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的本质是逻辑
——再访清华大学王路教授

2018-02-23 04:38杨红玉
学术研究 2018年1期
关键词:亚里士多德先验区别

杨红玉 王 路

杨红玉(以下简称“杨”):王老师,最近读了您的新书《语言与世界》(北京大学出版社,2016年)和您的两篇文章《论加字哲学——从金岳霖先生的一个区分谈起》(《清华大学学报》2016年第1期)、《形而上学的实质》(《清华大学学报》2017年第3期),有很多收获。特别是关于语言与语言所表达的东西之间的关系,关于逻辑与哲学的关系,以前在清华读书时曾经听您讲过多次,这次看到您系统地论述,感到非常亲切。我想根据您讲的内容向您提几个问题,由您来回答,您看可以吗?

王路(以下简称“王”):可以的。

一、关于加字哲学

杨:我发现您多次谈到“加字哲学”。开始我还以为是一种新的哲学,看了以后才明白这是指一些加了修饰语的哲学,比如中国哲学、马克思主义哲学等。我发现这似乎是您区别它们与形而上学的一种方式。您说形而上学被亚里士多德称为“第一哲学”,因而“第一”也是加字,您还称分析哲学是当代形而上学,其中的“分析”也是加字,但是这两种加字没有对象、地域、流派的意义,而只有方法论或学科性质的意义,这样您就将形而上学与其他哲学区别开来。我认识到,加字哲学虽然不是一种新的哲学,却是一种新的提法。您这样做是为了强调形而上学的重要性吗?

王:其实,早在1999年出版的《走进分析哲学》(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9年)中,我就区别了语言哲学与泛语言哲学。语言哲学与分析哲学一样,强调的是对语言进行逻辑分析,凸显的是逻辑的理论和方法的应用。而以语言为对象的所谓哲学研究被我称为泛语言哲学。我一直研究逻辑、分析哲学和形而上学,近年来有了一些认识。人们都说国内不重视逻辑研究,我发现,一个重要的原因在于加字哲学大行其道,换句话说,就是人们不太重视形而上学研究。而所谓逻辑与哲学关系密切,实际上是指逻辑与形而上学关系密切。

杨:您在《走进分析哲学》以及《逻辑的观念》(商务印书馆,2000年)等书的最后一章都以“逻辑与哲学”为题,您还有一本书书名就叫《逻辑与哲学》(人民出版社,2007年)。我知道您一直强调逻辑在哲学中的重要作用,以及逻辑与哲学的密切联系。现在您说逻辑与形而上学关系密切,您的观点与以前的观点有什么变化和发展吗?

王:大体上说,我对逻辑与哲学关系的看法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在认识上确实有了一些发展。《走进分析哲学》最后一章的题目是“逻辑与哲学”,但许多内容却是与亚里士多德以及他的形而上学相关。我在研究中发现,重视逻辑、强调逻辑重要的哲学家,通常都是形而上学家。亚里士多德不用说,他是逻辑的创始人,也是形而上学的奠基人。康德说要从成熟的学科出发建立形而上学,结果从逻辑出发建立起他的先验哲学;黑格尔强调要在逻辑中寻找初始概念,最终建立起他的整个辩证思想体系;胡塞尔则以逻辑研究为基础,建立起一种新的现象学研究。逻辑与形而上学关系密切,这是一种普遍的哲学现象。从亚里士多德以来一直是这样。

杨:分析哲学家采用逻辑方法,他们不是批评形而上学是没有意义的吗?

