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红孩分享半山红叶

2018-02-27 18:57高国镜
岁月 2018年1期
关键词:散文集联谊会文坛

高国镜

秋叶又渐渐变红了。望秋叶,想到了一个叫红孩的人——这个红孩不是《西游记》里的红孩,是作家红孩。我们是有着32年交情的老朋友了。

那是1985年的山花烂漫时节,《北京日报郊区版》组织了一次“青年之友”联谊会。在那个会上,我认识了刚刚18岁的红孩。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居然有相识恨晚的感觉。五四青年节那天,我们一起登上了慕田峪长城。当时,我与红孩比肩烽火台,少年老成的红孩发出了太多的感慨;望着层层叠叠的山峦,我们浮想联翩。而今遥想当年,指点江山不成,激扬文字的心却是有的。都说“不到长城非好汉”,当时登上长城了,却各自揣了一个似乎比攀长城更难的目标:登上文坛。

谁知这通向文坛的路可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但,走过的路,总会留下一些或深或浅的脚印。人与人是不同的。当年我与红孩登长城,我的大长腿似乎比他走得快。可在20年后的秋天,红孩携妻女又去登长城,他在长城上给我打来电话,回忆起我们20年前一起登长城的情景,感叹颇多。而我的感叹自然也不少。我想到了和红孩一起走过的路,走过的那一条蜿蜿蜒蜒坎坎坷坷的路。当时我们唱着:再过二十年我们来相会……可20年后的红孩,却绝对是今非昔比了。

记得在那个联谊会上,红孩拿出了纸笔,让我画一座山一条河一棵树。我随意画了几笔。红孩看了说:冲你这幅画,你命运的走向不错。这画是能够折射你的人生的。我在联谊会上朗诵了即兴写的一首诗《鹰之歌》。红孩说我这诗的气度不小,声音很宽阔,很有磁性。不是在相互吹捧,但此后我们真的成了好朋友。在一次发奖会上,红孩还幽默地说:当年我是个养猪的,国镜是放羊的。是啊,当年我在京西的山坡上放过羊,红孩则在京郊双桥农场养过猪,可后来他却走上了文坛。20年后,他已经是散文界的一匹黑马,文坛上有名的红孩了。

时光飞一样,转眼到了2007年的秋天,我妻子的诗集《燕京放歌》举办首发式(红孩为诗集写了序言),那天红孩携妻女前来参加首发式,并到我的农家院小坐。他女儿可以踮着脚摘树上的红柿子了。

那次当我们谈及写作写得“山重水复疑无路”的时候,红孩忽然就想到了鲁迅文学院,说是在那里深造一下,会提高咱们的创作水准的。当时我也觉得这是条提高自己的路子。可我们没有资格迈进其门槛,但我们有资格成为函授学员,于是我们就成了函授同学了,就巴望着在鲁院的培养下,走向“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那天中午,我们在街头的小饭馆喝了两瓶啤酒,说了几瓶子话。那年我的辅导老师给我提了个优秀学员奖,但最终没批;红孩可是成了优秀学员……时光荏苒,多年后的红孩已非昔日的红孩。他连续走进几个报刊当编辑,且又不断跳槽。他在《中国艺术报》当编辑的时候,我去他的办公室,见他用毛笔游刃有余地批阅着报纸大样,感觉他真有几分了不起。吃饭时我和他开玩笑说:你哪儿像个喂猪的呀?他说我发现猪身上也是有一种精神的,那就是拱的精神。别以为咱们没上过正经大学,可不也慢慢拱出来了吗?

拱这个词不一定好听,那就换成攻克吧。攻坚克难,红孩似乎轻松地走着一般人难以企及的路。他的收获、他的成就,可算金灿灿沉甸甸的了。他不但在多家报刊当过编辑、记者、主任、主编之类的职务,编发了数以万计的好作品,发现扶持了数以千计的好作者。他还亲自主编了数十套在全国有广泛影响的各类书籍,尤其是散文精品。我为红孩感到自豪和骄傲。

2003年的秋天,红孩已经是鲁院高研班学员。他与我联系,想带着同学们到顺义采采风,我自然竭力成全。就在那天,一辆大巴车从鲁院向顺义开来,是我带着他们,前往那個采摘园——当时望着那一嘟噜一串的葡萄,我知道,采几串葡萄实在太容易了,而要在文坛上取得沉甸甸的收获,那是很难的。我带他们参观了地道战纪念馆,在这个和平年代,出入地道是很容易的,而要在文坛上闯出一条通道来,写什么东西都达到呼之欲出、游刃有余的程度,那肯定是不容易的。而红孩把所有该过的关都过了。他读万卷书,走万里路,是令我佩服的。

一路走来,在文学之路上,红孩给过我太多的指点和提携。我发表在《北京文学》的散文《那山那人那片情》被红孩惊喜地发现了,他将其编入《我最喜欢的100篇散文年选》,还撰写了精彩的评点。他主编的《中国文化报》副刊也常有我的散文发表,《母亲与羊羔肉》、《母亲把秋天留下走了》等多篇散文被报刊选载。

文学的鲜花也在向我开放着。一个枫叶红了的秋天,我又一次到慕田峪登长城。自然,我会想到第一次和红孩一起登长城的情景。那时,我的第一部散文集已经通过出版社的终审,但书名他们说还拿不准,因为我提供了几个书名。而恰恰我在长城上嘀咕那几个书名的时候,红孩给我打来一个电话,说是建议我的散文集就叫《太阳照耀我们》吧,显得大气。这一下书名就定了。我望着天上的太阳,就想到了那个散文集自序的题目《揣着太阳登长城》。此时我也想到了红孩的第一本书、也是他的第一部散文诗集,就叫《太阳真好》。

我们都喜欢太阳。

一年一度秋风劲。转眼又是秋天了,秋叶又渐渐变红了。此时我想起红孩来,知道他有太多的东西要创作,有太多的美文要编辑,所以我不好意思轻易给他打电话;但我知道,他是想着我的人。在我大病期间,他要来看我,我没让他来。我说我们各自想着就行了。各自保重就行了。那天我在院子里采了一片由绿变红的树叶,想到红孩也五十岁了,到了知天命之年,也到了人生的秋天。一切都过得这么快。树叶,你还是慢一点变红吧。

文章写到这里,就又想到了红孩那张总是给人希望的笑脸;就又想到了32年前,我们登慕田峪长城的情景。我多想再和红孩共同登一回长城——当然,如果他实在忙得不可开交,我独自去登一回长城,在长城上采一簇红叶,与红孩一同分享,那也是乐在其中的情景吧。因为透过那红叶,能从叶脉里看到我们的诗文,还有我们跳动的红心。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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