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精神作为个体精神样态的表征,是指生发于公共生活领域,在正确认识个人权利和个人利益的基础上,以公共性为特征,以追求公共善为目标的态度、情感和行为方式。公共精神作为人的现代化发展的核心诉求,也是国家治理现代化的有效支撑。在全面深化改革、推进国家治理现代化的特殊社会转型期,价值差异、阶层分化、利益分化及公共契约消退等因素会导致社会矛盾的频发,“熟人社会”滋生的差序格局培植的利己主义和消极民俗并未消解,而陌生人社会的公共生活秩序要求的公共精神也并未随之产生。现实生活中,公共产品被肆意破坏、公共环境日益恶化、公共资源利用无度、公共秩序混沌失序等现象都折射出公民公共精神的偏失。因此,我们迫切需要对近年来我国公共精神的研究进行系统梳理与理性审视。
我国最早涉及公共精神研究的论文是刘泽军1989年发表的 《公共关系与社会主义精神文明》,文中关于公共组织利益应与社会公共利益一致、公共关系中人与人应和谐友善相处、政府与个体之间应开展对话与交流等方面的思想,体现了对公共精神的倡扬。[1]2010年,刘鑫淼的专著《当代中国公共精神的培育研究》出版,是深入系统地研究中国公共精神的一个可贵尝试,该书从政治学的视角指出,公共精神是民主政治和国家治理现代化的保障。为了更加直观地了解公共精神的研究概况,本文通过定量分析的方法对公共精神文献的时间分布、资源类型分布以及关键词分布进行统计与分析。
在中国知网中,以“公共精神”为关键词对中国期刊数据库、硕士与博士学位论文全文数据库进行文献搜索,截至2017年4月5日,共检索获得文献1216篇,其中发表在核心期刊上的共299篇,学位论文77篇,其中76篇为硕士学位论文,1篇为博士学位论文。虽然文献整体数量不多,但是公共精神的学术关注度呈增长态势,公共精神的发文量和学术传播度均有上升趋势,从图1可以直观地看出公共精神选题文献的发表时间分布。
图1 “公共精神”选题发表文献时间分布图
从文献数量上看,公共精神的研究可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为1984年至2003年,这一阶段公共精神的发文数量很少,均为个位数。第二阶段为2004年至2017年,从发文的趋势上看,随着现代生活公共性的日益彰显,学者们对公共精神的关注度日益提升,这一阶段公共精神的发文数量迅速增长。公共精神的发文量激增始于2004年,在这一年,国家层面的人权入宪这一社会共识得到了宪法的保障,建设和谐社会中以人为本的价值取向为中国未来的发展指明方向,宪法明确规定国家保护私有财产等重大事件,都从一定程度上保障了个人利益,同时也激励着个体在社会发展过程中主体性作用的发挥。全国540个民间组织获官方表彰、《南方人物周刊》推出50名公共知识分子等事件也推动着个体在公共生活领域积极参与公共事务、担当公共责任的公共精神之倡立。
图2表明当前关于公共精神的学术成果主要集中在期刊领域,这一类型的研究占检索文献数量的69.4%;发文资源中的报纸数量占检索文献数量的21.5%;学位论文及国内、国际会议的发文数量在检索的文献中所占比例不到10%,表明学界对公共精神的关注度还较为欠缺。尤其值得关注的是,与公共精神相关的博士论文只有1篇,这也折射出当前学者们对公共精神仍缺乏全面系统的研究。
通过公共精神相关论文的关键词分布图,可以透视出与公共精神相关研究的内容和视角。从图3“公共精神关键词”分布图可以看出,当前学者们对公共精神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公共精神的基本范畴方面。此外,还包括公共精神与和谐社会、公民社会等社会关系的研究,大学生的公共精神、公务员的公共精神等对某一群体的公共精神研究,与公共精神相关的公共行政精神、人文精神、公民精神等方面的研究。
图2 “公共精神”选题文献类型分布图
图3 “公共精神”选题文献关键词分布图
此外,从发文者对“公共精神”这一主题的持续关注度来看,在检索的文献中,同一作者对公共精神发文5次以上的只有5人,这也说明研究者缺乏对公共精神的持续而深入的关注。
公共精神是一个含义丰富、内容复杂的现代性概念,与社会各方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学者们从不同的视角出发对公共精神进行了研究,主要包含四个方面。
