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卞和献玉”的特质解析

2018-02-24 13:07刘浩宇
咸阳师范学院学报 2018年5期
关键词:典故李白政治

刘浩宇

“今典”的概念,相对于“古典”而言,最早由陈寅恪在《读哀江南赋》一文中提出。所谓“古典”,即“词句故实之所从出”,[1]209既可以引前人之言以为证,增强说服力,又可以言在此而意在彼,含蓄典雅,文质彬彬。所谓“今典”,即“作者当日之时事也”,[1]209具体历史环境中的人、事、物、语,“非徒泛用古典,约略比拟,必更有实事实语”。[1]209作为解释“古典”的一个新角度,它可以更加全面地还原文人士大夫的人生经历与创作心态。“卞和献玉”是历代文人作品中常用典故之一,大多被用来表达怀才不遇、壮志难酬的情感,其内涵解释自然也是对历史故事的回溯。而李白在原有的基础上,结合自身的政治经历,另辟蹊径,赋予其独特的情感寄托。本文以李白对“卞和献玉”的接受为例进行阐述,从“今典”的角度诠释李白诗歌中典故运用的情感内涵与政治态度。

1 “卞和献玉”的“古典”解读

胡应麟在《诗薮》卷四中有“诗自模景述情之外,则有用事而已”[2]64的说法,所以借用典故来抒情达意是中国古代文学作品的一种传统方式与手法。“卞和献玉”最初见于《韩非子·和氏第十三》篇:

楚人和氏得玉璞楚山中,奉而献之厉王。厉王使玉人相之。玉人曰:石也。王以和为诳,而刖其左足。及厉王薨,武王即位。和又奉其璞而献之武王。武王使玉人相之。又曰:“石也。”王又以和为诳,而刖其右足。武王薨,文王即位。和乃抱其璞而哭于楚山之下,三日三夜,泪尽而继之以血。王闻之,使人问其故,曰:天下之刖者多矣,子奚哭之悲也?和曰:吾非悲刖也,悲夫宝玉而题之以石,贞士而名之以诳,此吾所以悲也。王乃使玉人理其璞而得宝焉,遂命曰:和氏之璧。[3]95

由于楚厉王、楚武王听信玉人的片面之词,卞和犯欺君之罪而受刖刑,足见当时刑法的严酷。作为法家的代表人物,韩非在记载卞和献玉一事时选择从政治角度出发,以君臣关系为切入点进行思想宣传,即使臣子蒙冤受屈,也应坚守对君主的绝对忠诚和绝对服从。同时他对卞和的悲惨遭遇与为此所付出的沉痛代价表达了深切的同情,“夫珠玉,人主之所急也。和虽献璞而未美,未为主之害也,然犹两足斩而宝乃论,论宝若此其难也”,[3]64-65这使“卞和献玉”在一开始便带有浓厚的悲剧色彩。

西汉时期,“卞和献玉”在君臣关系这层意义有了深化和拓展。时人不仅从卞和出发,还将楚国厉、武、文王三代君主的不同表现加以分析,凸显出统治者所起的重要作用。如邹阳在《狱中上梁王书》中引用卞和一事,为自己的不平遭遇鸣冤申屈,语言精练且含蓄,“昔玉人献宝,楚王诛之……愿大王孰察,少加怜焉”。[4]2175东方朔的《七谏》着重从君主的角度去探究造成卞和献玉这一悲剧的原因,“悲楚人之和氏兮,献宝玉以为石。遇厉武之不察兮,羌两足以毕斮。小人之居势兮,视忠正之何若?”[5]245作为最高统治者不能明察秋毫,将宝玉视为废石,只能让其蒙尘。因此,卞和献宝的事迹在赞美忠臣的同时,也渐有劝谏君王的意图。魏晋南北朝时期,“卞和献玉”的政治意义继续延续,如《后汉书·班彪列传》中有:“昔卞和献宝,以离断趾,灵均纳忠,终于沉身,而和氏之璧,千载垂光,屈子之篇,万世归善。”[6]1332《后汉书·郑孔荀传》中有“忠如鬻拳,信如卞和,智如孙膑,冤如巷伯,才如史迁,达如子政”[6]2266等等,这些都是在君臣关系范畴内进行阐释。

