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合之众的一个寓言

摘  要：本文借鉴大众心理研究，认为单柯所要拯救的族人们是一个乌合之众的群体，表现出无意识、低智力的集体心理，理性缺失和低道德等特点;进而揭示出单柯并非一个合格的领导者而同样表现出群体心理弱点。本文最后揭示去悲剧的产生根源和象征意义。

关键词：大众心理研究;乌合之众;群体;单柯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8）-35--01

面对《单柯》这一文本，人们大多把单柯视作先驱者、英雄并解读其悲剧命运。本文试图借鉴法国社会心理学家古斯塔夫·勒庞的《乌合之众：大众心理研究》来审视单柯的对立面——族人们，并进一步深入分析单柯的悲剧。

一、乌合之众———族人们

在勒庞看来，族人们无疑是一群乌合之众。这样的群体，往往表现出一种无意识、低智力的集体心理。在面对前有凶恶敌人、后有险恶自然的困境，他们让悲哀压倒而丧失行动力，他们畏惧死亡而不敢决一死战，他们面对两难选择而犹豫迟疑;并且这些悲哀、畏惧、犹豫迟疑……传染在整个群体。正如勒庞所言：“群体没有能力做任何长远的打算或思考”，“永远漫游者无意识的领地”。

群体是没有理性的，族人们选择单柯也不经由理性。“群体只知道简单而极端的感情;提供给他们的各种意见、想法和信念，他们或者全盘接受，或者一概拒绝，将其视为绝对真理或绝对谬论。”处于困境中的族人们，在单柯孤身挺立而出简单地说出“林子是有尽头的，世界的一切是有尽头的”的这一召唤后，简单做出判断而跟随。勒庞分析道：“聚集成群的人会完全丧失自己的意志，本能地转向一个具备他们所没有的品质的人”;而单柯正好是他们中间的“年轻的美男子”，“美的人总是勇敢的”。这就决定他们对单柯的信任只是一时的盲从。而一旦面临新的困难挫折时，势必产生新的怀疑、畏惧和迟疑;变得冲动、易变、暴躁。所以他们质疑单柯：“你对我们是无足轻重的、有害的一个人！你领导我们，把我们弄得精疲力尽了。”所以勒庞说：“群体又总是被极端情绪所左右，它便会表现得反复无常，时而无法无天，时而卑躬屈膝。”面对单柯，他们紧密包围，“像一群狼似的”准备弄死他，变得残忍而偏执;而面对困境则瞬间绝望而不勇敢面对。

“给群体提供的无论是什么观念，只有当它们具有绝对的、毫不妥协的和简单明了的形式时，才能产生有效的影响。因此它们都会披上形象化的外衣，也只有以这种形式，它们才能为群众所接受。”单柯只有用手抓破了自己的胸膛，把燃烧得跟太阳一样的心举在头顶照亮前行的路;这种自我牺牲震撼了族人们，他们才会“着了魔似的跟着他冲了过去”。单柯只有用自己的死和燃烧的心，把希望变成“形象化的外衣”，才能拯救作为乌合之众的族人们！这样的群体还要把单柯骄傲的燃烧着的心塌碎;“群体的道德水平十分低劣”，因为“人都有野蛮和破坏性的本能，如果加入到不负责任的群体，清楚不会受惩罚后，便会彻底放纵这种本能”。

二、单柯——一个不合格的领导者

单柯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相反也表现出乌合之众的一些心理弱点。

单柯指出人们的问题：“不能够用思想移开路上的石头，什么事都不做的人是不会得到什么结果的。”但没有给族人们以理想和信仰。他指出：“林子是有尽头的，世界上的一切是有尽头的。”但并没有也没有能力指出：林子的那一边是什么？是美丽的草原和幸福的新生活嗎？且不说他以何种理念去打动族人们。正如勒庞所言：“大多数人，尤其是群众中的大多数人，除了自己的行业之外，对任何问题都没有清楚而合理的想法。”单柯其实和群体一样，并不清楚行动的未来;只是拯救族人成为他的强烈信念，而这一信念本身有一定的虚妄和不确定性。

单柯只是在行动方面简单的引导：领着他们“走”;而没有对群体作充分的说服和教育。勒庞认为：希望感动群体的演说家，必须出言不逊，信誓旦旦;夸大其辞、言之凿凿、不断重复、绝对不以说理的方式证明任何事情。这其实也从反面说明单柯并没有能力凝集族人是思想和意志，他所带领的群体仍然是一盘散沙的乌合之众。反过来他还责怪群体：“你们只是走，你们却不能保持你们的气力走更长的路！你们只是走，走，像一群绵羊一样。”这样的话语丝毫无助于困难的解决，相反只能激起族人们更大的仇恨。单柯也表现出和族人们一样的偏执和急躁，他更多的是一个行动者而非领袖，更不是一个有理性、有信仰的启蒙者和思想家。

单柯的悲剧是他和族人们共同造成的。但单柯对族人们的爱和无私的自我牺牲，足以使他成为一个伟大的先驱者。

为什么会这样？

在人类历史长河中，杰出个体总是处于少数，一般群体总是处于多数。当个人代表了理想、进步、革新时，民众往往表现出落后、倒退和保守。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中说：“无论哪一个社会形态，在它们所能容纳的全部生产力发挥出来以前，是决不会灭亡的;而新的更高的生产关系，在它存在的物质条件在旧社会的胞胎里成熟以前，是决不会出现的。”杰出的个人和一般的群体，从根源上说其实就是社会进步与落后、发展与倒退的社会反映。因此人类社会的任何革新进步，都充满了艰辛与代价，也从根本上导致杰出个体与一般群体的对立。单柯面对乌合之众的族人们是这样，苏格拉底面对希腊城邦是这样，耶稣面对受苦受难的大众是这样，鲁迅笔下的夏瑜面对麻木不堪的国民更是这样……从这个意义上讲，《单柯》又是关于整个人类社会发展的一个象征和语言。

注释：

本文中《单柯》所依据的文本是人民教育出版社出版的《外国小说欣赏》（2007年2月第2版）34至37页。文中所引用的古斯塔夫·勒庞d的有关观点出自《乌合之众：大众心理研究》，中央编译出版社2004年1月出版，冯克利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