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工工作满意度影响因素及代际差异分析
——以北京地区1 058份调查样本为例

2018-03-27 01:37彭莹莹陈雄鹰
江苏农业科学 2018年4期
关键词:新生代年限农民工

彭莹莹, 陈雄鹰

(北京联合大学人力资源管理研究所,北京 100023)

根据国家统计局发布的调查数据,2015年全国的农民工总数达27 747万人,比2014年增加1.3%,其中,外出农民工达16 884万人,已经超过农民工总数的50%。对这些背井离乡的外出农民工而言,工作是其生活的重心,而他们对工作的满意度会影响到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城镇化发展及和谐社会构建等多个方面。随着农民工的代际更迭,新生代农民工在农民工总体中所占的比例逐渐增大。研究表明,新生代农民工在工作满意度方面已经与老一代农民工表现出一定的差异性。因此,研究农民工工作满意度及影响因素的代际差异,对于促进农民工的体面、稳定、高质量就业及加快融入城市具有重要意义。

工作满意度是指人们对工作本身及环境所持的一种态度或看法,是工作状况经过劳动主体心理加工后的主观情感反映[1]。近年来,国内多位学者针对农民工工作满意度及影响因素开展了研究。孙永正等指出,农民工的高流动性和低就业层次等特点促使他们更关注薪酬、工作条件、劳动强度、工作安全性、企业福利、保险等因素[2]。许涛指出,农民工的教育状况、工作强度和安全性、工伤保险以及对工作的感知都会显著影响他们的工作满意度[3]。陈珍珍等借助二元Probit模型研究发现,农民工的收入、工作状况与条件、劳动保障措施及居住环境都对他们的工作满意度有显著影响[4]。胡晓书等通过对农民工与城镇职工的工作满意度进行比较分析指出,影响农民工与城镇职工工作满意度的因素存在共性,但工作时长、收入、体检以及工作场所等因素是导致农民工工作满意度不及城镇职工的主要原因[5]。随着新生代农民工数量的逐渐增多,相关学者开始关注新生代农民工与老一代农民工工作满意度的差异,于晓红利用CGSS2008数据通过因子分析法测度出新生代农民工的工作满意度高于老一代农民工[6]。谭银清等则利用多元回归模型比较,发现收入、工作环境、工作兴趣是影响新生代农民工工作满意度的主要因素,而尊重、意见表达、收入则更显著地影响老一代农民工的工作满意度[7]。尽管上述学者已经探讨了农民工工作满意度的代际差异,但他们更多地是利用自评量表收集数据,对工作状况本身的关注度不够,由于建立的指标体系不同导致研究结论也存在分歧。因此,本研究拟采用北京地区的541个老一代农民工样本和509个新生代农民工样本进行对比分析,并利用二元Logistic回归模型结果比较两代农民工工作满意影响因素的代际差异,最后给出相应的政策建议。

1 数据来源与研究方法

1.1 变量选取及说明

工作满意度的测量主要有单维测量和多维测量2种方式。为了解农民工工作满意度的基本状况,并比较其工作满意度的代际差异,本研究采用单维测量方式,即利用李克特量表将农民工的工作满意度划分为非常不满意、不满意、基本满意、比较满意、非常满意5个等级,并进行二元分类,将非常满意、满意、基本满意归为满意,赋值为1,将非常不满意、不满意归为不满意,赋值为0。

自变量则从个体特征、工作特征、劳动保障、生活环境4个维度展开分析,具体的变量名称及含义解释等见表1。

第1组变量是个体特征变量,包含性别、年龄、婚姻、受教育年限以及在北京务工年限等因素。本研究认为,相比男性,女性农民工由于受到社会文化的影响和自身能力的束缚,对于事业发展的欲望不太强烈,对于工作的满意度会更高;随着年龄的增加,农民工技能欠缺、文化水平低的弱势日益突出,给其找工作带来一定的障碍,因此,他们对于工作的要求会降

表1 变量名称、赋值及预期方向

低,工作满意度则会相应提高;受家庭负担的影响,已婚的农民工所承受的经济压力较大,他们的工作满意度相对较低;随着受教育年限的增加,农民工的知识和能力水平会有所提高,找到好工作的机会也会增加,对工作的满意度也会更高;在北京务工的年限越长,对北京的适应能力越强,工作满意度也会提高。

