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卫红
(安徽建筑大学外国语学院,安徽 合肥 230601)
法国哲学家亨利·列斐伏尔以其史诗般的三部曲《日常生活批判》引领着当代哲学向生活世界转向;美国短篇小说作家雷蒙德·卡佛在文学界开疆拓土,建立了“卡佛王国”,描绘了一幅当代普通美国人的日常生活画卷。两位伟大的作家不约而同地关注着现代世界的日常生活。
自启蒙运动以来西方思想史秉持的是一以贯之的盛气凌人、高高在上的姿态,对日常生活中的凡人琐事不屑一顾乃至嗤之以鼻,并没有给予日常生活世界以一席之地,日常生活因此而成为一种被遗忘的存在与问题。是列斐伏尔史诗般的三部曲《日常生活批判》改变了传统哲学的面貌,引领了当代哲学向生活世界的转向。列斐伏尔对日常生活并没有一个明确的定义,在他洋洋洒洒的著作中,对日常生活作了详尽的描述,也即他最为强调的是真实的生活,“是生计、衣服、家具、家人、邻里和环境,……”。[1](P14)列斐伏尔认为:“日常生活在某种意义上是一种剩余物,即它是被所有那些独特的、高级的、专业化的结构性活动挑选出来用于分析之后所剩下的‘鸡零狗碎’,因此也就必须对它进行总体性的把握。 ”[2](P97)
列斐伏尔认为“鸡零狗碎”的日常生活隐含着深刻的内容。“日常生活是各种各样的社会活动和社会关系得以萌生与成长的土壤和滥觞,也是一切活动的汇聚地、纽带与共同的基础。社会的本质依存于人的日常生活小事,社会关系只有在日常生活中才会产生出来,人也是在日常生活小事中被真正塑造和实现出来的。”[2](P97)日常生活批判哲学的意义即在于正是通过日常生活中的小事,诸如劳动、娱乐、家庭、邻里、两性关系等等来对日常生活进行批判,克服单调、乏味,超越沉闷、陈腐,建构理想生活,让日常生活变成艺术。[3](P141)
哲学领域发生了向日常生活世界的重大转向,而文学领域也表现出显著的响应。列斐伏尔认为,有别于之前社会的日常生活,乔伊斯的《尤利西斯》描述了现代世界的日常生活,日复一日的平庸与沉沦,一个“一地鸡毛”式的俗人生活世界。[4](P60)而这也正是卡佛笔下的日常生活世界。
卡佛著作主要包括四部短篇小说集 《请你安静一下,好吗?》(1976)、《当我们谈论爱情时我们在谈论什么》(1981)、《大教堂》(1983)、《我打电话的地方》(1987)。
作为美国“简约”文学的代表,国内外评论主要集中于卡佛作品“简约”艺术风格的评述。约翰·巴斯[5]认为:文学“简约主义”的历史渊源包括对圣经、神谕、谚语、格言、警句、箴言等写作传统如“简洁是智慧的灵魂”、“沉默是金”的继承;现代主义时期海明威的“冰山”理论和省略原则也是“简约主义”的重要源泉。而卡佛以其“删简至骨”的文风把当代美国文学的“简约主义”运动推向高潮。学者们多认可卡佛的创作实践了建筑大师罗黑的格言即“少即是多”,而阿特勒斯[6]和阿尔德里[7]则激烈批判为“少既是少”,“少既是大缺失”,否定以卡佛为代表的“简约主义”艺术的价值和意义。国内卡佛研究的主流也多是从抽象的角度概括阐述卡佛的“简约主义”特色。李公昭[8]剖析卡佛作品表现的诸种简约手法,指出简约的风格可以表现丰富的内涵;唐伟胜[9]以文本比较分析探究卡佛“极简主义”叙述困境及其解决,其实质也是对“极简”艺术“多”、“少”之争的一种反映;虞建华[10]对以卡佛为代表的“极简主义”艺术做了溯源研究。纵观卡佛评论,鲜有从日常生活批判的视角来审视其小说中的日常生活世界。
卡佛的“简约”作品篇幅短小,由于运用沉默、空白、省略、脱漏、不完全叙述等策略,语言表现极为简略,没有传统意义上的情节,故事往往从中间开始,该结束时便戛然而止,既无圆满结局,也无所谓答案。“简约”作为卡佛写作文体的标志,评论家们对其文体风格臧否不一,其实它的产生有其无法替代的根源。卡佛的“简约”艺术源自于其对自己所经历的“简约”生活的深刻感悟,那种沉默、失语、空白、缺失、不完整的生活世界……,一个“现代性问题与危机的症候”[11](P28)累积的日常生活。
