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桑
最初的激情与梦想历经十余载磨砺成一条通向善治的路,阿拉善SEE进入自驱动时代,作为铺路者和阿拉善SEE第四任会长,冯仑自觉光荣,“感觉像做了一次哈佛或北大的校长一样”。
这是冯仑首次缺席阿拉善SEE生态协会的换届选举。
整个11月,他一直在外面飞。在台湾最小的小学—位处台湾岛东北角的鼻头国小,他给三个年级的十来个学生上了一堂语文课,讲授《我的母亲》。
11月7日,阿拉善SEE生态协会在长沙举行2017年度会员大会当日,他在微博上发了一段话:“企业家这个圈子的规则,首先就是不能‘装……那纯粹是在侮辱别人的智商。”
在阿拉善SEE这个企业家云集的大圈子,冯仑亲历了完整的13年,看着数百“非常拧巴、非常矫情、非常认真的企业家”在吵吵嚷嚷中,将阿拉善SEE做成“基于阿拉善,不限于阿拉善”的全国最大的一个民间环保机构。他曾屡次在多个场合评价,阿拉善SEE带来的改变就是改变自己。“你先改变自己,才能去影响别人。”他说,世界上重要的事情多是如此,“耶稣一受难,基督教成了,一成,改变那么多人。”
在阿拉善SEE,如他一般的企业家会员或多或少都遭遇了从未有过的挫败,放下自以为是,放下成见,他们学会了妥协,学会了示弱,学会了倾听,学会了遵循规则的治理。
“阿拉善SEE越来越好了,是一个好品牌。”在回京间隙接受《中国慈善家》采访时,冯仑说,“可以告慰创办人刘晓光了。”
整整两年前,他对刘晓光说过类似的话,给了后者很大的安慰。两年前的11月7日,在阿拉善SEE生态协会第六届换届选举现场,看到刘晓光的落寞,他说:“晓光,你牛逼了一辈子,你干10个首创不如干一个阿拉善(SEE)。干阿拉善(SEE)这件事应该写在你的墓志铭上,你现在就应该写‘刘晓光只做了一件事,就是做了阿拉善(SEE)。如果再写一句话,就是‘我终于被阿拉善(SEE)的治理方式和制度“关进了笼子”。”
刘晓光笑而未答。在发表理事竞选演说的最后,他重复了冯仑的话:“冯仑说我干10个首创都不如干一个阿拉善(SEE),我很满意。”
两年过去,在第七届换届选举现场,人非物是。“时间决定一件事的性质”,10年前,刘晓光最后一次以阿拉善SEE会长身份向阿拉善SEE理事大会述职时,曾经引用过冯仑的这句话。最初的激情与梦想历经十余载磨砺成一条通向善治的路,阿拉善SEE进入自驱动时代,作为铺路者和阿拉善SEE第四任会长,冯仑自觉光荣,“感觉像做了一次哈佛或北大的校长一样”。
把权力关进笼子
阿拉善SEE的13年,是一种博弈。冯仑戏称,从进入阿拉善SEE始,自己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把权力“关进笼子里”。
“到底是按照刘晓光的名单表决、被他邀请去做‘表决机器,还是我们自己提出候选人然后以海选的方式来推选理事呢?”2004年,阿拉善SEE成立前夕的发起人会議上,冯仑发出的疑问和作出的选择,参与铸造了阿拉善SEE民主治理的基因。
第一次理事大会上,刘晓光拿出一份事先内定的15名执行理事和5名监事的名单,准备进行等额选举。名单上没有任志强、冯仑、史玉柱等人的名字。“怕这些人太忙。”刘晓光解释。
话音儿刚落,冯仑突然发问:“刘晓光,这不是首创的协会,这不是你们家的,你怎么知道这个人有没时间来参加活动?”
