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型中小企业技术创新驱动因素作用机理

杜 楠，王大本，邢明强

（1.河北工业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天津 300401；2.河北省人力资源与社会保障厅，河北 石家庄 050000）

一、引言

创新是引领发展的第一动力，是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的战略支撑。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深化科技体制改革，建立以企业为主体、市场为导向、产学研深度融合的技术创新体系，加强对中小企业创新的支持，促进科技成果转化。进入新时代，科技型中小企业由于具有创新能力强、决策机制灵活等特点，在提升我国自主创新能力、推动科技进步等方面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深入研究其技术创新驱动因素及内在机理对于进一步发挥其在技术创新方面的引领作用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当前，对于科技型中小企业的创新驱动影响因素的研究主要包括如下几个方面。

（1）定性研究。王文昌 等（2007）从制度环境的变动、技术的改变、社会文化因素的影响、市场竞争的压力、社会生产力发展的要求等几个方面探讨了科技型中小企业创新驱动的外部因素[1]；张德茗 等（2011）从企业先验知识、研发投入程度、员工培训与制度支持、企业变革态度、外部支持等5个影响因素，以及潜在吸收能力和实现吸收能力2个维度对企业技术创新进行实证研究[2]。

（2）定量研究。郭彩云 等（2013）利用层次分析法（AHP）与隶属度转换算法（MTA）对科技型中小企业的技术创新能力进行了实证研究[3]；李胤奇 等（2017）对企业知识治理与社会技术能力耦合情况进行了研究[4]。

（3）专题研究。Casanueva et al.（2013）认为知识的传递提升了企业的知识创造能力，提高了创新绩效[5]；郭研 等（2016）从创业基金角度开展研究，通过实证分析，检验了科技型中小企业创新基金对企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6]。

（4）评价体系研究。陈云 等（2012）基于科技型中小企业高成长率的特点，从企业现有技术创新能力和技术创新能力提升潜力两个方面，构建创新能力评价指标体系[7]；陈战波 等（2015）从团队学习能力、战略管理能力、资源控制能力、技术研究与开发能力、企业组织能力、顾客知识管理能力等几个方面构建创新能力评价指标体系[8]。

当前对于科技型中小企业创新驱动因素研究主要呈现以下特点：由定性研究向“定性-定量”相结合研究发展，由要素评价向系统评价研究发展，并且不局限于对影响因素评价体系的研究，更倾向于研究要素之间的相互关系及内在机理。为此，本文从提出影响科技型中小企业的内外部因素的研究假设入手，构建结构方程模型，对影响因素的相互关系及内在机理进行研究。

二、研究假设

（一）外部驱动因素及作用机理分析

1.政府政策因素及其作用机理。政府政策因素是指政府在企业技术创新方面发布的促进政策或支持手段。新常态下，我国政府对各行业，尤其是科技行业的技术创新有着更高的要求，各地政府为鼓励科技型中小企业的技术创新也实施了不同激励程度的技术创新项目。面对由于技术创新活动存在较高的被模仿的风险，从而阻碍科技型中小企业的技术创新投入这一现状，政府一方面可以通过发展战略、税收优惠等政策引导科技型中小企业的创新方向，另一方面通过资助、补贴等具体手段降低企业创新成本、提高研发效率。据此，提出研究假设 H1、H2。

H1：科技型中小企业的技术创新投入行为对其创新绩效具有正向影响关系。

H2：政府政策支持对科技型中小企业的技术创新投入行为具有正向影响关系。

2.制度因素及其作用机理。制度因素是指在一个国家或地区范围内形成的一系列正式和非正式的规范、规则等。新常态下，包括专利法、著作权法、商标法、促进科技成果转化法等相关知识产权法律法规，对激励科技型中小企业进行技术创新投入、开展技术创新活动具有重要意义。借鉴周寄中 等（2006）[9]、贺贵才 等（2011）[10]关于知识产权保护与技术创新联动效应的理论分析，构建了由“创新投入→知识产权保护→投资回报→再创新→再回报的技术创新的良性循环活动”机理图，如图1所示。

