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文献王羲之《尚想黄绮帖》拾遗

2018-02-24 05:08张新朋
敦煌研究 2018年6期
关键词:考证残片王羲之

张新朋

内容摘要:晋代书法大家王羲之,对后世的书法有着深远的影响。敦煌、吐鲁番文献中的《尚想黄绮帖》是今存王羲之最可靠、最重要的书学文献。本文以敦煌文献中的《尚想黄绮帖》为考察对象,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复由敦煌文献中认定26号该帖残片,进而对它们及若干前人虽已认定但仍有继续讨论必要的该帖残片加以考察,梳理它们之间的关系,最终缀合成《尚想黄绮帖》习字15件;同时就以上《尚想黄绮帖》的学术价值略加探讨。

关键词:敦煌文献;王羲之《尚想黄绮帖》;残片;考证

中图分类号:K87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4106(2018)06-0069-08

王羲之是我国晋代的书法大家,对于后世有着深远的影响。王氏的作品为历代帝王将相及文人墨客所珍视。王氏在书法创作上取得了非凡的成就,他的创作思想、创作技法自然引起世人的关注。传世文献中也有多种标明出自王羲之的书论著作,但基本上是后人假托之作。敦煌、吐鲁番文献中的《尚想黄绮帖》(传世文献中有“王羲之书”、“羲之书”、“自论书”、“书论”等多种称呼)是今存王羲之最可靠、最重要的书学文献[1],故前贤时彦多有关注。就本文所讨论的敦煌文献中的《尚想黄绮帖》而言,主要有:1979年,日本学者池田温先生即指出《英藏敦煌文献(汉文佛经以外部分)》(下称“《英藏》”)的S.214、S.3287为王羲之论书之文字[2]。1994年,沃兴华《敦煌书法艺术》之《王羲之书法对敦煌的影响》一章以S.3287为基础,对王羲之《尚想黄绮帖》略加探讨,并指出S.3287、P.2671、P.2378{1}等号上有该帖的临作[3]。2004年,张天弓《论王羲之〈尚想黄绮帖〉及其相关问题》一文考证了该帖在传世文献中的著录、引用情况,对该帖的内容加以解说,并就该帖在书论史、书法史上的意义加以探讨[1]36-50。2010年,蔡渊迪《敦煌经典书法及相关习字研究》对王羲之《尚想黄绮帖》有专门讨论,涉及该帖的卷号、录文及该帖的理解与研究中的一些问题[4]。2011年,荣新江《〈兰亭序〉与〈尚想黄绮帖〉在西域的流传》论及敦煌、吐鲁番及于阗等地出土的《兰亭序》、《尚想黄绮帖》抄本、习字本等相关资料,并就其年代及在西域流传的意义加以探讨[5]。2015年,荣先生将2011年文章的《尚想黄绮帖》部分改订成《王羲之〈尚想黄绮帖〉在西域的流传》一文发表[6]。综合以上各家之论著,目前敦煌文献中已知的王羲之《尚想黄绮帖》计有8号,分别为:S.214背、S.3287、P.2671背、P.3368P7、Дх.953背、BD9089(陶10)背、羽3背、羽664。笔者对于敦煌文献中王羲之《尚想黄绮帖》亦颇有留意,陆续搜集到了前人未曾认定的该帖习字、杂抄26号。笔者不揣谫陋,将这26号及若干前人虽注意到但仍有继续探讨必要的王羲之《尚想黄绮帖》逐一叙录,就各号之间的关系及这些文本认定的意义略加探讨,撰就此文,请大家批评指正。

1. S.4852背

本号正面为习字若干行,《英藏》题《习字》,不准确;翟理斯(Lionel Giles)《英国博物馆藏敦煌汉文写本注记目录》(Descriptive Catalogue of the Chinese Manuscripts from Tunhuang in the British Museum)已指出其为《千字文》习字[7]。本号背面存《某寺付僧尼面苏历》及杂写若干。纸张尾部存3行倒书的习字,从左至右依次为“尚想黄绮”“尚想黄黄绮意”“绮意绮”。这3行文字,《英藏》未予定名。今谓以上3行文字,当出自王羲之《尚想黄绮帖》,本文下一条P.2681+P.2618所引的S.214卷背之《尚想黄绮帖》之相关文字可参。