反对意见一提,现场乱了套,差额选举代替了等额选举。“最终刘晓光低头了,大家就按海选的方式增加了几个候选人。我也是自己跳出来要求海选并自我提名,最后经过大家表决当选为理事的。”冯仑回忆。
10年后,在阿拉善SEE的聚会上,刘晓光对冯仑的“闹场”记忆犹新,自称当时吃了闷棍一般,直言冯仑“不是只‘好弄的鸟儿”。
13年间,冯仑在阿拉善SEE相继做过两届执行理事、一届章程委员会主席和一任会长,参与了阿拉善SEE所有的治理和制度化设计。“他的制度观念非常强,认为任何事情根子都在制度上。”刘小钢在接受《中国慈善家》采访时说。她是任职阿拉善SEE秘书长时间最长的人,与韩家寰、冯仑、任志强都有过合作。
阿拉善SEE第一届理事会有15位执行理事,个个都是企业界的名人,很难保证开会时全员出席。有时好不容易凑够人数开会,席间又有退席者。会员杨利川不满有些会员的懈怠和草率,发表了一封题为“致刘晓光与会长们”的信,“没有真诚的公共生活,一帮优秀的人在一起也会变成愚蠢的团体。”杨利川说。他后来成为阿拉善SEE第二、第三届执行理事兼项目委员会主席。
受此触动,2006年,冯仑在理事大会上发言,“一般的协会,第一年开完会就成会长的事了,第二年就开始散伙,第三年会长自娱自乐,然后出去找点钱花,普遍是这样。”他说,“我们需要在组织创新上找到更好的办法,如果不创新,就成了人情、短期的面子和冲动。”
次年,在第四届理事大会上,阿拉善SEE章程的“修宪”工作正式亮相,最引人注目的修改有两条:执行理事由15名改为9名;会长不可两届连任。
阿拉善SEE会员众多,冯仑和周俊吉提出,专门设立章程委员会,为机构制定“游戏规则”,后者是台湾信义房屋董事长。“如何在人越来越多的情况下保证大家能够放心、积极地参与?唯一的方法就是制定好‘交通规则—章程。”冯仑说,“就像管理城市的交通,只要有交通规则、有交管局、有交警,就不怕汽车多,不怕剐蹭,不怕有人违规出车祸,一切都会按规则处理。同样,阿拉善SEE要采取多数人治理的方法,就很需要一套规则。”
从第二届开始,阿拉善SEE成立了章程委员会。按照游戏规则,阿拉善SEE每次换届选举是理事会、监事会、章程委员会一起换。章程修改权不在会长,需要会员大会表决通过,章程解释权也不在理事会,而是由章程委员会专门负责。
这意味着,在阿拉善SEE,会长的权力被“关进了笼子”。endprint
治理之路
2011年10月21日,阿拉善SEE会员大会重回月亮湖,冯仑被选为阿拉善SEE第四届会长。在两年任期内,他继续在治理上下功夫,为阿拉善SEE搭建了较为完备的法律框架、长期的制度基础和运作机制。
他把治理喻作修路,路不修好,车越跑,事故越多。“每一任都要有不同的任务,那我当时认为,如果我不把这个做好,你快速发展,越发展越出事。”
熟悉冯仑的人多形容他“温和,会拿捏分寸”,“心比较软,为人圆融”。冯仑也自认“一点也不霸道”,他甚至觉得自己容易优柔寡断,不像有的企业家那样杀伐决断。不过,在他看来,那样的成功者虽然效率高,满足感强,但有点危险:“决策权太系于一人,一件事决策错误,就全部都结束,因为底下人已经不说话了。”
在这一思想的主导下,冯仑带领阿拉善SEE开创的治理模式贵在民主,但民主会不会妨害效率的问题颇引人争论。王石就曾形容阿拉善SEE的沟通成本非常高。不过在冯仑看来,民主和效率,从短期来看好像是互相矛盾的,长期来看其实民主更有效。
