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网络能力对电子商务平台成长的影响——有调节的中介模型

邵 婷,姜红波

(厦门理工学院经济与管理学院，福建 厦门 361024)

2017年中国B2C销售额和网购人数均排名全球第一,阿里巴巴、京东等平台企业取得巨大成功。与此同时全球最大的100家企业有60家主要收入来自平台商务模式；市值排在前15位的互联网公司，无一例外都是平台模式[1]。传统的企业组织结构逐渐转化为依托互联网平台的新形式，网络化机制成为企业成长的主流[2]。作为企业网络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对企业网络能力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网络能力维度的划分[3]及其与企业绩效之间的关系[4-5]；企业网络特征与企业成长的研究则主要关注网络结构和网络关系对中小企业及创新型企业成长的影响等[6-7]。电子商务平台连接了众多伙伴企业和用户，构建合理的企业间关系，促进平台成长显得尤为重要。然而仅有刘震宇[8]较为系统地研究了垂直行业电子市场成长的影响因素，几乎没有电子商务平台企业的网络能力如何影响平台的成长的相关研究。本文基于企业网络理论，利用结构方程模型研究电子商务平台企业的网络能力、部分网络特征对平台成长的影响，并讨论这些网络特征的中介效应。另外，企业网络对组织绩效的作用在不同情境下有所差别[9]。因此，讨论环境动态性的调节作用，能够比较全面地洞察变量之间的相互关系，进而对电子商务平台的持续成长提出建议。

一、理论与假设

企业网络是企业为获取更多资源，保持竞争优势而与其他组织形成的具有相对稳定交易关系的动态组织，也可看成是核心企业和有合作关系的供应商、客户、同行企业、中介机构、科研院校、政府等形成的一种网络组织形式[2,9]。这是一种合作竞争、动态、复杂的网络关系。企业网络研究的对象聚焦在网络内的核心企业。以电子商务平台为中心构建的企业网络，研究的重点是平台的网络能力和网络特征。网络能力主要包括构建网络和管理网络关系的能力；网络特征主要包括网络关系和网络结构等[10]。

(一)企业的网络能力、网络特征与平台成长

1.企业的网络能力与平台成长。网络能力最早被定义为企业改善自身网络位置以及处理网络关系的能力。此后，Moller等[3]提出网络能力包含网络构想能力、网络管理能力、关系集合管理能力和关系管理能力；Ritter等[11]提出网络胜任力的概念，指出企业的网络能力是“一种特殊技巧，它使得企业能掌控、利用和开发外部网络关系，形成竞争优势”。尽管对网络能力的定义各不相同，但学者们大多是从网络结构和网络关系这两个维度展开研究。从网络结构的视角，网络能力是处于网络不同位置的企业为适应发展的需求，改善自身网络位置、调节网络结构和密度的能力；从网络关系的视角看，网络能力是企业处理网络内外部各种关系的能力[5]462。由于网络能力对企业创新绩效具有明显的促进作用[6]2，当研究对象转变为电子商务平台，提出如下假设。

H1：企业的网络能力对平台成长有正向影响。

2.企业的网络能力与网络异质性及网络联结强度。企业网络能力的大小影响企业在网络中获取资源的速度和数量，从而帮助企业占据有利的网络位置[12]。网络中心性对企业成长的作用已得到广泛的认同，此外，网络能力对网络异质性和关系强度有显著的正向影响[13]。电子商务时代，价值链的延伸要求更多跨学科、跨行业的协作。网络能力较高的企业更容易在激烈的竞争中脱颖而出，构建起企业必需的异质性网络结构。核心企业与合作伙伴进一步密切关系，能够提高关系强度并扩大网络范围[10]。进而提出如下假设。

H2：企业的网络能力对网络异质性有正向影响。

H3：企业的网络能力对网络联结强度有正向影响。

3.企业网络异质性与平台成长。网络异质性反映网络中成员类型或者资源类型的差异程度，异质性较高的网络能够带来更多的非冗余资源，给组织带来更多的成长机会[6-7]。网络内合作伙伴类型的多样化能够对核心企业的绩效提供互补性的支持[14]。对瑞典产业集群的实证研究发现，不同种类的网络合作伙伴有利于企业获得多样性的资源，从而提升企业的利润率[15]，并且客户异质性可以有效促进核心企业创新绩效的提升[16]。综上，网络异质性无论是对企业利润增长、企业绩效或是企业成长均有正向影响。当研究对象转变为电子商务平台，提出如下假设。

H4：企业网络异质性对平台成长有正向影响。

4.企业网络联结强度与平台成长。网络联结强度体现企业及其网络成员之间互动关系的紧密程度。对浙江省中小企业创新网络的研究结果表明网络联结强度对企业销售增长、利润增长、新产品开发都有显著的正向影响[17]。在产品及过程创新中取得成功的企业，往往都与客户、供应商、研究机构以及竞争对手保持着密切的关系[18]。对电子商务平台，提出如下假设。

