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春华 龚奕畅
世界著名钢琴家鲁宾斯坦说,评价一座城市,要看它拥有多少书店。
眼下,在读屏时代,电子化阅读如潮水一般,几乎将所有人裹挟其中,即使钟爱纸质书的人,也有相当一部分渐渐疏远了书店。人们还需要实体书店吗?
或许,到这些书店走走看看,你就会有不同的发现和感受。
2017年1月14日下午,石家庄勒泰写字楼A座某房间。
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满半间屋子,靠窗摆放的几对明黄色沙发更显温暖。六七位年轻人舒服地“窝”在沙发里,静静等待两位“老师”到来。“老师”们其实年纪也不大,刘志芹、秦天亮,都是河北外国语学院心理教育专业09级毕业生。他们就职于不同学校的心理门诊,这个周末,来到这里为朋友王力欣“捧场”,奉献一场公益沙龙活动——心理游戏测试。
人到齐后,大家把三张桌子一拼,围坐一圈,沙龙就此开始。“请大家闭上眼睛,均匀呼吸,想象你的面前有一片空地,空地上有一座房子……”在刘志芹的主持下,大家闭目畅想,之后拿起纸笔将脑海中的景象画出来,要求画面中必须有房子、山、树、河、小路以及一条蛇。一时间,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大家画完,刘志芹逐一点评。她拿起一个小伙子的画:“你的画整体上生机勃勃,河里有鱼、天上有鸟,说明你拥有积极阳光的心态。但是这两座山太高大了,两山之间的瀑布直落下来流进河里,这说明你的压力很大,你在事业上幻想一到步位、一鸣惊人。”年轻人点头称是。刘志芹接着说:“你的小路是通向家门口的,这说明你很期待和父母在一起。”年輕人点头。“但是你又把蛇画在了回家的路旁,你在害怕什么?”年轻人似被戳中隐痛,低头不语。“我觉得,你既期待回家,又害怕回家。”年轻人眼圈一红:“我父亲刚刚生病住院了……”
毕业不久,刚刚工作,立业成家的理想还未实现,想让父母高兴却惭愧于面对他们,想为家里做些什么却帮不上忙——这次活动的参加者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心理老师的分析可谓“击中”要害。两个多小时的时间,他们敞开心扉交流,有泪水,也有笑声……
对了,这是在某个心理咨询中心吗?不是,这是在书店,在90后女孩王力欣开办的“查令街创意书吧”。事实上,如今的书店,早已不再是我们印象中的传统样子,它正以全新的面貌出现在读书人面前。
新式书店的面孔
新式书店的面孔首要仍是售书。不过,却不是泛泛地卖,而是有所定位、精挑细选、凸显品味。不同于什么书都有的图书批发市场,新式书店上架的往往是人文社科类“闲书”,以文学、历史、哲学、艺术等为主。他们强调书店的品味,一方面坚决拒绝盗版,另一方面不为流行所左右。众所周知,卖教辅书赚钱,但是唐山汲古书店老板张有路说:“人家的教辅书可以成车成车地走,利润可观,但是我对那个不感兴趣。”
他们感兴趣的是什么书呢?比如,著名出版社的书,哪怕进价折扣高,赚头小,依然要进,而且要设专架。秦皇岛龙媒书店在营业面积仅70平方米的情况下,居然单独给三联书店出版社和中华书局以专架的尊贵待遇,赢得了读者的强烈认同。石家庄嘟嘟知识书店,除为三联、商务印书馆、中华书局设专架以外,还有很多人民文学出版社、广西师大出版社的书,它们都是拥有极好口碑的老牌出版社。
新式书店在强调图书品味的同时,亦突出自己的特色。如廊坊幼狮书店除一般的人文艺术书籍外,还有大量高品质外文原版艺术画册,这都是老板费力淘来的。一批又一批的小城“文青”在这里完成了最初的艺术启蒙。
