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光阴的故事

叶海雪

读着肖老师的中学生活回忆，不由得就會轻轻哼唱那首《光阴的故事》。“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我们”，这首歌，肖老师曾经无数次地播放给我们听，一遍遍地教我们唱。在那个视分数如生命的年月里，这样的一首歌，带给我们多少欢乐，抵消了多少课堂的乏味、考试的沉重压力以及对假期的渴望。

1993年9月，在永嘉县桥头中学老校舍初一简陋的教室里，我见到传说中的肖老师。是的，传说中的肖老师。邻居家的姐姐、同学的哥哥、我的表哥都是他的学生，在我未上初中以前，我就无数次地听说桥头中学有个年龄和学生差不多的老师，一个很喜欢和学生在一起的

老师，一个很年轻又很勤奋的老师……哥哥姐姐们，每每说起他们的肖老师，是那样自豪，甚至有些骄傲。幸运的是，这个老师，居然成了我的语文老师。他真的那么年轻，和小学时教我的那些五十来岁的永远不苟言笑的动辄大声呵斥的老师完全不同。身姿挺拔，声音清亮，普通话那样好听，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成一条线，小小的眼睛里闪着清朗的光。在那个方言教学盛行的年月里，这样的肖老师就如一束清晨的阳光照进我们的心田，因为他，我甚至感受不到老校舍的教室的破旧、衰败和暗沉。在那个教室里，我听到的是和小学完全不一样的语文课。那时的我，因为小学时天天抄词语，日日读无趣的课文，早已丧失了对语文的兴趣。可是，肖老师真让我们喜欢上语文课。二十多年过去，那节有趣的《衣料会议》的语文课犹在心中。老师让我们四个小组提前收集资料，代表课文中的四种衣料进行辩论，那些在小学阶段就已经被磨灭的发言欲望，在那节课中被彻底燃起。原来，老师其实就是最好的课！我们做早操的时候，低矮的二楼走廊上排排站着我们的任课老师，肖老师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我们。有那么一个瞬间，我会发现他把头轻轻一歪，退去那层严肃，看我们做得有模有样的，他眯眯笑的眼睛里流露一丝顽皮。我们笑了，很快，他又把手插在兜里，静静地看着我们，好严肃的样子。二十出头的他，其实也就是个邻家大哥哥，尽管在我们面前要努力扮演深沉而又严肃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可是，不经意间他的跳脱与灵动还是无法掩饰地闪现出来。

可是，他实在是最勤奋的。

刻蜡纸，油印试卷，批改作业，讲解分析，他的每一个身影都清楚地刻在我们的脑海里。每次跨进教室，飘过我们鼻尖的是油墨的香味，是的，香味！如果有母校的乡愁，那一定是那一股股油墨的香味。

晚自习时，他坐在我们后面，我们静静地做着试卷，默默背诵着，偶一回头，便能看见他又坐在教室最后一张桌子前埋头苦干。灯光洒过他的头顶，在书桌上投下一个大大的阴影，他一笔一画地刻着试卷，油纸的味道不时飘过来，我们就知道明天又将是一场苦战。每次考试，肖老师都卡着时间，发下油墨试卷后，我们就立马像老师刻试卷一样埋头做题，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一张试卷，便觉得打完一场胜战。次数多了，在别人看来很痛苦的考试，在我们班级却感觉像玩一个又一个的升级游戏，考试的时间一次比一次短，考试的难度却一次比一次高，每次考完后他改卷速度一次比一次快，我们的成绩一次比一次好，然后我们发现自己好像攻下了一个又一个堡垒。但是，我们哪里知道，这一张张试卷的背后，肖老师付出了多少的汗水，身体付出了多少的代价。前一届的毕业班，全校只有2个学生考上县里的重点高中，作为重点班的班主任，老师要承载桥头中学多少的重担。1996年的夏天，我们班级19个同学考上县重点高中，创造了一个在当时看来极为神话的记录，这其中，语文成绩最为瞩目，全县最高分是我们班级的，全班的语文平均分甚至超过某些学校的最高分。听说，在成绩揭晓的那个晚上，老师狠狠地哭了一顿。

是啊，做老师的，谁都不能逃避应试的压力以及处于应试压力下灵魂的煎熬。今天，当我自己也成为教师，站在讲台面对学生的时候，我才会更深刻地理解老师当初的青春岁月和他们真诚的付出。我们所在的小镇，曾是全国著名的纽扣之都，经商赚钱之风弥漫，很多学生无心学习。就在这样松散的读书氛围里，肖老师以其热忱和真挚唤醒了我们。他和其他学科的老师，常常在周末为我们补课，鼓励我们多读书多进步。曾经，我们也曾渴望多休息，渴望抬头望一望蓝天，也曾经私下埋怨老师剥夺了我们的周末，而今，我们才知道，没有那种苦读的岁月，我们注定无法走得太远。我早已忘记当年的那些渴望了，不可忘却的却是老师与我们一起点燃时光的细节。每天清晨踏进教室的那一刻，零零散散几个同学坐着，阳光懒懒地洒在地面，教室里就已经回荡着叮叮当当的钢琴曲，那是肖老师一早拎着录音机过来播放的。中午走在教室外的走廊上，远远听见高谈阔论的声音，走进教室，必然看见一窝学生围在一起，仔细一看，里面坐着的还有我们的肖老师。有时读书读累了，心里烦躁，耳旁便会飘荡着那首轻快清新的《光阴的故事》，“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以及冬天的落阳”，我们瞬时有了愉悦和快乐，心里哼着歌，笔在纸上欢唱地走着。感谢肖老师，用自己的真诚用自己的艺术，给我们带来美丽的光阴的故事。初中毕业后的二十多年里，每一次遭遇生活的困顿，无论心情怎么低落，我都会静静地唱起那首校园的歌。

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又一次单曲循环播放《光阴的故事》。“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我们”，老师，青春的岁月已经远走，光阴的故事永远和你一起荡漾在心底……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