H5：企业网络联结强度对平台成长有正向影响。

(二)网络特征的中介作用

基于传统行业的研究发现网络异质性为网络能力较高的企业提供更加多样化的战略实施方案，有助于绩效提升[19]。网络能力对企业创新绩效具有明显的促进作用，而联结强度和网络结构在两者之间起到部分中介作用[6]3。因此，对于电子商务平台的成长，提出如下假设。

H6：网络异质性在网络能力与平台成长之间起中介作用。

H7：网络联结强度在网络能力与平台成长之间起中介作用。

(三)环境动态性的调节作用

影响组织间关系的环境维度有环境多样性、环境动态性、环境复杂性等[20]，其中环境动态性是最主要的因素。环境动态性改变了企业在其网络中的战略决策与行为模式。

1.环境动态性对网络能力与平台成长的调节作用。由于电子商务平台的外部环境存在技术与市场环境的不确定性，这就要求企业能及时辨识网络外部潜在的机会与合作伙伴，预测网络结构将发生的变化并迅速做出调整[21]。在动态性高的环境下，企业会经常调整合作伙伴，寻找所需要的新资源，从而助力企业成长[22]。企业也需具备加强与现有合作伙伴之间联系的能力，才能保持竞争优势[23]。进而提出如下假设。

H8：环境动态性越高，网络能力对平台成长的正向影响越显著。

2.环境动态性对网络异质性与平台成长的调节作用。对中国与俄罗斯软件企业的研究发现，在不同的环境下，网络异质性对企业成长的影响是有差别的[24]。长期来看，同质网络对企业成长的影响弊大于利。作为重要的外部环境之一，创新环境对异质性与核心企业创新绩效间的关系具有正向调节作用[16]，因此提出如下假设。

H9：环境动态性越高，网络异质性对平台成长的正向影响越显著。

图1 研究模型Fig.1 Research model

3.环境动态性对网络联结强度与平台成长的调节作用。结合权变思想理论，在研究网络联结对企业绩效的影响时必须考虑情境因素[23]381。以新加坡制造企业为研究对象，考察网络成员之间的联结强度对企业成长绩效的影响差异，结果表明环境动态性具有显著的调节作用[25]。对电子商务平台提出如下假设。

H10：环境动态性越高，企业网络联结强度对平台成长的正向影响越显著。

综上所述，企业需要通过外部网络获得成长所必需的资源，企业的网络能力和网络特征是重要的影响因素，同时考虑外部环境变化的影响，最终确定研究模型，如图1所示。

二、研究设计

利用实施“厦门市思明区电子商务发展情况”调研项目的机会，通过对重点企业中高层人员直接拜访，在厦门市电子商务协会主办的论坛及厦门大学管理学院EDP电子商务总裁班现场发放问卷，以及向部分企业中高层发送邮件等方式进行调研。前后历时一年三个月，共发放445份问卷，回收368份，有效问卷350份。

(一)样本特征

有效问卷中,平台大多属于中小企业，员工数大于500人的仅占30.3%，注册用户数大于1 000万的仅占22.9%。78.8%的平台运营时间超过3年，这有利于研究平台的成长，因此只采用276个成立3 年以上的样本数据进行分析。受访者中有55.4%是企业中高层，他们能够较为准确地评价企业间的关系。

(二)研究变量

网络异质性(NH)由合作伙伴的规模、组织类型的不同、产品和服务的差异性以及在技术能力方面的互补关系衡量[14]；网络联结强度(TR)由平台与供应商、同行、主要客户以及合作高校和科研机构的联系频率衡量[26]；网络能力(NC)由平台合作伙伴的数量、选择合作伙伴的能力、通过信息管理系统建立合作关系的能力以及高层推进企业网络构建的能力衡量[5,9]；平台成长(WG)由注册用户数、销售额及市场份额的提升来衡量[8]；环境动态性(ED)由用户的需求和偏好变化非常快、主要竞争对手不断创新商务模式、改变运营策略衡量[27]。

(三)信度和效度分析

如表1所示，各构面的题项因子载荷均大于0.6，Cronbach’sα系数均大于0.8，组合信度CR值均大于0.71且AVE值均大于0.5，表明测量模型的一致性和可靠性符合要求。

表1 收敛效度及信度分析Table 1 Results of convergent validity and reliability

随后根据Fornell等[28]建议的方法，对角线是开根号的AVE值，各个构面之间的相关系数值均小于对角线上的值，表明构面之间具有区别效度(见表2)。

表2 区别效度检验

注： **表示在P<0.01水平下显著

(四)结构模型拟合度

使用AMOS 22进行模型拟合度指标检验，检验结果GFI为0.909， RMSEA为0.079， SRMR为0.065， CFI为0.949，这几个重要指标均在可接受范围，模型拟合度较好，可进行假设检验。

