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政治教育实效性研究的多学科考察

郑元景，田沁艳

思想政治教育的实效性问题，近年来成了学界和广大教育工作者关注的一个热点问题。学者们从不同的角度分析了思想政治教育过程中存在的问题，并为增强思想政治教育的实效性而提出了相应的对策。单纯看某个研究者的研究成果，会觉得其研究角度往往是比较单一的；综合观察近年来的研究成果，我们发现，围绕思想政治教育实效性问题的研究涉及多个学科视野。

一、思想政治教育实效性研究的多学科视野

（一）经济学视野

在研究思想政治教育时一些学者运用了经济学的有关理论。

曾小军的研究[1]涉及边际效用理论，他认为通过现代的资源共享技术可以增加人们的消费欲望，进而促进思想政治教育产品的更新。张昊的研究[2]涉及需求理论，认为随着经济发展和整个社会教育水平的提高，人们对思想政治教育的需求越来越多样化，个性化教育需求在不断增加。苏畅的研究[3]涉及机会成本理论，认为把握恰当施教时机，选择合理的教育方式和内容，对于增强思想政治教育的效果意义重大。有的研究还涉及“经济人”假设理论，认为人一般都在理性追求自身利益的最大化，因此思想政治教育应当考虑人的利益问题[4]。

王蓓蓓认为，思想政治教育研究引入经济学分析十分必要。从学科发展看，思想政治教育面临复杂的意识形态，需要从经济学中寻找解题之路；从目标实现看，由于长期重视社会效益而忽视人的利益需要，思想政治教育的成效甚微；从教育管理看，合理的资源配置和高效的教育评估，需要借助经济学的分析模型和决策技术[4]。

（二）制度学视野

制度作为一种社会规范与思想政治教育内在契合，都追求建立和维护规范化的社会秩序。相关研究涉及思想政治教育制度的概念和思想政治教育制度化的原因。

马关生、张世洲指出，思想政治教育制度是思想政治教育者制定的调节教育主客体关系，以适应思想政治教育发展需要的行为规范[5]。朱其东、孙其昂认为，思想政治教育制度是人类为维护社会秩序而依托强制力量建立的政策规章、法律体系[6]。张文学认为，思想政治教育制度是在思想政治教育活动中形成的由教育主客体认同的一切规则、程序的总和[7]。

曾小军认为思想政治教育制度化的主要原因，首先在于制度的确立能够明确社会成员的权利和义务，从而使人们在制度的框架内行事；其次在于思想政治教育制度化有利于统治阶级意识形态合法化，进而实现有效的国家治理[8]。朱其东、孙其昂认为制度既是一种意识形态的管控手段，又是一种思想政治教育手段，对思想政治教育本质的研究，需要从意识形态的制度入手[6]。张文学从学科建设视角认为，对思想政治教育的制度化审视，有利于充实思想政治教育内容[7]。

（三）文化视野

文化与思想政治教育同属于上层建筑，两者密不可分。近年来，从文化视角对思想政治教育的研究，主要涉及思想政治教育的文化功能、网络文化与思想政治教育、思想政治教育过程中的传统文化资源挖掘等方面。

刘怀玉认为思想政治教育与文化和谐共生，因为两者的历史渊源相近，都是人类实践的产物；两者的教育功能吻合，都是培养社会人、文化人；两者的教育内容相似，都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为主要内容[9]。王翔认为思想政治教育与文化内在契合一致，因为思想政治教育属于文化的一部分，而社会文化环境会影响思想政治教育的效果，思想政治教育过程中又会传播优秀文化，从而推动文化的繁荣与进步[10]。吴广庆认为，思想政治教育的文化融入，客观依据主要包括主客体的关联性、目标的共同性、内容的交叉性、方法的互借性、功能的一致性[11]。

一些学者从不同的文化视角探讨了思想政治教育的实效性。李莉从文化经济视角认为，提升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的实效，需要营造良好的经济文化环境[12]。吴丹、陈文晋从政治文化视角，分析了中国知识分子的政治心理、政治态度对思想政治教育效果的影响[13]。邱勤从文化哲学视角，探讨了思想政治教育的文化化人过程[14]。刘湘顺、毛珺芸从网络文化视角，研究了网络文化的建构和思想政治教育模式的转换[15]。刘婷从文化认同视角，分析了高校的思想政治教育实效性问题[16]。张红霞从文化多样化视角，探讨了如何提升思想政治教育实效性及科学评价思想政治教育效果的问题[17]。