这一视角主要从公共精神与社会转型期的过渡、公民社会的构建、和谐社会的建设、社区和谐善治、乡村治理、城市建设等方面阐述公共精神的重要作用。如马俊锋等论述了中国“公民社会”的生成与民众“公共精神”品质的培养与化育的关系,揭示两者良性互动的关系。[2]景云祥论述了城市治理中市场精神与公共精神的关系,指出城市经营中市场精神与公共精神之间既存在冲突,又具有某种贯通。因此,必须在正确认识这种关系的基础上以政府对公共性的强调促进市场精神与公共精神的协调。[3]笪素林阐述了社会治理与公共精神相互联系的关系[4],杨士伟基于国家治理的角度论述了新时期公民公共精神的构建[5],于海论述了公共精神、公共空间与公民社会三者的关系[6],胡文骏指出公共精神是民间资本参与城镇化投融资的有效路径[7],王雅丽从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进程的角度论述了公共精神的涵育问题[8],王永益从社会资本的视角论述了社区公共精神培育与社区的和谐善治[9]。
公共精神与民主政治、公共行政现代化、国家治理现代化、服务型政府的建构、协商民主、政府人力资源开发、政府执行力的提升、公务员素质的提升等方面有着密切的联系。有学者指出,公共精神是我国政治文化现代化的基础路向,是扩大政治参与的根本精神动力。还有学者以公共精神的结构为分析视角,通过探讨服务型政府治理在理念、模式、职能方式等三个层面的价值演化,分析服务型政府形成的公共伦理结构。也有人阐述公共精神与政府执行力的关系,指出要提高政府的执行力必须大力弘扬公共精神,使政府的行为以公共利益为取向,以公共责任为依托,以公民参与为支撑。还有学者以公共精神为视角,论述近代中国民主政治的道德探索历程,并指出近代中国民主政治的道德探寻走过的曲折道路,客观地反映了近代中国政治改革的现实需求。陈富国则从国家治理视域考察了公共精神的生成图谱及式微原因,并提出通过构建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政府—社会—市场和谐共生、多元合作的三棱锥四维治理结构,从而更好地提升公共精神。[10]
为更好地培育公共精神,学者们从教育视角探讨了公共精神的培育策略。道德教育是培育公民公共精神最直接的方式。有学者认为,公共精神从“伦理”形态转化为“道德”形态需要依靠外在的道德教育,它是落实“道”并践行“德”的重要枢纽。也有学者指出,培育公共精神是推进德育有效衔接的着力点。有学者指出公民社会组织以其特有的公益性价值理念对涵化公民的公共精神作用重大,能够孕育公民的责任意识,培育公德意识,催生积极参与公共事务的习惯,生发自愿精神。也有学者认为,公民通过参与各种志愿性社团组织所形成的平等、互惠、信任、尊重、自律、合作等重要规范,是维系民主和促进发展不可或缺的社会资本,也正是公共精神得以发展的基本前提和重要基础。[11]
随着新媒体的兴起,不少人从新媒体的视角出发,对新媒体与公共精神的关联、互动及未来的发展等方面进行了有价值的探讨。曹程以《中国青年报》中的“青年话题”版为例,论述了新闻评论中的公共精神,指出新闻评论体现公共精神的操作方式,包括为公民设置议程、促进公民的政治参与和选取公共论题,如关注公共权力、聚焦公共政策、宣传公共人物、切入公共事务、引导社会思潮来更好地培育公共精神。[12]樊巍揭示了公共精神与舆论监督的关系。[13]王亚强认为,公共精神在公共政策的参与方面,要体现在行动中。他从工具理性的视域出发,对电子政务条件下公共政策制定、执行、评估过程中的公民政治参与方式及公共精神问题进行了分析。[14](P4)这些视角都为进一步研究公共精神提供了宝贵的参考。
综观近年来我国公共精神的研究,可以发现该领域研究关注的主要问题包括四个方面。
