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休息田老师夹着书本走进一间空荡荡的教室。这是一所农村小学,离家很远,教师们中午都在这里搭伙午餐。
时间悄悄地沉淀在书本里,浸透在笔墨下。那年六月,压力和动力如醍醐灌顶,田老师终于毕业了。全校甚至全乡镇小学本科就他一个,评中级职称应该非他莫属。拿到职称后,工资就能涨几百元,他要每月拿出二百元给孩子买最好的奶粉;再给家里小猪多圈两个窝,来年等它们肥了,给老婆孩子添点新衣服。老婆常责怪他应该找点家教和到工厂打点小工挣点外快,不要看没用的书。哎,他叹了一口气,家里的院墙七倒八歪,屋子又漏雨,这又是一大笔开销。
年底,开职称申报会。大家各怀鬼胎在推荐人栏里填上了另一个专科民师出身人的名字。校长意味深长地拍拍田老师的肩,说:“你工作确实不错,但学校的兼职少了,评优也就少了,量分考核名次就低了一些。好在有本科文凭,以后吧。”
第二年,田老师兼任了几门课,课时安排得满满的。教师家有红白喜事,他总全力帮忙。论文听人说别的教师都去买,他可是自已写的。年底又要评职称了,这一年要看硬件,他的论文篇数没有别人多,又落选了。
第三年,他勤奋写作,写了一些又买了一些论文,篇数上够了。课堂教学满勤、满工作量,班级名次节节攀升。年底,校长满脸冷笑着告诉他,因为是村小规模小,我们学校没有名额。
那一年,他快五十岁了。孩子快上大学了,他努力打理家庭的日常生活,对职称他已看得很淡。同时自考毕业的人都当上了镇长、局长、县中校长,他想自已就是混口饭吃的贱命,等孩子考上大学了,自已打个内退病假报告手续到南方城市打工,甚至给人看大门当保安也行,一月几千元抵上本县几个月的工资了。虽说如此,他教的课一堂不少,质量统考一分不让,只不过少了些热情。
又到了评职称的时节,他也不跑不问不说,似乎于已绝缘无关似的,在家一心忙耕地,偶然一电话击中他,老田,准备评职称的材料吧,明天开会上交,今年定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