（四）生态学视野

一些学者分析了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生态系统的失衡问题，探讨了构建思想政治教育生态系统的策略。

凌烨丽在其博士论文《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生态论》中，从历史依据、现实选择、理论借鉴、哲学基础等方面，阐述了思想政治教育生态研究的必要性和可行性。她把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看作一个生态系统，认为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生态问题主要体现在目标的现实偏差、主体因子动态失衡、系统与生态环境的断层、介体滞后及可持续发展力不足几个方面。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生态系统建设，在目标生态上，要求关注“现实的人”和“主体的人”，最终培养出“完整的人”；主体生态上，要求实现主体间性转换，加强教师、学生及各类教育资源的自身发展及交互能动作用；信息生态上，要求实现内容的合理性以及教学信息的科学反馈与控制；环境生态上，要关注系统内外环境的优化，尤其是学校文化的生态建设；课堂生态上，要求树立全新的课堂生态意识，建设实践特色的课堂生态教学模式[18]。

李晓蕾在其博士论文《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生态系统建设研究》中也探讨了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生态系统建设的对策，提出了强化生态主体的育人责任、培植协调的生态主客体关系、提高生态介体的传导效能、建立优化的生态机制运行模式等措施建议[19]。

（五）传播学视野

郑春晔认为，思想政治教育和传播学都以客体的思想行为契合主体的要求为目的[20]。思想政治教育的有效要素教育者、受教育者、教育内容、教育途径，分别对应着传播要素的传者、受者、信息、信道[21]。思想政治教育作为一种对社会成员施加影响的工作，可归属于人际传播学范畴[22]。

从传播学视角研究思想政治教育的学者认为，为了增强思想政治教育的话语魅力，应当借鉴传播学的理论和方法。（1）游戏论。在思想政治教育过程中，重视受体的自我感受，合理增加游戏传播的比例，实现寓教于乐。（2）议程设置理论。在强调某一议题时，教育者要把握好施教时机，持续传播有利于教育主客体双向互动的议题，激发受教育者参与议题的积极性。（3）“两级传播”理论。为避免强制灌输导致的心理抗拒，教育者可将部分教育内容先传给“意见领袖”，由这些具备人格魅力的“意见领袖”经过对知识的加工，再传递给普通受众，进而引导群体的价值观向教育者所期望的方向发展[23]。（4）“把关人”理论。对思想政治教育的内容，要有专业人员作为“把关人”，对其进行筛选、整理。（5）传播媒介理论。实现思想政治教育内容的有效传播，需要选择恰当的传播载体、技术手段和方法[24]。（6）参与论。在思想政治教育活动中，教育对象不只是被动地接受信息，同时也会扮演传播者的角色。因此，教育者应关照教育对象的合理需求，尽量满足其需要，为思想政治教育实效性的提升奠定群众基础。（7）个人差异论。教育对象各具差异，思想政治教育者应根据教育对象的兴趣、爱好、价值观等有针对性地进行教育信息的传授，有效激发受教育者的情感体验[20]。

（六）伦理学视野

社会工具理性与人的价值理性的分歧问题，是思想政治教育伦理研究的核心问题。一些学者通过揭示思想政治教育内含的利益矛盾，以道德追问形式对思想政治教育的合理性进行了道德考量。

1.关于思想政治教育的价值取向

陈翔从伦理决策视角讨论了思想政治教育的价值取向，认为思想政治教育决策者应从实践标准、制度伦理、伦理责任、自由裁量等4个维度来确定思想政治教育的价值取向[25]。吴秀华通过分析共生伦理的内涵，认为思想政治教育与共生伦理结合，可以推动社会和个人价值的实现[26]。李辽宁、闻燕华从公共管理角度，强调了思想政治教育的服务本性[27]。

2.对思想政治教育进行伦理审视的原因

周伟探讨了思想政治教育研究引入伦理学的必要性和可行性，认为思想政治教育与伦理学都以社会道德为研究对象，新时期的道德问题是它们共同面临的问题，承担一定的道德建设责任是它们的共同使命[28]。刘云林阐述了对思想政治教育进行伦理学审视的学理、历史和现实依据，认为思想政治教育是特定的教育主体向被教育者昭示价值体系和行为规范的活动，其目标的设定和内容的安排都必须具有道德的合理性[29]。