西方发达的公共领域为公共精神的孕育与生长提供了丰厚的土壤,同时也为公共精神的研究与发展提供了社会环境。当代著名学者罗伯特·帕特南(Robert Putnam)阐述了公共精神的概念,认为公民在共同体中表现出来的政治平等和对公共事务的积极参与构成了共同体的 “公共精神”。[15](P110)国内一些学者从不同的角度界定了公共精神的内涵。第一,伦理道德视角。一些学者认为公共精神是一种伦理精神,是现代社会最基本、最重要的美德,它包含着公民个体与社群应有的自主、公道、宽容、理解、同情、正义等理性风范和美好风尚。第二,政治视角。这种视角侧重从政治价值层面,主张公共精神是社会成员对政治理念、事务的遵守与执行。有学者指出,公共精神是扩大政治参与的根本精神动力,公共精神的丰腴程度是一个国家或地区的政治参与水平的决定性因素,是政治文化现代化的基础路向。第三,道德与政治双向视角。这种视角介于以上两种视角之间,认为公共精神是道德伦理精神与政治价值理念的统一。刘鑫淼提出,公共精神是指孕育于人类公共生活之中的、以公共性为价值皈依的基本道德和政治秩序观念、态度和行为取向。第四,社会生活视角。这种视角侧重从对公共生活规范、社会秩序的认可与践行的角度来界定公共精神。有学者认为,立足于公共领域的公共精神应该注意权利和德性两个向度的统一,使公民具备公共生活的权利主体性和道德主体性,培育出健全和牢固的公共精神。
马俊锋等认为,“公共精神”包含民主、平等、自由、秩序、公共利益和负责任等一系列最基本的价值诉求,这些最基本的价值诉求作为元素构成了公共精神的基本结构。[2]吴春梅等认为公共精神的核心向度包含利他精神、民主精神、诚信精神和平等精神。[16]还有学者对公务员的公共精神进行结构分析,认为公务员的公共精神包括民主精神、法治精神、公正精神、服务精神和责任精神。黎珍认为,平等精神、参与精神、自治精神、宽容与妥协精神是公共精神的重要组成部分。[17]黄勇辉从国家、社会和公民三者互动关系的全新视角审视、评判公共行政精神,认为公共行政精神包括民主取向、法理取向、服务取向、多元治理取向和平衡取向五个结构要素。[18]
由此可以看出,公共精神是一个系统性的结构,其中公共生活领域是公共精神的生发场域,可以从三个维度把握,即公共精神的内容维度、层级维度和过程维度。公共精神的内容维度是指作为公共精神基本价值的秩序精神、作为公共精神主体德性的关怀精神、作为公共精神伦理基点的责任精神、作为公共精神实践旨归的参与精神。对公共精神层级维度的认知源于对公共精神最本质特征即公共性的理解。公共精神的公共性应该是质与量的统一。质的规定是指共同体中由个人让渡出去后又返还于个人的物质性、精神性或制度性的社会资源;量的规定指的是个人让渡出去的部分在返还给个人时的多少。因此,从层级维度,公共精神可以分为基础性的公共精神即“无恶”、发展性的公共精神即“同善”以及参与性的公共精神即“他善”。公共精神的过程维度立足于将公共精神视为个体的道德品质,是知、情、意、行发展的统一。因此,从这一维度对公共精神进行理性认知,应包含公共理性即公共精神之知的生发、公共关怀即公共精神之情的抒怀、公共责任即公共精神之意的担当、公共参与即公共精神之行的践履。
公共精神是一个内涵非常丰富且较为抽象的概念,因此,公共精神与相关概念在界定和使用上也容易发生混淆。为此,学者们对公共精神及相关概念进行了辨析。第一,公共精神与公民精神的异同。公民是一个政治和法律概念,强调个体相对于国家的身份特征。因此,公民精神是一个法律政治的范畴,更强调意识形态性。公共精神生发于公共领域,强调的是一种整体性、共生性和普遍意义上的德性,是个体的一种基本道德。第二,公共精神与公共意识的异同。公共意识是公共精神的内核,是社会意识形态的形式之一,指的是独立自由的个体具有的一种整体意识或整体观念。从过程维度来分析,公共精神作为一种个体道德品质,是知、情、意、行的德性统一过程。因此,公共精神包含公共意识。第三,公共精神与公共道德的辨析。公共道德是一种社会意识形态,是人们共同生活及其行为的准则与规范。公共道德本质上体现的是一种社会属性,回答社会关系问题,而公共精神本质上是个体的一种精神属性,回答在公共生活领域个体关系及利益的问题,是一种个体的伦理精神。但是,两者都强调个体的公共理性与公共参与。第四,公共精神与社会责任感的辨析。社会责任感从空间维度上并未限定发生在公共领域,比公共精神生发的空间场域更加广阔。然而,公共精神的价值旨归更强调一种不局限于社会的人类共同体的意识,从这一价值层面上,比社会责任感具有更加丰富的意义。第五,公共精神与集体主义意识。集体主义意识属于意识形态范畴,更强调崇公抑私,没有很好地保障个人利益的实现。公共精神则是在引导个体正确认识个人利益的前提下,从维护共同体利益的角度最终成就个人更大的利益。
