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路”倡议下的中国发展领导力

2018-03-26 04:22李永成
重庆社会科学 2018年2期
关键词:领导力一带一带一路

李永成

(北京外国语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北京,100089)

随着中国综合国力的日益提升和全球治理体系变革调整的逐步深入,加之一些主要国家逆全球化的政治倾向甚嚣尘上,世界范围内都在关注党的十九大及其对中国外交的未来规划,这表明国际社会期待着中国在国际事务和全球治理中扮演更加积极的角色。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领导人也愈来愈重视思考如何在21世纪的国际关系动态发展进程中发挥“引领作用”,将中国维护和平、促进发展的经验进行新的系统总结和提炼,为全球治理变革积极贡献“中国智慧”,发出“中国声音”,提供“中国方案”。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习近平强调“中国将继续发挥负责任大国作用”,在有关对外开放和外交战略部分重点阐释了“人类命运共同体”“新型国际关系”“一带一路”倡议等内容;他旗帜鲜明地指出,“一带一路”建设是“推动形成全面开放新格局”的工作重点,强调“积极促进‘一带一路’国际合作”,致力于将其打造为“国际合作新平台”,为共同发展增添“新动力。”[1]

过去五年来的中国外交实践表明,“一带一路”倡议作为习近平外交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代表了中国在国际发展领域探索领导力问题的最新成果,理论创新可圈可点,实践推进有章有法,既建设性地回应了国际社会的期待,也体现了中国量力而行的负责任态度,提升了中国在推进全球治理体系变革进程中的影响力、感召力、塑造力。在此,着眼于2008年以来国际政治中的焦虑情绪和领导力赤字,引入发展领导力的理论视角解析“一带一路”倡议,希望有助于加强对倡议的研究,深化对习近平外交思想的整体理解。

一、十年来国际关系中的焦虑与国际社会对中国国际领导力的期待

2008年的国际金融危机是21世纪国际关系进程中的重要节点,十年来,若干国家依然未走出危机导致的灾难性经济后果,国际关系中的“焦虑”情绪似乎越来越严重,国家间竞争与矛盾的敏感性也随之水涨船高,一些大国的国际政治心态和战略思维方式出现倒退式的调整,国际事务中的领导力赤字成为日益严峻的问题。弗洛伊德曾强调说,“焦虑这个问题是各种最重要的问题的中心”,他将“焦虑”分为“神经病的焦虑”和“真实的焦虑”两种,尽管后者是“自我本能用以保存自我的一种表示”,但前者是“最可怕的负担”,“实际上可变本加厉,成为最无聊的杞忧的原因”。[2]英国的焦虑导致了脱欧的公投结果,鼓舞了一些欧盟国家去一体化的民粹主义思潮和政治运动。美国社会的焦虑和愤怒导致整个社会中的民粹主义、民族主义情绪不断积聚,以特朗普当选总统为标志,达到最高点。从美国的实际情况看,经济因素在焦虑和愤怒情绪的形成与增殖过程中具有基础性的作用,投票支持特朗普一方面是蓝领白人选民表达愤怒的无奈之举,另一方面也是他们寻求变革、摆脱焦虑状态的孤注一掷。

根据亚里士多德的理论,愤怒有三个基本构成要素:一是人们认为自己被错误对待,二是错误造成了破坏,三是破坏严重影响了人们在乎的东西。以研究愤怒问题著名的芝加哥大学哲学教授努斯鲍姆更一针见血地指出,愤怒情绪必然产生要求补偿的心理,加之美国人不喜欢处于被动状态,而喜欢主动控制事态,[3]于是当美国人发现现实与理想相去甚远,个人发展不如父辈,就业机会流失外国时,便产生了大量的失落和无助情绪,特朗普成功地对选民的心态进行了政治挖掘,为自己聚集到了足够的支持,最终成为白宫新主。

