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华英,张璐
在古今中外的各类文学作品中,真挚、忠诚、浪漫的爱情一直是作家、诗人们热衷颂扬的对象。他们通过对爱情的描写,表达对“传统礼教”的反叛,对个体自由、个性解放的追求。然而,文学作品中大部分爱情都是以失败告终,这种美好爱情的失败具有一种强烈的悲剧力量,更能引发人的深思。通过“失败的爱情”这个主题,小说要批判、揭露传统礼教对人性的戕害,探讨个体作为家族、权势之牺牲品的不自由的生存状态,剖析现代商业社会中金钱侵蚀爱情的现象,反思人性以及爱情中“灵与肉”的关系等。
有一类小说被称作成长(发展)小说,其主题是关于个人的成长发展历程。主人公在成长过程中往往会经历一次或多次爱情的失败。但是,爱情经历只是其成长过程中众多经历的一个,往往并不构成小说的主体。因此,对这类小说的爱情,尤其是失败爱情的问题关注不多。我们认为,这种失败的爱情经历是主人公青春期认同危机的一种体现,也是其青春期成长的必要经历,是他寻找自我、实现自我认同的手段之一。这种青春期失败的爱情不仅预示了主人公未来发展的人生道路,强化了小说文本的主题,更重要的是展示了现代性社会的一个重要命题:感性与理性的对立。我们以瑞士籍德语作家、1946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赫尔曼·黑塞⑴为例展开论述。
按照发展心理学的观点,人的一生可以按年龄和心理发展状况划分为不同阶段,每个阶段都有自己的特点、问题(或危机),以及特定的人生任务。其中,备受关注的一个阶段就是“青春期”⑵。在这个阶段,个体表现出身体“成熟”的特征,即出现第二性征,同时在心理上也表现出一些不同于前一阶段的特征,主要体现为逐渐形成自我意识,开始产生反叛心理,意欲脱离父母,急于获得社会认同⑶,等等。
最早提出青春期概念的斯坦利·霍尔(Granville StanleyHall)以及后来的安娜·弗洛伊德(AnnaFreud)、埃里克·埃里克森(Erick Erickson)等研究者认为,青春期是人一生中最重要、最关键、也是最动荡的阶段。埃里克森把这一阶段的特征概括为“同一性对角色混乱/同一性混乱”(identity-versus-identity confusion stage)。按照埃里克森的看法,青春期最重要的问题是自我身份认同,而身份的混乱是这个时期常见的、也是最重要的危机,也就是我们所说的“认同危机”⑷。成人的标志便是形成稳定的自我认同,获得稳定的身份认同感,确立了“关于自己是谁,在社会上应该是什么样的地位,将来准备成为什么样的人及怎样努力成为理想中的人”的认识[1]。
埃里克森认为,青春期阶段“对于一个人的一生起决定作用”。这个阶段不协调就会造成“羞耻、自我怀疑、依赖、自我意识以及一种温顺的服从……可能会质疑他们的自我价值以及整个童年经历的可靠性,以至于他们不能形成一个适当的同一性。”[2]58青春期不能成功地建立自我认同,就会出现妨碍未来健康发展的危险。青春期认同危机如果能够得以成功解决,会在一系列生活基本事项上达到极致,比如职业、意识形态、社会、信仰、种族和性别[3]。解决认同危机,形成稳定的同一感,则个体会对自我有确定感,对未来充满信心,会形成这样一种信念,“我是一个可能自由选择,可以引导我自己发展,并且能在未来独立的人”[2]58。
在成长发展过程中,青春期儿童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亲密关系”的建立。海文·赫斯特认为青春期有9个发展任务,其中就包括“建立与异性和同性的新的同伴关系”、独立于父母、“获得社会公认的责任行为模式”以及“建立与个体环境相和谐的价值观”。他把这些任务概括为3种:第一,寻找和澄清自我形象;第二,认识和处理原始的性欲,肯定一己性别认同,学习建立亲密关系;第三,与父母分离,不再依赖父母,独立生活[4]。