“举个例子,中国封建社会一直是专制,好像很有效率,但专制有一个麻烦,皇帝好的时候比如说可以做到90分,但概率低,是碰运气,坏的时候就是负分,平均分下来就不及格。所谓民主,就是众人之事,众人治理,众人选出优秀的人替大家治理。治理最好的时候也达不到90分,但平均水平高,都在60分以上,所以时间一拉长,只要不震荡就有积累效应,长期来看效率就高。”
在最初的几年里,阿拉善SEE开会时最为显著的一个特点是吵吵嚷嚷,让冯仑感到很头疼。每个季度召开的理事会,“坐一屋子人,理事、监事、章程委员、一般的会员,都不知道谁是谁,也弄不清楚谁该发言,谁不该发言,经常互相吵架,效率低下。”
冯仑和刘小钢达成共识:“开会得清楚,别的咱不说,咱先把会开好吧。”刘小钢时任阿拉善SEE秘书长。
冯仑开始主导改革阿拉善SEE的治理模式,明晰了理事会、监事会及章程委员会各自的职责。召开理事会时,监事和章程委员仅是列席,在决策过程中不发言,除非出现理事会违反章程的情况。表决分同意、反对和弃权,提前告知参会人员的身份角色等。另外,逐项表决。
“这些事不大,但是都跟治理有关,很重要,如果不弄清楚,就没有效率,结果一屋子都吵吵。”
把三者的边界弄清楚后,理事会的会议效率大大提高。“以前决策一件事,开三四个小时会都未必能完成,现在两个小时的会议能够解决多件事情。”刘小钢说。
“再吵我们也是按照第三方制定的规则吵。就像奥运会拳击台不能由運动员定规则打,是奥委会定规则,拳击手才打。所以,只要坚守第三方制定的规则去吵架,实际上不伤自己,因为这个规则不牵扯到个人利益。”冯仑说,“阿拉善SEE最不同 、最有效的地方就是有章程委员会。”
在一群说一不二的企业家中推动制度理性建设,起初也是不被接受的。素有“任大炮”之称的任志强在出任章程委员会主席时就经常抱怨:“你请我们来,又不让我们发言,我们在这儿干吗?”冯仑回应说:“现在是开理事会,你不喜欢听可以走人。”任志强形容这时的冯仑最狡猾,经常等决定做完了,才让他们过过嘴瘾。
冯仑不怕得罪人,也不担心谁会对他有什么微词。“因为做公益,都知道我不是为个人,不是为了‘牛,更不为赚钱,我在这里又不拿工资,吃饭都吃盒饭,所以没人会往坏里想,反而容易成,这要是公司,反而不好弄了。”他说,“在透明环境下,你就霸道一点来推动一种变革,大家反而容易接受,感觉好像很难的事,其实特简单。”
2008年,阿拉善SEE生态协会出资成立了阿拉善SEE基金会,这是两个不同的法人机构,但在基金会成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二者之间没有明确的界限。刘小钢用“左口袋进右口袋出,右口袋进左口袋”形容二者的混乱关系。冯仑上任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厘清阿拉善SEE生态协会和阿拉善SEE基金会的关系,让阿拉善SEE的组织架构更加规范、符合国家法规。
“可能和我学法律有关,我博士是读法律,所以我就一定要把它们的法律基础弄得合法清晰,就是一定要把它们分开,协会是社团,基金会是慈善组织,这两个机构存在的法律基础和运作的法律环境是不一样的,所以一定要分清。”
之前,阿拉善SEE生态协会和阿拉善SEE基金会的会是裹在一起开的,后来“先开协会的会,茶歇完了,接下来开基金会的会”。
在冯仑履职期间,《慈善法》尚未出台,应对外部环境的制约成为冯仑进行治理时面临的最大挑战。“比如注册地的规定和我们在全国的发展,就是个别扭的事;比如10%的行政费用很难安顿,如何区别项目费用和管理费用等等。”