王:这是以前逻辑实证主义的看法:一切形而上学命题都是没有意义的。这样说的理由在于,一个命题的意义就在于能够被证明:要么被理论(逻辑、数学)证明,要么被经验证明。形而上学命题由于既不能被逻辑和数学证明,也不能被经验证明,因此是没有意义的。后来人们改变了这种看法,分析哲学也被称为当代形而上学。戴维森有一句很出名的话:正是弗雷格才使我们认识到有这样一种分析意义的方式。这既是指分析哲学的一种主要研究方法,也是指应用逻辑的理论和方法进行分析的方式。20世纪的一些哲学名著,如维特根斯坦的《逻辑哲学论》,蒯因的《从逻辑的观点看》、达米特的《形而上学的逻辑基础》等,除了显示出逻辑的重要性外,还直接表明了逻辑与哲学、逻辑与形而上学的密切联系。

杨:您的认识似乎只是与形而上学有关,与加字哲学又有什么关系呢?

王:形而上学只是一个称谓,它的实质是一种先验性的研究。明确了这一点就可以认识到,加字哲学不是形而上学,即不是先验性的研究。所谓加字,是在哲学前面加上一个名字,这个名字通常表示具有对象意义,比如环境哲学、文化哲学。这当然不会是先验的研究,因为要和环境或文化相结合。马克思主义哲学和中国哲学是我国的显学。前者显示出一种流派性,后者表明一种地域性,因而也不会是先验性的研究。区别加字哲学与形而上学至少有两个好处:一是说明它们与形而上学的区别,二是明确在有关逻辑与哲学的研究中,我们可以将重点放在形而上学上。

杨:说明加字哲学与形而上学的区别有那么必要吗?换句话说,这个区别的好处有那么重要吗?

王:价值判断从来都是见仁见智的事情。我的工作只是学理层面的澄清。我国学界占据主导地位的是加字哲学,形而上学研究非常薄弱。但是人们对这一点缺乏认识。由此产生关于哲学的一些认识则是有问题的。比如一个常见的说法是,哲学应该解决时代、社会、现实的重大问题。从形而上学出发,这显然是有问题的,因为这样的问题都是经验的,而不是先验的。但是如果给这样观点中的“哲学”加字,这样的认识就会是有道理的。比如我们都知道,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使命是改变世界。

二、关于形而上学

杨:在最近那几篇论著中,我看到您多次谈到罗素的观点:逻辑是哲学的本质,而您要说的是:哲学的本质是逻辑。您的这种看法在国内确实比较罕见。这与您关于逻辑与哲学关系的看法有关系吗?此外,您的说法和罗素的说法一样吗?

王:按照亚里士多德的说法,一个主谓形式的句子,谓词如果表达本质,则可以和主词换位表达,所以我和罗素的说法意思差不多。但是,从表达方式看,它们还是有些区别的。罗素的话是对逻辑的说明,似乎是站在哲学的角度说逻辑。我的话是对哲学的说明,似乎是站在逻辑的角度说哲学。其实,我不过是借用罗素的话来说明自己的观点。我的观点来源于罗素,与罗素一致。

杨:什么叫站在哲学的角度说逻辑和站在逻辑的角度说哲学,您能多说几句吗?

王:罗素之所以说逻辑是哲学的本质,因为在他看来,真正的哲学问题都可以还原为逻辑问题。将哲学问题划归为逻辑问题,这当然是比较极端的看法。我认为哲学的本质是逻辑,我主要是想说明,哲学研究中一些最核心最重要的问题归根结底要借助逻辑的理论和方法,或者说,无论这些问题是不是逻辑问题,至少它们的研究离不开逻辑的理论和方法。所以我说,这两种说法意思差不多,表述上稍有不同。确切地说,罗素的说法更强,我的说法要弱一些。

杨:您认为弱吗?在我看来,这已经很强了。我看到您有两个说法:一是说哲学就是形而上学,二是说形而上学是哲学主线上的东西。我想问您的是,这两个说法与您区别哲学与形而上学有关系吗?和您区别哲学与加字哲学有关系吗?