还有一些书店干脆瞄准某一领域,成为专业书店。如石家庄晴朗文艺书店专营诗歌类图书,石家庄潭园艺术书店专营艺术类图书,石家庄籍古斋专营古旧图书,都拥有自己的粉丝群。
新式书店与顾客之间的关系,也是新型的。店主努力营造“读书人之家”的感觉,比如秦皇岛龙媒书店,据《秦皇岛日报》记者王红利描述:店内摆放着八仙桌,上有茶叶、茶具,不论旧雨新知,是否买书,都可以随意坐下,店主自会奉上热茶一杯。在龙媒书店,从建店之初即备有木凳,读者无论是阅读还是抄录,尽可安逸坐下,不必担心店主的嗔怪,后来则换为带靠背的木椅,让书店时光更加舒服。
龙媒书店老板徐智勇购买了一套图书会员管理软件,为每一位顾客建立个人档案,针对顾客的个人兴趣和阅读取向进行专向服务,从而培养了一大批忠诚客户,会员数量已超过3300名。豆瓣网上一个叫做“小鹿熙雅”的网友说:“龙媒老板特别好的一点是,要是你常去,他会记得你喜欢的书,然后看到同类的不错的书,下次去的时候会推荐,让顾客感觉很温馨。”
如果说卖书是第一张面孔,那么咖啡茶饮则是新式书店的第二张面孔,而且有成为新式书店“标配”的趋势。在这方面,石家庄为人称道的是“文汇栖居”。前几年,它位于北国东尚二楼,彼时的名字是“席殊书屋”。摄影师何俊嵩在其文章里写道:“把书店开在商城最黄金的二楼拐角,难免让人产生违和感。可当你穿过爱慕内衣专柜,发现席殊那别有洞天的门脸,你才会发现这选址还真做到了闹中取静,内外有别。隔开书店与商厦的厚玻璃幕墙两边,是走道里熙攘的人流与沙发中淡然的读者。他们仿佛处于两个世界,互不侵扰……为这种效果立功的,既是那面隔音玻璃,也是那些落地窗帘,或是舒服到死的沙发和香浓到爆的咖啡,其实更是书籍本身……”
这家书店定位为“可以阅读的咖啡屋”。点一杯咖啡,即可坐在松软舒服的沙发里尽情阅读;提供WiFi接入,阅读店内书籍同时亦可自带设备上网冲浪。何俊嵩对这里的咖啡印象深刻:“爱这里的摩卡、拿铁和焦糖卡布奇诺,我把这里的每种咖啡都尝了一下,都巴适得很。每天生意最好的时候,满室飘着咖啡豆的浓郁香气,在这样的氛围里从高大书架上拿出一本海子的诗集,伴着轻音乐低吟浅唱,整颗心都仿佛被一泓清泉笼罩着,闪耀,明亮。”
新式书店的第三张面孔是文创商品。2016年12月18日开业的邯郸石简书店,在准备阶段即将文创商品(他们称为美学商品)作为书店的一个重头戏,专门进行了相关品牌的招商。在其微信公众号里有一个子菜单“石简美学”,定期发文章推广上架的美学产品。我们浏览了一下,真是大开眼界。若说素雅简约的棉麻刺绣包包,别出心裁的青铜沙漏毛衣链,“封存自然美景”的植物叶片项链,都还不太出乎意料,令人意外的是这里有售“读库”出品的“中国元素”笔记本,它们堪称书与笔记本的结合体,半是画面半是留白,粱思成手绘古建筑图、汉画像砖图案、瓦当图案、青花瓷图案、敦煌壁画小花、丰子恺漫画、蔡志忠漫画等都囊括其中,让人不禁自问:“舍得往这样的本子上写字吗?”要写,当然得把久已不用的钢笔找出来,灌上墨水,好好抄一首小诗才行,不然都对不住这本子。endprint
城市文化的灯盏
新式书店还有第四张面孔,那就是文化沙龙。这种借由书店组织起来的、纯粹民间自发的文化沙龙,已成为一座城市的文化灯火。
文汇栖居的“石门电影沙龙”举办过N多次,在书友及出版圈子里拥有良好口碑。不过印象更深的则是它组织的“太太绘画班”,记得当年它在东尚二楼时,我们经常穿过这家书店去它隔壁的米线馆吃饭,匆忙路过时的一瞥,也被墙上一幅幅艳丽的画吸引住了目光。当时听店员说,这些画就是书店读者当中的一些家庭主妇画的。