按照这种归纳,“与异性建立亲密关系”是青春期发展任务的重要一环。追逐爱情是青春期少年的必然经历。“在爱情关系中相互分享的个人反馈可以帮助个人定义和修正自己的自我定义,并且鼓励他们去澄清和反省对自我的个人定义。真正与异性的亲密关系只有在建立了合理的同一性(认同)之后才可能。 也就是说知道我是谁,我到哪里去”[2]63,可以说爱情是认识自我的手段之一,同时也是青春期少年“实现自我的尝试”。
黑塞小说的主题大多是关于个体的成长以及自我内心的发展,而爱情并不是其探讨的重点。但是,除了后期的小说如《东方朝圣者》《玻璃珠游戏》等,其余小说都有关于主人公的爱情经历,尽管大多数仅有几笔描写,且爱情多以失败告终。《彼得·卡门青德》中,主人公在城市找寻自我、寻找生命意义的过程中,几次恋爱失败;《在轮下》中,汉斯刚刚看到爱情的微光,爱玛就不辞而别,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盖特露德》中的主人公库恩的人生因为青春期一场爱情冒险而改变,在这次冒险中他成为残疾,之后的爱情也是可望而不可及;而在《纳尔奇斯》中,令歌特蒙德彻底离开修道院的理性生活,开始漫游生涯的是一个吉普赛女郎的爱以及她的失约。此外,《罗斯哈尔德》《克莱因与瓦格纳》等作品也把主人公的失败命运归为爱无能,婚姻、爱情的失败。
这些看似无意或不重要的爱情描写,尤其是不成功的爱情描写,对于小说的意义并未引起评论者的重视。但从发展心理学的角度看,这些描写都有其深刻含义,对主人公个性的完善甚至是命运的发展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在轮下》(1906年)是黑塞的早期作品。与作家的其他小说相比,在这部作品中,他对主人公的爱情经历着笔较多。主人公汉斯是一个天资聪颖的少年,他被学校、社会和家庭的功利心携裹着,舍弃了童年的快乐,废寝忘食地学习,终于不负众望考上神学院。在神学院里,汉斯跟一个独立、叛逆的学生海尔纳成为了好朋友。老师们怕他被海尔纳带坏,禁止二人交往,结果海尔纳逃离学校。这件事情给了汉斯很大的打击,加之之前过度学习造成身体和精神状况越来越差,汉斯患上了心理疾病并被送回了家。退学回家的他被人嘲笑,觉得被所有人抛弃,最后溺水身亡。
在神学院与海尔纳的友谊是汉斯对同辈“亲密关系”的追求,而这种亲密关系的失败使他建立自我认同的尝试失败,造成了认同危机。后来,他与年轻女孩爱玛之间的“爱情”则是汉斯与外界、与社会建立联系的第二次尝试,是他建立自我认同的再一次努力。
休学后的汉斯一蹶不振,每天浑浑噩噩,仿佛与整个世界失去了联系。他一度失去了生活的勇气,直到在一次水果丰收节上遇到充满活力的爱玛。爱玛使他一度感觉爱情的来临,体会到“自我”的存在感。这个时候的他重新张开了对自然的眼睛,他满目看到的是美丽的花朵、湛蓝的天空、清澈的河流。
梅认为,要创造性地与自然建立联系,需要一种强烈的自我感和极大的勇气,也就是说需要一个“强大的个人同一感”[5]。汉斯在体会爱情的时候,自我感复苏,因此感到外在世界的一切都变得美好又动人。同时,他觉得周围的一切突然都“变老”了,他“以一种诧异、陌生又温情脉脉的情绪望着这一切,好像他刚经过长期旅行归来似的”[6]128,而“现在感到的是归来、诧异、微笑和重新占有”[6]132。 爱情代表的是生殖的冲动,男性的活力和生命力。感到“变老”暗示的是心理上的成熟,个体成长的体现。汉斯的男性眼光被打开了,生命的活力焕发出来,他看到的是爱玛的眼睛、嘴、黑色长袜子、头发、脖子、胸部、耳朵,这一切都具有明确的性暗示的特征。汉斯开始要迈出自己走向成人的一步了。
