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羊央篱落 图雨晰
我叫林晓糖,在我就读的高二(1)班,有一个叱咤风云的“体坛名将”,几乎全班每一位女同学都对他“如痴如狂”。但是17岁的我明显免疫力过强,对众星捧月的男神竟然一点都不感冒。
如果不是受人所托,我才不会顶着大大的太阳来到如火如荼的运动会现场“犒劳三军”呢。唉,始作俑者,当然就是与我相爱相杀的死党——苏果果。要知道,为了这批“慰问品”,苏果果可是省吃俭用了整整一个星期呢。
我与苏果果是发小,铁打不散的交情。所以,当一向“神马都是浮云”的苏果果一本正经地告诉我,她要转到我们文科班的时候,除了瞠目结舌,自然免不了对她一顿语言的“狂轰滥炸”。尽管声色俱厉,可是收效甚微,在她一阵嬉皮笑脸夹杂着斩钉截铁的插科打诨之后,我们俩的“唇枪舌战”也偃旗息鼓。
开始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令苏果果舍弃理科年级第五宝座的是这个“颠倒众生”的男神——王立尧。直到一次体育课,迎面走来的少年一个眼眸,就让苏果果的脸像极了熟透的红苹果。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一下子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慌乱。明明与我无关,却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多希望当时陪在苏果果身边的不是我。
可是,我还是义无反顾地充当了这场叫做“喜欢”的秘事的“信鸽”,鞍前马后地为男神服务,贴心而周到。
当我把那瓶果粒橙递给王立尧的时候,他只是默默地接过,高傲得似乎都懒得看一眼站在旁边的我。自尊心严重受挫的我无数次地决定“罢工”,可是,一次又一次地输给了苏果果的硬泡软磨。
明媚的秋阳透过泛黄的树叶洒落一地斑驳,像极了欲盖弥彰的心事。往事蹉跎,又有几件能够被记忆的浅滩恒久地搁浅呢。可是,王立尧和苏果果就是这场青春往事永远的“不速之客”,他们不请自来,而我,却不能潇洒地闭门谢客。
岁月变迁,寒暑靡间。当我读到“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的时候,漫天飞舞的雪花正在北方的大地上编织纯白的童话。傍晚,因为风雪的关系,学校忽然断了电。而当时安全意识并不那么强烈的我们竟然秉烛夜读,颇有些古人的风范。
全班63支蜡烛点燃,橘黄的烛光摇曳在厚厚的书卷边,忽然觉得心里很暖很暖。站在讲台上提醒大家晚自修的男声悦耳动听到让人恍然。也许青春就如梦境一般吧,谁又能说得清呢?
忽然,一只纤细修长的手出现在了我课桌的左上角,细看,原来是一只红苹果,上面还用一种别致的字体精心地镌刻着“圣诞快乐”。与此同时,我被苏果果握着的左手立时汗津津的,枉顾了那时的冰天雪地了。显然,苏果果比我激动得多,毕竟,她才是礼物的拥有者。
大雪过后,阳光透过窗户斜照在我睡意蒙眬的眼角,稳妥地一下子将我的“壮志雄心”击破,索性睡一会儿吧。反正无论如何绞尽脑汁,无论老师怎样地剖析解说,我还是弄不懂什么叫排列组合。
恍惚间,少年走过来,在书桌一角伫立,片刻之后,修长的手指离去,留下的是一颗绿色包装的口香糖。
这时,恰巧进来的苏果果将口香糖拿在手里说:“怎么,就一颗?你不是从来不吃这种东西吗?那我就不客气了,没收了哦。”
日子过得飞快,以梦为马,我们都乘着青春的白色骏马朝着梦想飞驰而去,似乎对那段“兵荒马乱”的日子,谁都绝口不提。
直到掺杂着各种复杂情绪的6月马不停蹄地呼啸而至又悄无声息地离去,那段被称为“魔鬼训练”“人间炼狱”的高中生活才算宣告结束。我以为,我们各自的心事终于可以大白于天下。
可是,那天,我与苏果果各自对了试卷答案,在宿舍门前的大榕树下坐了很久很久,谁都没有说话。直到夜幕降临,繁星点点,才默契十足地说:“还可以,考得还不错!”
漫长的暑假,当我整理出那盒已经过了保质期的口香糖的时候,突发奇想,想要尝一颗。仔细剥去那层绿色包装纸,裸露出透明的白色糖衣上似乎有已经晕染开了的紫色字体。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看着模糊的字迹,当我用颤动的双手一连剥开了其他所有的糖衣,发现每一张白色糖衣上都写着那3个字。
记忆的闸门突然打开,往事并不如烟,我们都假装云淡风轻,但是也许谁都没有忘记。
那天,刚下过雪的操场空无一人,迎面走来的少年冷冷地对我说:“林晓糖,拜托你能不能别再多管闲事了,这跟你没关系。”
这是我替苏果果给王立尧送了3次粉色小纸条之后得到的结果。也就是从这一句话开始,我学会了逃离,就像歌里唱的那样:明明是3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我以为这场关于“喜欢你”的盛大秘事,我可以全身而退,并且不会走露半点风声。毕竟,他是大名鼎鼎的王立尧;毕竟,苏果果是林晓糖从小玩到大的闺蜜。
我以为,我与苏果果的友谊会是一辈子的事,我们可以像歌里唱的那样同手同脚走下去。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但是总能从冬天走到春天。可是,现实却是另一个版本。
苏果果没有与我选择同一个地方的大学,于我,这也就意味着两个人之间的分道扬镳。的确,很久都没有彼此的消息了。
大一那个没有了苏果果的冬季显得特别漫长,我也一个人慢慢地挺了过去。当电波里传出圣诞祝福的时候,许久不活跃的灰色头像竟然闪烁了几次。而我,不知为何,却没有意想中的激动不已。
甚至没有寒暄,苏果果说她之所以不辞而别是因为王立尧。明明我们俩都比他考得好,可是为了赢得那句“喜欢”,她竟然连同前途和命运一并做了赌注。隔着电脑屏幕,我依然可以清晰地感触到她内心灼热的温度。
可是,你早就知道他喜欢的人是你,对吧?
苏果果不由分说地质问。
我本来想说,不是。可还没来得及辩白,她接着说,其实,那颗口香糖她知道是王立尧给我的,因为那是他最喜欢的绿茶味道,从乌黑清爽的发丝到干净整洁的白衬衣,都弥漫着绿茶的香气。所以,苏果果一度对这种口香糖着迷,但托我捎去的消息杳无音讯之后,她也只能小心翼翼地在日记本中吐露心事。
苏果果说,那天,当我抢过那颗糖,将目光看向他的时候,他正好看向你。只是,他不知道,从小对香精过敏的你,从来就不吃那种东西。
我不知道怎样解释这样的关系,所以在敲了一大串文字之后,没有点击发送,就关上了电脑显示器。
窗外流星划过,我想,如果岁月倒逆,将许多心事挤进时光的缝隙,我还是会对迎面走来,眼神写满焦灼与等待的少年轻声说:“对不起,我还是不能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