第2组变量是工作特征变量,主要包括日工作时长、月休息时间、月均收入、工资发放等。一般而言,农民工的就业领域还是以制造业和建筑业为主,日工作时间越长,农民工从事体力劳动的时间越长,会对其工作满意度产生消极影响;而每月休息天数越多,农民工可以得到适当放松和缓解,从而提高他们的工作满意度;而月均收入越高、工资发放越准时也会提高农民工的工作满意度。

第3组变量是劳动保障变量,主要包括是否与用人单位订立劳动合同以及是否为其缴纳社会保险等。一般而言,劳动合同签订和社会保险缴纳可以保障农民工的基本权益,对提高农民工的工作满意度有积极影响。

第4组自变量是生活环境变量,主要包括食宿条件、月均开支等。食宿条件越好,意味着农民工的生活环境得到较大的改善和提高,会提高农民工的工作满意度;而月均开支越多,意味着农民工在北京地区的生活成本越高,会加重他们的经济负担,从而对农民工的工作满意度产生消极影响。

1.2 研究方法

为进一步研究因变量与自变量之间的相关性,本研究采用二元Logistic回归模型进行分析。

(1)

式中:β0为常数项,β1,β2,…,β13为回归系数,Xi(i=1,2,3,…,13)为自变量。由于Y为二分类,残差符合二项分布,故采用极大似然估计法进行参数估计。

1.3 样本基本情况

本次调查范围为北京市海淀、朝阳、顺义、大兴、昌平等多个城区的农民工,共发放问卷1 200份,收回有效问卷1 050份,有效问卷回收率达87.5%,其中老一代农民工共541份,新生代农民工共509份。两代农民工以出生年份区分标准,1980年及以前出生的为老一代农民工,1980年及以后出生的为新生代农民工。老一代农民工的基本情况:年龄最大的65岁,平均年龄46.9岁;男性达354人,占65.4%,女性达187人,占34.6%;受教育年限最高16年,最低0年,平均受教育年限7.7年,基本处于初中文化水平,文盲、半文盲比例为 19.4%;已婚为511人,占94.5%,其他(含未婚、离异、丧偶)为30人,占5.5%;平均务工年限为12.5年,最长为40年,最短为4年。新生代农民工的基本情况:年龄最小仅17岁,平均年龄28.8岁;男性为306人,占60.1%,女性为203人,占 39.9%;受教育年限最高16年(与老一代农民工相同),平均受教育年限9.8年,基本都接受过九年制义务教育,文盲、半文盲比例仅为3.9%;已婚为244人,占47.9%,其他(含未婚、离异、丧偶)为265人,占52.1%;平均务工年限为8.2年,最长为20年,最短为4年。

2 两代农民工工作满意度影响因素及代际差异分析

2.1 两代农民工工作满意度比较

两代农民工工作满意度的统计结果,老一代农民工的工作满意度均值为3.3,新生代农民工的工作满意度均值为 3.1,说明两代农民工的工作满意度均处于基本满意水平,其中,老一代农民工的工作满意度略高。从工作满意度的等级分布可以看出,新生代农民工选择基本满意、不满意的比例均高于老一代农民工(表2)。

2.2 两代农民工工作满意度影响因素结果比较

为进一步比较影响两代农民工工作满意度的主要因素,借助软件SPSS 17.0进行了二元Logistic回归分析。为全面考虑各变量对农民工工作满意度的影响,自变量选取方法采用“输入”策略,全部代入回归模型,分析结果见表3、表4。关联强度与模型系数检验结果说明模型是显著的,Hosmer and Lemeshow检验结果说明因变量的实际值与预测值没有显著性差异,模型的整体拟合效果较好。

