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婵婵 孟祥庄 商双娇
(东北林业大学园林学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00)
“传统文化是文明演化而聚集成的能反映民族特质和风貌的民族文化,是民族历史上各种思想文化,观念形态的总体表现;是指一个国家或者民族历史,地理,风土人情,传统习俗,生活方式,文学艺术,行为规范,思维方式,价值观念等”[1]。党的十八大以来,习总书记曾多次强调弘扬和传承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文化,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也印发了《关于实施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工程的意见》,将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工作又提升了一个新的高度。弘扬和传承优秀传统文化的迫切性,也给各行各业赋予了新的时代任务。
文化是人创造的,反过来又被文化所影响[2]。人的成长过程就是不断接受教化的过程,如长辈的谆谆教诲,社会的奖赏与惩戒,都在无形之中影响着人们的是非观与价值观,这便是文化氛围对人的影响。设计是人主观意识的体现,景观设计的前提首先是基于对人们需求的切实把握,其次在充分认识人们对物体的物质需求和精神需求的前提下,将这种认识体现在景观营造中[3]。这种认识一方面可能是源于社会和群体共同的发展需求,如面对生态环境的破坏,水土资源的流失等问题上所采取的绿化,工程等策略,另一方面来源于个人对景观观赏的需求,对生活方式的追求。无论是大的国家政策还是迎合个人的审美情趣,景观设计都与人直接联系,都反映了设计者与需求者的文化观。景观是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纽带,是文化的一部分,因此设计与文化密不可分。
传统的村落由于经济水平与时代思想的限制,整体的乡村环境已不能满足现代人的审美与需求,因此在全国范围内掀起了整治村容村貌的热潮,景观建设作为一项行之有效的手段而得到广泛运用[4]。
在历史长河中,每个乡村都形成了一些独特的“景观”,它反映出了该地区的自然风貌,以及人们的生活特点,是能够向外界传递本土文化风情的重要媒介。这表明乡村的景观不单单是寻常意义上的“观赏物”,而是一本史书,蕴含的乡土特色和文化氛围是其他物质无法取代的,它应该既承载着本地区过去的传统与文化,又孕育着未来的先进的思想和动力。这就要求新时期乡村的景观建设既要保护乡村优秀的历史文化,又要注重对村民人口素质的提升。景观设计理应肩负起传承与发扬优秀传统文化的责任。
美丽乡村建设与中国城镇化同步进行,受城市化影响,农村生产方式的转变使得绝大多数青壮年进入城市接受城市思想的洗礼,并将所谓的“现代化”元素带入乡村。一些决策者由于缺乏生态意识与文化保护意识,一味的模仿城市营造大面积的人工景观,不但破坏了乡村的自然基底,还占用了大量的土地资源,使乡村环境严重破碎化[5]。然而生活在其中的人们却把破环生态和自然理解成了进步的标志,并没意识到破环自然后即将产生的危机。由此可见,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中的审美情趣和观念被抛掷到九霄云外,中华民族优秀的自然观和传统文化思想在人们心中渐渐模糊,乡村景观的文化感严重缺失。
反观中国的古典园林,主要受到儒家道家思想的影响。儒家思想注重规则与秩序,主张人是宇宙的一部分,因此人必须要尊重自然并向自然学习,由此产生了中国古典园林思想:敬畏自然,师法自然[6]。道家思想主张无为,认为人与自然相比十分渺小,因此,人不可以随意破环自然,否则会破坏万物的和谐[7]。受中国传统文化影响的传统园林不只满足于实用功能,更体现了当时社会的精神追求,是一种关乎精神的艺术创作,传达了高洁,飞扬,谦卑,共赢的优秀传统美德。
