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庆荣
2016年清明节,我和家人一起到祖坟祭扫。
给本家先人磕过头,敬上香纸后,和父亲一起来到母亲坟前。我说:爹,你看,周家平帮我妈刻的坟碑笔法遒劲老道,字刻得又深,可见是花了一番功夫的。父亲叹了一口气,说:树旺(周家平小名)今年年初九就不在了。
树旺不在了?这怎么可能?我的心里出现了一连串的问号,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可事实却是千真万确的。周家平因患心脏病于2016年2月16日去世了。他是1958年生人,2016年病逝时年仅58岁。
我最后一次和周家平打交道是2014年10月份。那年我的母亲去世,我草拟了母亲的碑文,专程回了一趟老家,请周家平帮忙刻字。现在回想起来他那时气色挺好的,也很忙,说有好几家村民都请他刻着碑文。可他对我答应得却很爽快。他那时的样子根本和患病联系不到一块去。想不到这竟是我和周家平的最后一次见面。稍往前一点,就是县文联组织文友到适中采风那次,他作为适中乡文化站站长,领着我们参观了适中乡文化站。看到他把适中乡文化站打理得井然有序,工作开展得有声有色,我的心中不禁窃喜,为家乡文化系统有这样一位当家人而感到高兴。那些书法好的文友当时还现场挥毫泼墨,留下了墨迹。
在我印象中,从我上小学起,周家平就一直在适中乡文化站工作。上世纪80年代初期,乡下农村的文化生活十分匮乏,除了学校里发的语文课本外,要读到课外书籍就只有到适中乡文化站了。我就是到适中乡文化站借书的过程中开始接触和逐步认识周家平的。现在还记得那时从适中乡文化站借一本书每天要出1分钱的借阅费,作为文化站购置新书和管理的费用。那时,乡下农村温饱都还没有解决,每天一分钱的借阅费往往让我对课外书望而却步。可阅读的欲望却常常如魔鬼般牵引着我,只要有时间就鬼使神差般往适中乡文化站跑。在阅览室里看书是不用出阅览费的,我常常看书看得入了迷,忘记了阅览室下班的时间。每遇我读书痴迷误点时,周家平总会很客气地提醒:没看完不要紧,登记一下带回去看。当他看出我囊中羞涩时,就会说: 没关系的,带回去看吧。听着周家平那暖人的话,心里对周家平的感激之情是可想而知的。当然我也不能违反文化站的规定搞特殊,我总是利用周末和节假日的时间上山找菌子、挖草药买,以此来偿还我的借书费。
后来到外地读书,我离开了家乡; 再后来参加工作,回老家的机会就更少了。随着自身经济条件的不断改善,买书,读书对我来说不再是问题,我也不需要再像当年一样到适中乡文化站去借书了,和周家平的联系也就越来越少。每有余暇回到老家,遇到周家平,他总会热情地说:有时间来文化站玩。可我却一次也没有到文化站找周家平玩过,现在想起来真是遗憾。
周家平在适中乡文化站工作多年,通过他的勤奋自学,在书法、美术、根雕艺术方面都有了一定的成就。他的作品得到了乡亲们的称赞。更值得一提的是,每逢县里举办各类展出活动,周家平总有作品参加展出。而他的作品也常常受到人们的夸赞。
周家平给人的感觉总是低调谦和、乐于助人。在适中乡那只有5000多人口的小地方,能写、能画、又会根雕艺术的周家平无疑是个闻名乡里,受人敬仰的人物。逢年过节或者谁家办喜事,乡里乡亲常常会登门请他写对联。哪怕手头再忙,他也不会耍大腕,总会挤出时间帮人写。遇到谁家为死去的老人打碑,请他刻字,他也会满口答应,按时帮人刻好。每当人们夸他字写得好,碑刻得好时,他总会谦虚地说: 就这点水平了,让你见笑了。
如今,周家平不幸英年早逝,生命的时钟永远定格在了58歲。但我想喜欢他的人们一定还会记住周家平和他的作品。祝愿周家平在天国画出更好的画,写出更好的字,雕出更好的根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