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结群革命与现代生存

2018-03-01 07:53吴秋林
民族学刊 2018年6期
关键词:网络社会微信

吴秋林

[摘要]在人类的文化基因中,没有任何的人群能够摆脱结群这一人文进程。在现代社会里,人们结群而居的传统方式已经成为往事,居住的结群让我们“分布”到社区里,而原来结群具有的许多功能被碎片化到城市的各种馆站机构中。在结群方式上,微信群又提供了一种结群的革命方式。微信结群基本的群特征有:交流信息是微信群的第一功能,传播专业知识是微信群的第二功能;表达对于事物的意见和看法是微信的第三功能。微信结群在工业化的现代社会,也像城市里的各种馆站,碎片化地呈现了以前结群中的不同功能,把以前的结群中群体聚居分散在各种各样的结群中。这种结群一方面弥补了我们社区聚居中的缺陷,是一种结群革命,但它却进一步强化了社会陌生化的程度。

[关键词]微信;结群;网络社会;现代生存

中图分类号:C912.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4-9391(2018)06-0080-06

人是一种社会性的结群动物,在建立起社会之始,就在不同的生计方式下结群而居。而且人类历史上的结群与自己的生计方式相关联,狩猎生计方式有自己的结群方式,游牧和农耕也有自己的结群方式,而且不同地域中的农耕还有自己特异的结群方式,工业社会依然……在今天的后工业化社会,基于网络的一种结群方式悄然兴起。这样的结群方式的出现,似乎在揭示我们已经来到一种新的生计方式面前——网络生计方式,并且在网络生计方式中生发出了自己的结群,这就是“QQ”和微信,它似乎也代表了一种一瞬间就到来的结群革命,直接影响人们现代生存的各个方面。

一、结群、群体和网络社区“群”在中国汉语中是一个形声字,即有君领着的人为“群”。而这个“君”不是今天的“王权者”,而是一个“管事者”。这样的“管事者”在今天民间的群体事务中依然存在。有“君”有“羊”的群,是中国人的人文结群方式,实际上在人类的其他文明组合理解中,还有许多不同的组合结群的方式,比如游牧人的结群(今天的蒙古人的“那达慕”),狩猎人的结群(早期的山洞,后期的部落形式)等。在人类的文化基因中,没有任何的人群能够摆脱这一人文进程,但各自的文化建构中却可能选择不同性质的群体形式,决定和影响自己群体的群体文化形式。而今天的微信结群,却显示了现代结群的革命性意义。

群体生存是影响人的基本方式。“从人类祖先进化的时候起,人类就是过着群体的生活,进行着群体性活动,在一定的秩序建立以后,特别是氏族社会形成,到部落的形成,到城邦的建立,再到国家的建立和国家集团组织和联合国的建立,从远古历史到现在,从区域一体化到全球化,从现在到将来,人类的群体生活的本性和所表现出的本质性的群体主义……”[1]即人类文化中的群体性存在是我们人类的一种本质。“因此,相应地,群体主义的概念有广义的和狭义之分。狭义的群体是泛指本质上具有相关共同点的个体形成的整体,狭义上群体的单纯性和自然性很强,一般不具有特定的、长期性目标,也不具有核心成员与核心机构。广义上的群体是泛指在某方面或某些方面具有一定行为能力和行为动向的人或组织所组合成的整体,一般具有特定的、长期性目的,有其核心成员及核心机构,并有相应的组织规则,核心成员或核心机构代表着该群体的利益,并维持和促进与其它群体的关系。”[1]这样的文章还有刘永谋的《论知识论的群体主义转向》[2]、魏长龙的《论蔡元培的群体主义观》[3]。

集体主义是群体的一种形式,一般被认为是群体主义的一种发展形态。这样的研究有吴家华的《集体主义与个人主义》[4]、郭永军的《集体主义的再认识》[5],还有孙敏的《当代集体主义道德原则的新内涵》[6]。

把群体作为一种文化来研究的比较多,但他们的关注点主要是儒家文化中的群体文化。

“中国传统文化是人类占文化中唯一从未中断、延续至今的一种文化,‘群体本位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特质和民族性格的集中表现。” [7]而这样的文化主要体现在中国的儒家文化中。“儒学是统治中国两千多年的封建官方意识形态!是一种崇尚群体主义精神的文化。” [8]但对于儒家的群体主义文化有两种看法。“有学者认为儒学道德精神的基本价值观是极端的群体主义和理性主义……儒学道德精神的基本价值观是一种兼顾个人与他人、平衡个人与社会、倡导和谐公正平等的合理群体主义”。[8]这样的观点在《论儒学合理群体主义》[9]一文中也有论述。这样的研究也是一种现实致用的研究。刘俊杰的《儒家群体主义对我国现代化的利与弊》[10]和夏振坤、唐龙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与群体主义价值观》[11]就是这样的文章。