特朗普从竞选到就职之后号称在内政外交工作中贯彻“美国为本”(America First)的特朗普主义执政理念,表明特朗普治下的美国在外交战略方面进行收缩调整的大体方向和力度。然而,倘若特朗普政府的民粹主义和民族主义情绪削弱了美国在国际事务中发挥引领作用的政治意愿,全球治理中的领导力赤字将更加严重,世界和平发展事业亦将备受冲击。在这样的国际关系背景下,全球化进程遭遇显著挫折,引起各方关切,中国如何发挥引领作用、如何在世界和平与发展中提供卓有成效的领导力也因此备受瞩目。譬如,美国各界对中国在国际事务中的领导力也是有所期待的,中国被认为已具有客观的分量和影响,可以也应该在维护世界秩序、完善全球治理体系问题上发挥更大作用。2005年,时任常务副国务卿佐利克提出了著名的“负责任的利益攸关方”概念,影响很大;①Robert B.Zoellick,“Whither China:From Membership to Responsibility?” Remarks at National Committee on U.S.-China Relations,September 21,2005,in NBR Analysis,Volume 16,Number 4,December 2005,pp.5-14.[EB/OL].[2018-01-10]http://www.nbr.org/publications/nbranalysis/pdf/vol16no4.pdf.2011年的《美国国家军事战略》更明确写道,“美国谋求与中国建立一种积极合作全面的关系,欢迎中国发挥一种负责任的领导作用”。报告列举了中国在打击海盗、防止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影响朝鲜并维护朝鲜半岛稳定等重大问题上的突出作用与影响。[4]2014年,基辛格在《世界秩序》一书中亦明确说,“美中两国都是世界秩序不可或缺的支柱”。[5]约瑟夫·奈对中国的“领导作用”更加重视,他担心如果中国“不承担领导责任”,拒绝在气候变化、国际金融稳定等重大全球性公共产品供应上做出应有的贡献,则将导致全球公共产品的供应出现短缺,世界体系有可能落入“金德尔伯格陷阱”,引起类似于20世纪30年代的全球性经济衰退,因为美国当时未能“接替英国扮演为全球提供公共产品的角色”。[6]

不过,党的十八大以来的中国外交实践表明,中国领导人在主观上已接受和认可发挥引领作用的必要性和可能性,开始探索如何有效发挥引领作用的问题。习近平在2016年新年贺词中说,“世界那么大,问题那么多,国际社会期待听到中国声音、看到中国方案,中国不能缺席”。[7]这个提法不仅是对中国特色大国外交的整体要求,也是对中国在国际事务和全球治理中发挥引领作用的明确承诺。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中国国际关系学者呼吁中国在对外政策中以国际领导力为参照,审时度势,充分运用中国日益增长的实力服务于世界利益和国家利益。阎学通便指出,中国需要从世界领导者的视角来审视自己的对外政策,注意“兼顾自己的利益和世界的利益”,致力于成为“一个比美国更强大、更受欢迎的超级大国”。在他看来,如何行之有效地做到这一点,其关键在于提供基于中国传统王道政治文化的国际领导力思想。[8]陈志敏亦明确强调,在中国如何在全球治理中承担大国责任、发挥大国作用的问题上,重点已不是“要不要参与国际领导”的问题,而是“如何理解并进行国际领导”的问题,他建议构建具有中国特色、以“协作”“共进”“吸引”“赋权”为特质的“协进型国际领导”。[9]

二、国际关系中的发展领导力

中国将发展视为解决国际关系中各种矛盾冲突的总钥匙,因而中国外交特别注重通过促进国际合作来推动国际发展。要理解为何中国以推动共建“一带一路”为抓手来回应国际社会期待,有必要引入发展领导力的理论视角。发展领导力是大国带动区域与世界经济发展、完善全球发展治理体系的能力。习近平在十九大报告中将“世界经济增长动能不足”作为当今世界的重要挑战之一,强调“推动经济全球化朝着更加开放、包容、普惠、平衡、共赢的方向发展”。显然,一个能为世界、为他者的发展和繁荣提供强劲助力的国家更容易得到认可、尊重与合作,进而有更大的空间发挥引领作用,推动世界经济增长、帮助各国相对均衡地分享发展红利。从国际关系史看,“二战”结束之初欧洲凋敝,百废待兴,杜鲁门政府因时制宜,推出“马歇尔计划”,帮助美国赢得了对西方阵营的号召力和有效领导,堪为美国战后发展领导力的经典之作,被奉为美国正式成为超级大国的“成人礼”。[10]从战略和政策意义上看,发展领导力有以下三项基本内容。

第一,发展领导力要求大国避免经济霸权主义。如果一国试图利用自己在经济上的强大,推行一种损人利己的经济霸权主义,那么她的国际领导力非但不能得到加强,反而会被质疑、被削弱。20世纪七八十年代,因为美元危机而带来的美国对外经济战略就是一种侵蚀领导力的做法,其结果是美国在国际事务中越来越难以得到衷心的呼应和积极的合作。德国前总理施密特曾直言不讳地说,“卡特和里根在行动中不大照顾他们的经济伙伴,而只顾及他们主观想象中的美国的经济利益。他们对自己的霸权地位要求是明确的,但对由此而产生的责任却只是为着短期的自身利益,并且只是偶尔地去履行。”在施密特看来,“美国还没有懂得,在当前相互依赖的世界经济中推行单纯一国经济战略是一种不合时代的错误。”[11]