王:当然有。在国内,哲学是一级学科,其下有8个二级学科,后者主要是加字哲学,唯独没有形而上学。前面说了,形而上学是先验的,加字哲学是后验的,我的说法实际上是明确和确定哲学研究的先验性。在我看来,对于哲学研究而言,看不到它的先验性是不应该的。至少应该看到它的一部分是先验的,并且这一部分非常重要。一旦认识到哲学研究的先验性,就会认识到形而上学的重要性和地位,这样也就有了我的以上两种说法。加字哲学的研究一般是后验的,与形而上学的区别非常明显。而且,二者之间这一区别是根本性的。所以,这种区分是一种学理上的区分,是一种认识上的区别。当然,我这样说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从研究的角度凸显形而上学。

杨:不管怎样,您的后一种说法我可以接受,但是前一种说法实在是太强了。

王:其实,你看一看亚里士多德的《形而上学》,就会觉得这种说法很正常。亚里士多德是西方思想史上一位百科全书式的学者,同时也是西方学科分类的奠基人。假如我问你,他留下哲学著作了吗?他的哲学著作是什么?你会如何回答呢?

杨:当然是《形而上学》。

王:对,这就是为什么我说哲学就是形而上学的主要原因。因为书名是后人起的,而亚里士多德称他在这本书中探讨的东西为第一哲学。所谓“第一”不是对象意义上的,也不是流派和地域意义上的,而是学科意义上的。按照我的理解,这就是他说的超出其他学科之上的意思,就是要与其他学科明确地区别开来。所以在我看来,你把亚里士多德所谈的东西看做哲学,它必须是第一哲学,因为要与所有其他认识形成区别。你把它看做形而上学,它就是哲学本身。

杨:我明白了,难怪您在这几篇论著中都谈到亚里士多德的那句话“有一门科学,它研究是(being)本身”,而且您特别强调它由此与其他学科形成区别,因为后者只研究是的一部分。但是既然您有这样的认识,为什么不坚持到底,还要有第二种说法呢?

王:因为现实情况是我们有8个二级学科,大部分的名称是加字哲学,而且加字哲学也是人们研究和谈论哲学的一种方式。现在我们许多哲学系的学生毕业了,获得哲学学位了,但是对于形而上学知之甚少甚至一无所知,这无疑是个缺陷。在我看来,说法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认识这里的区别,即关于先验性研究的性质以及由此带来的关于哲学的认识。明确和强调这一认识,对于我国哲学研究和教学发展是必要的,也是有好处的。

杨:您的文章论述得很清楚,您说中国哲学中的一些概念是不清楚的,比如智慧、道等等。我从您的相关讨论中读出一个潜台词:您似乎对中国哲学持批评态度。是这样吗?

王:如果你说我对中国哲学的研究方式持批评态度,大概我们还可以讨论一下。即便如此,充其量这也是你读出来的潜台词。我总是在形而上学意义上谈哲学,所以我说哲学的本质是逻辑。我不会批评中国哲学的。我说得很明白,中国哲学是加字哲学,与形而上学是有根本区别的。

杨:我觉得您非常重视和强调形而上学研究,我其实是想问:您如何看待加字哲学的研究?

王:我强调形而上学研究,将它与加字哲学区别开来,并不意味着我认为加字哲学不可以研究,也不表示加字哲学就不重要。我只是要提醒人们注意,形而上学在哲学中的地位和重要性。不能一提形而上学就认为它难懂、脱离实际。不能一提分析哲学就认为它过时、走到尽头了。不能还不知道形而上学是怎么回事就认为它无用,是负面的东西。不能根本不懂分析哲学的理论和方法就认为它只关注小问题,只会零敲碎打,将哲学搞坏了。不能将形而上学和分析哲学看做只是哲学史才提及的东西而将其排除在当下的哲学研究之外。在哲学研究中,每个人会依据自己的知识结构,因循自己的路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但是作为哲学专业,至少也应该有审美追求。所以,我自己研究形而上学,提倡人们应该认识到形而上学的意义和重要性,但是我也不反对他人有自己的研究,包括加字哲学。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形而上学的研究对加字哲学的研究肯定是会有帮助的。

三、关于分析哲学

杨:以上问题比较宏观,下面我想提一些具体的问题。您在《语言与世界》一书中提出一种句子图式,它有三个层次:语言、涵义、意谓。它们非常清楚地显示出语言与语言所表达的东西的区别。您多次强调对这个区别的认识是语言哲学的一个重要成果。我觉得理解句子图式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您为什么说它有助于研究哲学的人认识到逻辑在其中所起的作用呢?