不管是群体主义的概念还是集体主义的概念,以及儒家的“合理群体主义”也好,实际上都体现的是一种价值观的存在。即结群可以与人的文化和世界观联系起来。

微信的结群是基于网络的。网络是一种计算机技术,主要的物质功能是信息沟通,但这项技术却建立了一种虚拟性质的存在,而且基本实现了把原有的社会性结构平移到网络技术中来,实现了一种被人们称为网络社区的存在。这个网络社区也就形成了人们生存不可或缺的一种社会空间,微信的结群就在这个基础上建立,并且体现为一种革命性质的结群,最后影响我们的现代生存。

对于网络社区的研究在今天也是一个社会学的热点。利用网络实现人们的信息沟通最早是在1984年,(Whole Earth Ectronic Link,全球电子讨论链),它首次实现了“虚拟邻里关系”的交互式讨论和协商[12]。在这之后,依托于计算机技术,人们的信息交流日新月异,但在网络中出现我们所说的现代革命意义的结群认知,应该是在1993年,因为这时有一个概念被人们提出,这就是虚拟社区。1993 年,莱茵戈德(Rheingold)提出“虚拟社区”的概念,并定义为:“一群主要藉由计算机网络彼此沟通的人们,彼此有某种程度的认识,分享某种程度的知识和信息,在很大程度上如同对待朋友般彼此关怀,从而所形成的团体”。[13]现今,人们把网络结群分成了许多类型。从信息交流內容的角度的网络社区分为三类:①以知识共享为主要活动特征的网络社区;②以商务信息交换为主要活动特征的网络社区;③以情感交流为主要活动特征的网络社区[12]。再如按交流主题不同可将网络社区分化成以下人口特质型、专业型、个人兴趣型、幻想型(游戏)四类。[14]对于这样的虚拟社区的性质,人们总结了它的一些特性:虚实结合性、非时空性、动态开放性、人际关系松散性。虚实结合性主要指的是这样的结群可以是虚的,也可以是实的,即实名和虚名。非时空性即不是一个可以表述具体时间和空间的性质。动态开放性表明这样的结群是不断变化和没有具体约束力的。人际关系松散性表明的是这种关系是自由和松散的。

这样的结群已经完全与过去的传统意义上的人类结群不一样了,群的形式还在,群的聚集功能还在,影响社会的能力也在,但已经完全超越了过去传统结群的基本规约形式了。

二、个人手机上的微信民族志个人手机上的微信民族志似乎是一个“伪命题”,但我作为一个学者,在手机上不知不觉建立起来的微信群完全可以作为一种现代性的网路田野。

我的手机上有“京城人类学雅集(2015)”“人类学微信民族志”“视觉人类学研究”“民俗学堂”“华学论坛·1·主馆”“中国民族学学会”“生态环境人类学/生态民族学”“人类学百人团”“修行人类学(宁波站)”“中国少数民族文学学会”“青年友”“寓言研究会常务理事会”“贵阳非遗群”“贵州社科规划”“民大离退休干部接收通知群2”“中山大学饮食与文化论坛”“同门会”“吉首大学特聘教授专家群”“寓言研究会杭州工作会议”等微信群。

从以上的微信群看来,可以分为几类:一是专业群;二是工作联系群;三是特定联系群;四是一般联系群;五是临时联系群。

专业群有:“京城人类学雅集(2015)”“人类学微信民族志”“视觉人类学研究”“民俗学堂”“中国民族学学会”“生态环境人类学/生态民族学”“人类学百人团”“中国少数民族文学学会”“中山大学饮食与文化论坛”等。

“京城人类学雅集(2015)”有469人(截止2017年9月中旬,下同),专业为人类学,北京人发起,几乎所有进群的人都希望能讨论一些人类学问题,以及结識一些人类学家和学者,成员多为高校人类学专业的教师和学生,也有一些圈外人。