值得注意的是,这一时期正是文学自觉的时代。卞和与宝玉之间的文学意义,像知遇关系,在文人的笔下得到扩充与发展。首先是常用在干谒诗中表达对仕途的向往和才能的自信,如司马彪的《赠山涛》:“卞和潜幽冥,谁能证奇璞?”[7]1130诗人将自己比作宝玉,山涛比作卞和,希望得到举荐。其次,当个人怀才不遇,特别是仕途不畅时,则有宝玉被埋没而缺少卞和的慨叹,从而进一步表达对知遇之恩的渴望与呼唤。这种呼唤如“宝弃怨何人,和氏有其愆”。[7]1118宝玉不能得到赏识,卞和亦有过错,在对好友的际遇表示同情之余,也暗指当时的统治者不能做到知人善任。傅玄的《拟四愁诗》:“申以琬琰夜光宝,卞和既没玉不察。存若流光忽电灭,何为多念独郁结。”[8]405在化用“卞和献玉”这一典故时,借用香草、美人意象,表层写爱情,深层写政治,卞和既殁,知音难觅,宝玉便无人赏识,抒发了诗人怀才不遇的悲哀之情。尤其是刘琨与卢谌的赠答诗,二人借“卞和献玉”的典故来表达政治上怀才不遇的坎坷遭遇。

承侔卞和,质非荆璞。眷同尤良,用乏骥騄。(卢谌《赠刘琨诗二十首》其七)

握中有悬璧,本自荆山璆。(刘琨《重赠卢谌》)

虽胸怀宏才大略,却不为人主所识,以致报国无门。“功业未及建,夕阳忽西流。时哉不我与,去乎若云浮。朱实陨劲风,繁英落素秋。”[7]1176夕阳、浮云、劲风、素秋,这些意象的组合在字里行间隐藏着时光流逝而功业未建的孤独感以及政治抱负难以施展的愤懑不平之气。

此外,王褒将视角引入到卞和与玉匠二者身上,“故美玉蕴于碔砆,凡人视之怢焉,良工砥之,然后知其和宝也”。[9]429正因为玉匠不能正确甄别玉与石,才使卞和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便有“勿信玉工言,徒悲荆国人”[10]14之句。

通过以上简单的梳理与分析,不难发现,由于典故广泛流传,文人在运用时常稍作调整以适应个人需要,出现“荆玉”“玉人”“奇璞”等不同形式。“卞和献玉”的“古典”意义是由不和谐的君臣关系这一原型模式而引发文人怀才不遇的政治心态。他们或表达对功名业绩的渴望及理想型君臣关系的向往,或抒发怀才不遇时的哀叹与愤懑,或批判黑暗腐朽的政治环境,成为慨叹人生与寄托心态的重要元典,展现出各自的情怀,这也使李白接受并运用这一典故时显得更加成熟,其情感的抒发与表达更加艺术化,从而得以超越前人。

2 李白作品的“今典”诠释

据笔者统计,李白的作品中提及“卞和献玉”这一典故有:《代寿山答孟少府移文书》《与韩荆州书》《早秋赠裴十七仲堪》《鞠歌行》《将游衡岳,过汉阳双松亭,留别族弟浮屠谈皓》《答王十二寒夜独酌有怀》《杂言用投丹阳知己兼宣慰判官》《赠丹阳横山周处士惟长》《古风》(其三十六)《赠范金卿二首》(其一)。这些诗歌创作并非集于一时,体现出李白在不同的人生阶段对其有着不同程度的接受。而且在内容与风格上,以奉诏入京为界限,具有鲜明的政治倾向,显示出入仕前后对当时现实情形的深刻认知,从而给诗歌增加了政治性和深邃感。