2. P.2681+P.2618

二号缀合{2}后,正面存《论语集解》之《序》、《学而》之全文,《为政》篇止于“见义不为,无勇也”之“也”字,尾题“论语卷第一”。尾题下有题记,云“乾符三年学士张喜进念”;本题记后另有“沙洲灵图寺上座随军弟子索庭珍写记”、“□□□□□□□□(沙州敦煌县归义军)学士张喜进□”等字2行。[8]該卷正面原P.2681《论语卷第一并序》之前,有抄写题记及其他杂写多种,其中有“尚尚尚想黄绮意想疾于{3}繇年在襄吾书比之钟张”等文字2行。今谓这2行文字,源出王羲之的《尚想黄绮帖》,S.214卷背所抄《尚想黄绮帖》之“尚相黄绮,意想疾于繇,年在襄。吾书比之钟张”[9],可参。P.2681之《尚想黄绮帖》习字,据书迹判断,为张喜进所书。本卷卷首题记云“维大唐乾符三年(876)三月廿四日沙州炖煌县归义军学士张喜进书记之也”(书迹与P.2618之尾题相同,当出自索庭珍之手)、《论语》卷题下有“维大唐乾符三年叁月廿五日炖煌”(出自张喜进之手)等字样[10]。又,该卷原P.2618卷背有《节度押衙兼瓜州衙推梁某状》、《瓜州判官某状》、《杂写》、《瓜州衙推梁敬儒等及百姓上司空状稿》等。杂写中有“张喜进尚想黄绮意(?)”等字1行。其中“尚想黄绮意(?)”等显系源自王羲之《尚想黄绮帖》。又,这些文字与正面题记“乾符三年学士张喜进念”字体一致,乃出自张喜进之手。

3. P.2738背

本号正面为《太公家教》,起“□{4}物行□□(欺诳{5})”句“物”之已漫漶的字,讫“故云其大者乎”之“乎”字。该号卷背有《社司转帖》、《十二月气候套语》、《敦煌乡里并寺院名目》、《杂写》等文献多种。其中卷背起首处的杂写中有“尚相黄绮,意想疾于繇,年在襄。□(吾)书比之钟章,钟{1}当抗行,或谓过之;□(章)草犹当雁行。池水尽墨。假令寡人躭之若此,未必谢之。后之达解者,之其平之不虚也。临池学书,池水尽墨,好之绝论,吾弗及也”{2}等字6行。本号卷背尾部,亦有自左向右而书的相同的文字,作“尚相黄绮,意想□(疾)。(中间缺)。比之钟章,钟当抗行,□(或)谓。(中间缺)。犹当雁行。池水尽墨。假令寡人躭之若此,未必谢之。后之达解者,之其平之不虚也。临池学书,池水尽墨,好之绝论,吾弗及也”5行。本号背面有前后两处“尚相黄绮”云云之文字,当源出王羲之《尚想黄绮帖》,S.214背、S.3287号所存之《尚想黄绮帖》之文字可以参看。本号卷背杂写中另有“咸通十年(869)己丑六月八日易文英母(?)因是”(书写两次)[11]等具年文字。

4. P.2769

本号正面有《某寺上座帖》及杂写若干。正面尾部上端有“尚想黄绮意想”6字。此6字《法藏敦煌西域文献》(下称“《法藏》”)未予拟题,今谓其出自王羲之《尚想黄绮帖》,上文P.2681+P.2618条所引S.214卷背之《尚想黄绮帖》之文字可参。

5. P.3194P3

本号为P.3194《论语》抄本所附5残片之一,编号为P.3194P3。本号正面为《论语卷第四》之内容,起《述而》“如不可求,从吾所好”句何晏集解“所好者,古人之道”之“者”字,讫《泰伯》“禹吾兴间然矣”,尾题“论语卷第四”。P.3194P3今存习字3行,抄“尚”字1行(右部残缺)、“相”字2行(第2行左侧的“木”旁残缺)。本残片《法藏》拟题《杂写》,今谓本残片所抄文字出自王羲之《尚想黄绮帖》,上文P.2681+P.2618条所引S.214卷背《尚想黄绮帖》之“尚相黄绮”,可以参看。

6. P.3349P4-1

P.3349P4为P.3349所附碎片之一。P.3349P4下复辖前后不相连的习字残片3片。本文所称P.3349P4-1,为其中右起第1片。正背两面抄写,正面存习字5行,抄“若”字2行、“此”字2行、“未”字1行;背面存习字4行,抄“书”字1行、“比”字3行。这些文字《法藏》以《习字》称之。今谓本片之习字,源出王羲之《尚想黄绮帖》。S.214卷背所抄该帖“吾书比之钟张”、“假令寡人躭之若此,未必谢之”[9]86等文字,可参,故本片当拟题王羲之《尚想黄绮帖》残片。又,据《尚想黄绮帖》的内容来看,本残片《法藏》所定正面之文字均位于其所定背面文字之后,当是正、背两面误定,需改正。