图1 制度因素对技术创新的作用机理

据此，提出假设H3。

H3：完善的知识产权保护制度对科技型中小企业的技术创新投入行为具有正向影响关系。

3.市场因素及其作用机理。市场因素对技术创新的作用机理研究主要包括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市场需求对技术创新的影响。Myers et al.（1969）通过对567项技术创新的实证分析，提出有3/4的技术创新源于市场需求[11]。另一方面是市场结构和市场竞争程度对技术创新的影响。Cohen et al.（1996）认为，产业集中度越高、企业规模越大时，企业的研发产出水平越高[12]。新常态下，科技型中小企业面临着更加激烈的市场竞争和更多的市场需求。据此，提出假设 H4。

H4：竞争的市场结构对科技型中小企业进行创新投入具有正向影响关系。

（二）内部驱动因素及作用机理分析

1.企业文化因素及其作用机理。对于技术创新型组织而言，企业文化是企业赖以生存的一整套价值观和信念体系。Hartmann（2006）指出，企业文化可引导员工将创新视为企业的一项基本价值，进而激发其创新行为[13]。周玉良 等（2005）将企业技术创新过程分为构思阶段、研发阶段和商业化阶段，企业文化对于该三个阶段的顺利进行具有重要促进作用[14]。企业文化由企业家精神及市场竞争方式塑造出来，并对技术创新的各个过程产生影响，提升其技术能力，最终为提升企业技术创新水平奠定基础。企业文化对科技型中小企业技术创新的作用机理如图2所示。

图2 企业文化对科技型中小企业技术创新的作用机理

据此，提出假设 H5、H6。

H5：市场竞争对形成良好的企业创新文化具有正向影响关系。

H6：企业文化对科技型中小企业技术能力提升具有正向影响关系。

2.企业家精神及其作用机理。长期以来，企业家对企业创新的重要作用得到了人们的一致认可。企业家精神是一种精神现象，并通过对企业文化、员工创新意识的影响，提升企业整体的技术能力和技术创新业绩。据此，提出假设H7、H8。

H7：企业家精神对企业创新文化的形成具有正向影响关系。

H8：企业家精神对企业整体技术能力的提升具有正向影响关系。

3.组织因素及其作用机理。组织是企业技术创新的载体，组织因素对促进和提高企业技术创新活动具有重要的支撑作用。许庆瑞 等（2000）从企业形式、结构和规模角度分析组织因素对企业技术创新的影响[15]；Leonardi（2014）等从团队协作、沟通交流、组织支持对创新主体的认知过程及创新绩效的影响进行研究[16]。科技型中小企业，需要构建适宜的组织结构、完善组织制度和资源配置，从而提高企业的组织协同度和组织效率，最终为企业提升技术创新水平提供支持。组织因素对科技型中小企业技术创新的作用机理如图3所示。

图3 组织因素对科技型中小企业技术创新的作用机理

据此，提出假设H9。

H9：科技型中小企业组织支持、资源配置效率对其技术能力具有正向影响关系。

4.技术能力因素及其作用机理。企业技术能力是指企业通过从外界获得先进的技术与信息，并结合企业内部已有的知识，创造出新的技术与信息，并使得企业自身技术与知识得到储备与积累的能力。唐春晖 等（2006）指出，企业技术创新的核心问题在于技术能力提升，企业技术能力演化与企业创新模式之间存在一定的匹配关系，基于技术引进的技术能力提升模式为“引进技术→消化吸收→自主创新技术能力提高”，基于完全自主创新技术能力提升模式为“自主研发→渐进创新→根本创新的技术能力提高”，基于技术合作的技术能力提高模式为“技术合作→消化吸收→自主创新技术提高”[17]。企业技术能力对企业技术创新能力和创新绩效的作用机理如图4所示。

图4 技术能力对科技型中小企业技术创新的作用机理

据此，提出假设 H10、H11、H12。

H10：技术能力对科技型中小企业技术创新能力具有正向影响关系；

H11：技术能力对科技型中小企业技术创新绩效具有正向影响关系；

H12：技术创新能力对科技型中小企业技术创新绩效具有正向影响关系。

三、理论模型构建

科技型中小企业技术创新驱动因素及机理的理论模型，如图5所示。为更好地分析各驱动因素对企业技术创新绩效的作用过程，除上述假设外，在分析过程中引入了企业技术创新投入、企业技术能力和企业技术创新能力三个中间变量，并针对三个中间变量之间的关系提出了正向影响关系的假设H13、H14，即企业创新投入对企业技术能力和技术创新能力的提高均具有正向影响关系。

