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 斌
(辽宁大学广播影视学院 辽宁 沈阳 110032)
“一带一路”是“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简称。2013年9月,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出访中亚各国时,在哈萨克斯坦纳扎尔巴耶夫大学发表重要讲话时提出了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的倡议。2013年10月,习近平主席在“东盟之行”中又提出了建设“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倡议。随后“一带一路”四个字在全球范围内掀起巨大的浪潮,引发世界关注。2013年11月,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通过了《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其中就明确提出“加快同周边国家和区域基础设施互联互通建设,推进丝绸之路经济带、海上丝绸之路建设,形成全方位开放新格局”。[1]由此“一带一路”正式成为国际合作倡议,也成为全球化进程中的一部分。
国家形象指的是一个国家在其他国家和人民心中的总体形象[2]。国家形象与国家实力之间有着一定的关联,但国家形象不单只是通过国家的经济、军事等硬实力体现,而更多的通过国家的软实力来体现。软实力是一种文化、政治价值观、外交政策等非物质因素产生的吸引力和认同力[3]。
观众对纪录片在内容层面上有着严格的要求,即做到展现真实的事件,其中没有假定的人物和故事情节等,这也是纪录片真实性的体现。但是创作者依然可以运用不同的记录方式和表达手法对客观事物进行再还原,同时倾注自己的思想情感。电视纪录片《一带一路》也通过一种独特的魅力在世界范围内迅速传播,让世界对中国的国家形象有更加客观、立体、全面的了解。为了能够更好地探究电视纪录片《一带一路》(以下简称《一带一路》)对国家形象塑造所产生较好效果的原因,以下主要从“叙事层面—内容结构”“视听策略”来进行分析。
《一带一路》在结构上使用了分解化,形成一个个单一完整的故事,这有别于我国之前的一些传统纪录片模式。《一带一路》虽然在主题上仍然有着较强的指向性,但是在整体故事结构上进行了整合,使原本的故事通过一种更加具有吸引力的方式展现出来,故事内容更加令人信服,人物典型生动,观众在观看过程中能够真实地感受到“‘一带一路’不是中国一家的独奏,而是沿线国家的合唱”的理念。
《一带一路》总共分为六集:分别是《共同命运》《互通之路》《光明纽带》《财付通余》《金融互联》《筑梦之路》。每一集所表现的内容均不同,但都是以小故事阐释大战略,用宏观方式表现国家形象,平民视角诉说故事,既符合了观众的审美趣味,也更容易使观众产生共鸣。例如在第一集《共同命运》中,用短短几分钟时间讲述阿曼苏尔港依然留存的手工造船传统,将数个世纪之前的海上贸易繁华景象印入观众脑海。第二集《互通之路》中,向观众讲述了土耳其旅客欧麦尔在中国企业参与修建的高速铁路竣工后,能够乘坐高速舒适的列车从伊斯坦布尔去安卡拉参加聚会,在出行中享受到了便利。交通基础设施的改善优化不仅提升人民的生活品质,而且对经济提升有着重要作用,这也是改革开放后中国总结出的经验,体现出中国开放包容合作共赢的理念。
在制作纪录片《一带一路》时,面向的群体是全球受众,因此这部纪录片承担着改善国家形象,弘扬民族文化,树立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重任。中国早期关于“一带一路”题材的纪录片传播效果大多不理想,尤其是中日两版《新丝绸之路》的传播效果更是产生巨大反差。究其原因,很大程度上是掉入了跨文化语境传播的陷阱,造成国外观众难以接受,甚至停留在拉斯韦尔的线性传播模式,造成了观众的不信任。因此,在拍摄《一带一路》过程中,曾广泛邀请一些国内外权威人士、各相关领域专家学者参与其中,相互交流分享,通过多维的角度来进行客观全面的展现不同国家对该战略的理解和想法,能够确保该战略的实施,同时也使得整个传播叙事内容更加令人信服。例如,在第一集《共同命运》中,拍摄团队不仅采访了国内著名历史学家刘迎胜,还采访了俄罗斯总统普京和国际可再生能源署总干事阿德南·阿明,从历史文化、政治与国际等多维度来阐释“一带一路”战略,在构建跨语境传播的过程中塑造中国的国家形象。
《一带一路》的叙事并没有强烈的意识形态内容,而是通过中国在“一带一路”倡议所提及的政策沟通、施设联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民心相通“五通”的实施进展来向世界展现中国勇于承担责任的大国形象。例如,在六集纪录片中,呈现了中国对外的援建方案超过64个,其中第一集因为铺叙了大量的历史内容,提出了4个对外援建方案,其他5集均在50分钟左右的时间内,提出超过10个对外援建方案,其中的数量之大,覆盖交通、经济、文化等多方面,包含亚洲、欧洲以及非洲等沿线65个国家和地区。除此之外,金砖国家新开发银行、丝路基金、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等一系列“中国方案”的提出,体现出在当下反全球化浪潮中中国致力于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决心,更展现出中国敢于承担国际责任的大国形象。媒介的这种话语生产模式,为中国形象全球化输出提供了一种合法性,因为以“一带一路”为话语载体所构筑的中国形象,不是偏执、自私、颇具威胁性的,而是兼善天下、是命运共同体中的一员[4]。