公共精神作为国家法治现代化的有力保障和个体的精神样态,是个体在公共生活的实践中产生并发展起来的,具有重要的社会价值和个体价值。现代社会与传统社会的最大区别在于社会化大生产取代了家庭生产和村社生产。社会化大生产本身就是一个解析传统的家国同构并逐步化私为公的历史进程。在这个过程中,社会公共生活的范围不断扩大,血缘、地缘等传统的维系人际关系的纽带被割裂,公共理性得以倡扬。随着现代化进程中公共性的日益开显,公共伦理学逐步发展,公共组织管理公共事务过程中的伦理行为也逐步受到社会关注,成为国家治理和社会发展的重要内容。
公共精神作为个体重要的精神属性,包涵公共秩序精神、公共关怀精神、公共责任精神及公共参与精神,从一定的程度上启蒙着每一位社会成员的公共理性,激励公民参与公共生活,参与管理公共事务并逐步实现政府、社会、公民多方良性互动的格局。汪荣有指出,当代中国从原有社会体制转型到现代社会模式的发展道路,需要通过人们在社会公共生活领域中的长期对话、交流和沟通,各种伦理认识和道德情感的相互交融与重新组合,进而形成某种总体上不同于任何个人或群体之单个意见的公共精神[19](P12),这也是公共精神的社会价值的重要体现。人是自然属性、社会属性和精神属性的统一体,公共精神作为个体的一种精神属性,即是个体实现现代化发展的内在需求,也是个体在公共生活中处理相互关系的基本需求。
国内学者揭露当前公共产品破坏短缺、公共环境日益恶化、公共资源利用无度、公共秩序混沌失序、公共组织效率缺失等现象,显示出当前公共精神的状况堪忧。刘梅康认为,民众故意破坏公共设施、哄抢公共物品,为非作歹者无人制止,商人恶意造假贩假等事件时有发生,公共精神缺失的现象较为普遍。[20]也有学者研究当代大学生的公共精神,指出当代大学生公共精神具有多元兼容性、高网络参与性和发展的不平衡性特点,并在实证调查的基础上指出当前大学生对公共精神的认识不足,在公共精神的思想观念和态度行为上不能保持动态平衡,缺乏知行的统一性。高虹从旅游意识的不成熟分析了个体公共精神缺失的现状,主要表现为对环境的不尊重,旅途中随意吐痰、扔垃圾;对人的不尊重,不修边幅、喧哗吵闹、不守时等;对当地习俗的不尊重,一些游客故意破坏当地的生活样式、触犯宗教禁忌等。[21]也有人从导游大嗓门的现象透析了公共精神的缺失,指出导游和游客应该自觉地约束自己的行为和声音,约束自己的私心和欲念,保证旅游胜地的安静和圣洁,从而更好地彰显公共精神。[22]
公共精神受内源因素和外源因素的影响。内源因素即个体因素,包括公民的人口学变量因素及公共精神的结构因素,外源性因素即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等因素。
1.内源因素。在传统的社会合作规则中,个体出于利己的本性而不愿意过多承担为实现共同利益而应支付的成本,相反,每个人都倾向于使自己的个人利益最大化。由此,在集体性的事件中,容易形成个体搭便车的现象,并最终阻碍和瓦解公共利益的实现。因此,从“集体行动困境”的理论视角分析个体的公共精神就可以发现,长期以来,个体扮演着局外人、旁观者、单体人的角色,这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个体的公共精神。也有学者指出,公共生活领域出现的“知而不为”的失德行为、“明知故犯”的无德行为、“知而难为”的悖德行为和“知行分离”的公共行为,都正在以其独特的方式“拷问”和“讽刺”着现代社会公民的公共精神,这些现象归根于公民个体缺乏自律自控意识。[23](P26)
2.外源因素。第一,政治因素。公共领域“形式化”、公共领域“封建化”的不良影响都在某种程度上影响公共精神的倡立。人类学家戈登威泽(Alexander Goldenweiser)首次提出“内卷化”的概念。英国汉学家黄宗智、美国学者杜赞奇都曾运用“内卷化”的理论来分析中国现代化进程中无法倡立公共精神的原因。所谓“内卷化”,即在文化理路上强调崇圣、在道德理路上强调私德、在政治理路上强调独统的态势,这使中国公民公共精神的确立受到阻滞。第二,经济因素。市场经济的“功利性”对公共精神的利他性产生了消极阻滞。市场经济中“利润最大化”原则引发了人们的拜金主义、利己主义等自私自利的思想,诱导人们在参加市场经济活动时投机取巧。不道德交易行为的扩散和泛滥,严重破坏公众对制度规范的遵从和道德规范的认同。第三,文化因素。差序格局“熟人化”的文化障碍以及传统文化中抑个性、贬人欲的思想势力都导致通往现代化必须具备的个性解放和主体独立无从伸张。第四,社会因素。社会结构“内卷化”的消极影响及社会治理转型“断层化”的现实矛盾都削弱了公共精神的社会基础。赖纯胜认为,新旧体制的转换带来的道德约束力的真空、社会监督机制的缺乏使个体放松了自律和公共精神。[24]在自媒体时代,公共精神还受到网络因素的影响。网络社会的“虚拟化”在某种程度上会削弱个体的公共精神。