但是,在这份爱情开始的时候就有种种暗示表明它将无疾而终。这些美丽的自然景象被反复比喻成“像画一样”。装在“玻璃镜框中的装饰画”暗含不真实、虚幻、易碎,暗示着汉斯自己对这份爱情没有把握。与此同时,世界在汉斯的眼中总是隔着一层“薄雾”“面纱”。在与爱玛约会时,汉斯感觉这是“秘密和被禁之事”,害怕被鞋匠看见,怕他嘲笑。
“作为‘给予’行为的爱之能力,取决于那个人个性的发展。爱以达到突出的创造性的倾向作为先决条件。在这种倾向中……产生了对他本人能力的自信心和依靠自身能力达到自己目的的勇气。如果谁缺乏这些品质,那么谁便害怕奉献自己——因而也害怕爱。”[7]21汉斯的个性没有得到发展,缺乏爱的能力,这是之前他的活力和生命力被压制造成的病态。这场爱情中作家非常突出地反复描写汉斯的“无力”:小心翼翼、畏惧的嘴唇、战栗的缩回去、全身软弱无力、摇摇晃晃、疲倦得难以举步,“怕被别人发觉的心情向他袭来,促使他离开那里,像个有点喝醉的人似的勉勉强强、摇摇晃晃慢慢地走着”“每走一步都感到双膝要跪下去似的”[6]132。第二次约会跟昨天完全一样,他害怕,觉得像小偷,接吻时软弱无力,“沉默不语,听其摆布”,甚至拒绝再吻,觉得快要死了,想马上回家。而他站起来时身子摇晃,差点从台阶上栽下去。
对汉斯来说,他与爱玛的第一次恋爱“意味着他向童年的告别,而这种告别中隐藏着痛苦和对未来的预示”[8]。就在汉斯还在痛苦地品味爱情滋味的时候,爱玛却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她不告而别,汉斯一下子被击垮。汉斯想通过恋爱来确立自身的存在感,但是爱情的失败预示了他将来的命运。
追逐爱情本身是青年人确立自我身份的方式之一。弗洛姆说过,两个相爱的人的爱“是一种两个人之间的自我主义。他们彼此在对方身上寻找自我,通过把单个人扩大成两个人来解决分离的问题。他们有了克服孤独的经验”[7]45。在这个流转不定的现代性社会中,当失去了一切信任的时候,个体只有在对另一个个体的追寻中寻找信任,来确证自我的存在。“在爱的行为中,在结合行为中,它回答了我的探求。在爱的行为中,在奉献我自己的行为中,在洞察另一个人的行为中,我找到了自己,我发现了自己,我发现了我们两个人,我发现了人类。”[7]25汉斯失败的爱情表明他确证个体自我的努力最终失败。
《克努尔普》(1914年)讲述的是主人公到处流浪,最后在野地里孤独死去的故事。克努尔普是一个非常有才情的年轻人,喜爱艺术,热爱美的事物。他远离家乡,不事生产,不创造任何物质财富。但他走到哪里就给那里劳作的人们带来欢乐,为他们弹奏吟唱诗歌。人们一方面同情他的居无定所,食不果腹,一方面又喜欢他带来的短暂的欢乐,并给他提供食物。
克努尔普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回忆和反思,自己为何成为一个远离正常社会而流浪的边缘人。他认为,促使自己“脱离了常规”的原因完全在于他少年时期一次失败的爱情。那个时候他13岁,本来是拉丁语学校的一个“大有希望的”好学生。但是,他爱上了一个比他大2岁的女孩法兰切斯卡。他想要做她的情人,但是对方说她不要拉丁语学校读书的情人,学生“这种人什么也不会干”,她想要的情人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一个手艺人或工人。于是,克努尔普为了能离开学校去当一个手艺人,干脆耍无赖,做坏事,结交坏孩子,最后被学校开除,被父亲“打个半死”。然而结局却是,他并未如愿以偿地获得法兰切斯卡的爱,而是发现她已经有了情人,“一个机械厂的小伙子”,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从此之后,他就走上了与“正常”人完全不一样的生活道路。