王:从句子图式看,语言层面的东西是清楚的。句子是表达思想认识的基本单位。语言表达认识,而它表达的认识与语言本身是不同的。比如我们谈话至此,所有表达都是由一个一个句子组成的;我们相互理解,理解的是句子所表达的东西。这是常识,是容易认识到的。但是如何对语言和语言所表达的东西做出说明,则是另一个问题。20世纪分析哲学的一个基本认识是,我们关于世界的一切认识都是通过语言表达的,因此有望通过对语言的分析而达到对世界的认识。所以,语言分析只是手段,目的还是认识世界。正是在这一过程中,逻辑的理论和方法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在句子图式中,这即是意谓这一层面。它所显示的是真值、对象、概念、个体域等等,由此可以显示出语言对应的构成部分,比如句子、名字、谓词、量词等等。这样我们可以认识句子及其构成,以及由此形成的不同语言层次。特别是在这一说明过程中,真(真值)这一概念的作用就凸显出来。而所有这个层面的说明,都是来自逻辑。缺乏逻辑知识的人只知道真假、对象、概念等观念,但是不太清楚它们所依据的逻辑理论,为什么关于它们哲学家可以那样讨论。借助句子图式则可以比较清楚地认识到它们所处的层次、所涉及的问题以及可能会引起的一些混淆和区别。

杨:但是您为什么又说句子图式也有助于研究逻辑的人理解哲学中所探讨的问题呢?

王:逻辑研究主要考虑两个层面,一个是句法,一个是语义。意谓层面是语义方面的考虑,那只是一个层面,语言是另一个层面,即句法。这两个层面是对应的。研究逻辑的人对这两个层面是有认识的,一般来说也是清楚的。但是他们有时候会忽略,除了逻辑所考虑的语义,即真假这一层面外,语言所表达的东西还有一个层面,这就是句子图式中的涵义。而哲学讨论却会非常重视这个层面。在这一点上可以看到弗雷格的洞见。他明确地说,句子的涵义是思想,句子的意谓是真值。这就表明,他既借助逻辑看到真假这一语义层面,也看到通常语言所表达的东西这一层面,并且依据自己的理论将它们区别得非常清楚。对这一点认识不清的人很多,比较典型的是克里普克:他对弗雷格关于涵义和意谓的区别提出批评。他看不到涵义这一层面,或者说,他依据他的可能世界理论不知道如何解决涵义这一层面的问题,因此他不相信涵义会决定指称,他只能说不相信有弗雷格所说的涵义那样的东西。我在书中借助句子图式澄清了克里普克对弗雷格的批评所涉及的一些问题:他的可能世界理论是对的,他对弗雷格的批评却是有问题的,因为他没有看到有涵义这个层面,或者他混淆了语言和涵义这两个层面,因而他没有看到应该如何解决涵义层面的问题。真之载体也是与此相关的一个问题。真之载体有人说是句子,有人说是命题或意义。原因很简单。说句子是真之载体,句子在语言层面,说命题是真之载体,命题在涵义层面,都可以说出一些道理来。蒯因认为这两种说法都有道理,但是他倾向于说真之载体是句子。蒯因是公认的聪明睿智之人,人们可以认为他这样说乃是聪明的表现,但是我更倾向于认为,这是因为他懂逻辑,而且也理解弗雷格关于涵义层面的区别和认识。

杨:我也关注真之载体的问题,还曾经写文章专门讨论过蒯因的这一观点,您的这个理解我是赞同的,语言与语言所表达的东西之间的区分,对于语言哲学而言,是一个关键性的区分。《语言与世界》如您所说,可以用作语言哲学导论,但第十章谈系词及其含义时,所谈内容涉及亚里士多德和康德等人的论述。在分析哲学和语言哲学著作中谈论传统哲学,这种写法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是为什么呢?

