平衡,强调组建后课程模块的结构创新和功能提升。另外,不同学科交叉所形成的新课程应有自己特有的教学目标,各类相关的新课程应构成一个有机序列,在教学目标上形成连贯递进关系,如从网络工程专业的教学目标到云计算类专业的教学目标应构成一个体系。第三,多样性原则。学科交叉融合应灵活多样,既可以是文科课程与理科课程的交融,也可以是文科课程与工科课程的交融,又可以是理科课程和工科课程的交融。在课程设置上,学科交叉融合的课程也应该多样化,可分为必修课程、限定选修课程与任意选修课程3个类别,充分体现“共同基础+个性发展”相结合的新工科建设目标要求。
多元化培养是新工科建设的生长点。新经济产业形态的多样性决定了工程教育培养模式的多样性[11],因而,未来新工科的建设模式应该是多元多样的[12]。实际上,新工科建设是对传统工科线性、一元化培养模式的突破,强调多元化复合型培养。从教学论视角来看,这种多元化培养的丰富内涵包括:
其一,培养目标多元化。新工科建设旨在促进工科学生的全面发展,提升工科学生的综合素质。一是要提升工科学生的工程职业精神和家国情怀精神;二是要提升工科学生的生态意识水平和法治意识水平;三是要提升工科学生的工程思维能力、设计思维能力、数字化思维能力和批判性思维能力;四是要提升工科学生的创新创业能力、组织协调能力、工程领导能力和终身学习能力。
其二,培养内容多元化。新工科建设是人文教育、科学教育、工程教育的有机融合,涉及人文社会科学知识、基础科学知识、工程实践知识等多个方面。新工科人才培养内容的多元化可以理解为传道、授业、解惑3个方面。其中,传道以人文教育为主,即教育和引导工科学生理解新工科提出的时代背景、丰富内涵和具体要求,认识、接受新工科教育理念,这是新工科建设的思想基础;授业以科学教育和工程教育为主,即传授工科学生专业知识,理解新工科教育理念,这是新工科建设的专业基础;解惑即是解答工科学生在新工科教育实习实训等工程实践中遇到的相关困惑,如工程伦理问题、生态保护问题,在工程质量关键控制节点上帮助学生积极践行新工科教育理念,这是新工科建设的实践基础。
其三,培养方法多元化。一方面,新工科建设应建立校内、校际合作培养机制,院校层面应打通“鸽笼”壁垒,重组和配置以问题为中心的人才培养资源,探索和建立“跨院系”与“跨学科”的人才培养机制[13];校际层面尤其是工科优势高校和文科优势高校之间应加强师生交流,构筑和深化联合培养制度。另一方面,新工科建设还应打破高校作为工科人才单一培养主体的窠臼,强调校企合作培养机制,充分利用企业的优质工程教育资源进行教学资源、教学平台、教学环境与师资队伍的共建[14]。同时,还应实行双向导师交流制度,构建“双师互聘、合作共赢”的产教深度融合机制[15]。此外,新工科建设应实行工程项目实践培养机制,在工程实践中增强工科学生对工程项目全过程的了解,提升工科学生的整体性思维能力和工程实践能力。
其四,培养标准多元化。一是学生标准。这是新工科建设个体价值的基准线。新工科建设应坚持以学生为中心的发展理念,注重学生个体价值的实现[16]。二是高校标准。这是新工科建设内在价值的基准线。高校作为新工科建设的主体,应综合考虑学生特点、学科特点、专业特点和行业产业实际需求来制定人才培养标准。三是市场标准。这是新工科建设外在价值的基准线。新工科建设要以行业产业需求为导向,将产业和技术的最新发展、行业对人才培养的最新要求引入教学过程,更新教学内容和课程体系,建成满足行业发展需要的课程和教材资源[17]。四是政府标准。这是新工科建设整体价值的基准线。政府希望通过新工科建设来提升工科学生的综合素质和响应国家创新驱动发展、“中国制造2025”、“一带一路”等重大战略,通过培养新型工科人才服务新经济发展,以增强国家硬实力和国际竞争力。