“人类学微信民族志”有348人,也是北京人发起,类型同上,好像是人类学的另外一个时尚性“马甲”。

这是笔者最早进入的微信群,刚进群时,新鲜,还什么都不懂,连一天听到有消息进来嘟嘟鸣叫都不知道如何消除。

“人类学百人团”有500人,满群。南京人发起。也是人类学专业群。这是我加入的第三个微信群。

随后又加入了“民俗学堂”(247人)“中国民族学学会(277人)” “生态环境人类学/生态民族学(239人)”“中国少数民族文学学会(470人)”“视觉人类学研究(80人)”等。这些专业群都以其专业为群名,吸收的多是本专业的学者、教师、学生,我检视了我为什么被人拉入这些群,原因是我好像在这些个方面都有一系列的文章和专著发表和出版,在一定程度上被人们认为是“圈内人”。这好像是学术专业群建群的潜在要求,否则对于群和群员都没有意义。

工作联系群有:“寓言研究会常务理事会”有27人,“贵阳非遗群”有55人。前者因为我是中国寓言文学研究会的副会长,入群是方便联系中国寓言文学研究会的一些工作,确实也在实践中起到了这样的作用。后者因为我是贵阳非物质文化遗产学会的副会长,入群的性质同上。这种群建立的群基础就是工作需要。

特定联系群有:“民大离退休干部接收通知群2”有54人,“同门会”有14人,“吉首大学特聘教授专家群”有9人。这与我的三个身份有关,我是贵州民族大学的退休教师,所以入第一个群;我曾经是贵州民族大学民族学与社会学学院民族学专业的硕士生和博士生导师,门下有这么些个学生,入群就是建立群的联系,以交流一些学术资料,以及一些自己的事情;最后一个群情况同上,我是吉首大学的特聘教授。这样的群建立的基础是特定人员和特定身份,一般是封闭式的。

一般联系群有:“贵州社科规划”有368人,“华学论坛·1·主馆”有252人,“青年友”有53人。这样的群没有明确的专业指向,以及身份要求,认识的人、有一定关联均可以入群,讨论和聊天的议题与一般的群聊同。

临时联系群有:“修行人类学(宁波站)”有71人,“寓言研究会杭州工作会议”有7人,“中山大学饮食与文化论坛”89人。这都是因为临时有事情需要,比如会议举行需要联系。这三个群全部是因为开会时而临时建立起来的群,开会期间热闹一阵,之后多数就歇了。也有希望转为专业群的,比如“中山大学饮食与文化论坛”和“修行人类学(宁波站)”,这两个群的名字都是后来修改的,希望以此建立起专业性的群,但从人数上看不成功。

在微信群的民族志田野实践中,我还退出了一个群,删除了一个群。退出的群是一个关于讲吃的群,这是一个中国人的重大主题,是一个成都人开的群。开群的时候,我进去了,我进去的时候才几十个人,但进去以后,活动的鸣叫声一直不断,我在写文章,思绪全被它给搅了。我那时还不会设置群的免打扰功能,受不了就把它给删了,为此我还报告了群主说这个群太闹了。后来据说此群在一个星期就满群了,要退一个才能进一个,至今一直“吃声不断”,有人还为我惋惜。删除的群叫“贵大中文78”,是我们的大学同学群,后来因为个人原因我删除了这个群。

在我的微信民族志田野调查和实践中,所列的五种类型的结群形式肯定不能包含现代微信结群的现实,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种结群方式在现代科技的支持下是一种革命,它肯定会深刻地影响我们的生活。

三、网络社会中的结群革命在人类社会的发展历史上,结群是一种必然。动物自然的结群可以称为动物群,它们是受获取食物的环境因素影响,需要和不需要成为动物群,主要看获取食物的性质。在人类进入社会群体状态的结群,也受这种自然规律的影响,只不过它表现为一种文化,即人的生计方式的影响。狩猎和采集文化中的结群是以自然界中的动物移动和植物生长区域和季节为主要要素的,大概是以区域地点为结群要点的,这个地方应该是某一区域的某个山洞。但这样的结群年代久远,对现今的人类结群形式影响很小。在今天,至今还可以认知,以及影响我们日常生活的结群有两种经典,一是基于游牧生计方式的游牧人的结群,一个是基于农耕生计方式的农耕人结群。

游牧人的结群是一种在旗子下集聚的群。在今天巴音布鲁克草原上,牧民们仍然在有敖包的地方集聚和祭祀,表达群的边界和社会结构规范。内蒙古的地方名称仍然是某旗,仍然有那达慕这样的聚会和群形式的表达。