文汇栖居的老板阎莉莉说起这些都是一带而过——我们发现,凡是办活动多的地方,反倒介绍起来都是概括性的了。非让她说一种最难忘的沙龙活动,她说的是“《非暴力沟通》读书会”。“《非暴力沟通》这本书,我读了两遍,深感受益。于是组织书友们来读,每周一次。”阎莉莉说,这个主题读书会连续办了三年,有的人不定期来,有的人每周都来。她请一位有心理学知识基础的老师主持,通常的模式是:每人念一段,之后老师提炼一下要点,就请大家分享各自的感触。“有的人刚开始说感受,总试图用道理、逻辑、思考来说事,来教育其他人,但是参加过几次之后,他们开始注重心的感受,说白了就是开始走心。”阎莉莉说,正如这本书中所说,大家常常在头脑层面上生活,总是争论是非对错,却忽视甚至压抑了自己的情绪。“情绪就是情绪,它没有对错之分,每一种情绪背后,都有一个未被满足的要求,你找着它、满足它,情绪自然就化解了。”
阎莉莉喜欢与心理学相关的书籍,石家庄承锡书社的老板殷先生则是民俗文化的强烈爱好者。2014年春夏之交,殷先生把他所认识的民间艺人都聚集了起来,书店那狭小的四间房子便成为了民间艺术的天堂,艺人们在这里写字、画画、吹糖人、剪彩纸,那天来了很多观众,小书店里热闹非凡。
唐山汲古书店的老板张有路喜欢诗,书店每年办一次新年诗会,另在平时不定期举办诗歌朗诵会。其中,南湖诗会是最隆重的一次,“国内顶尖的诗人们都来了,北京诗刊社的,《诗选刊》的,来的都是腕儿。”汲古书店还办过古琴聆赏会。“古琴演奏家李天桓先生好读书,发现了我这里。来了之后聊得也挺好,我冒昧提出哪天办一场古琴会,没想到先生满口答应。我们把书店的书略微摆置,别挡视线,摆个板凳,中间搁上古琴桌子、话筒、音响,就开始了。他们弹琴的有十几个人,琴声淙淙,真是一种心灵的净化。我在网上发了预告,那天来的人忒多,但是都特别安静。”
汲古书店在张有路的操持下,一不小心就“策划了唐山的好几件文化大事件”(语出《唐山劳动日报》)。记者们自然要提到读书人的情怀、担当等等,但是张有路强调就是志趣相投,舒心,属于“小人物的一种参与”。在“小人物的参与”下,得过人民文学奖的小说家张楚,专栏作家韩松落,先锋诗人朵渔,纪实文学作家张庆洲,河北诗人奖得主东篱,十大农民诗人张凡修,《诗选刊》编委张非,著名女诗人唐小米,都把他们的作品首发放在汲古书店。
在河北各地,民营书店已不同程度地成为“地域性文化交流中心”,如沧州隐酌书吧创办的隐酌讲坛,两年来已举办三十余场,内容涉及文学创作、书画欣赏、地方文化、创业感悟、插花艺术、诗歌鉴赏等。邯郸石简书店,更是以惊人的效率不断推出活动,刷新着人们的预期。开业仅一个多月,举办活动就达四十多次,也就是说,天天有活动,有时甚至一天两次。书店只有二十余名员工,文化总监“喜乐和顺郎”说,确实很累,但很快乐。
在民营书店转型的同时,新华书店也在转型。布局不那么拥挤了,休息桌椅也备上了,而且店面装修也越来越文艺范儿,甚至成为一个城市的时尚地标。保定的新鲜空气书吧、唐山的南岸书店,都是这样。石家庄图书大厦里边的石门书库,也是新華书店转型经营的范例,这里线上线下均有图书销售,线上购书免费送书到家。线下体验店还有咖啡等饮品,读者购买饮品,可免费看书。
灯光暗了又明
在实体书店以新面孔复兴的背后,其实却有着少为人知的沧桑。