于冯仑而言,在没有外部法律环境支持的情况下,做好内部治理就相当于在兵慌马乱的年代想要过安稳日子。“这是冲突的,”他说,“可持续发展的环保组织一定要有好的治理结构,好的治理又需要外部法律、制度和政策环境来支持和配合,如果没有,治理和可持续发展都做不到。”
为了解决这些问题,冯仑和刘晓光跑了不少地方,和很多部门讨论,“想把它掰扯清楚,但是很多外部环境没法儿改变,所以就很累。”公益组织到底怎么样和外部的法律环境衔接,冯仑自认在他任上并没有把这件事做完,“做了半半拉拉,后来他们还在做,上一届好像才做完。”
从第七届起,阿拉善SEE会长任期将延长至3年,冯仑很满意这一新的设定:“3年是合适的,否则你做不了什么事。”此外,他认为第一副会长的设定也比较有利。“他可以跟着做3年,如果卖力干下次选会长一般能选上,这下一共就成了6年,治理起来就更有连续性,更能做出成果来。”
治理系统的构建和规则、透明度的建立,并不容易。“很烦,天天开会,研究这些虚头巴脑的事,但是这一套东西你只要越重视,你以后越省力。”冯仑说,“现在(阿拉善SEE运作起来)就很省力,我们也觉得很光荣,跟记者聊一上午,endprint
我觉得挺愿意,如果阿拉善SEE做得乱七八糟,我都不愿意见记者。但是它越做越好,我就越愿意跟你谈,这不就扩大了阿拉善SEE的影响,吸引更多人参与?这就是良性循环。”
不会走板
2004年阿拉善SEE成立时有60多名会员,在冯仑任上,阿拉善SEE会员的数量迅速增长,年涨幅近40%。
根据阿拉善SEE提供的数据,2011年冯仑上台至今一直是阿拉善SEE会员发展的快速增长期,每年净增80~100人,2017年会员净增超270人,流失率控制在15%以内,符合一个健康社团的自我更新速度。
此前,在韩家寰任上,阿拉善SEE成立了几个项目中心;冯仑在任上把发展会员提升到战略高度。
在冯仑看来,把之前呈散漫状态的会员组织化,在把老会员维护好的同时也增强了新会员的认同感,“这样他才会推荐和自己有相同志向的企业家一起来加入”。
这种模式被复制到全国各地,项目中心在当地自我造血、自我发展,不同项目中心之间在发展会员、做公益项目等方面也会互相竞争。
此前,阿拉善SEE发展新会员时,以朋友推荐介绍的居多,有些人并非真正认同阿拉善SEE的理念,因此入会一两年后就退会的情况时有发生。冯仑想出一个点子:通过路演的方式推介阿拉善SEE的理念,让潜在会员加深对阿拉善SEE的认同,“企业家参与公益的价值何在”“企业家参与公益背后的逻辑”等,都是冯仑经常演讲的主题。仅2013年一年,冯仑为阿拉善SEE外出路演发展会员就达十余次。
阿拉善SEE在成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影响力仅局限在小圈子里,从冯仑开始,阿拉善SEE开始品牌化运营,不仅在微博等社交媒体上推介阿拉善SEE,而且“利用”明星级企业家造势,带动大众对阿拉善SEE的了解、认知和加入,比如任志强也从“人民公敌”变成了“大众情人 ”。
履职期间,冯仑请音乐人张亚东专门为阿拉善SEE创作了一首会歌《You Will See》,意在让阿拉善SEE的识别系统更清晰。“我亲爱的朋友请你相信,再小的努力也有意义……终会有一天,理想全部都实现”,歌中唱道。冯仑很满意,“歌一响,大家就知道是阿拉善SEE了”。
截至2017年12月,阿拉善SEE会员超过800个,很多80后、90后加入了理事会,不少人担心,阿拉善SEE的价值观、愿景和使命会不会在规模扩张中被稀释掉,最后弄成一个走板的东西。