基于农耕生计方式的农耕人结群源于中国古代的一种土地制度:“井田制”。“方里而井,井九百亩。其中为公田,八家皆私百亩,同养公田。公事毕,然后敢治私事。”(《孟子·滕文公上》)在中国古代,每一个“井田制”就是一个华夏农耕的结群单位,有8家组成的一个农业耕作群,来实现古代农业生计方式的一个基本单位,也成为那个时代的国家基本单元。《周礼·地官·小司徒 》载 :“乃经土地而井牧其田野,九夫为井,四井为邑,四邑为丘,四丘为甸,四甸为县,四县为都,以任地事而令贡赋,凡税敛之事。”在周代时,夏、商时期的“八家为井而有公田”改为了“九井”,中间的公田也专门有人耕种,大家平摊国家的赋税,所以这里说“九井”,但基本的集群性质不变。而“四井为邑,四邑为丘,四丘为甸……”,其国家的基本体制就建立在这样的农耕结群之上。

这样的群是有明确的意识形态的,即公田和私田之分。国家给予土地,一家一百亩,九百亩正好一个方块,其中有一块在中心位置,大家种植这一百亩土地的前提是共同种植中心的一百亩“公田”。要求:“公事毕,然后敢治私事。”这种意识形态就是“公”“公家”概念的建立,并且国家提倡“先公后私”,进而极端为“大公无私”。而且国家的“公田”在中心位置,现实中是为了方便各家参与种植公田,但国家中心的形式隐喻一直作为文明传统至今依然。

这种集群形式是一种物质的,但在中华精神观念的建构中,也是根深蒂固的。

这两种结群方式,在中国的历史文化进程中影响深刻。但中华的“井田制”的结群形式是中华结群形式的主流。

这样的结群形式影响了中国几千年的历史和文化,中华文明的成就和它的存在密切相关,至今仍然是我们中华文明的一个组成部分,并且深刻地影响着中华的社会组织形式和制度性质,影响到其中所有成员的文化养成和性格。

这种结群方式的影响在今天我们还可以在现实中体会到,这就是在中国实现了工业化的基本生计方式的转变后,新的社会结群开始,具体表现为国家提倡的城镇化过程,名称为“社区”。

“中国大陆的社区建设始于20世纪90年代,直到2000年,国家民政部发布《关于在全国推进城市社区建设的意见》,社区建设才在全国范围内得以推广。近年来,在地方政府的推动下,社区建设和社区治理涌现出了不少成功的模式。”[15]在这样的历史进程中,中国的社区建设在城乡普遍展开,并且随着国家城镇化建设的推进,形成了几个基本的模式:A是以原来城市街道形成的社区;B是以特定居住人群形成的社区,比如机关大院、工厂居住区等;C是城区城建开发形成的新的居住区域的新社区;D是历史遗留和自然聚集形成的城市民族社区,比如城中村、一些城市的藏族、回族集聚区;E是乡村发展而来的小城镇社区;F是乡村村寨的直接平推改造的社区;G是旅游开发而来乡镇村寨社区;H是游牧区定居点形成的草原社区。

在A类的社区中,中华文化基因中的血缘祖先的信仰文化从原来的乡村宗祠中,已经完全地转移到家庭的中厅家先牌位上来了,即把乡村的“家”搬到城市街道里,并且带来了一整套的乡间习俗的“城市版”。所以,这样的社区中我们仍然可以看到与乡村的普遍联系,可以把乡村的一些文化习俗与之联系起来。

在B类社区中,虽然基本都是唯物主义思想要求之下的思想群体,但中国传统的思想意识和礼俗依然存在,红色的革命洗礼也不会洗掉中国人基本的人伦礼仪和规范的。

C类社区是一种全新条件下出现的现代性表现强烈的社区,是最具有现代性的社区,其之于传统文化上,是最少关联的社区类型。

在D类和E类社区中,传统文化参与社区营造有两个主题:一是传统的中华的主流文化;二是特定的少数民族的族别文化。在中国,56个民族是一个既定的主体,具有大致的同质性,但每个民族之下又有自己的特定的文化基因存在,而且,根据不同地区的历史发展状态,具有不同的文化形态,所以,在D类社区中,民族文化基因参与社区营造就会多种多样,基本的社区国家治理和服务系统是一致的,但社区的文化包含却也是多种多样的。