公共精神的培育需要中国化的催生土壤,更需要结合中国社会转型期的背景进行现代转化。因此,我们认为,未来关于公共精神的研究还需要从三个方面深入。
从现有的研究来看,对公共精神的研究对象主要集中在某一群体,如:90后大学生、公务员、青少年、高职学生、中学生、村民、志愿者、共产党员等群体。薛俊义论述了社会转型视域下“90后”大学生公共精神的培育[25],卞桂平指出公共精神是共产党员的核心品质[26],这些成果为公共精神的研究提供了参考,但是某一群体的研究使得现有的研究在研究对象的代表性上有一定的局限性。未来,对公共精神的研究应选取当代中国公民为研究对象,立足于社会现实,深刻分析中国改革开放和社会转型对中国公民公共精神的影响。
近年来,公共精神这一主题在学者们的研究基础上取得了一系列有价值的成果。在公共精神的研究主题上,关于公共精神的内涵、结构、价值、现状及原因等方面都取得了较大的进展。在公共精神的研究视角方面,学者们也从不同学科、不同文化背景出发对公共精神的各种阐述进行了深入对话,打破学科的藩篱,推动在不同领域间建立对话的共同平台,解决遮蔽我们理解公共精神的多维复杂性问题,为更完整、更深入地理解公共精神作出了宝贵的探索。然而,对公共精神进行系统深入分析的研究相对较少,对于公共精神发展态势中可能的异化彰显和动态演进的逻辑进路及其培育机制关注稍显不够,对社会转型期重构的潜在力量之于公共精神的巨大作用亦尚待进一步挖掘。因此,未来的研究应对公共精神的理论溯源与当代语境进行深入阐释。对公共精神的历史属性与时代内涵、公共精神的学理特征与实践特征、公共精神的主体差异与生命演绎进行深入考察,从而更好地揭示公共精神的演变历程与发展趋势。在此基础上,科学界定公共精神的概念,也是未来研究的基础和起点。只有立足于对公共精神概念的理性认知,才能形成对公共精神研究的正确逻辑起点,为进一步形成有聚焦、多学科、多层次的研究内容,为公共精神的系统理论构建提供科学的支撑。
刘娜论述了日本公民馆在公共精神培育中的作用及对我国的启示,指出日本公民馆促进了公民参与网络的构建,培育了公民的公共精神即平等精神、自治精神、参与精神。[27]丁世林以托克维尔的《论美国的民主》为中心,分析了公共精神的习得。[28]但从目前的研究现状来看,总体而言,比较研究还是极为缺乏的。中国公共精神的培育需要立足中国实际,但也要面向全人类,必须是人类文明成果的综合表达。当今世界各国都非常重视公共精神的培育。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公共精神培育体系具有强烈的个人主义价值观的色彩,韩国、日本等国家则是在儒家文化的指导下,形成了独特的公共精神培育体系。为更好地推动中国公共精神的研究与培育,未来的研究应关注比较研究,采用更为广阔的国际视野,对其他国家的公共精神培育从目标到内容、从结构到核心、从理论到实践、从规范到德性等不同方面进行梳理,提供中国公共精神培育的借鉴资源。从研究的取向和方法看,以往人们大多重理论思辨、轻实践对策,重定性研究、轻实证研究。因此,今后的研究应注重实证,通过对社会转型期公民公共精神的现状进行广泛的调查与科学的评估,从而为进一步提出更合理的培养建议提供事实依据。
关于“公共精神”的各种学术对话还在继续深化,尤其是对社会转型期公民公共精神的全面关照,已然成为全面深化改革和国家治理现代化的重要因素。未来的研究还应对传统优秀文化中的公共文化精华进行凝练表达和现代转化,通过公共文化的主动涵养来更好地培育公民的公共精神。此外,还应进一步拓宽公共领域的政治参与途径、丰富公民的社区生活和公共活动、进一步完善法律制度,通过法律来更好地规制和促进公民自觉地按照公共规则办事,按社会规范行事。与此同时,通过设定公民公共精神的培育目标,遵循公共精神的演进规律、确立公共精神的培育内容、搭建公共精神的多维教育方式来更好地培育公共精神,为更好地实现国家治理现代化及人的现代化发展提供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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