3.高校思想政治教育面临的伦理困境

葛红兵认为，我国高校的思想政治教育存在强调社会要求而忽视个人价值的倾向，受教育者的集体道德取向与个体道德取向存在冲突。思想政治教育应强调教育目标的双重价值，关注教育主体的身心健康，重视人的个性发展[30]。孙爱华、孙玉娇认为，高校的思想政治教育重规范而轻个性、重灌输而轻疏导，缺乏对学生的伦理关怀[31]。徐红林认为，高校思想政治教育面临多维伦理困境，主要是社会主导价值观和多元伦理之间的冲突、传统伦理和现代伦理之间的冲突、东方伦理与西方伦理之间的冲突、现实伦理与网络伦理之间的冲突。要走出困境，应加强文化自信和文化自觉教育，加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加强网络思想政治教育，更新教育教学手段[32]。

二、有关研究存在的不足

在研究思想政治教育实效性问题的过程中，能够借鉴不同学科的理论和方法，这有利于全面揭示思想政治教育存在的问题，同时也拓展了研究视野、丰富了研究方法，有助于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理论的完善，推动思想政治教育的科学化进程，从而增强思想政治教育的实效性。不过，目前的研究仍然存在一些不足。

第一，有关研究多以思辨为主，缺少实证研究。思想政治教育需要研究人的思想观念和精神活动。实践中，由于对思想、态度、心理等因素难以展开实证研究，许多学者便避开研究难点，而只是进行基于传统思辨方法的理论研究。也就是通过获取相关文献资料，运用归纳演绎、分析综合等辩证思维方法，对文献进行加工处理，致力于理性认识思想政治教育的内部规律。虽然理论分析也是必要的，但停留于理论分析，则不能增强思想政治教育的实效性，而且缺乏实践打磨的纯理论成果，也极易使思想政治教育失去群众基础。

第二，对思想政治教育实效性评价体系的探讨较少，教育效果的衡量没有统一标准。大多数学者的研究都集中在思想政治教育实效性的内涵、实效性缺失的原因以及增强实效性的具体方法方面，较少有学者研究思想政治教育评价指标的设置、评价标准的建立问题。有的提到了思想政治教育的评价标准，但也只是从宏观的视角去考虑，或者简单地搭建一个指标框架。例如，张红霞围绕思想政治教育工作所涉及的教育者、教育对象、教育职能部门、教育途径、教育方式等，提出了宏观性的评价指标[17]。从微观角度研究具有实践操作性的思想政治教育评价指标体系的文章，目前还很少见。

第三，以定性研究为主，量化分析较少。随着科技的发展、新工具的采用，思想政治教育研究也在借鉴数学、统计学、信息学的研究方法，但使用传统的定性研究方法的仍然占绝对多数。实践中，思想政治教育的有关数据难以获得，思想政治教育领域也缺乏掌握数学建模方法的学者。这些制约性因素的存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思想政治教育研究的量化分析。

三、对研究工作的建议

第一，注重联系实际，彰显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实践本性。思想政治教育的产生源于现实生活的需要。思想政治教育研究必须注意联系实际，关注社会现实问题，了解和掌握社会心理，及时从实践中发现问题，探索解决问题的对策，实现理论与实践相统一。

第二，通过数据挖掘，探索建立思想政治教育考评体系。思想政治教育虽然是一门独立的学科，但其涉及的领域十分广泛，除了教育学、心理学，还与伦理学、管理学、传播学、社会学等学科关系密切。因此，思想政治教育研究也会涉及学科交叉，需要综合运用不同学科的研究方法。应在借鉴其他学科理论的基础上，探索建立一套符合现代思想政治教育实际的评估系统。例如，借助于大数据的挖掘技术和价值分析，追踪掌握受教育者的思想动态，以科学的评价模式进行定期评估，从而提出发展性建议，实现发展性、动态化的思想政治教育效果评估。

第三，加强量化分析，增强思想政治教育实效性。针对思想政治教育定量分析难度较大的现状，可以借助于新兴的互联网技术来实现定量分析。例如，可以借助于当下时兴的学习分析技术，从云端存储的海量数据中动态捕捉学生的情绪变化和心理反应，并通过量化的数据分析预测学生在未来一段时间内可能出现的行为倾向。运用一切思想行为皆可量化的大数据决策，推动思想政治教育的科学化，不断增强思想政治教育的实效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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