F类社区和G类社区基本上是在既定的村寨之上“换个马甲”的社区,是为了行政利益和经济利益改变了国家管理的模式和名称,即传统的乡村社会的村寨被直接改制成了社区,以及被外界认为是社区了。

H类社区从形态上来说还不是成熟的社区,它之中不但存在着社区与游牧区的矛盾,而且还有农业“生业”与牧业“生业”的结群形式的矛盾。

在现代化和城市化发展中,今天的社会基本上以以上八种社区类型来缔造工业化社会新的结群方式。在这些结群方式中,历史上的结群方式的影响是必然的,但其结群方式的核心是功能主义的,即基本强调的是在某个区域单元中的居住功能,而且获得居住的主要要素是货币,既没有游牧结群的地域和血缘、族群、文化习俗的要求,也没有农耕结群的血缘、宗亲、土地、乡村自然地方、族群、文化习俗的要素,能够居住在一个区域的主要选择就是货币——你购买了此处的房子单元,不管你是什么人,都可以聚居在一起,成为一个社区单元的一分子。以前“旗”的结群和村寨的结群还在,但在已经工业化的中国,注定再也不会成为人们结群方式的主流了。阶级、职业、族群、民族、种族、修养、文化、习俗、血缘、宗亲、党派……所有的要素都不会成为现代化结群的要素,只有价格可以在这样的要素中起一点作用,可以出现两种区别,富人社区和穷人社区……但中国的价值精神中,基本不鼓励这样的区别,政府管理机制中也绝对不会出现任何区域性特别之处。

这样的结群方式的社会重构过程,使我们的结群中基本没有文化、精神、修养、习俗、仪式、教育、技艺、艺术、审美、娱乐的功能,开发商和社区管理者也不可能提供这样的结群功能,而城市中相应的功能被分散在学校、展览馆、体育馆、游泳馆、健身馆、美术馆、艺术馆、群众艺术馆、科技馆、博物馆、公園、剧院、电影院等地方碎片化地呈现了。可以说这样的现代化的结群,已经不可能具有以前结群方式中“家园”的精神内涵了,我们聚居在一个完全不可以存放自己灵魂和想象的结群中。

在这样结群方式的历史情境中,依托于科技手段的QQ和微信的结群,可能是一种现代社会中的结群革命,它几乎可以在一部智能手机里,通过微信群,把在居住区域中的结群方式里无法实现的结群功能,在这里得到部分满足。在我以上的手机微信民族志的记录文本中,人类学、民族学的专业沟通,在我居住的社区里不可能得到,但在这样的群里可以实现其专业信息的理解和沟通。一个人在社会的成长过程中有不同阶段,所以,在微信群中我可以进入一个中学时代的同学群,也可以进入一个大学时代的同学群,退休了也可以进入一个单位的离退休群。喜欢聊天的人,可以进入专门闲聊的群。家里有幼儿读幼儿园的妈妈,甚至可以建一个幼儿妈妈群。喜欢吃的人,也可以建立一个吃东西的群……

在这样的微信结群中,其基本的群特征有:交流信息是微信群的第一功能,传播专业知识,是微信群的第二功能;表达对于事物的意见和看法是微信的第三功能。但个人精神情感的深度表达和交流似乎在微信群交流中较少出现,所以,只要不是特定的微信群,所有的人都是陌生人。微信结群在工业化的现代社会,也像城市里的各种馆站,碎片化地呈现了以前结群中的不同功能,把以前的结群中群体聚居分散在各种各样的结群中。这种结群一方面弥补了我们社区聚居中的缺陷,是一种结群革命,但它却进一步强化了社会陌生化的程度。在公众场合,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在低头看手机,而其中有許多人就是在微信各种各样的群里……完全一副生活在别处的样子。

在我们从结群方式上来理解微信群的时候,与早年人们提出“虚拟社区”的概念有许多相同的性质,比如在它的虚实结合性、非时空性、动态开放性、人际关系松散性等特性上,基本类似。这个“虚拟社区”的概念定义就与微信结群的民族志实际情况不尽相符,微信结群只是一种结群的方式,不可能如此的理想化。

在变革中的社会里,人们结群而居的传统结群方式已经成为往事,居住的结群部分我们被社会“分布”到社区里,而原来结群具有的许多功能被碎片化到城市的各种馆站机构中,在结群方式上,微信群又提供了一种结群的革命方式,它利弊参半……但微信的结群参与了现代社会的结群变革,为我们群居的社会提供了一种变革和发展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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