图5 科技型中小企业技术创新驱动因素作用机理理论模型

四、测量问卷设计与分祈

（一）变量界定与测量

通过上文分析，本文的研究变量界定为外部驱动因素（包括政府政策因素、制度因素和市场因素）、内部驱动因素（包括企业文化因素、企业家精神因素、组织因素、技术能力因素），并将企业内部的技术创新投入、技术能力和技术创新能力作为中间变量，最终的被解释变量为企业的技术创新绩效。各研究变量最终的测量题项内容及文献来源如表1所示。

（二）问卷设计

本文在上述测量量表的基础上设计了《科技型中小企业技术创新驱动因素调查问卷》，并通过5级里克特量表（由非常不同意、不同意、不确定、同意、非常同意五个选项分别代表1分、2分、3分、4分、5分）对科技型中小企业关于驱动因素和技术创新活动进行调研。

（三）数据收集与质量检验

1.问卷发放与回收。本次调研共发放问卷500份，回收476份，其中有效问卷422份，有效问卷回收率为84.4%。调研企业主要包括国有性质企业20.59%、集体企业13.24%、私营企业26.47%、中外合资企业19.12%、其他企业20.59%。问卷回收数据中不同性质企业的占比，除私营企业占比较高外，其他性质企业的占比比较均匀。因此，在企业性质方面，问卷数据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我国的科技型中小企业。就企业所在地而言，本次调研对象主要集中在京津冀及沿海等经济发达城市（其中，北京市10.29%、天津市16.91%、河北省13.24%、山东省8.82%、上海市8.82%、浙江省16.18%、江苏省8.82%、福建省5.88%、广东省11.03%），一方面该地域的科技型中小企业数量较多，另一方面当地政府及企业自身对于技术创新活动均比较重视，通过对该地区科技型中小企业情况的数据收集，能够较好地反映各变量之间的关系。就企业所属行业而言，本次调研对象主要包括电子与信息22.06%、生物与医药30.15%、新材料19.12%、新能源与高效节能11.03%、高技术服务业13.24%、其他行业4.41%等领域的企业。另外，在所调查的科技型中小企业的中高层管理者中男性占比为58.77%，女性占比为41.23%；就年龄而言，所调查的科技型中小企业的中高层管理者占比较多的年龄段为31～50岁，此阶段的管理者既具有研发技术，又具有一定的管理经验；就在本企业工作年限而言，所调查的科技型中小企业的中高层管理者多具有在本企业工作6年以上的经历。综上所述，通过对被调查企业和被调查者特征的统计分析可知，本文所收集的问卷数据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我国科技型中小企业的现状，能够有效支持本文的实证分析。

表1 研究变量测量题项内容及文献来源

2.样本信效度检验。本研究以Cronbach’sα系数来检验各因素或变量的信度。一般认为Cronbach’sα大于0.6，即表明问卷数据的信度可以接受，大于0.9则表明问卷数据具有较高的信度。本文利用SPSS19.0软件对获取数据的信度检验结果进行了计算，结果如表2所示。

由表2可知，除市场因素、企业家精神、技术创新投入和技术能力四个变量的Cronbach’sα大于0.6小于0.7外，其他各变量的Cronbach’sα均大于0.7，且问卷整体的Cronbach’sα 为 0.941，大于0.9，说明数据的一致性和内在稳定性较好，该问卷数据具有较高的信度。

表2 问卷调研数据的信度检验结果

本文运用Amos17.0软件，采用验证性因子分析，对变量结构进行收敛效度和区别效度检验。

（1）收敛效度检验。收敛效度是指测量相同潜在特质的题项落在同一个因素构面（即潜在变量）上的程度。借助Amos软件，计算出变量的收敛效度，如表3所示。

表3 各变量的收敛效度检验结果

由表3可知，各变量的测量题项的因素负荷量均大于0.5，且C.R.值均大于1.96，说明各题项在反映变量的程度达到了0.05的显著性水平。RMSEA为0.000，小于适配标准0.080；CFI为1.000，均大于适配标准0.900。说明假设误差项独立的初始测量模型获得支持，该测量模型与样本数据可以契合，该测量变量具有较好的收敛效度。

（2）区别效度。区别效度是指不同研究变量的构念之间具有显著差异的程度，不同研究变量间的区别效度较好，说明各个研究变量具有显著的差异。通过Amos软件对变量的区别效度进行比较研究发现，同一构面内的各潜在研究变量测量模型的未限制模型与限制模型卡方差异量均比较大，且达到了0.05的显著性水平，表明各研究变量之间具有较好的区别效度，如表4所示。