第二,发展领导力要求大国避免单边主义和民族主义的对外经济政策。奥巴马政府试图在G20框架中推销自己的量化宽松政策,却因为该政策本身转嫁危机的小算盘而遭到了包括日、韩等盟国在内的绝大多数国家的反对。特朗普政府无视全球化带来的国际经济在资本、市场、人员、信息、基础设施等方面日益深化互联互通的根本性现实,推行“雇美国人、买美国货”为核心的“美国为本”经贸政策,业已广受诟病。近年来,欧盟在发展事务中的领导力遭到严重削弱,盖因欧盟在解决希腊债务危机等重大考验时发挥的领导力未能满足预期。如果希腊被迫退出欧元区,德国和欧盟的发展领导力无疑会被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Jon Clifton2016年发布的国际民调报告显示,希腊人对德国领导力的评价很低,好评率仅有19%,差评率高达70%;希腊人对欧盟领导力的评价也是如此,差评率高达64%。①Jon Clifton,Rating World Leaders:2016 What People Worldwide Think of the U.S.,China,Russia,the EU and Germany,The Gallup,2016,p.6.[EB/OL].[2018-01-04]http://news.gallup.com/reports/196373/rating-world-leaders-2016.aspx.

第三,发展领导力要求大国充分重视贸易与发展的密切关系。一国的经济发展状况与它在国际贸易体系中的地位密切相关,而它的国际贸易地位与它在国际工业与服务生产体系中的地位是具有正相关性的,因而大国在国际贸易体系中的引领作用也会极大地影响其发展领导力。哈佛大学著名经济史学家威廉姆森的研究表明,造成南北差距的核心动力机制在于“贸易”与“贫困”的关系。他指出,穷国、后发国家的贫困根源在于,它们在世界经济秩序形成过程中没有很好地适应全球化的贸易逻辑,即贸易促进专业化,促使要素流向出口产业,而从进口竞争产业中流出,这就使非西方后发国家过度依赖初级产品或自然资源的出口,导致国民经济结构呈现非工业化特征,最终在专业化、非工业化、初级产品价格波动等三个维度上吃了亏,穷国经济结构因之遭受“荷兰病”的严重冲击,在全球化进程中日益被边缘化。[12]因而,21世纪的发展领导力应该推动形成有利于第三世界国家发展繁荣的贸易体系,通过发展援助、产业投资帮助它们实现工业化,建立更加完善的经济结构,生产附加值更高、更加符合市场需求的货物和服务商品,提升在国际贸易体系中的位置,从而使相对落后的亚非拉国家享受到世界经济发展的红利。

三、“一带一路”倡议是中国发展领导力的典范

“一带一路”倡议是中国基于自身发展经验,推己及人,在促进国际发展合作进程中发挥引领作用的新理论、新实践。自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开启改革开放的发展战略新阶段以来,中国几代领导集体带领人民千方百计抓住全球化进程造就的发展机遇,积极主动融入国际体系,国内经济得到持续健康快速发展,经济增长速度在全球各主要经济体中始终居于领先地位,在40年的时间里从大而穷的后发国家成长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创造了世界瞩目的经济奇迹,积累了丰富的发展经验,铺垫了发展领导力的硬实力底子和软实力基础。党的十八大后,面对国内外两个发展环境出现的新态势、新情况,习近平总书记以战略家的长远眼光,统筹国内改革实际和国际政治大气候带来的机遇与挑战,以更加主动的风格进行外交谋篇布局。“一带一路”倡议的酝酿、提出和落实充分反映了这种逻辑,是习近平国际战略的核心议程和优先方向,与人类命运共同体、新型国际关系理念具有内在的一致性,有助于发展中国家利用中国提供的国际公共产品、公平分享全球化进程的发展红利,堪为中国发展领导力的典范之作。

第一,“人类命运共同体”是超越经济霸权主义的总体概念,“一带一路”倡议是从发展角度为之服务的务实之策,彰显了中国在发展领域的领导力风格。党的十八大将“人类命运共同体”定义为利益兼顾、共同发展、新型发展伙伴关系,其后,习近平总书记陆续通过不同的外交场合,倡导与阿拉伯国家、拉美国家、非洲国家、东盟国家等一道构建“亚洲命运共同体”“周边命运共同体”,不断向“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远景目标迈进。2017年1月,习近平总书记在联合国日内瓦总部发表演讲,旗帜鲜明地将中国引领世界和平发展的方案概括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实现共赢共享”。[13]党的十九大报告呼吁“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持久和平、普遍安全、共同繁荣、开放包容、清洁美丽的世界”,给出了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五项构成要素,绘制了如何迈向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路线图,标志着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在理论上作为超越霸权主义思维的成熟,在实践上正式成为中国积极参与引领全球治理变革、为国际社会和平发展提供公共产品的长远构想。