在以往的小说阐释中,这个情节的意义似乎不大,在研究者那里很少受到重视。但是,如果从青春期发展的角度来看,它对于理解主人公的选择是非常重要的。克努尔普把自己远离正常道路的原因归结于这场失败的爱情,但是对于自己走的这条脱离常规的道路是否正确,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有过思考。假如当初法兰切斯卡没有让他徒然等待,他的命运会不会有不同?他认为假如不是法兰切斯卡的原因,自己即使被学校开除也会有足够的精力和勇气振作起来并有所作为。而他后来却变得自暴自弃,听任生活的摆布,随波逐流,成为生活的局外人,而且“再也不信赖任何一个人的话,不受任何言论的束缚”“过着适合自己的生活”并“始终保持孤独”[9]。但他对法兰切斯卡并不怨恨,或许他更应该感谢她,因为这份看来不成功的爱,让他发现了理性社会的本质,发现了自我的天性,因而走上符合自己本质天性的道路。对他来说不幸的爱情看似是他脱离社会常规的原因,但实际上也是他认识这个与他本性不相符的现实社会的契机。他并不后悔游离于世俗社会之外的选择。
克努尔普认为,这场恋爱“其实只是一个儿童故事”,却对他非常重要,多年来“一直让他为之操心”。恋爱的体验是青少年成长的必要阶段,会对他以后的人生产生很重要的影响。在生命的最后,克努尔普想到,假如这场恋爱成功的话,也许会帮助他正确处理好“和普通学校及父亲的关系”。也就是说,法兰切斯卡(代表社会)能接纳他的天性——一个有天分的、感性的、重视自我的人,他能获得完整的同一感,温和平稳地度过青春期,进入成年人的稳定世界。而这场失败的爱情使他看到,法兰切斯卡(社会)并不需要、不欢迎这样的人,他们需要的是工人,在工厂里日复一日,把自己交付机器,没有了自我,没有了感情,更没有诗歌、音乐以及自然的人。法兰切斯卡对于情人的选择正是工业社会、理性社会的常态。对于克努尔普来说,看似是这场失败的恋爱使他“偏离常规”,实际上是他自主地选择作为这个理性社会的局外人,去过一种适合他天性的、“不缺少自由”的生活。
1927年发表的《荒原狼》讲述的是一个中年知识分子在现实世界中格格不入,自认为是一只误入人类社会的“荒原狼”。主人公哈勒无法忍受庸俗、堕落的现实,在打算自杀的时候,结识了两位酒吧女性,她们带领他学会跳舞,享受纯粹的肉体欢愉,通过“魔术剧院”认清自己的多种个性,最终认识到生活的智慧,觉得生活又能够忍受。全文并无很多与爱情相关的描写,即使与两位酒吧女的关系也与爱情无关。小说只在“魔术剧院”里有一小段写到主人公对青年时期爱情的回忆。在“魔术剧院”里,哈勒首先经历了人与机器的生死大战、经历了性格结构游戏和人狼转换的游戏,经历了杀戮、血腥、野蛮和恐惧,之后看到一个牌子上写着“所有的姑娘都是你的”,于是进入门内。在这个房间里他重温了自己青年时代的一切美好爱情。
“荒原狼”哈勒在一种熟悉而又“朦胧遥远”的感觉中体会到自己青少年时代的气息,他觉得自己又变得年轻了。在这里,哈勒又重新经历了年轻、真实、能融化一切的热情。如果之前他经历的是老年人的一切,那么现在他又回到了青年时代。现在他超越了自己被世俗和社会改变了本性的老年人的追求,回到了自己的青春期时代,尽情享受自己全部完整生命中的这一小部分,让它成长,让它不受“其他形象的拖累,不受思想家的干扰,不受荒原狼的折磨,不受诗人、幻想家、道德家的奚落”[10]191,就纯纯粹粹地做一个恋爱的人。
哈勒实际上是在追寻自己身份意识建立的关键时期,追寻自己被遗忘的青春时期。他想到自己十五六岁的时候,充满追求和功名心,做着艺术家的梦想,但更令他激动不已的是对爱情、对异性的渴念。哈勒的爱情故事都发生在春天,温暖的三月,代表着充满活力、生命力和创造力的时期。他回想起自己第一次爱情的失败,从那个时候起他的“整个生活和爱情都是错误的、混乱的,充满了愚蠢的不幸”[10]189。 而现在在魔术剧院里他又能纠正以前的一切错误重新开始。
