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阳
异域,再次成为流浪的土著
月亮格外明亮 這月亮城
是阳光的家
在所有的风口 和枝头上
语言被肢体语言代替
行走的缓慢是高原特定的规则
异域 到处弥漫着陌生的气息
紫外线灸黑的肤色下
埋藏着历史真实的智慧和污垢
他们飞翔在沿山的密林下
赶场的火把 照耀着他们走过的足迹
人们渐渐地通过一条不足四十年的铁轨
发现了他们的善良 和大山的依恋
和安宁河谷上空的歌吟
古老的五言 古老的天文
字里行间行走异族拜访的足音
生命从彝汉结盟开始 转变
历史从成昆线开始 飞跃
我这个投靠妻子的异族人
落地生根 成为本土户口本上的家属
不再有叶子漂流在水面
当你为我紧闭双眸叹息的瞬间
我已经化身苍鹰飞旋在凉山
即使春天刚到,叶子还是围绕在他的膝下
叶子,还舍不得离开树
这是不争的事实
尽管我们都曾经是叶子
围绕在父亲的前后左右
他的胡须很长 也很密
几根白色的胡须很醒目
他的年龄比我大一点
比我的姐姐小一点
他在彝风遍地的普格
只是一个出口企业的会计
一个奔走在阳光下的汉子
他宽阔的肩膀上扛着一个家庭的幸福
还要扛着一个独立的念头
对于我来说 他只是年长的兄弟
偶尔见见面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然后,各自回归自己的土壤里存活
我们都有一位九十多岁的外婆
目睹她的衰老 六七十岁的父母
即使春天刚到 我们
还是固执的叶子
此处独立 在句子的缝隙中寻找一份阳光
悬挂的手臂,无法轻易举起沉重的回忆
在所有穿过骨头的钢钉上 发现残存的良知
这些肉丝 曾经连着那些骨肉
此刻被剥离 没有麻药 没有吸氧
没有亲人的怜惜 目光
凝固在手术室的天花板上
爱人 在室外傻傻地等待
滑动的病床,破门而出
那是岁末 她滑倒在家外面的路上
他躺在炕上看着无聊的春晚
半箱猕猴桃摔在地上 脚下是一块无意制造的冰
那么一小块冰 制造了喜剧中的悲剧情节
从此,他和她永远离开了这片记忆的村庄
阳光轻轻滚到山的另一面
没有风 在以风出名的马道
鲜花不败的围墙上
句子被推倒又重新建筑起来
所有的思想,丢失在泥水混合物中
成为这里儿童的新鲜起跑线
一部没有放映完的外语影片
在中国的一个角落
停止,所有的音乐缓慢地循环着
一分一秒的时间
晨钟暮鼓的佛乐中,进入
夜晚的经卷
一指禅下的字字珠玑 静静地滑落时光的影子
反复循环久远的呢喃和叮咚
乐曲的流水覆盖着每一个即将出现的心音
多少落花在天空辗转成泥
四十年的风风火火 在一个个断裂的句子中
跌落或者起伏瞬间的感悟
只能是乱花过眼 此刻
我伫立在电脑的另一端寻找光
寻找慈祥的容颜 在每一声咏叹余音里
水面涟漪荡漾 生命只是一滴水珠
步步是难,步步是坎
顺着经文行走,不想停顿
只有黎明 只有阳光
只有童年的幻想出现在微笑内
看吧 声音的弧线很美很温暖
漫天乌云的瞬间需要几声惊雷
这雨下不下,都是没有准儿的事情
那云从山顶攀援而上
窗口被压抑得很低
我们的脚步总在这个时候出现徘徊
听吧 滚滚而来的雷
那是耳朵接近失宠 听不进任何美妙的梵音
这时候肩膀挨着肩膀 手臂揽着手臂
这时候毛毛细雨好像不够酣畅淋漓
不过,就这样吧
幸福一般都是这样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