王:书名是“语言与世界”,书的核心是通过语言分析达到关于世界的认识,在这一过程中凸显逻辑的理论和方法的运用。这无疑是分析哲学告诉我们的东西。但是,在充分展示这一过程和结果之后,我想将这种哲学研究的视角和方法扩展到传统哲学,因为在我看来,亚里士多德是逻辑创始人,自他以后逻辑的理论和方法就一直得到运用,因而是哲学中不可或缺的东西。按照句子图式,应该区别句法和语义,因而我们可以因循这一线索来探讨传统哲学,从而提出一种系统的说明。而在这一过程中,系词恰好是核心。关于系词的认识,得益于这些年关于being及其问题的研究,我又恰好可以将它说清楚。这样则可以看出,在哲学讨论中,关于语言的考虑,其实一直是存在的,只不过亚里士多德逻辑还保留了希腊语言的形式,因而句法和语义的区别似乎不是那样清楚,二者之间关系的考虑似乎不是那样清楚,至少不像现代逻辑产生以后人们对句法和语义做出明确的区别。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亚里士多德以及传统哲学家在形而上学讨论中没有关于语言的考虑,没有关于句法和语义方面的区别和考虑。

杨:您没有考虑过书的体例吗?在一本分析哲学著作中用一章专讲传统哲学,这不会有什么问题吗?

王:我认为不会。分析哲学被称为当代形而上学,而前面我也说过,我的一个基本看法是,哲学就是形而上学。通过书中分析可以看出,从形而上学的角度说,传统和现代很明显有一些共同的东西,比如应用逻辑的理论和方法,借助语言来探讨问题,区别语言与语言所表达的东西等等。特别是,通过对不同逻辑的应用以及产生的不同结果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出逻辑对哲学起着什么样的作用,从而说明逻辑对哲学的重要性。不过这还只是研究的一个方面。还应该看到,分析哲学的研究方法和成果也有助于我们更好地认识传统形而上学,借助分析哲学的视野和方法,我们可以更好地研究传统形而上学,促进它的不断进步和发展。

杨:关于这一点请再多说几句好吗?

王:分析哲学通过语言分析来达到关于世界的认识,这是因为它所使用的逻辑本身有自己的语言,这种语言与自然语言不同,因而分析哲学家可以明确地说,哲学的根本任务就是对语言进行逻辑分析,所以它做出那样的分析,产生那样的成果似乎都是自然的。传统形而上学则不同。由于逻辑语言与自然语言不能完全区别,甚至往往不能明确地区别,因此虽然也应用逻辑的理论和方法进行分析,尽管也常常有关于语言的考虑,但是这种关于语言的考虑本身似乎并不是那样清楚。今天借助分析哲学的成果我们认识到这一点,我们自然就会思考,形而上学的研究为什么要考虑语言,为什么要借助逻辑和语言来进行?这样,我们对形而上学的性质会有更好的认识,对形而上学从传统到现代的发展变化会有更好的认识。因为形而上学是一种关于认识本身的研究,一种关于具有先验性的东西的研究。对于这样一种东西,我们不能借助经验的东西来研究,或者保守地说,借助经验的东西来研究乃是远远不够的。我们必须借助可以使我们达到先验性的东西来研究。逻辑无疑是这样一种东西,因为逻辑本身就是先验的。语言也是这样一种东西,因为我们的一切认识都是通过语言表达的。由此也可以看出,为什么罗素要说逻辑是哲学的本质,为什么我要借用他的话说,哲学的本质是逻辑。

杨:反思和认识中国当下的哲学研究,需要一个宽广的视角,需要放到世界哲学发展的大历史和大趋势中去看。您的视角对我很有启发意义,非常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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