7. P.3349P4-3+P.4019F27

(1)P.3349P4-3为P.3349P4所辖右起第3片。正背双面抄写,正面存习字10行,抄“伦”“吾”“弗”“及”“也”5字各2行;背面亦存习字10行,抄“水”“尽”“黑”“好”“之”“□(绝)”6字,其中首尾的“水”、“绝”2字各抄1行,其余4字则均抄2行。本片之文字,《法藏》亦以《习字》称之。今谓本片之习字,亦源出王羲之《尚想黄绮帖》。S.3287所抄该帖“池水尽黑,好之绝伦,吾弗及也”[12]等文字,可参,故本片当拟题王羲之《尚想黄绮帖》残片。又,与上文所述P.3349P4-1的正背面关系一样,《法藏》亦将本片之正、背面误定。

(2)P.4019F27本号为P.4019下所含众多残片之一,《法藏》编号为P.4019Fragment 27,本文简称P.4019F27(下文《法藏》Fragment编号的处理同此)。本残片两面抄写:一面存习字2行,抄“伦”、“吾”2字各1行;另一面,亦存习字2行,所书为“之”字。本残片《法藏》未单独定名,归为P.4019众多残片所拟《书仪等残片》题下。今谓本残片所抄文字来自王羲之《尚想黄绮帖》,上文P.3349P-3所引S.3287所存该帖“好之绝伦,吾弗及也”等文字,可参,故本片当拟题“王羲之《尚想黄绮帖》”。

又,以上二则残片,所抄均王羲之《尚想黄绮帖》,抄写模式一致,书迹酷似;经笔者比对,发现二者乃同一写卷之列,可以缀合(如图1所示)。P4019F27正面第1行之字所缺右端笔迹,恰好位于P.3349P4-3正面的“好”字左侧,即其显证;另一面处于二者衔接处的“吾”字亦基本相合。

8. P.3416P3

P.3416正面抄《星占书》、《千字文一卷》、《孝经一卷并序》等,背面抄愿文,下辖4残片。其中的第3片,存残文1行,上部为“□(伦)吾弗及也”。本残片《法藏》拟题《残片》,今谓本号上部“□(伦)吾弗及也”等字出自王羲之《尚想黄绮帖》。本文上面所认定的P.3349P4-3+P.4019F27《尚想黄绮帖》所存之“好之絕伦,吾弗及也”,与之正同,可参,故本片的这一部分可拟题“王羲之《尚想黄绮帖》”。

9. P.3643P15-1+P.3643P15-2

(1)P.3643P15-1。P.3643正面所抄为《论语卷第三》之部分内容。《法藏》给出该号下所辖文书残片图像若干张。其中的第15号残片下复含首尾及上下均残的文书残片2片,其中右起第1片,本文称之为P.3643P15-1,存残文3行,前2行抄“墨”字,第3行存某字右部。

(2)P.3643P15-2为P.3643P15所辖残片之左边的1片,亦存残文3行,前2行抄“假”字(第1行文字右端略残),第3行存某字右端笔划残迹。

以上2残片,《法藏》拟题《习字》,然未指明具体为何习字。今谓以上文字所习盖王羲之《尚想黄绮帖》“池水尽墨,假令寡人躭之”二句中的“墨”、“假”2字,本文上文论证的第P.2738背所存《尚想黄绮帖》之文字可参,故2残片当拟题“《尚想黄绮帖》”。又,以上2残片所存文字书迹相同、在内容上前后相接,经笔者比对发现二者可以缀合(如图2所示)。缀合后,2残片接缝处的文字大体完整。

10. P.4019P4+P.4019F16e+P.4019F16c+

P.3349P4-2+ P.019F16d+ P.3368P7+P.4019F16a。

(1)P.4019正面抄有《书仪》、《新集吉凶书仪上下两卷》、《燕子赋一卷》等;背面抄《社司转帖》、《书仪》、《杂写》等。同时,本号附有大小不等的文书残片40多片。

(2)P.4019P4是P.4019所附残片中较大的一片,多片残片组合,前后、中间及下部有残缺。本号今合计存习字35行,抄“黄”“绮”“意”“相”“疾”“于”“繇”“年”“在”“不”“虚”“也”“临”“池”“学”“诗”“尚”等字。