表2 两代农民工工作满意度的统计结果比较

从两代农民工工作满意度模型估计结果来看,在老一代农民工的计量模型中,工作特征变量和生活环境变量均通过了显著性检验,其中日工作时长、月均收入、月均支出在1%的统计水平上显著;月休息天数、工资发放在5%的统计水平上显著;食宿条件在10%的统计水平上显著;而个人特征变量、劳动保障变量都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在新生代农民工的计量模型中,工作特征变量中的月均收入、日工作时长在1%的统计水平上显著;工作特征变量中的工资发放、生活环境变量中的月均支出在5%的统计水平上显著;个人特征变量中的婚姻状况、务工年限在10%的统计水平上显著;而劳动保障变量也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说明两代农民工在工作满意度影响因素上存在结构性差异;由于受教育程度有限、法律观念薄弱、工作变动频繁以及社会保障立法不健全等多重因素的影响,农民工对于社会保障问题并没有引起足够重视。

表3 两代农民工工作满意度相关检验结果

表4 两代农民工工作满意度模型估计结果比较

注:“*”“**”“***”分别表示在10%、5%、1%的统计水平上显著。

年龄、月均收入、工资发放、社会保险4个变量对两代农民工的工作满意度均为正向影响,这与预期结果一致。婚姻、日工作时长、月均支出3个变量对两代农民工的工作满意度均为负向影响,也与预期结果一致。

性别变量对新生代农民工工作满意度的影响与预期结果一致,呈负向影响,但对老一代农民工则表现为正向影响,这可能与老一代男性农民工相比女性农民工,拥有更丰富的务工经验、更强的体力和适应能力,找到好工作的机会也更多有关。受教育年限变量对老一代农民工工作满意度的影响与预期结果一致,呈正向影响,但对新生代农民工则表现出负向影响,原因可能是尽管新生代农民工的平均受教育年限较老一代高,但从调查问卷中反映出他们所从事的职业类型实际上与老一代并无明显差距,因此,工作满意度反而下降。务工年限变量对老一代农民工工作满意度的影响与预期结果一致,呈正向影响,但对新生代农民工则表现出负向影响,这可能与新生代农民工的务工年限普遍较短,对外出打工充满更多期待,因此,对工作寄予更高的要求,而老一代农民工由于务工年限普遍较长,社会阅历丰富,对社会和工作现实情况的接受程度较高,对工作的期望也较低。月休息时间变量对新生代农民工工作满意度的影响与预期结果一致,呈正向影响,但对老一代农民工则表现出负向影响,这可能是因为有些老一代农民工的收入与工作时间密切相关,当工作时间减少时可能会影响经济收入,所以他们更愿意接受减少休假、多干多得的生活模式,而新一代农民工则更愿意接受工作与休闲并重的生活模式。合同签订变量对老一代农民工工作满意度的影响与预期结果一致,呈正向影响,但对新生代农民工则表现出负向影响,这可能与新生代农民工喜欢自由,工作去留经常随性而定,不愿意被有着明确规章制度的合同制工作所束缚有关,而老一代农民工由于年龄较大、肩负更多家庭责任,则更偏好合同制工作的较高稳定性。食宿条件变量对新生代农民工工作满意度的影响与预期结果一致,呈正向影响,但对老一代农民工则表现出负向影响,这可能与老一代农民工更多关注经济收入,对食宿条件没有过高要求,在他们看来,较好的食宿条件可能是用他们应得的经济收入换来的,因此他们宁愿选择提高经济收入,放弃好的食宿条件,而新生代农民工受城市居民生活的影响,消费观念已经发生改变,对生活环境有着更多的关注。

从系数的绝对值大小看,除个体特征变量以外,工作特征变量、劳动保障变量和生活环境变量对老一代农民工工作满意度的影响均大于对新生代农民工工作满意度的影响,表明传统分析工作满意度的因素对于新生代农民工工作满意度的解释力下降,而个体特征变量对于新生代农民工的解释力上升,即新生代农民工的工作满意度更容易受到个体差异的影响。其中,对老一代农民工工作满意度影响较大的5个因素依次为月均收入(1.304)、工资发放(0.938)、月休息时间(0.710)、月均支出(0.602)、日工作时长(0.553);而对新生代农民工工作满意度影响较大的5个因素依次为月均收入(1.123)、工资发放(0.592)、日工作时长(0.561)、婚姻(0.531)、月均支出(0.353)。可以看出,月均收入、工资发放均是影响两代农民工工作满意度的重要因素,但对于老一代农民工尤为重要;日工作时长也是影响两代农民工工作满意度的重要因素,但对于老一代农民工来说他们更关注月休息时间,因为月休息时间与其经济收入直接相关;月均支出也是影响两代农民工工作满意度的重要因素,在北京的高昂生活成本对农民工尤其是对老一代农民工而言的经济收入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婚姻对新生代农民工工作满意度的影响程度更大,可能与老一代农民工基本都处于已婚状态有关,新生代农民工未婚、已婚各占50%,因此,已婚者会受到家庭的生存和发展的影响,在选择工作时考虑更加全面和谨慎,从而影响其工作满意度。