“魔术剧院”的所有活动都是使哈勒重新检视自己各种身份的可能性,也回溯他身份认同危机的根源,重温爱情使他在幻境中重新建构起自己的同一感。走进“魔术剧院”之前,哈勒的生活悲剧是由于其感性本质无法对抗强大的理性社会,而造成的内心冲突。爱情是他重新建立自我的途径之一。从“魔术剧院”出来后他才得以重新面对生活。在“荒原狼”哈勒这里,青春期代表感性的热忱和生命的本能。但是这种本能的热情被世俗道德压抑,受到约束,致使他的生活荒芜,丧失了爱的能力。现代文明对于爱欲的压抑导致了生命本能的丧失[11],“魔术剧院”使他放弃一切道德顾忌,按照自己的本性去经历爱情,美好的爱情使他体会到自我的价值和意义。
从发展心理学的角度看,追寻爱情是青春期少年建构自我认同的手段之一。青春期少年在爱情里发现自我、认识自我、建构自我。另一方面,爱情在本质上是感性的,爱情与热情、激情、浪漫、情感、多愁善感、诗等感性词汇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因此,纯粹的爱情如果涉及金钱、财富、地位、权力等这些现代理性社会的范畴时,就会出现种种问题,往往会以悲剧收场。
以理性为上的现代性社会对爱情的戕害不仅体现在直接地阻碍爱情,更体现在对现代人“爱的能力”的负面影响,而且这些影响往往以一种不易察觉的方式体现。黑塞的小说通过青少年失败的爱情,探讨了现代理性社会对个体的侵蚀。汉斯想要建立自我,却被一个只追逐名利的功利社会压榨得爱无能。他在父辈和社会的欲望理性规约下,完全失去了爱的能力,也就失去了他建构青春期认同的力量,因而走向毁灭。克努尔普通过失败的爱情认识到自我的本性,也认清了社会的功利性。他没有赢得法兰切斯卡的爱情,因为她需要“一个手艺人或者一个工人”,而不是一无是处的学生。这就是欲望、物质化、实际功利化的理性世界的爱情(婚姻)模式,作为有艺术家天性的克努尔普并不适合这样的爱情,因此他选择逃离“正常社会”,做一个局外人。而“荒原狼”直到进入“魔术剧院”,才意识到自己的青春期时期受到世俗道德的压抑,失去了爱的能力,这也正是他身份认同危机的根源。中年人“荒原狼”重构自我的途径之一就是回忆感性、热情,有生命力的青春期的爱情。他在中年时期的“神经官能症”,他的个性分裂,都是这个理性社会造成的后果之一。
注释:
⑴赫尔曼·黑塞的代表作有:《在轮下》《荒原狼》《玻璃珠游戏》等,其小说大部分被归入成长发展小说类型。
⑵“青春期”一词(英文为Adolescence,德文为同源词Adoleszenz,均源自拉丁文adolescere,原意为“发育、成长”)原本是一个包括生理学和心理学上的双重概念,主要是指个体从童年走向成年的一个过渡阶段。学界对青春期的年龄限定虽然存在差异,但是一般都规定为从12~13岁到18~20岁。
⑶关于青春期的内涵,李增庆认为,青春期是幼年走向成年的过渡阶段,是机体的形态和功能、心理和行为、社会人格等方面全面发育和发展的过程,是指从第二性征开始出现到性成熟及体格发育完全的一段时期。参见:李增庆.青春期科学:青春期生理、心理、行为与保健[M].武汉: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2004:5.
⑷参见:埃里克森.同一性:青少年与危机[M].孙名之,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15: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