(3)P.4019F16e亦《法藏》P.4019F16所属残片之一,存“繇”字习字3个,1行。

(4)P.4019F16c为《法藏》P.4019F16所辖残片之一,存“繇”字习字残文2行,其中右起第1行仅存文字左部。

(5)P.3349P4-2为P.3349P4所辖3残片之右起第2片,正面存“年”字习字2行、“在”字习字1行;背面图像模糊,无法判断是否有字。

(6)P.4019F16d。本号为《法藏》P.4019F16所辖残片之一,存习字残文3行,其中右起第1行仅存文字左部,第2行抄“池”字习字,第3行仅存某字右部。

(7)P.3368P7。P.3368正面所抄为《新集文词九经抄》。本号下辖7残片。其中第7片存残文3行,从右至左,依次抄“池”字2行(第2行抄至一半即止)、“水”字1行。本残片,《法藏》定名为《习字》;沃兴华《敦煌书法艺术》谈及P.3368上有王羲之《尚想黄绮帖》临作[3]54,当即指P.3368P7。

(8)P.4016F16a为《法藏》P.4019F16所辖残片之一,存习字残文3行,右起第1行存习字2个(仅存某字左部),第2、第3行存“尚”字习字各2个。

以上诸残片P.3368P7,沃兴华先生已指出为《尚想黄绮帖》残片。今谓其余的P.3349P4-2、P.4019P4及P.4019F16a、c、d、e等残片所存之习字亦均源自王羲之《尚想黄绮帖》,上文诸条所征引的《尚想黄绮帖》的相关文字可以参看。又,以上诸号之《尚想黄绮帖》残片,内容上前后相关,字迹一致,当出自同一人之手,经笔者进一步分析,发现它们可以缀合,唯今日所见诸片之位置略有窜乱,如,P.4019P4右起第20—22行下部贴有抄有“也”字习字的残片1片。笔者结合P.4019P4此部分抄写行款及P.4019F16d习字判断,它当处于P.4019F16d之下。这种窜乱,不知是古人因修补之需而裁剪黏贴而致,还是《法藏》修整的结果。对于这种情况,笔者在缀合时予以适当调整。至于调整之正确与否,尚祈能见到原卷的专家予以检验。今附笔者作缀合图(图3、图4)以供参看。

上面图3、图4之缀合以P.4019P4为基础。如上文所说,P.4019P4由多片残片组合而成,右起抄“黄”至“繇”等习字的为1片,抄“年”、“在”2字的为1片,抄“不”至“诗”等字的为1片,抄“尚”字的则又为1片。据《尚想黄绮帖》内容来看,P.4019P4所存内容,可分为两个大的段落:抄“尚”的残片,抄“黄”至“繇”的残片,抄“年”、“在”的残片前后相接,为一段,本文称之为“前段”;抄“不”至“诗”的一片内容前后相接,为另一段,本文称之为“后段”。在抄写模式上,前段各行文字所存完整者皆每字抄一整行,后段文字则每字第1行习字抄整行、第2行习字抄半行。以上诸残片经缀合与疏通后可得一个较为通顺的王羲之《尚想黄绮帖》习字断片。但本习字个别文字与通常所见王羲之《尚想黄绮帖》略有差异,如“意想”的“想”本号作“相”(其它卷号之习字亦有作“相”者)、“临池学书”之“书”本号作“诗”,盖皆音近之讹。

11.  P.4019F16b+P.4019F16f

(1)P.4019F16b為P.4019所辖第16号所含残片之一。首尾及上下均残,存残文3行,首行仅存某字右端残迹;余下2行抄“想”字。

(2)P.4019F16f为P.4019所辖第16号所含残片之一。首尾及上下均残,今存残文4行,首行仅存若干字符的左侧残迹,第2、第3行抄“黄”字,第4行存“绮”字右半。

以上2残片《法藏》归于《书仪等残片》题下,未予以独立定名。今谓它们源出王羲之《尚想黄绮帖》,上文P.2681+P.2618条所征引的S.214卷背所抄该帖之相关文句可参。又,以上2残片内容前后相连、书迹一致,经笔者比对,发现它们可以缀合如图5所示。缀合后,衔接处的若干“想”字习字恰好完整。