三、假设检验与结果分析

(一)直接效应检验

由表3可见网络能力正向影响平台成长，β=0.133，P<0.001；同时，网络能力也正向影响网络异质性，β=0.308，P<0.001；但网络能力对网络联结强度的影响不显著，β=0.037，P=0.589。另外，网络异质性和网络联结强度均正向影响平台成长，5个假设仅H3不成立。

表3 假设检验结果

注：***表示在P< 0.001水平下达到显著。

(二)中介效应检验

由于网络能力对网络联结强度的影响不显著，仅需检验网络异质性的中介效应。与因果逐步回归法和Sobel 检验相比，Bootstrap方法更有效[29]，采用置信区间95% Bootstrap 1 000次检验中介效应的结果如表4所示。

表4 中介效应检验结果Table 4 Results of mediating effect testing

由表4可见，网络能力对平台成长的间接效应点估计值为0.129，系数乘积的Z值为2.345，符合显著性要求。与此同时，根据Hayes的建议[30]，间接效应的偏误修正百分位(Bias-corrected Percentile)和百分位(Percentile)的置信区间分别为(0.031,0.248)和(0.029,0.241)，均不包含零，表明“网络能力→网络异质性→平台成长”的中介效应显著，H6得到证实。由于网络能力对平台成长直接效应也显著，网络异质性具有部分中介效应。

(三)环境动态性的调节效应检验

利用SPSS 22以层次回归分析法检验环境动态性的调节效应。因变量为平台成长，将自变量网络能力、网络异质性与网络联结强度，调节变量环境动态性构建主效应回归模型1；在模型1的基础上添加表征环境动态性的3个交互项共同构建全模型2。调节模型回归结果如表5所示。

表5 调节模型回归结果Table 5 Regression results of moderation models

注：***表示P<0.001、**表示P<0.01、* 表示P<0.05水平下达到显著

模型1中R2=0.500， 而且F值在P<0.001的水平下达到显著，说明网络能力、网络异质性和网络联结强度对平台成长具有显著的解释能力。在加入交互项的模型2中，解释能力略有提高(ΔR2为0.052)，而且模型的F值在P<0.001的水平下达到显著， 交互项仅有网络能力×环境动态性与平台成长的回归系数β=0.182在P<0.05水平显著，这说明环境动态性仅在网络能力对平台成长的影响中起到一定的调节作用，因此假设H8成立，而假设H9，H10均不成立。

四、结论与未来研究展望

(一)主要研究结论

电子商务平台的成长需要核心企业具备很强的网络能力，从而形成合理的网络结构和网络关系。从直接效应来看，核心企业的网络能力越强，企业网络异质性越高，网络联结强度越大，平台越有机会实现快速成长。网络异质性在网络能力和平台成长之间起部分中介作用。环境动态性对网络能力与平台成长的关系起调节作用，环境动态性越高，网络能力对平台成长的影响越显著。

(二)对电子商务平台的启示

第一，网络能力对电子商务平台成长具有显著的直接影响，核心企业需要增强自身网络能力，才能促进平台成长。电子商务企业的网络能力主要包括发现、评估并选择合作伙伴的能力，这需要通过建立强大的信息管理系统以及企业高层的推进来实现。另外，由于网络联结强度越大平台成长越快，核心企业需要通过制定完善的考核机制，与合作伙伴保持长期稳定的信任合作关系。同时网络异质性越高平台成长越快，这是由于不同类型、不同规模、不同地区、提供的产品和服务不同的合作伙伴有利于提升企业网络资源的多样性，拥有越丰富资源的企业越有机会实现成长。因此，核心企业应增加不同类型的合作伙伴以实现平台增长。第二，电子商务企业面临复杂多变的外部环境，为了应对环境动态性，企业必须适应其网络中结构与关系的改变。环境的动态性对平台成长会有一定的影响，但仅仅对网络能力与平台成长的关系起调节作用，这说明平台需要关注客户、市场及竞争对手的动态，更需要通过修炼内功不断提升自身能力，才能在激烈的竞争中持续成长。

(三)研究局限及未来研究展望

尽管电子商务平台的运营不存在地域限制，但为了获取可靠数据的便利性，回收的问卷主要由福建及周边省市的企业填写，不可避免会具有一定的区域特征。其次，对于企业网络能力和电子商务平台成长的描述仅仅通过一份问卷来完成，存在局限性，不同领域、不同层级的管理者对于企业网络能力和平台成长的理解也会有所不同。再者，由于受访者有一部分是普通员工，他们对企业网络和网站成长的理解可能不如企业中高层管理者。

关于企业网络能力和网络特征的测量指标还有很多，未来在研究维度上，还可以采用更多的变量描述网络特征，同时也需要考虑变量之间的相互作用对平台成长的影响。企业年龄及行业可能也会影响平台成长的速度，这需要进行群组分析。要实现以上研究目标，可考虑使用PLS作为研究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