“一带一路”倡议以推进务实的全方位发展合作为依托,致力于打造“政治互信、经济融合、文化包容的利益共同体、命运共同体和责任共同体”,[14]与人类命运共同体确立了目标与路径、理论指导与实践设计的关系。譬如,“清洁美丽”是人类命运共同体构想的要素之一,要求各国追求绿色可持续的发展路径;“一带一路”建设的重中之重也是与沿线国家共同打造互利共赢的区域合作架构,处理好绿水青山与金山银山的关系,共同实现绿色永续发展。[15]2017年3月17日,联合国安理会一致通过第2344号决议,首次写入“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体现了国际社会的共识,彰显了中国理念和中国方案对全球治理的重要贡献和建设性引领作用。这是对之前联合国大会决议关于“一带一路”表述的继承与发展,强化了国际社会的共识。总体看来,国际社会对于“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已形成日益鲜明的认识,有助于推动各国积极参与“一带一路”框架下的合作议程,为之创造建设性的国际舆论环境。

第二,“一带一路”建设服务于构建以合作共赢为核心的新型国际关系,是新的国际形势下中国发展领导力创新、反对民族主义和单边主义对外经济政策的直接体现。2013年3月,在莫斯科国际关系学院的演讲是习近平作为新任国家主席的一次重要公共外交活动,他在演讲中呼吁各国人民“共同推动建立以合作共赢为核心的新型国际关系”。[16]2014年11月,习近平在中央外事工作会议上重申了上述观点,要求推动建立以合作共赢为核心的新型国际关系,把合作共赢理念体现到政治、经济、安全、文化等对外合作的方方面面。[17]新型国际关系的核心理念是合作共赢,推动各国在相互交往中求同存异,彼此尊重,不断凝聚和扩大共同利益,为双边与多边合作打下坚实牢靠的理念基础;另一方面,合作共赢理念有助于超越冷战时期的零和博弈的旧观念,塑造、深化大国之间、大国与中小国家之间的政治互信,不断积累双赢、多赢的积极成果,不断迈向共赢的理想局面。

“一带一路”倡议将“共享”奉为三大原则之一,具有三位一体的定位,即:互尊互信之路、合作共赢之路、文明互鉴之路。可见,新型国际关系理念与“一带一路”秉持的开放、合作、共赢的国际政治价值观相承相通。“一带一路”倡议既是中国发展与有关大国的新型大国关系契机,也是对中国能否真正实现以合作共赢为核心的新型国际关系理念的重要检验。如何处理中国同美国和其他沿线大国如俄罗斯、印度的关系,对“一带一路”的推广与落实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这就是时殷弘所言的“在推进‘一带一路’时,我们要慢,有耐心,一张一弛,有伸有缩”;要“注意少说多干”。[18]

俄罗斯是中国最大的邻国,也是“一带一路”沿线的关键大国。中俄两国经过多年努力,以上海合作组织为依托,奉行结伴而不结盟、不针对第三方的原则,将中俄关系塑造成为新型大国关系的典范。2015年,习近平主席对俄罗斯的访问以及出席卫国战争胜利70周年庆典,对于加深中俄关系和惠及整个地区都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两国的相互理解与信任深化了两国合作深度与广度,签署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和欧亚经济联盟建设对接合作的联合声明,致力于借助彼此的发展战略契机推动两国在经济、政治、人文、能源等多领域的共赢合作。

在海洋方向上,印度地处太平洋与印度洋的战略要冲,是“海上丝绸之路”途径的印度洋地区的关键大国,但印度对于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始终未给予积极回应。2014年9月,习近平出访印度时在印度世界事务委员会发表演讲,阐述了“一带一路”倡议的宗旨及其与南亚发展的关系,希望“以‘一带一路’为双翼,同南亚国家一道实现腾飞”。[19]2017年,尽管中印关系遭遇“洞朗对峙”的冲击,但9月中印领导人在厦门金砖峰会期间成功会晤,习近平强调中印两国要致力于“构建更加紧密的发展伙伴关系”,以此作为长远目标定位;莫迪表示“双方不应视对方为对手,而应使合作成为两国关系主流”。[20]事实证明,中印关系总体成熟,以信相交、以利相融、以谊相亲、以诚相待的和平共处模式具有强大的抗风险能力,两国在发展战略对接的合作进程中大有可为。

