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20年代中国关内地区媒体对韩国独立运动的认识变化

钟蔓菁

(韩国祥明大学，韩国 首尔 03016)

中韩两国的关系悠远且紧密，其过程虽不是一帆风顺，但曾一同联合抗日等事例为今日中韩两国互信友好关系奠定了坚实的基础。1910年日本吞并韩国后，无数怀抱救国决心的韩国志士来到中国各地，为恢复国权独立和争取民族自由独立而努力。他们先后组建了大韩民国临时政府和其他革命团体，在中国各地进行不同形式的反日独立运动。当前，随着中韩两国关系的不断深化，两国间的文化交流也越渐活跃，发掘出不少珍贵的史料，其中中国媒体对当时韩人在中国各地开展独立运动的报道和言论指向，更是为韩国独立运动史的研究提供了新的视角。

一、中国言论对大韩民国临时政府的认识

中国媒体在日韩合并前就对韩国的情况作了一些韩国形势的报道[1]，而日韩合并之后，中国媒体把报道的焦点集中在韩国国内外的韩人对日韩合并所持的反抗态度上，对失去独立主权的韩人投以同情[2]，同时把沦为殖民地的韩国作为反面教材，警醒中国人要自强。韩国爆发“三一”运动后，中国媒体的论调发生了重大变化，当时《上海民国日报》《天津大公报》《上海时报》《申报》等媒体对“三一”运动的发展作了连续性的系列报道，各界人士也纷纷发表社论，除对日本的蛮行表达愤怒外，更是表达对韩人民族独立意志的感叹。

“三一”运动进行过程中，1919年4月韩人民族运动家们向国际社会宣称已建立了共和制的临时政府。对此，中国媒体对在韩国汉城成立的临时政府和在中国上海成立的临时政府给予正面的声援。[3]1919年9月，当时的大韩民国议会、汉城政府、上海临时政府统合为大韩民国临时政府。

中国言论对于统合的大韩民国临时政府给予了“这真是我们东亚一樁最痛快的事，最有荣光的事”[4]的高评价。国民党员戴季陶也认为共和制临时政府的成立是伟大的盛事，主张与同是共和制的中华民国军政府应多加交流合作，并提出了中华民国军政府也要加强培养中国人的民族精神等。[5]统合临时政府主张通过外交途径取得西方国家的帮助来争取独立，但这一方式引起了韩国独立运动势力内部的不满，加快了独立运动阵营的分裂。为解决这一问题，1923年统合临时政府在上海举行了国民代表会议，会议中分成了由韩国国内民族活动人士组成的创造派和统合临时政府势力为主的改造派两大阵营，但双方未能达成协议，统合临时政府的活动也陷入了停滞不前的状态。笔名为翠生的中国人在《国闻周报》上发表了《朝鲜独立运动改观》一文，对国民代表会议的经过和韩人民族运动界内部问题作了详细且准确地分析。[6]国民代表大会之后，中国言论媒体对统合临时政府的报道急速减少，但对于每年统合临时政府主办的“三一”运动纪念仪式，中国关内地区的媒体仍一直报道。

二、20世纪20年代中国国民革命中的韩人独立运动

从20世纪20年代中期开始，在中国关内地区开展的中韩联合活动越加活跃。很多年轻韩人在陈果夫等中国人士的推荐下，顺利入学到1924年6月在广州建立的黄埔军校和国立中山大学，接受专业、系统的军事训练和军事知识。到1927年，约有800名韩人聚居在广州。[7]

1926年7月，蒋介石指挥的国民革命军开始北伐，其中有800多名韩人成为国民革命军参加了北伐战争，他们深信北伐成功、中国统一的话，能为韩国独立营造有利的条件。即使在1927年4月蒋介石发动了反革命政变，200多名韩人仍与中国共产党站在同一阵线，参加了南昌起义和广州起义。广州起义失败后，虽然幸存下来的大部分韩人不再参与中国国民革命，但金山和杨林等一部分韩人选择成为中国共产党党员，仍站在中国国民革命的前线上。[8]韩人参与中国革命意味着中韩联合从言论声援、经济援助，发展到共同合作行动。

从1925年开始，中国关内地区的媒体对韩人独立运动的报道大幅减少，这是由于中国媒体把在中国关内地区居住韩人的抗日活动看作是中国国民革命的一环。直到1929年11月，在韩国国内发生的光州学生运动再次引起了中国媒体的强烈关注。《上海时报》等媒体持续对光州学生运动作出了详细地报道[9]，中国知识分子也通过发表社论，向中国民众传递了韩人的抗日意志，并强调中韩两国人民友好联合是重要和必要的。

三、国民党和共产党的言论比较

1927年蒋介石发动的发革命政变和国共合作破裂后，曾参加中国革命的韩人大多数加入了国民党左派和中国共产党。蒋介石和国民党右派认为他们不再是联合对象，态度转为敌对，这样的转变从中国媒体对韩人独立运动的关心程度也能反映出来。中国国民机关媒体关于韩人的报道急速减少，以《申报》为例，关于韩国的新闻报道在1926年有27篇，而1927年和1928年各有7篇，1929年也只有9篇。此外，关于强调中韩联合重要性的文章也比以往大幅减少，其中，国民党机关杂志《革命之花》中，署名为廖明肃的中国人发表了评论，阐明了在反共的前提下才实现中韩联合的立场。

与国民党相比，经历了南昌起义和广州起义后，对韩人青年们保持信任的中国共产党坚决强调中韩联合的必要性。其中，共产党党员罗琦园在《布尔塞维克》杂志上发表名叫《走投无路之朝鲜农民》的文章，文章中提及1927年12月初在韩国仁川发生的排华暴动事件，指出此事件会严重影响中韩两国人民一直以来互信友好的关系，提醒中国民众不能忘记韩国青年们在广州起义中的牺牲和付出，强调要切实巩固中韩两国的联合。1930年，在北京创刊的中国共产党机关杂志《新东方》中提出：“在日帝国主义者政治、经济的重重压迫之下，伟大而悲壮的朝鲜民族运动，已累积了不少的光荣历史……但是，在共同敌人——帝国主义者——尚未消灭以前，在某种限度内对国内各阶级的联合与协调，尤为必要。”而在上海创刊的中国国民党机关杂志《新声》也刊载了相似观点的文章：“韩人为谋民族独立而奋斗，而牺牲……尤望我国的革命同胞助他们一臂之力，共同来铲除此人类蟊贼，恶狼的日本帝国主义者。”

可见，国民党和共产党存在理念和前提上的差异，但中韩两国联合的目的是一致的，即为了消灭日本帝国主义者，这与当时中国关内地区政局变动有密切的关系。

四、结语

日韩合并之后，很多韩人独立运动家们为了争取恢复国权、民族独立，纷纷流亡到世界各地，其中有一部分来到中国开展独立运动。1919年“三一”运动爆发后，中国媒体用积极正面的态度报道大韩民国临时政府成立的消息，中国媒体从以往纯粹的同情态度，转变为要帮助弱小民族，与韩国及韩人联合斗争。即使国共合作破裂后，中国共产党和中国国民党对中韩联合都有各自的立场，但为了消灭日本帝国主义者，两党都主张与韩国联合。

总之，20世纪20年代中国言论媒体关于韩国独立运动的报道论调从同情转变为反日联合论，中国革命家们也对韩人的独立运动给予同情及支持，这样互信互助的同志关系为以后的朝鲜义勇队和韩国光复军的成立奠定了坚实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