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洛：地球上最后的雪山秘境

侯朝阳

果洛，是地球上仅存的几个雪山秘境之一。当热爱旅行的人们纷纷前往藏地“放逐心灵”，雪域高原的大多数地方逐渐变得熙熙攘攘，但同处青藏高原的青海果洛因为人烟稀少，依然静谧空旷，成了人们寄托心灵的另一个家园。

阿尼玛卿，雪山爷爷的神光

阿尼玛卿雪山，地处果洛州玛沁县西北部的雪山乡，距州府大武镇80公里。

2017年初秋，我们从甘肃穿过茫茫戈壁，翻过巍峨高耸的祁连山，进入青海地界。远远看到了一线雪白银光，随着车越往前行，光点越亮。巍巍耸立的阿尼玛卿雪山山峰，像一个个直插云宵的威严武士，头戴着晶莹的冰雪冠冕，在天际线上闪闪发光！

阿尼玛卿在藏语中意为“黄河流经的大雪山爷爷”，是黄河源头最大的山。作为藏区四大神山之首、藏族英雄格萨尔王的寄魂山，阿尼玛卿有着无与伦比的宗教和人文魅力，在藏民心中的份量极其重要。据当地的民间传说，果洛地区原本妖魔横行，是来自远方的英雄沃戴贡杰拯救了这片大地，使人们脱离苦海。如今，他早已化身为眼前这座雄伟挺拔的雪山，世世代代滋养并守护着后世子民们。

从各地远道赶来的转山者，带着洁白的哈达和各色供品，嗑着匍匐于地的长头纷纷而至。到了阿尼玛卿雪山脚下的一个祭拜点，风马旗飘扬，信民们点燃飘香的桑烟（又称熏香），摆上五色供品，虔诚地念诵祭文。此时的雪山，似乎渐变为洁白的宫殿，祥云霭霭，以阿尼玛卿山神为主的神族，从彩虹装饰的庄严宫门中列队而出……

除了庄严的祭拜，转山者还要向大山敬奉供品。虔诚的牧人，将自己身上的饰品，包括珊瑚、玛瑙、珍珠、松石等毫不吝啬地供奉在大山的某处，或者用酥油粘连在大山的岩壁上，以表达自己对阿尼玛卿雪山的敬畏之情。

供奉饰品，看起来有一种挥金如土的奢侈感，其实，牧人们以路为家，游走于天地之间，他们的一生与财富二字没有多大关系，将一些牛羊兑换成自己喜欢的饰品，完全是因为天生的爱美之心。所谓的财富，除了牛羊，也就只剩下一些方便随身携带的饰品了。

牧人一生清贫，转山路上，只有少数几处在他们看来非常重要的地方，才有可能供奉上一些饰品，更多的是俯拾皆是的石头。“供石”的最高境界，当属嘛呢石的纹刻和碓垒：虔诚的信徒们将刻满了经文的石头堆垒在一起，形成一圈圈的石经墙。

千湖玛多，黄河源头“动植物天堂”

黄河———中华民族的母亲河，就从果洛州玛多县这片离天最近的地方，无私地流淌而出。这里是中国最大的水源供给地，不仅有黄河源头第一桥，万里黄河第一水电站，还有一面刻有已故党和国家领导人胡耀邦和十世班禅大师题字的“华夏之魂———河源牛头碑”。牛头碑在母亲河的源头傲然挺立，以犀利的牛角昭示着中华民族勤劳勇敢、淳朴善良、敢于创新的精神和品格！

因拥有4077个大小湖泊，玛多县享有“千湖之县”的美誉。作为黄河源头两个巨大的高原淡水湖泊，形如木鱼的扎陵湖和状如金钟的鄂陵湖，2005年被联合国《湿地公约》列入国际重要湿地名录。

这里是野生动物的天堂。藏野驴、野牦牛、藏原羚、花斑裸鲤、雪鸡、白唇鹿、棕熊等动物肆意生长。这里各种藏药材漫山遍野，红景天、藏雪莲、蕨麻、大黄、车前草、胡黄连等珍贵补品与药材香飘草原。这里也是水鸟的世界。每年春天，数以万计的大雁、鱼鸥、鸬鹚、赤麻鸭、斑头雁、白天鹅、黑颈鹤从印度半岛飞到这里繁衍生息。

憨厚、好客、勤劳、勇敢，是玛多人给我的印象。他们世代生活在华夏母亲河的源头地区，在羊皮襁褓里度过婴儿期之后，就在草地上爬行，刚学会走路，就开始学习骑射，到七八岁已经可以独立放牧牛羊，同时还会照顾弟弟妹妹，帮助母亲挤奶、打酥油、烧奶茶、捻毛线……