目前国内学者对村落公共空间尚未有明确的定义,但是每一种解释都涵盖了“公共性”与“空间性”的两种属性[8]。“公共”是指其社会性,涉及到社会交往,人文的各个层面。空间则是物质的概念,涉及到场所和内部的物质形态。
乡村公共空间是乡村景观建设的重要内容,包括代表村庄形象的村口空间,道路空间,河流以及广场空间等,是乡土文化的重要载体,是乡村文脉传承和精神寄托的关键。城镇化的发展对乡村的生产和生活造成了巨大冲击。生产方式的转变造成了大量农村剩余劳动力流入城市,老龄化和空心化成为当代中国农村的两大特征,迁村并村成为了解决空心问题的政治性手段[9]。新农村规划注重乡村土地资源的集约,纷纷将传统村落改为集体楼房,这是时代发展的产物,但是在此过程中,对乡村公共空间的忽略造成了一系列的问题。在过去,受生产方式和生活水平的约束,田间地头,井旁水旁都曾担任了公共空间的角色,人们在此进行日常的交流互动,加强彼此的联系,在此过程中产生凝聚力。这种类型的公共空间是建立在人群的集聚基础之上,更体现了其社会性的特征。而随之乡村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的转变,必要的田间劳作已经逐步被机械化生产所取代,以劳动为基础的传统的公共空间已经渐渐瓦解[10]。网络和高科技的出现也很大程度上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农村开始从熟人化社会向半熟人化社会转变,随之而来的是乡村聚落和乡土文化的整体性衰落。
乡村的居民,对养育自己的土地有比城市更加深厚的情谊。这种依赖一方面来源于土地的生产力,为人们提供了生活的物质基础,另一方面乡村生产生活方式更塑造了流传千年的传统文化,每一株树苗,每一个磨盘,都承载着村民的回忆,蕴含着老一辈人勤劳勇敢的美好品质。
而在乡村景观城市化越来越明显,喷泉、奇形怪状的景观小品,外来引种的树木层出不穷,这样的基础设施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往往造成前期高投入,后期低维护的局面。甚至还破坏村内的文化景观,给新元素让出空间,导致整个小村没有了历史的积淀“焕然一新”。
乡村的景观提升大多是在视觉感受得不到满足的基础上提出的,而忽略了“景观品格”的提升,村容村貌整治的提出就集中反映了这一点。目前乡村聚集着中国2/3的人口,村民人口素质的提高对中国素质的整体水平起到决定作用,而风景园林是历史和社会价值的积淀,蕴含着教育潜能,其教育功能主要体现在景观本身所蕴含的文化知识与象征意义。而目前乡村景观改造只停留在了绿化和净化的层面上,而忽视了与人群的互动,造成了乡村景观教育功能的缺失。
城市化快速发展必然会导致一些农村的消亡,但也很大程度上改善了人们的生活条件,这是时代的进步,没必要扼腕叹息。而乡村景观的建设并不是与城镇化发展相矛盾,想要统筹城乡共同发展,必须关注乡村独特的文化氛围和乡村人口素质的提高。不能把乡村的景观提升简单理解为将农村“城市化”或“绿化”,更不能只关注经济,生态,而忽略人文。历史的更迭应循序渐进,留恋乡村记忆的人们面对太过新奇的景观,难免丧失对家园的归属感。当乡村环境充满了新奇与超前,脱离了祖祖辈辈的艰苦奋斗等优秀品格的沃土,就犹如水中浮萍,失去了根的牵引,经不起风吹雨打。乡村景观建设应该更加尊重乡村生态环境和传统文化,应向人们传达高尚的品德,正确的自然观与人生观。
1)正确的生态观文化观指导景观建设。
尊重自然,保护自然,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自然观,是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时代发展至今,不断总结事物规律得出的重要结论。“千村一面”的景观加强了家园的迷失感,可识别性降低,使地方特色的概念渐渐消失。世界之所以丰富多彩,就是差异性的存在,这种差异给外界人们带来惊喜的同时也增强了本土人思想的凝聚力和归属感。
2)增强传统文化资源的价值认知和开放力度。