多元化培养需要政府、高校、企业、专业性社会团体等构成的工程教育责任共同体协力推进新工科建设。这主要体现在以下4个层面:其一,在目标层面,工程教育责任共同体要协商确定新工科建设多元化培养的核心目标和外围目标、远景目标和近期目标、国内目标和国际目标,做好新工科人才多元化培养的愿景规划。这种愿景规划作为一种思想力,既是对当下新工科建设发展逻辑的思想规划,又是对传统工科向新工科发展的反思和总结。其二,在内容层面,工程教育责任共同体要结合学生特点和社会发展需求,有针对性地制订培养方案和培养计划,完善课程设计,系统性地开设人文教育课程、科学教育课程、工程教育课程和实习实训课程,提升学生新工科层面的综合素养[18]。同时,还要基于时代对未来卓越工程人才核心素养和能力的要求,加快课程改革,重构人才知识体系,更加注重实践创新性课程体系和工程教育通识课程体系建设[19]。其三,在方法层面,工程教育责任共同体要围绕校际合作培养机制、校企合作培养机制、工程项目实践培养机制开展协商,明确各类培养机制自身的架构、功能、运行特点和评价体系,以及不同培养机制之间相互协作式的一体化培养机理,完善新工科建设多元化培养路径。其四,在标准层面,工程教育责任共同体要围绕新工科建设多元化培养的学生标准、高校标准、市场标准和政府标准进行会商,在充分尊重学生成长成才发展规律、高等教育发展规律、市场经济发展规律和新经济发展规律的基础上,不断完善多元化培养效果的检验标准和评估标准。
多元化培养水平提升的关键在于学科或专业的谱系化设计。谱系化设计是以一门学科或一个专业为核心,在此基础上融合其他学科知识或专业知识对核心的学科或专业进行广度和深度两个方面的升级,包括横向面的拓宽与纵向面的深化。谱系化设计旨在推动现有工程学科和工科专业的改革创新与系统化、多元化发展。这里以计算机专业为例加以简要说明。计算机专业是传统的工科专业,它的谱系化设计如下:以计算机专业为核心,可以结合软件工程、网络工程、机械自动化等学科专业组建云计算类专业;可以结合电气、传感、通信、控制等学科专业组建智能科学与技术类专业;可以结合电气工程、能源技术、信息技术、控制技术等学科专业组建智能电网信息工程类专业。这种谱系化设计以计算机专业为基点,拓展了计算机专业的内涵与外延,提升了工科学生的多元化理论认识水平。
此外,学科或专业的谱系化设计在形式上呈现出“倒树型”结构。谱系化设计中核心的学科或专业相当于树根,社会需求类似于养分,与其结合的学科或专业相当于在树根的基础上生长而成的树干或树枝。谱系化设计是一个有机的过程,核心的学科或专业像一根主线一样贯穿于设计的全过程,否则这种设计便会偏离原初的设计主旨而走向他端。因此,谱系化设计既要找准核心的学科或专业,又要有对核心学科或专业的坚守。以上两方面的结合就是谱系化设计成功的关键,也是多元化培养成功的有效前提。对于核心的学科或专业的定位,可以基于以下3个方面考虑:其一,可以结合世界新科技革命的发展方向;其二,可以结合全球新经济、新产业发展的相关需求;其三,可以结合国家发展重大战略需求。
从课程教学角度来看,学科或专业的谱系化设计还要遵循高等工程教育的基本规律。它包括两个方面:面向个人的基本规律和面向社会的基本规律。一方面,高等工程教育面向青年学生,学科或专业的谱系化设计要遵循双向互动规律、内化外化规律、协调控制规律等高等工程教育规律,树立以学生为中心的设计理念,结合青年学生的知识接受特点进行设计,形成以工科学生为中心的谱系化设计模式。另一方面,高等工程教育面向社会系统,与社会的经济、政治、文化、生态等要素联系紧密,因而学科或专业的谱系化设计还要从服务社会发展的角度来开展,从而提升工科学生解决复杂工程实践问题的社会适应能力。