《一带一路》使用“情景再现”的表现形式,复现历史年轮,深入民族的潜意识层面。社会群体的民族潜意识是民族审美心理结构的最深层次,它经过无数代人的传递,最终成为在民族全体成员心理上的积淀物,并隐藏在人的内心深处[5]。每一个民族在历史的长河中都会产生一些典型的人物形象,包括英雄形象、商人形象、女人形象等不同的人物形象,这些人物形象上有着服饰、动作、语言上诸多的民族审美文化标识,这些审美文化标识是经过不断的沉淀而成为一个民族的文化印记,不同民族的观众对自己民族的审美文化标识会有一种习惯性的亲切感,为文化作品深入民族潜意识提供了一种可靠性。例如,创作团队对于“一带一路”发展历史上的张骞出使西域,便是使用了“情景再现”,从汉武帝送行张骞,再到沿途连绵不断的沙漠,身着汉代服装的汉人,还带有风沙声和铜铃声将古代的外交之旅刻画出来,尤其是悠扬的音乐更是引发观者的情感共鸣。
纪实性与艺术性相结合的声画组合,保留纪录片纪实性的同时,满足各民族之间的审美文化需求。电视纪录片作为视听艺术,不仅仅要呈现直观明确的画面内容,也要灵活的运用声音的各个要素来传递信息,渲染氛围,表达创作者的思想感情。
在画面上,除了声音所适配的解说词外,《一带一路》更是使用了精确的数据图表以及二维、三维动画等来进行内容展示。从传播领域来看,图像内容在受众接受领域所产生的传播效果也要远远高于文字与语言,能够契合不同文化层次的受众审美需求。例如在第六集《筑梦丝路》中,制作团队通过图画形式来展现马可·波罗在中国游历后,从泉州返回威尼斯的路线,不仅给观众更加直观、清晰的观看体验,而且也能帮助一些对地理空间没有概念性的观众更好的理解海上丝绸之路。
在声音上,纪录片《一带一路》的声音主要分为:同期声、解说词和音乐,其中同期声又包含着人物同期声和同期音响。解说词是电视纪录片的主干,能够很好地整合画面信息[6]。解说词的内容主要是引领观众理解影片的内涵和价值,对画面内容起补充效果,便于理解抽象内容。例如在展现缅甸男孩岩龙每天穿过中缅边境到中国来上小学这一段落时,解说员用讲述的方式,向我们缓缓诉说着在山水相连的中缅边境,两国人民之间情相近、心相连的故事。
同期声是指在电视纪录片的拍摄过程中,拍摄者通过镜头拍摄时所同步记录下来的声音。而人物同期声主要指画面上出现的人物的同步语言,是一种真实的声音,其中在《一带一路》中最直接的体现便是创作团队对各个国家、不同领域、不同层次人的采访话语。用被采访者或者被拍摄者的语言,来讲观点、释疑问的,是被动型人物同期声,这一类人物同期声受内容发展的控制,但是面对观众能够产生最直接的交流和沟通效果。在《一带一路》中,创作团队对被动型人物同期声使用的极为巧妙,前后衔接解说词与画面内容,达到声画统一的过程中,增强了播出效果;同时被动型同期声的使用不仅仅提升了信息传递的效果,也配合了多维度叙事,跨文化语境的构建。例如在《筑梦丝路》中,对中石化阿拉木图分公司员工阿丽娅的采访,便是让她用自己的话语讲述从留学到工作、从恋爱到成家的过程中对中国的热爱。这种表现方式更加的直白、有力,使观众很容易就能够感受到片中人物的深厚感情。
相较于同期声的客观性,音乐能更多的融入创作者的思想感情。音乐在电视纪录片中能够为两个空间不连贯的镜头提供时间连贯性;同时,音乐还是对画面内容的补充、解释和评价,深化作品内容主题,增强艺术感染力。《一带一路》十分重视对音乐的运用,将国内与国外、古典与现代音乐融为一体,从音乐作为听觉符号这一角度,对潜在观众民族审美心理充分关照,既使其具有浓厚的民族气息和地方风格,又推动了《一带一路》在全球范围内的传播,塑造了中国与世界民族文化交流互通的国家形象。
《一带一路》中不同民族视听符号的“平等亮相”,兼容不同民族审美文化特征。德国19世纪哲学家黑格尔(Georg Wilhelm Friedrich Hegel)认为:“事实上,一切民族都要求艺术中使他们喜悦的东西能够表现他们自己,因为他们愿在艺术里感受到一切都是亲切的、生动的,属于目前生活的。”[7]《一带一路》在声音运用上,大量使用不同国家、不同民族的声音,包含创作团队在拍摄时同期录入的音效、各民族人民在接受采访时讲述的本民族语言以及各民族的一些音乐等;在画面内容上,亚洲、欧洲、非洲各民族的视觉符号都能出现在画面中。例如,情景再现中马可·波罗扮演者的人物形象、欧洲小镇街头的风景与西洋管弦乐、阿拉伯的人声吟唱都是民族审美文化的标识,具有着典型性和代表性,在观看时能够激起不同民族的审美情趣和民族情感,更容易引发观众的情感共鸣。《一带一路》在视听符号上的独特运用,也为中国的电视纪录片在制作过程中提供了借鉴,兼顾不同民族的审美文化,最大限度的体现文化的包容和认同,唤醒民族审美意识,增加相互认同感,继而更好的塑造国家形象。
中国在“一带一路”倡议中提出的理念逐渐成为全球共识。电视纪录片因其纪实性和框架可塑性,正好符合正面塑造国家形象的诉求,承担着对外传播的重要使命。《一带一路》在叙事上故事化的结构、多维度构建跨语境传播以及在视听策略上基于不同民族审美心理所进行的探索,都为广电媒体展现中国风貌、塑造国家形象提供了宝贵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