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铁锅

黄韫秀

2016年12月15日 阴

晨光微亮，清风拂面，树丛掩映处炊烟袅袅，让人如在画中行。炊烟，让周董的一首歌，唱得古韵十足，引人神往，而在我的眼里，这一缕烟还寄存了更多的东西：爷爷的柴火、铁锅和美食。

“奶奶！”推开大门，我迫不及待地喊道。正摆着果盘的奶奶闻声抬头，眼睛笑进了皱纹里：“哎，哎，来，尝尝你爷爷刚炒的豆。”“哇，豆子！”我接过小碗，捏起一粒外表焦黑的豆子放进嘴里，咬破，豆子的鲜甜和咸香缓缓溢出，和着带点焦味的木炭香，令人回味无穷。“好吃，好吃。”我不住赞叹着，豆子不停地往嘴里放，却又不舍得一下子吃掉太多。“好吃就多吃点，爷爷还在里面炒呢！”奶奶笑笑地着看着我，慈爱的目光如深秋清冽的泉。

停留片刻，我又着急地钻入厨房，顾不得身后奶奶的一句“这小馋猫儿……”眼前只有爷爷的世界。石坑铁锅，木制的锅盖上方正慢慢悠悠地升腾着白气，或卷或舒，都融入这一片迷蒙。下面，柴草在噼里啪啦地燃烧，淡灰的烟，同纯白的水汽一道上升，升到房屋外去，去编织乡野的梦。江南的墙上没有红的椒白的蒜或是金黄的玉米，只是潮潮的略有些粗糙的淡米色的墙。而食材呢，看似散乱地摆在桌上，实际上却各有顺序。褐黄的土豆、嫩如翠玉的青葱、饱满欲滴的蕃茄，摆放在木纹小桌上，自成一种含水的古朴。刀光一闪，爷爷立于木桌之后，手持快刀，他是这个世界的王。

“嘻，小宝又来吃爷爷的铁锅饭。”快刀不停，爷爷抬头笑我。“爷爷，爷爷，今天有什么好吃的呀？”我绕到铁锅前面，不用仔细分辨，一股子香味自己扑满脸颊。“番薯！”我拊掌大笑，跃跃欲试。“算你来得及时。”爷爷把切好的菜往旁边一格，阁下菜刀走过来，“差不多该出锅了。”语毕，拿块白毛巾垫手，猛地一下揭开了木锅盖。白气像女神的裙摆呼地涌出，满是甜香教人飘飘乎几欲醉倒。那番薯白饭终于在浓雾中现出真形来。一块块切成两半未剥皮的番薯，贴在锅壁，下面就是白生生胖乎乎的一粒粒饱满的米饭。爷爷捏起一块番薯递给我，我也顾不得烫，两只手交替着扔来扔去，然后啊呜一口咬在这半块番薯的剖面上。顿时满口甜香，这炽人的温度又让人忍不住拨弄来拨弄去，不觉间也满口留香。番薯原本富含糖分，而今贴在铁板上一烧，糖类发生化学反应，便成了所谓“焦糖”，自是咸香无比，又伴着内层自个的甜，和家里老爸烧的水淋淋、糊嗒嗒的番薯块就是不一样。这滋味当真是唯有铁锅才弄得出来啊！

如是者云云，一顿饭毕，我们是时候起程回家了。“爹，有时间，到我们那儿去住住吧！”老爸说。这话老爸已说了无数次，每回爷爷的回答都是一样的：“嘿嘿嘿，你们城市里可放不下我的大铁锅。”这回爺爷一昂头，神色中还颇带了点得意：“而且你们城市里不让用柴，不用柴做的叫饭？还用的是漆筷，不碰到木头的食物能好吃？嘿，我才不去呢！”眉宇间竟让我想到了那个为了好吃，把看家本领降龙十八掌都给传了的洪七公。对了，爷爷一生中没出过几次远门，也是因为这个吧？没有铁锅、柴火和木筷，食物便少了一份质朴、浓醇与自然。

唉，我这小吃货，总是追着炊烟而来，却仍是比不过这老吃货。

浙江省浦江县浦江中学高一2班

指导老师：张鲜明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