“只有训练,没有别的办法。”冯仑最近在琢磨鼓动阿拉善SEE会长给阿拉善SEE出本“环保圣经”,里面包含阿拉善SEE的环保理念、组织使命、故事和人物等,“到时候所有会员来了就得念,通过微小长久的训练,不用担心未来传承和规模扩张的事,保证阿拉善SEE不会走板。”
播种者
刘晓光作过总结,阿拉善SEE实际上是一种企业家精神。冯仑很认同这一点。
“创办阿拉善SEE的这个群体有着强大的内在动力系统,因为他们都是企业家。这个动力系统解决‘我愿意、我始终愿意和我永远愿意这个问题,由愿景、价值观和使命构成。”
在他主导阿拉善SEE建立的一整套运作机制之外,于冯仑而言,这个动力系统也是阿拉善SEE发展迅速的原因所在。
在冯仑看来,企业家最大的特点就是自我驱动。其行事逻辑是首先改变自己,然后影响别人,组织资源提高效率,扩大影响力,最终达成目标。“我们很少抱怨,遇到问题想着怎么解决。水喝不到嘴里,我不怨水离得远,我想着怎么凑过去喝,永远都是改变自己。”
正是在这种精神驱动下,冯仑认为,国内公益组织做得好的,其实都是企业家做的。“他们的特点在这儿,这群人永远是特别积极想问题的,是自我驱动型的,然后才是方法、机制、人才这些外在的东西。如果一时做不到,也不轻易放弃,总有一天会成。就像阿拉善SEE的歌一样,不要拒绝那些微小的改变,总有一天能达成愿景。”
做了十几年公益,和国内公益组织打交道多了,冯仑发现中国公益组织缺乏对公益“治理”的重视。“治理这件事好像一天两天不做也死不了,但十年八年差距就出来了,很多人做公益不讲究治理,老在道德情感和技巧这两件事上下功夫。”他说,“阿拉善SEE最强的就是,从一开始就老在治理上研究,一代一代的,一任一任的会长都坚持,最后它才有活力。你想那么多人拼着命要竞选理事,又搭时间又搭钱,哪个公益组织有这么大热情,对吧?能做就不错了,还抢著做。”
2015年,钱晓华出任阿拉善SEE第六任会长。相较于前五任—发起人兼会长刘晓光、王石、韩家寰、冯仑、任志强,钱晓华不是创始人,而是后来入会的“追随者”,综合实力也算不上“大佬”。除了会长,当届理事会成员还有80后甚至接近90后的企业家,自此社会流传阿拉善SEE进入“后大佬时代”。冯仑对此很看好,他认为,阿拉善SEE由所谓大佬驱动逐步转化为价值观和使命驱动,这种自驱动是可持续发展的,传承不再成为一个问题,“每一届都比上一届干得好,这是阿拉善SEE特别牛和特别可贵的地方。”
在阿拉善SEE之外,十几年的公益生涯中,冯仑陆续参与发起爱佑慈善基金会、壹基金等十多家基金会,他称自己为“公益播种人”。“每个人的特长不一样,创办、督导是一种比较适合我的公益方法,中国现在有7000多家公益组织,跟国际发达国家比还很少。我觉得我一生还有几十年可以折腾,那我可能一共发展二三十个公益组织,我都是发起创办者,我就当个播种者,多种多创,不要停。”
在台湾鼻头小学,冯仑发现,台湾小学均开设有公益课,训练孩子们做志愿者,“那就是很对的(一种做法)”,他希望,以后大陆的学校也有这样的一种意识。
冯仑从不认为自己是“慈善家”,在他看来,慈善是由德行驱动的,而公益是由使命驱动的。“公益是互相给予,物质和情感合一,社会公益最终是要形成这样一种共同的价值观和共同的生存关系。”冯仑说,“做公益,真信你才能得到救赎。”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