文汇栖居的老板阎莉莉在1996年开书店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那时候繁华街道上每隔一公里就有一家小书店,”阎莉莉回忆,“这些小的社科书店都能养活自己。”当时图书批发市场还不零售,人们买书也没有打折一说。2001年她加盟席殊书屋,将店开在中山路世纪饭店对面的一处地下卖场,“刚开始还好,后来就越来越不行。”阎莉莉起初并没意识到是网店在兴起,还以为是离批发市场太近,于是2005年将书店搬至远离批发市场的长安区云水方舟地下,结果经营状况还是不行。此时,“吧”的概念渐渐在她头脑中成形。2008年,书店进驻东尚,以“书吧”的面貌出现,又维持了这么些年。去年,东尚调整商场布局,她不得不再次易址,年底,书店在勒泰商场二楼的一个僻静处落户。我们数了数,20年来,阎莉莉的书店迁址竟达9次之多。平均每两年易址一次。她说,生意不好的时候,也曾退进没有门面的单元房里苦守。
而廊坊的幼狮书店已经退至老板自家客厅,老板在淘宝上开了网店,扫描、敲字成了他的日常。“据我所知,从网店变成实体店的少,从实体店变成网店的多。”“河北书店故事”微信公众号创办人韩松说。韩松是花山文艺出版社的图书编辑,业余做这个微信公众号,采访过很多民营书店老板,对这个行业相当熟稔。他说,当下,纯粹靠卖书盈利的书店极少。石家庄的嘟嘟知识书店、承锡书店都已退出公众视野,曾经以特价人文社科图书吸引着诸多粉丝的等闲书店,曾举办过“儒学在大陆发展的现状与前景展望”“诗经与中国文化精神”及“红楼梦与佛教”等高端学术论坛的中和书屋,也都已经关张。店主或是改行干了别的,或是离开了这座城市。
“网店冲击,房租压死了。”韩松在概括它们倒闭的原因时用语十分冷静、简炼。是隐酌书吧的隐酌讲坛啊,市场是没有所谓“情怀”与“温度”的,市场就是市场,它客观地在那里存在。其中,电商的冲击,人工成本的增长,恐怕都不如房租压力这一条来得大。2008年上海的“季风书园保卫战”堪称典型案例。因为难以承受物业租金上涨,位于上海陕西南路地铁站的季风书园被要求搬迁。沪上文化界和媒体圈掀起了轰轰烈烈的“保卫季风书店”舆论吁请,要求物业方降低租金,或上海政府提供补贴,延续具有城市文化地标意义的季风书园,当时最响亮的一句口号是:“上海不能只有哈根达斯,没有哈贝马斯”。endprint
然而,几经周折,季风书园主体店还是迁离了原址,在地铁十号线上海图书馆站重新安顿下来,一些分店则陆续停业。青年经济学者、专栏作家温克坚在他的文章中透露,这个过程,季风书园拿到过些许补贴,主要是创始人严搏非拉了几个新的合伙人一起共渡难关。
温克坚说,由于房地产市场价格的节节攀升,带来了关联行业租金的上涨,这种变化不仅仅影响民营书店,其实也影响几乎所有线下零售行业,无论是开个面馆或者开个理发店,其实都能感受到这种压力。而且,除了房租压力,阅读习惯的改变也在侵蚀着本已单薄的实体书店的盈利空间。根据通用的国民阅读率来衡量,全球最高的是以色列,每年人均阅读64本,俄罗斯55本,美国50本,而中国人均年阅读量只有4.56本,中国家庭平均只拥有5.6册图书。这些数据对一个号称文明古国和重视教育的大国来说,多少有些尴尬。而另一方面,随着移动互联网兴起,很多阅读都在移动终端完成,2015年,数字阅读率首次超过传统阅读率。
就这样,实体书店在过去的十年间,在公众的视野中渐行渐远。然而,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自从2015年以来,仿佛一夜之间,实体书店又活过来了。专栏作家张明扬在他的《实体书店复兴背后简单粗暴的商业逻辑》一文中说:以上海为例,从2015年底开始,一批国内一线书店不约而同地落子上海,在一个月的时间里,MUJI书店、言几又、西西弗、上海三联书店(朱家角店)相继开业。