“仕”与“婚”是有唐一代士人的两大重要课题,某种“告身”实即官阶爵禄在日益替代阀阅身份,成为唐代社会视为最高荣誉所在。[11]128李白于开元十五年(727)娶故相许圉师家孙女为妻。在婚姻方面已经得意之时,他的内心对功名和仕途充满了渴望与向往。李阳冰在《草堂集序》说李白有着显赫的家世,“凉武昭王暠九世孙。蝉联珪组,世为显著”。[12]1229而李白的出世更富有传奇色彩,“惊姜之夕,长庚入梦,故生而名白,以太白字之。世称太白之精,得之矣”,[12]1229这样的光环为李白的与众不同披上了傲人的外衣。李白本人打算效仿历史前贤,由隐出仕,一举而至卿相,如吕尚、诸葛亮、谢安等。因此,在隐居期间面对非议时,他说道:

仆包大块之气,生洪荒之间,连翼轸之分野,控荆衡之远势。盘薄万古,邈然星河,凭天霓以结峰,倚斗极而横嶂。颇能攒吸霞雨,隐居灵仙,产隋侯之明珠,蓄卞氏之光宝,罄宇宙之美,殚造化之奇。[12]1038

借寿山张扬自我,以美玉自喻,比肩管仲、晏婴等辅君称霸之人。此时的他怀着极其强烈的入世激情,虽初出茅庐却对自己的政治才能极度自信,甚至自负自傲,不屑小官小吏,希望干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然后如卞和般功成身退,飘然归隐,“乃封和为陵阳侯,和辞不就去”。[10]14但由于秉承“不屈己,不干人”[12]1042的原则且生长在与众有异的文化环境中,李白从未想过走科举取仕的道路,而是选择结交贵族名臣,如上书韩朝宗,投诗张镐等人,希望有所收获,如在《与韩荆州书》中,李白又借用了“卞和献玉”这一典故:

且人非尧舜,谁能尽善?白谟猷筹画,安能自矜?至于制作,积成卷轴,则欲尘秽视听。恐雕虫小技,不合大人。若赐观刍荛,请给纸墨,兼之书人,然后退扫闲轩,缮写呈上。庶青萍、结绿,长价于薛、卞之门。幸惟下流,大开奖饰,惟君侯图之。[12]1057

将韩朝宗比作发现宝玉的卞和,而自己就是那块价值连城的美玉,希望得到提拔重用,表现了他“虽长不满七尺,而心雄万夫”[12]1055的气概和“日试万言,倚马可待”[12]1056的自负。可这种人生理想在现实世界显得如此天真与单纯,所以他始终难以找到入仕的机会,于是便在创作诗歌时借“卞和献玉”这一典故,表达了知音难觅的苦闷和功业未立而岁月已逝的失落,透露着一种迷茫感,如《早秋赠裴十七仲堪》:

荆人泣美玉,鲁叟悲匏瓜。功业若梦里,抚琴发长嗟。……明主倘见收,烟霄路非赊。时

命若不会,归应炼丹砂。[12]405

又如《赠范金卿二首》(其一):

我有结绿珍,久藏浊水泥。时人弃此物,乃与燕珉齐。摭拭欲赠之,申眉路无梯。辽东惭白豕,楚客羞山鸡。徒有献芹心,终流泣玉啼。只应自索漠,留舌示山妻。[12]407

在这两首诗中,李白均以“荆人”喻己,以“美玉”喻己才。通过将卞和献玉于世而不见用的惋惜,表达了诗人虽有一腔热血,胸怀献芹之心,却无奈最终抱玉泣啼的悲哀。另外,在赠裴诗的末尾隐含着一股出仕入道的消极情绪,而到赠范诗的末尾则抱有希望之感,体现出诗人独特的浪漫气质和自命不凡的乐观心态。据《旧唐书·玄宗本纪》记载:“前资官及白身人有儒学博通、文辞秀逸及军谋武艺者,所在具以名荐。”[13]1975在奉诏入京时所作的“会稽愚妇轻买臣,余亦辞家西入秦。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12]635便是没有经历过仕途打击、内心狂放自负与纯粹兴奋的真实写照。