要想弘扬优秀的传统文化,必须建立在了解的基础上,形成对文化的认同感。即首先对传统文化的作用和意义有充分的理解,才能增强文化自信[10]。优秀传统文化要想发挥其作用,绝不能停留在一个圈子里,而是应该扩大传播范围,形成整体的文化认同去影响更多的人。人作为文化的载体,通过人的迁徙与互动,文化会从一个区域向另一个区域传播,从而促进区域间的文化交流。因此,以乡村景观建设为出发点,大力发展乡村旅游业,扩大乡村文化的传播范围,促进村民与外界的交流,可在一定程度上增强村民对本地传统文化的认同。
3)以村民的行为需求为依据重构公共空间结构。
乡村的公共空间是保留和发展地方性文化的重要场所,优秀的传统文化是一种无形的意识形态,需要以有形的物质资源为依托,扩大其影响力。乡村景观的设计必须注重对人们精神生活的关注。打造合理有序的乡村公共空间,对激活乡村活力起到关键影响。
乡村景观的服务主体是村民,在传统的生活方式和现代生活水平得以提高的双重影响下,村民的行为习惯也悄然发生了转变,因此乡村的景观建设要顺应人们的生活方式在了解村民行为需求的前提下进行。乡村的公共空间能够为村民提供休闲娱乐的场所,在此场所中会产生一系列的社会关系,通过重构物质活动空间从而使得社会共同体得以重建,强化人们的集体意识,这对乡土文化的可持续发展提供了强有力的动力。
4)加强景观与人的有机对话。
乡村人口素质的提高是社会急需解决的问题,因此乡村景观应该充分发挥其教育功能,即景观的打造应具有象征意义或是文化意义。目前为止中国乡村人口的文化水平还不够高,因此景观的教育功能应采取浅显易懂的方式,让村民易于接受。如利用景观构建平台,将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以可视化的形式提取出来,增强景观文化性的可读性,通过设置相关的娱乐活动与人们的生活相融合,烘托节日氛围,激发人们参与传统节日的热情,增强对传统节日的认同,将这些品质融入到具体的生活实践中,扩大其影响力与感染力,从而使更多的人感受到优秀的民族品格的魅力从而丰富人们的精神生活。
乡土文化的发展是中国文化保持活力的重要源泉,应该充分发扬传承中国优秀的传统文化,在了解的基础上,展示并践行其深刻的内涵。乡村景观的形成是一代代人继承历史传统文化积淀并在此基础上创造更加先进文化的过程。因此,乡村景观设计,要传达和谐的自然观与宇宙观,正确的社会人伦观,维持淳朴热情的民风。其蕴含的哲学价值与精神内涵是在岁月的磨洗中,颠扑不灭的。只有坚持正确的文化观,在面对各种文化浪潮的冲击时,才不会迷失方向丧失中国本色。
[1] 李宗桂.试论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内涵[J].学术研究,2013(11):35-39.
[2] 林 剑.辩证认识文化的作用与影响[J].中原文化研究,2017(1):2,35-40.
[3] 邢庆华.设计文化“回归”论[J].东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1(1):99-102,125.
[4] 骆中钊.乡村公园建设理念与实践[M].北京:化学工业出版社,2014.
[5] 张 茜,韩乐然,赵英杰,等.“美丽乡村”建设所面临的生态景观问题及对策——对全国乡村生态景观问卷调研结果的思考[J].农业资源与环境学报,2015(2):121-131.
[6] 吴隽宇,肖 艺.从中国传统文化观看中国园林[J].中国园林,2001(3):85-87.
[7] 冯四清.道家美学思想对中国古典园林建筑的影响[J].合肥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96(1):119-122.
[8] 王 东,王 勇,李广斌.功能与形式视角下的乡村公共空间演变及其特征研究[J].国际城市规划,2013(2):57-63.
[9] 刘建生,陈 鑫.协同治理:中国空心村治理的一种理论模型——以江西省安福县广丘村为例[J].中国土地科学,2016(1):53-60.
[10] 任 平.全球文明秩序重建与中国文化自信的当代使命——兼论建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文化形态[J].中共中央党校学报,2017(1):71-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