个中玄机,张明扬认为,成也网络,败也网络。当年网店让实体书店日子过不下去,殊不知,它让服装店、鞋帽店等一切支撑传统商场的商户都不好过。“近几年,凡是那些还有求生欲望的商业地产均进行了彻底的内部业态改造。改造路径也非常清晰,清洗那些没有影响的服装品牌,引入‘生活方式体验类的商户,在早期,这主要是餐厅、咖啡馆、高级超市,这两年又多了有幼教性质的亲子乐园、文创商品、高端影院等等。”具有“生活创意”概念的新式书店,自然也成为商业地产的新宠。书店不一定能挣多少钱,但是能够带“人气”。为此,有地产商愿意以低租金把它们“请”进来。甚至有一个夸张的说法是,实体书店即将成为商业地产的“新标配”,就好比每个好的商业地产都有一家奢华的高端影院一样。
但是韩松认为,现在这一行业两极分化严重,“有几家全国知名的大书店在强势扩张,到处开分店,而更多二三线城市的中小书店正在倒闭。”
在实体书店挣扎着寻找新路的时候,政策层面也吹来了阵阵暖风。
2013年,财政部和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首次联合发布《关于开展实体书店扶持试点工作的通知》,全国12个城市共56家实体书店接受9000万元资助。以北京为例,三联书店、字里行间书店、纸老虎书店、京南卫星图书城和中少成长文化公司(青少年阅读体验大世界),5家书店分获近百万元支持。
2014年,两部门又出台补充文件,对书店应具备的基本条件、倾斜方向、审核工作进行了说明。
2015年发布的《关于申报2015年度文化产业发展专项资金的通知》将试点范围扩大至北京、河北、天津、上海、江蘇、浙江、安徽、福建、江西、山东、湖北、湖南、广东、四川、陕西、云南16省市。每个试点省市可推荐不超过6家实体书店,中央财政将通过专项资金择优给予奖励,用于帮助其购置软硬件设备、支付房租、弥补流动资金不足等。每个试点省市600万元。
据《燕赵都市报》报道,2015年河北省被列入16个试点省份后,全省有6家实体书店获得了财政部下拨的600万元专项资金支持。其中,省新华书店获得180万元的资金支持,用于在各县、区中小学开设的一百余家网点投入,其他5家书店分别获得20万元到100万元额度不等的支持。
2016年6月16日,在北京又召开了全国实体书店发展推进会。会上,中宣部、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等11部门联合出台《关于支持实体书店发展的指导意见》,明确提出将进一步加大财政资金扶持、推动实体书店发展。
“我们无限期待政策能够给予扶持,从而渡过生死存亡的难关,但是我也无数次想过,绝不能依赖政策生存。就像台湾诚品书店一样,我们必须探索出属于自己的商业模式,开创出能够盈利,能够自我造血的运行方式。”在去年河北省举行的一次支持实体书店发展的会议上,应邀发言的沧州隐酌书吧负责人张娟在会上这样说。去年,她几乎走遍了台湾所有诚品书店,得知他们也曾连续亏损15年,才创造了如今的辉煌,成为台湾的代表性文化品牌。张娟的愿景是:让隐酌书吧成为中国北方最美的书店,成为沧州乃至河北省的文化标志。
一家书店能否成为一个地方的文化标志,有待观察。毕竟,这不是说句话的事儿。但是,他们的勇气令人钦佩。在接触实体书店的过程中,我们感受最深的,是包裹在“商业业态”“盈利模式”等名词之下,他们那一颗热爱书、对知识文化求之若渴的心。河北民营书店的老板们,对现实有比较清醒的认识,有的甚至从没打算靠开书店发家致富,就像唐山汲古书店老板张有路所说:“只要还能够温饱,能够挣出日常挑费,就坚持。”查令街创意书吧的王力欣也说:“只要能养活自己、让自己有一个看书写作的地方,就行了。”现在她已经出了一本书,卖得不错,将来打算继续写下去。
编辑:赵云旺 郭文岭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