长期以来，玛多人以放牧为生，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每到夏季，中青年就只身赶着羊群，驮一顶小帐篷，到人迹罕至的巴颜喀拉山上放牧。几个月过去，深秋到来，牛羊已经长得膘肥体壮，他们才收起帐篷，回来与家人团聚。在山上离群索居的生活十分艰苦，往往是周围十多平方公里就只有一个人、一群牛羊，放牧者不仅要面对风雪肆虐的恶劣天气，甚至还要和狼群等猛兽搏斗……

这种放牧方式，一直延续到今天，不过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孤独寂寞了。玛多人乐观地把几个月的转场放牧，当成一场特殊的“旅游”。放牧的空闲时间，他们会拿出随身携带的收录机，听听山外的广播节目，或反复播放一首歌曲……

上了年纪之后，玛多人便会在定居点从事一些轻松的劳动，如捻毛线、摊过冬的牛粪饼等。晴朗的日子里，老人们或坐在太阳下嗅鼻烟；或买瓶酒就着两个小菜，慢慢地“品味生活”；或是到寺院听经，绕着石头垒成的经墙膜拜、祷告，祈求儿孙平安，牛羊兴旺。

从古至今，淳朴的玛多人始终默默地守着黄河源头这方世外净土，在雄伟的高山和蓝天之间，谱写着自由豪放的生活篇章。

古迹遍布，格萨尔王成长的地方

果洛是藏族旷世英雄格萨尔王成长的地方，说唱着《格萨尔王传》的神奇艺人众多，与这部伟大的史诗息息相关的遗址遗迹不计其数。

在阿尼玛卿山脚下，有一处叫“果村内果”的地方，是盔甲圣址的所在。据说，这里埋藏着曾经跟随英雄格萨尔王征战四方、降妖除怪的岭国30员大将的盔甲，圣址也因此受到了崇尚英雄主义的藏族转山者的崇拜。

玛多县黄河乡人民政府所在地叫“阿依地”，藏语意为“四个垭口”。此地环列着四个大小差别无几的小山包，四周广袤平坦，相传为格萨尔赛马称王的起点。距“阿依地”西北方约300公里的“格日杂恰”，据说是终点。在“阿依地”与“格日杂恰”之间的措哇尕则山顶有两处高耸的小山包，分别被称为“拉地”、“乐地”，相传是格萨尔赛马称王时的煨桑台和观望台。扎陵湖西岸的白麻莫切大滩，有格萨尔赛马称王的宝座遗迹，虽年深日久，但用片岩砌就的宝座浑然一体，依稀可见。

年轻的格萨尔王当年赛马称王，赢得了嘉洛·森姜珠姆的芳心。扎陵湖东南岸的“珠姆松科”，据说就是珠姆姑娘所属部落———嘉洛部落所在的村落。这里修复有珠姆宫殿遗址，占地约20亩，两处石砌城堡遗迹紧紧相依，上部城堡近似正方形，墙体宽厚，似是人居之处；下部城堡呈梯形，面积略大，疑似畜圈或栏院。在冬格措纳湖边，还有王妃为人民祈福的珠姆煨桑台。煨桑台由13座硕大的嘛呢堆围拢而成，转山者在这里煨桑、祭拜，在缭绕的桑烟和满天飞舞的风马中诵经。

玛多县曾经是进藏的重要驿站。当年在扎陵湖畔，藏王松赞干布迎娶文成公主，唐蕃言歡，藏汉携手，共同谱写了一曲柏海迎亲、民族团结的盛歌；位于花石峡镇莫格村落处，有着莫格德哇古墓群遗址，经文物专家鉴定，被认为是唐代吐蕃墓葬群，是青海省三级文物保护单位，具有很高的藏族历史和黄河流域文化研究价值。

除了写满唐风的历史，宗教文化也是玛多独具魅力的一景。这里到处飘舞着绘满经文的五彩经幡，耸立着刻有经文的古刹经石，和科寺、扎西曲浪寺、曲那迈寺、措哇尕则寺等四座较大的寺院也坐落于此。

如果你在初夏时节来到和科寺，还会赶上当地僧俗举行的大型煨桑节，赛马、赛牛活动热闹非凡，你还可以与热情的牧民群众一醉方休；每年仲夏，这里还会举行献花节，男女老少身着盛装，手捧鲜花，从四面八方向寺院涌来，进行各种朝拜活动，一束束鲜花被尽情地抛向空中，敬献给神灵……

雪山逶迤，大河肇始。果洛这片土地蕴藏着自然与文化的奇珍异宝。从圣洁雪山到明澈湖泊，从突兀的奇石到历史遗迹，所有的山山水水和人文景观无不蕴含着浓郁的藏地风情。

（责编 余亚如）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