新工科建设的三个向度并不是截然分开的,而是一个相辅相成的有机统一体。事实上,新工科建设是一个极其复杂的系统工程,它决定了对新工科建设的审视需要一种“总体性”的视野与方法。“总体性”方法是将人与人的世界、人与物的世界理解为一种总体性的存在,并通过把握这种总体性的存在去理解和解释个别事物的存在。就新工科建设而言,我们需要将新工科教育文化、学科交叉融合和多元化培养3个向度置于一个“总体性”框架中,从“总体性”上进行把握,并在此基础上继续深化对3个向度内涵的认识。结合当前实际,新工科建设需要从历史性总体、结构性总体和实践性总体3个维度进行总体性构架。
强调历史性总体是基于新工科建设历史逻辑的考虑。马克思认为,每一个社会中的生产方式都形成一个统一的整体[20]。新工科建设是生产力与生产关系这对矛盾发展到一定历史阶段的产物,是社会历史发展到特定阶段的内在要求和必然结果。作为一种生产方式,新工科建设的三重向度之间并不是相互割裂的,而是一个有机的体系。这就要求我们必须具有历史性总体意识,将新工科建设的三重向度看作一个整体,从历史性总体的维度进行构架。一方面,要立足于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从新工科教育文化、学科交叉融合和多元化培养三重向度构建新工科总体性发展的理论体系,实现新工科的内涵式发展。另一方面,要立足于新经济发展要求,立足于产业转型升级和新旧动能转换的需求,从新工科教育文化、学科交叉融合和多元化培养三重向度构建新工科建设总体性发展的实践目标,实现新工科的外延式发展。再者,根据传统工科建设的师资基础、学科基础和实验基础,结合传统工科教育规律,在继承良好教学方法和优质教学资源的基础上,从新工科教育文化、学科交叉融合和多元化培养三重向度开展一体化创新,实现新工科建设的整体式发展。
关注结构性总体是基于新工科建设形式逻辑的考虑。从形式逻辑来看,新工科建设是一个有机的结构体,需要从结构性总体的角度来审视问题,进而理解新工科建设的整体,理解新工科建设三重向度之间的内在联系及其总的发展趋势。就结构性总体维度而言,新工科教育文化是新工科建设的目标,学科交叉融合是新工科建设的路径,多元化培养是新工科建设的动力,三者在结构整体中分别扮演着不同的角色,但又处于统一的联系之中,相互之间紧密相连、不可或缺。在新工科建设的过程中,我们既要承认新工科建设的整体对三重向度的优先性和决定性,同时也要看到三重向度之间的内在关联性,即应以新工科教育文化为目标来设计学科交叉融合的优化路径,增强多元化培养的内在动力;以学科交叉融合的有效路径来促成新工科教育文化目标的达成,增强多元化培养的外在动力;以多元化培养为动力来提升新工科教育文化的质量,拓展新工科教育文化的广度和深度,完善学科交叉融合的体制和机制。如此,最终实现新工科建设结构性总体的发展。
对于实践性总体的强调,是出于新工科建设实践逻辑的考量。新工科建设不仅是理论的拓展,更是实践过程的展开。无论是新工科教育文化向度、学科交叉融合向度还是多元文化培养向度,在根本上都是一个实践的向度,需要在新工科建设的总体实践中逐步铺展和完善。具体而言,新工科教育文化应基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内容不断丰富自身,为学科交叉融合和多元化培养实践提供精神动力和目标引领;学科交叉融合要不断加强文理交融,为新工科教育文化和多元化培养的实践提供合规律性的路径;多元化培养要在实践中持续拓宽自身的内涵和外延,为新工科教育文化和学科交叉融合的实践提供合目的性的动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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