3 结论与政策建议

3.1 结论

新生代农民工的工作满意度比老一代农民工的工作满意度略低。这与已有文献的观点恰恰相反,原因可能是新生代农民工处于从农村人向城市人过渡的状态中,对农村的感情逐渐淡化,更希望能够融入城市生活,因此对于工作的要求更高,而老一代农民工虽然希望能够得到城市的接纳,但他们最终目标仍然是回归农村,因此更多追求经济收入,对于工作的期待不多。

影响两代农民工工作满意度的主要因素存在相似性,但也表现出一定的差异。尽管月均收入、工资发放仍然是两代农民工共同关注的首要问题,但对新生代农民工而言,其重要程度呈下降趋势。同时,受社会环境、消费观念和自身条件等因素的影响,两代农民工在日工作时长、月休息时间、月均支出、食宿要求等方面已经表现出不同的诉求。

农民工对劳动保障的关注不足。(1)农民工普遍受教育程度较低,流动性大,法制观念和知识薄弱,更多关注短期经济利益,对劳动保障认识不够,而且在权益受到侵害时由于法律执行困难、维权渠道不畅等原因也缺乏为自己维权的条件。(2)社会保障立法不健全、政府对企业用工行为监管不力,导致部分用人单位因管理不规范、企业税负重等原因存在侵害农民工劳动保障权益现象。

3.2 政策建议

区分新生代农民工和老一代农民工对于工作满意度的不同诉求。要针对不同农民工群体的利益诉求制定相应的就业促进政策,真正发挥政策效用。如针对老一代农民工要努力帮助其获得更高的经济收入,确保工资能够及时足额发放,而对新一代农民工则要更多地关注其休闲与工作并重的需求,以满足他们对生活条件和生活水平的需要。

加强职业能力培训,帮助农民工实现在高收入的行业就业,以增加农民工的经济收入。(1)政府应该从企业需要和农民工的培训需求出发,广泛开展技能就业计划、农村劳动力转移培训计划,切实提高农民工的职业能力,及时掌握新技能,为实现就业和稳定就业打好基础。(2)用工企业也应加大岗前培训力度,帮助其拥有丰富技能,这既可以改善农民工的工作绩效,也可以提高农民工的工作满意度,为企业获得稳定的劳动力。

严格贯彻执行《劳动法》和国家有关规定,完善相关法律制度,真正保护农民工的合法权益。有关部门要加强对劳动合同执行情况的监察和惩处力度,提高劳动合同签约率和社会保险参保率,规范用人单位工资支出行为,真正实现对农民工群体的有效保护。同时,还要加大法律宣传力度,提高农民工法律维权意识,开辟农民工维权绿色通道,降低农民工的维权成本。

[1]姚植夫,张译文. 新生代农民工工作满意度影响因素分析——基于西北四省的调查数据[J]. 中国农村经济,2012(8):46-55.

[2]孙永正. 农民工工作满意度实证分析[J]. 中国农村经济,2006(1):42-48.

[3]许 涛. 农民工工作满意度的影响因素分析[J]. 南方人口,2008,23(3):24-31.

[4]陈珍珍,吴 亮. 农民工工作满意度的影响因素分析——基于Probit模型的估计[J]. 生产力研究,2010,23(5):55-58.

[5]胡晓书,许传新. 农民工工作满意度的影响因素研究——基于与城镇职工的比较[J]. 企业经济,2014(11):67-71.

[6]于晓红. 农民工工作满意度的再测度及代际差异分析[J]. 农业经济,2014(5):92-94.

[7]谭银清,张 磊,王 钊. 农民工工作满意度的代际差异研究[J]. 农村经济,2015(9):110-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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