李白在供奉翰林之时,备受唐玄宗的信任,陪随龙辇,适逢左右。其时作《侍从游宿温泉宫作》《温泉侍从归逢故人》《侍从宜春苑,奉诏赋龙池柳色初青、听新莺百啭歌》等,足见当时其受天子的赏爱。然而他不按政治规则处仕,未能久获殊荣,被逐出宫廷,“既而上疏请还旧山,玄宗甚爱其才。或虑乘醉出入省中,不能不言温室树,恐掇后患,惜而逐之”。[12]1247曾经渴望的政治理想与君臣关系破灭,在李白看来,一切根源是受到宫廷权贵的谗害,因此便借用“卞和献玉”来加以讽刺。如:

玉不自言如桃李,鱼目笑之卞和耻。楚国青蝇何太多,连城白璧遭谗毁。荆山长号泣血人,忠臣死为刖足鬼。[12]204

巴人谁肯和阳春,楚地犹来贱奇璞。黄金散尽交不成,白首为儒身被轻。[12]778-779

抱石耻献玉,沉泉笑探珠。羽化如可作,相携上清都。[12]411

抱玉入楚国,见疑古所闻。良宝终见弃,徒劳三献君。[12]118

如今虽在卞和手,□□正憔悴,了了知之亦何益。[12]1189

秦欺赵氏璧,却入邯郸宫。本是楚家玉,还来荆山中。[12]627

据安旗《李白全集编年注释》所载,以上六首作品均作于李白入宫之后,[14]因而他在直接接触到上层统治阶级,尤其是被赐金放还、仕途受到打击后,虽仍以玉喻己才,以卞和喻己,抒发怀才不遇的悲叹,却在其中蕴含着附加内涵。胡震亨云:“诗家虽刺讥中要带一分含蓄,庶不失忠厚之旨。”[15]37李白深得《诗经》比兴传统之旨和《楚辞》寄托象征之法,其诗歌形成了“凡所著述,言多讽兴”[12]1230的特点,通过卞和与美玉的不幸经历,间接地描绘出当时官场的黑暗与统治的危机。随着社会阅历的丰富、个人思想的成熟,他意识到这非一己之力可以改变,遭谗废弃流放的政治之痛,正如昔日卞和刖足泣血。宝玉在卞和的手上又能怎样,终是被弃于世,不如隐居山林。可他又在精神上对自己才能始终自负,对仕途依旧满怀信心、抱有希望,对功业依旧热情追求,不甘就此埋没,于是继续参军入伍,保持自己高昂的生命力,以卞和三献玉为由,相信自己仍是那块未被发掘的无价之宝,只是尚未遇到明主,终有一天会名扬于世,直至“但用东山谢安石,为君谈笑静胡沙”。[12]372

3 主题的升华与历史的再现

叶嘉莹在《迦陵谈诗》中说到:“一个真正的诗人,其所思、所感必有常人所不能尽得者,而诗人之理想又极高远,一方面既对彼高远之理想境界常怀有热切追求之渴望,一方面又对此丑陋、罪恶,而且无常之现实常怀有空虚不满之悲哀。此渴望与不得满足之心,更复不为一般常人所理解,所以真正的诗人,都有着一种极深的寂寞感。”[16]217像李白这样有个性的文人志士,即使满腹才学,却因不为现实社会包容理解而遭受排斥挤压,甚至身陷囹圄。“卞和献玉”的“今典”充分表现了诗人处于宫廷中的孤独以及对上流社会的不屑。不同阶段的不同政治心态,是其思想精神的高度与社会现实极不协调的结果,反映出开元、天宝年间这段复杂且具有转折意义的社会局势。