综上所述，数据在内部一致性和可靠性方面均可以接受，问卷数据的信度和效度通过检验。

表4 各潜变量间区别效度检验结果

五、结构方程模型构建与假设检验

借助Amos软件建立结构方程模型，见图6。

在对模型进行测算并通过MI值对其修正后，通过对MI值较大的误差项e4和e8、e8和e9、e27和e29等之间建立共变关系后，模型的卡方值明显降低，且修正后的结构方程模型的适配指标达到了较好的效果，具体如表5所示。

由表5可知，除GFI指标未达到要求外（且已经比较接近于0.9），其余指标均达到了良好的模型拟合要求，因此，可以认为该理论模型与实际数据具有较好的匹配程度。

六、结果分析及对策建议

通过研究，我们发现不同驱动因素对于科技型中小企业在新常态下的技术创新活动影响不尽相同，其中，外部因素对于企业技术创新的影响以正向影响为主，但对于技术创新的影响并不一直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而内部因素对于企业的技术创新更具有决定性作用。

（一）充分利用外部因素对科技型中小企业技术创新的引领和影响作用

根据实证分析结果，外部因素的政府政策因素、市场因素对新常态下科技型中小企业的技术创新投入、技术创新能力和技术创新绩效均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作用。其中，政府政策因素对技术创新能力、技术创新绩效的影响分别排在第7位、第5位；市场因素对技术能力、技术创新能力、技术创新绩效的影响分别排在第4位、第3位、第4位。而外部因素的制度因素对新常态下科技型中小企业的技术创新投入、技术创新能力和技术创新绩效均具有显著的负向影响作用。新常态下，我国科技型中小企业的技术创新活动仍然在一定程度上依赖政府对科技创新的战略规划、对技术创新项目的补贴以及优惠政策等，因此，需要始终做到“聚焦政策”为我所用，充分利用好政策红利。同时，政府要进一步加强对知识产权保护等相关政策的完善和执行、对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的优化，最大限度地激发企业开展技术创新的兴趣，更加自觉主动地开展技术创新。

图6 科技型中小企业技术创新驱动因素作用机理结构方程模型

表5 修正后的模型拟合指标结果

（二）注重加强企业文化、企业家精神、组织建设等对科技型中小企业的技术创新具有决定性意义的内部因素建设

根据实证分析结果，企业文化、企业家精神、组织因素对科技型中小企业的技术能力、技术创新能力和技术创新绩效均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作用。其中，企业文化对企业技术能力、技术创新能力影响效果分别排在第1位、第2位；企业家精神对技术能力、技术创新能力、技术创新绩效的影响效果分别排在第2位、第5位、第7位；组织因素对技术能力、技术创新能力、技术创新绩效的影响效果分别排在第3、第6、第8位。新常态下，企业要始终注重良好适宜的企业文化建设，促进企业不同部门间的协调以及企业知识和信息的分享和积累，为企业技术创新绩效的提高提供良好的环境支持。企业的管理者要注重发挥企业的领航者和航向标的作用，在吸引较高水平人才的同时，提高企业整体的学习能力。同时，注重发挥组织支持、创新激励及较好的沟通协作机制等对于企业人才集聚、知识积累及创新能力提升的促进作用，间接地促进企业技术创新绩效的提升。

（三）企业要加大对技术创新的投入，不断提升企业自身的技术创新能力

根据实证分析结果，技术创新投入因素对新常态下科技型中小企业技术创新能力和技术创新绩效均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作用，技术创新投入对技术创新能力、技术创新绩效的影响效果分别排在第4位和第2位；技术能力因素对新常态下科技型中小企业技术创新能力和技术创新绩效均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作用，技术能力对技术创新能力和技术创新绩效影响效果分别排在第1位和第3位。新常态下，企业要注重加大科技研发的资金、人才和设备的投入，始终坚持把技术能力作为提升技术创新能力的基础性力量。同时，坚定不移地走技术创新的道路，不断加强新技术或新产品研发、知识产权申报，增强企业在技术创新绩效方面的核心竞争力。通过改善各个对技术创新能力具有影响关系的因素水平以提高企业的技术创新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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