又,以上2残片与本文上1条所论的P.4019P4、P.4019F16e、P.4019F16c等缀合而成的残片字迹酷似,且同属于P.4019下,颇疑它们来自同一写卷。依《尚想黄绮帖》文本内容来看,P.4019F16b+

P.4019F16f当处于上文图4的“尚”字与“黄”字之间。惟P.4019P4第2行下部的3个“绮”字似乎亦存在拼接错位的问题。笔者曾试着将P.4019F16b+P.4019F16f与P.4019P4等号缀合,发现P.4019P4第2行下部的3个“绮”字似乎当位于本行的上部。

12. P.4019F22+P.4019F35

(1)P.4019F22残片为P.4019所辖残片之一。首尾及上下均残,正背两面书。正面存残文2行,第1行仅存某字左侧残迹,第2行存“之”字习字;背面存残文1行,抄“吾”字。

(2)P.4019F35残片亦为P.4019所辖残片之一。首尾及上下残,正背两面书。正面存“之”字习字1行(右侧略残),背面存某行字的右端。

以上2残片,《法藏》未予以单独定名,而是归于《书仪等残片》之下。今由二者所共存的“之”字来判断,它们形体酷似,当出自同一人之手,经笔者分析,它们是来自同一写卷的不同残片,可以缀合(如图6所示)。缀合后,正面衔接处的“之”字恰好完整,P.4019F35背面所存之文字残形与P.4019F22背面的“吾”字右端亦相符合。又,P.4019F22正面第1行所存之文字残迹据现有残形判断似为“女”字旁之残。今据2残片所存文字及P.4019含众多《尚想黄绮帖》残片来看,笔者颇疑以上两残片所抄为《尚想黄绮帖》“好之吾弗及也”句“好”、“之”、“吾”3字。然因各片文字所存过少,这一判断是否准确,尚有待验证。

13.  P.4019背

P.4019正面抄《书仪》、《新集吉凶书仪上下两卷》、《燕子赋一卷》等多种文书;背面抄《社司转帖》、《书仪》、《杂写》等。《法藏》所拟《杂写》中有“想”、“黄黄艹”等文字2行。据今存文字,并结合P.4019下有诸多《尚想黄绮帖》残片来看,P.4019背《杂写》中的这2行文字,盖随意所书的《尚想黄绮帖》之字。

14.  BD13210F+BD13210D+BD13210E

BD13210下辖文书7残片,《国家图书馆藏敦煌遗书》(下称“《国图》”)在BD13210下分别以A、B、C、D、E、F、G等区别之。

(1)BD13210F为BD13210所辖残片中最大的一片。正面存残文12行,背面存残文10行。《国家图书馆藏敦煌遗书·条记目录》(下称“《条记目录》”)拟题《千字文习字等》,说明文字云“本遗书为两纸粘接而成,两纸均为习字”[13]、“前一纸正面书写‘之、张、草,背面书写‘若、此,每字两行。后一纸正面书写‘员、外、散、骑、侍、郎、周,背面书写‘满、逐、物、意,每字一行或两行”[13]48。《条记目录》定其年代为9—10世纪,归义军时期写本。

(2)BD13210D为BD13210所辖残片之一,上下残。正面存“草”字1行,背面有“若”字1行。《条记目录》拟题《习字杂写》,叙其来源称“乃从BD13210号F上脱落下来”[13]48。《条记目录》定其年代为9—10世纪,归义军时期写本。

(3)BD13210E为BD13210所辖残片之一,上面无字。《条记目录》拟题《素纸》,说明文字云“上有从BD13210F上揭下时粘上残字墨痕”[13]《条记目录》48。定其年代为9—10世纪归义军时期写本。

《条记目录》对于BD13210D所存文字拟题《习字杂写》,对于BD13210F之书有“之、张、草”、“若、此”的一片未予以单独定名。今由BD13210F正背所存文字来看,这些文字所习乃王羲之《尚想黄绮帖》“或谓过之,张草犹当鴈行”、“假令寡人躭之若此”等句的“之张草”、“若此”等字,上文所认定P.2738背的《尚想黄绮帖》之相关文字可参,故本残片当拟题《尚想黄绮帖》习字。又,上述3残片《条记目录》称BD13210D、13210E均为揭自BD13210F的残片,然未提供3者未揭开时的图像,笔者试着根据各片所存文字及形态予以复原(如图7所示)。至于笔者的复原是否准确,尚祈能见到写卷未揭裱的图像的专家予以指教。