如上所述,李白之前的文人对“卞和献玉”的运用,多停留在典故原有的政治与历史层面。而李白的创作之所以与此前文人不同,是因为他不仅仅是单纯地为增加诗文的历史厚重感而用典,还将“卞和献玉”这个典故进行层层拨离,敏锐地发觉自己生活的不同时段与卞和竟有相似之处:二人均是主动自荐而且遭受刑罚,卞和两次遭受刖刑,身体遭受极大痛苦;李白先是自荐但无疾而终,后被召入京,又被玄宗赐金放还,甚至因谋反罪险些丧命,最终被肃宗流放夜郞,这样的人生际遇与政治遭遇比卞和更为坎坷。也正是因为如此,李白在接受这一典故时内心有了更为深刻的认同感,并且有意识地将自己的才学融入其中,从而在传统意义中衍生出新的情感内涵与特质,以求达到自我精神与思想的契合。

青少年的李白亲眼见证了盛唐时期的繁华。在当时社会的熏染下,李白形成了高昂豪迈、自由进取的气质和热情洒脱、豪放不羁的性格。这种气质与性格让他以充满生命活力的情感去观察现实,体验人生,以高度自信甚至自负自傲的心态去积极入世,以玉喻己才,渴望得到赏识,效仿卞和在封王拜侯后,归隐山林。由于他涉世未深,在屡次碰壁后,虽有过失败的苦闷却又重拾信心,虽有怀才不遇之叹却仍高昂自负的头颅,对政治仕途仍旧充满期待。这便是李白第一阶段对“卞和献玉”古典意义的接受与运用。

李白在第二阶段接受与运用“卞和献玉”时,聚焦于卞和本人,大多是借其不幸遭遇,抒发怀才不遇的悲哀与批判现实政治的黑暗。这是由于他后期生活在一个充满社会矛盾和政治危机的动荡时期。思想的成熟,令不愿同流合污的他感到极度压抑与不适,使他产生一种强烈的厌世避世的心态,希望通过游历四方、远离尘嚣以求得暂时的心理平衡。可因心兼天下,李白又不愿独善其身,特别是安史之乱爆发后见到白骨露野、生灵涂炭的惨状,想到自己一心平叛却报国无门,政治挫折刺激了他的创作神经,内心的矛盾冲突造就其诗歌一次质的飞跃,不仅仅如前期般感叹个人的不平遭遇,还吸纳包容了丰富的社会画面。早期的自负与自傲、张扬与狂放、高呼与呐喊在诗歌中显得更加理智,使诗歌自身带有凝重的感情基调和浓重的政治色彩。与卞和第三次献宝终于得到认可和赏识的结局不同,李白垂暮之年仍未见用,这种尴尬与矛盾的生活,精神上的创伤与压力,贯穿于他的内心。特别是融入当时社会现实因素,加深对“卞和献玉”的认识后,它逐渐演变为独属于作者自己的典故,进而曲折委婉地表达情感,这不仅是因他比谁都自负,更是因为他的用世之心比谁都执着。在以美玉喻己才的同时,亦以卞和的经历喻自身的遭遇,或厌倦政治,萌生归隐之意;或自嘲自解,满是自信无影与希望破灭;或抒写曲高和寡,遭人谗毁的愤慨等等。在被逐出宫后的诗歌创作中,将“卞和献玉”的古典义融合得更加立体与多元。古典与今典二者的有机结合,真正把这一典故做到“古事今情,虽不同物,若于异中求同,同中见异,融会异同,混合古今,别造一同异俱冥,今古合流之幻觉,斯实文章之绝诣,而作者之能事也”,[1]209形成特有的一种艺术境界,也从本质上完成了一次超越与升华。

“卞和献玉”固然是诗歌中常见的典故,但似乎谁也不如李白用得那样多。李白诗文中出现十次以上的历史人物共有二十六位,其中政治人物十一位,而卞和属于特殊政治人物,[17]以卞和自比,可见李白在同情其遭遇与经历的同时,抒发了对其因献宝受知于君主的羡慕,由彼及己,也暗含怀才不遇的政治牢骚与愤懑。但因其积极乐观的人生态度与自信洒脱的浪漫气质,他不会出现如前人般的悲观于世的消极心态,而其诗表现出丰富的社会内容与独特的艺术风格,使得“卞和献玉”经由李白完成了一次飞跃。通过对“卞和献玉”的古典和今典的通解,也使李白矛盾的心理与历史的真相得以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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