第三,“一带一路”倡议高度重视以贸易促进中国与沿线国家的共同发展,服务于以周边为首要、以发展中国家为基础的外交战略布局,恪守亲诚惠容的周边外交理念和真实亲诚的中非关系理念,着力深化与周边国家、与非洲国家等沿线各方的互利共赢格局,是中国发展领导力的突出特征。共建“一带一路”倡议,首先要处理好与周边国家的关系,为倡议的顺利实施创造一个良性友好的周边环境,将“一带一路”构想建设成为21世纪南南合作、共同发展的标志性成果。 习近平在2013年周边外交工作座谈会上强调指出,无论从地理方位、自然环境还是相互关系看,周边对我国都具有极为重要的战略意义;重申中国周边外交的基本方针就是坚持与邻为善、以邻为伴,坚持睦邻、安邻、富邻,突出体现亲诚惠容理念。[21]2013年6月,习近平访问坦桑尼亚时就中非关系发表演讲,用真实亲诚概括中国对非外交的基本理念,强调真诚“尊重非洲的尊严和自主性”,支持非洲的“核心利益和重大关切”;务实将对非援助和合作的承诺“不折不扣落到实处”,帮助非洲“把资源优势转化为发展优势,实现自主发展和可持续发展”;推进中非人文交流,加强中非人民的“亲近感”;“坦诚”面对中非关系的新情况新问题。[22]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习近平再次承诺“按照亲诚惠容理念和与邻为善、以邻为伴周边外交方针深化同周边国家关系,秉持正确义利观和真实亲诚理念,加强同发展中国家团结合作”。

亲诚惠容与真实亲诚所传递的外交信号有助于为“一带一路”建设打造一个互利共赢的良好合作局面,积极与周边国家和非洲国家的发展战略对接,努力推进互联互通建设,为亚非地区共建繁荣注入强劲动力。譬如在亚洲,中蒙商定对接“丝绸之路”与“草原之路”,中越加紧磋商“一带一路”和“两廊一圈”合作,中巴经济走廊路线图进一步明晰,一大批重要项目陆续开工。在非洲,亚吉铁路、蒙内铁路等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交通基础设施建设为非洲的内外贸易加速发展铺垫了坚实的基础。譬如,亚吉铁路开通后,货物从吉布提港口运输至亚的斯亚贝巴的时间从7天缩短为约10小时,成为埃塞乃至东非腹地物资出口、交通运输生命线。亚吉铁路将辐射周边国家和非洲内陆地区,促进非洲国家内部的互联互通,带动整个地区经济繁荣,提升国际竞争力,助力将吉布提建成迪拜和新加坡式的发达城市。亚吉铁路的建成,有助于激发沿线城市、港口、机场等基础设施的资源活力,亚吉铁路沿线工业园区的建设亦全面铺开,有望大力促进当地工业现代化和城镇化发展。

“一带一路”倡议与周边外交和对非外交工作相辅相成,本着互利共赢的原则同各参与国家开展贸易投资合作,已取得重要成效,带动了周边和非洲国家的共同发展。习近平在“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上指出,2014年至2016年,中国同“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贸易总额超过3万亿美元。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投资累计超过500亿美元。中国企业已经在20多个国家建设56个经贸合作区,为有关国家创造近11亿美元税收和18万个就业岗位。[23]与此同时,中国政府进一步放宽外资准入领域,营造高标准的国际营商环境,注重吸引沿线国家来华投资。境外经贸合作区建设也是“一带一路”倡议落地生根的重要举措,2014-2016三年,中国企业先后在20个沿线国家建设了56个境外经贸合作区,目前累计投资超过185亿美元,入区企业超过1000家,总产值超过500亿美元,为东道国创造了超过11亿美元的税收和18万个就业岗位,[24]包括周边和非洲的沿线国家切实分享到了中国发展领导力带来的红利。

四、结语

理解“一带一路”倡议,必须将其放到中国发挥领导力、为国际发展提供公共产品、培育负责任大国形象的宏观背景下去认识。在推进建设“一带一路”倡议过程中,中国始终以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为指引,以新型国际关系为支撑,注重义利平衡,既不过多地着眼于短期的经济收益,也注重避免出现严重违背经济规律和资本规律的情况,坚持战略审慎原则,避免导致一些战略家所担心的“战略透支”。[25]总体而言,“一带一路”倡议是中国在国际发展领域的重要外交创新,其愿景、行动与成果充分体现了中国在国际发展领域贡献的领导力智慧,得到了国际社会的广泛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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