15.  羽664ノ2+羽664ノ10

(1)羽664ノ2。羽664含有大小不等的文书10件。本号为其中第2件,由不同纸张黏贴而成。正背两面书,正面存儿童习字30行,抄“临池学书”、“尚想黄绮意想疾于繇年在”等字,每字抄2行。本习字《敦煌秘籍》拟题《手习书断片》,荣新江先生指出其为王羲之《尚想黄绮帖》[6]202-204,甚是。

(2)羽664ノ10小残片1片,仅存某字的上半,《敦煌秘籍》拟题《断片》。今据残形并结合羽664ノ2《尚想黄绮帖》的文字来看,本残片所存乃“书”字上部。羽664ノ10当是由羽664ノ2《尚想黄绮帖》所习“书”字部分散落而来的小碎片,故本片当拟题《尚想黄绮帖》。它和羽664ノ2当可以缀合。唯其过于细小,准确位置颇难判断,笔者只能据残迹将之与羽664ノ2缀合(如图8所示),至于是否准确无误,有待进一步考察。

又,笔者所见《敦煌秘籍》公布的经过修整的卷子。卷子的修整为我们的阅读提供了很大的方便。然《敦煌秘籍》的修整也有未尽如人意之处。首先是部分残片拼接错位。如羽664ノ2第2—4行“临池池”下贴有一抄有“书书池”的小残片。我们细审发现两片除了第4行的“池”字可以相接以外,前两行的“临池”与“书书”皆对不上,显系整理者误拼。实则抄有“书书池”的小片当位于664ノ2第7—9行下,二者在内容上恰好相接续。其次是部分碎片反折于另一面,《敦煌秘籍》摄像时未予复原。如羽664ノ2右起第20行“想”字行下部有破洞一处,大概残缺2个“想”字。实则所缺的第2个“想”字尚存,被反折于抄有《兰亭序》习字的一面,《敦煌秘籍》拍摄时未注意到,遂造成此字残缺。664ノ2右起第26行末端的“繇”字、第27行末端的“年”字与第20行的“想”字情况相同。对于这种因反折到另一面而遗漏的部分,本缀合图亦予适当复原(如图8所示),但复原得准确与否,同样需要能目验原卷的学者予以确认。

以上认定26号前人未曾识别出的王羲之《尚想黄绮帖》残片,经整理缀合后,可成王羲之《尚想黄绮帖》习字15件,将前人工作中的一些疏漏或未尽人意之处予以弥补。这些工作使我们对于敦煌文献中的王羲之《尚想黄绮帖》的了解由过去的8号增加到34号,更为全面地展现了该帖在敦煌文献中的留存情况,为敦煌吐鲁番学界、书法学界及相关领域的研究提供了新的资料。同时也展现了王羲之《尚想黄绮帖》在当时的敦煌地区影响力,反映了该帖颇受欢迎,也从一个侧面印证了当时社会人们对于书法的重视与崇尚。此外,原本为同一写卷后被分割开用以修补不同写卷的《尚想黄绮帖》残片则为我们探究某些写卷的时代及相互关系提供了重要的线索。如上文所述诸多《尚想黄绮帖》残片中,P.3349P4-3与P.4019F27可以缀合、P.3349P4-2与P.4019P4可以缀合、P.3368P7与P.4019P4可以缀合,计涉及P.3349、P.3368、P.4019。P.3349正面为《算经一卷并序》、P.3368正面为《新集文词九经抄》,二种文献均无抄写者、抄写年月等。P.4019正面抄有《书仪》、《新集吉凶書仪上下两卷》、《燕子赋一卷》等多种。其中《燕子赋》尾题“燕子赋一卷”下有“曹光晟书记”等字样,卷末靠近卷轴处有题记一行,云“三月廿日仗节沙洲诸军事左散骑尚书兼御史大夫检校□□□”[14],为我们考察该卷的抄写者及大致年代提供了信息。更为重要的是P.4019卷背有《社司转帖》一道,转帖尾部落款曰“乙巳年十二月十三日录事□子”[14]363,《敦煌社邑文书辑校》定本转帖之“乙巳年”为公元886年或946年[15]。如此则P.4019正面之《书仪》、《新集吉凶书仪上下两卷》、《燕子赋一卷》诸文书所抄写年代当在公元886年或946年前后;而P.3349、P.3368、P.4019曾用同一《尚想黄绮帖》习字纸修补过,可知P.3349、P.3368与P.4019曾在相近的时段流行过,那么P.3349、P.3368的年代亦当在公元886年或946年前后,或许属于同一单位或个人所有亦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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