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春天极短,每天都有风,杨絮柳絮飘飞,一不小心就会吃到嘴里。有时候也会有沙尘暴,漫天黄沙,太阳是红色的微小的,风还没有刮够,春天就没有了。而且春天根本穿不了春天的衣服,跟冬天没有差别,在北京能穿小外套、薄风衣的日子寥寥可数。
最先开的是迎春花,满枝的黄花,路边,栏杆边都有;之后桃花、梨花都开了。女生宿舍楼下有一棵杏树,每年都会开很漂亮的花。如果男生送女生回宿舍,一定是在这棵树下告别。花如果飘落下来,也是很美的。之后就有白玉兰、粉玉兰,接着大白杨就长出嫩黄色的叶子,银杏树也开始冒出星星点点的绿叶片,草色慢慢地变绿。偶尔也会有暖烘烘的日子,你还未来得及享受,春天就已经过去了。
几乎是一夜之间,白杨树的叶子就很大了,风一吹沙沙作响,夏天就到了。我喜欢北京的夏天,即使白天很热,晚上也有凉的时候,加上我不是蚊子待见的体质,几乎不用蚊帐,也不用风扇。夏天,学校水果摊上的西瓜很好吃,拎回去一个,几个同学分一下。如果多的话,两个人一人半个,拿着勺子,边吃边听歌,记忆中北京的夏天总是凉爽无比。
刚上班时,我住在颐和园北宫门后面的小胡同里,8平方米的小房间,虽然简陋,却也没觉得艰辛。那时候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颐和园。每到周末,拿本书,去颐和园找棵大树,或者在苏州河旁边的树下半躺,读上几页,就觉得日子美好无比。
工作地点在北大对面的一栋小楼里,过了天桥就是北大。每天下班从北大校园穿过去,一路走到西苑、颐和园北宫门,回到安河桥边的住处。我喜欢绕未名湖走,绕到后面的研究生楼,还有哲学院的紫色藤槐,古朴的灰色加上淡紫色的葛花,古藤缠绕,露出一扇已经掉色的木门,让人不忍心探进去。
有时也会跟几个同事一起,到清华西门,吃西门烤翅,一顿烧烤啤酒后,一路疯疯傻傻唱着歌,尽兴而归。
在公交车站,看见一个男人送别一个女人,笑着挥手,身姿呈现隐忍的平静,但是那双眼睛里,热烈燃烧的激情,几乎要引燃他的眼球,夺眶而出。我看着他,心想:“他是真的爱她。”
在天桥下面走,不知想到了什么,兀自微笑起来,迎面而来的男孩子,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对我说:“你笑起来很漂亮!”
在地铁站,看到一个歌手在抱著吉他唱陈升的《流星小夜曲》:“脱了鞋在温暖的晚风里奔跑,像孩子的模样,你说你的生活仿佛是一场空,从不曾看过流星,昨天你在人潮拥挤的街上,忘了来去何方。”我的泪水掉了下来,在长长的地铁通道里,有很大的风……
北京的花,我见得最多的是月季,除了冬天、早春不开之外,其余季节都不厌其烦地盛开。从中关村到体育大学一路上,黄色、粉色、红色的月季爬满路中间的网。月季花开得毫无遮拦,它没有牡丹艳丽,不及玫瑰妖娆,但一朵朵开得很密,时间也长,见证着一批又一批人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