卡佛小说中没有任何标准式样的美国英雄,人物都是日常生活中普通的人,普通到很多连名字都没有,生活充满了窘困和挣扎。故事叙述也完全无关乎美国文学传统中的宏大历史叙事,描述的是主流文学传统以往没有让大家所看到的东西,是长期被遗忘乃至忽视的日常生活。在列斐伏尔眼中,被传统哲学视作平地甚至阴沟沼泽的日常生活,堪比一片沃土。对于那些来往的行人、游客来说,没有鲜花与森林的风景固然让人扫兴、沮丧,但是鲜花与森林不应当让我们忘记,在这大地之下还有着那引人入胜的生活秘密及其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丰富内涵。[2](P81)这同样适用于解释卡佛日常生活“简约”作品的艺术魅力。卡佛的作品无关“鲜花”与“森林”的美丽、繁茂之景,有的只是平常、琐屑的“剩余之物”。也即是说,卡佛的“简约”作品以其独特的艺术风格描述那普通到被遗忘的日常生活,记述那些在日常生活中被忽略的普通人的故事。那些人物很多被困在令人不满的常规生活的无聊之中,困在日常生活的限制中,身体乃至心灵被现代世界日常生活所囚禁,而“审美性的‘瞬间’”最终使人物获得顿悟或救赎,揭示出当代美国人的生存状态和精神世界。[10]
卡佛的“简约”小说让我们重新发现日常生活并不再忽视和躲避它,而是积极地去重新发现它,并最终理解我们的生活。
家庭生活,婚姻关系是卡佛作品的重要主题。《距离》一文中的小夫妻,年轻的男孩和女孩,还有他们刚刚出生的孩子。故事的叙述者,当年的男孩和向他询问过去的女儿讲述 “她孩提时的事情”。虽然事情发生时男孩一直相信他的婚姻是稳定的,但是后来他对女儿的故事讲述充满了暗示,表明婚姻的失败。
年轻的男孩和女孩“真的是非常相爱”,他们生活简单却“都有很大的野心,是疯狂的幻想家。他们总在谈论要做的事情和要去的地方。 ”[12](P151)但是野心和幻想在平凡的生活中很快经受挑战,叙述者面对的困境是待在妻子和令人沮丧的婴儿身边还是忠实于答应带他出去打野鸟的朋友。当他需要忠实诺言时,妻子和孩子就成了需要克服的障碍。整个故事展示了人物的内心冲突,通过最终决定不去打猎,矛盾似乎得以解决。然后男孩、女孩争着来做早餐,接着,这一幕就在这非常和谐的画面中发生了:
他把黄油和糖浆涂在饼上。但当他把饼切开时,把盘子打翻到他的腿上。
女孩看着他,又看了看他脸上的表情,她大笑起来。
如果你去照照镜子的话,她说,还在不停地大笑。
他低头看着沾在他内衣前襟上的糖浆和沾附在糖浆上的饼块、咸肉和鸡蛋。他大笑起来。[12](P159)
这种经常性的家庭灾难是很典型的场景,既尴尬又有趣,洋溢着欢乐,然而故事结尾却是另一样氛围。卡佛“简约”写作的结尾多是开放式的,文字温情却淡漠。曾经的欢笑、相互依偎,家庭生活的琐屑点滴都是曾经的过往,遮蔽和掩盖了他们面对单调、贫乏的日常生活的无力感。和卡佛作品中多数承受婚姻或家庭解体的人物一样,叙述者感觉到了事情的变化,曾经“永远不分开的加拿大雁”[12](P153)不知不觉没有了后来,这既非叙述者所期望也非叙述者所能理解。面对日常生活的平凡、琐碎和困境,年轻的小夫妻表现得很茫然或无奈。
卡佛“简约”艺术在故事人物的命名上表现得尤为显著,很多人物没有名字,仅用人称代词,如《距离》中年轻的小夫妻用“他”,“她”,或者指派一个性别身份,如男孩和女孩,男人和女人。在《你为什么不跳舞?》中,故事叙述的节约性更进一步:
在厨房里,他又倒了一杯喝的,看着前院里的卧室家具,一切都和在卧室里一样,他那一边,她那一边。[12](P125)
《你为什么不跳舞?》读起来就像一则寓言,总结了不同年龄段的普通夫妇和他们的危机。年轻的男孩和女孩,男人和他未出场的女人,婚姻,破裂的婚姻,将来可能破裂的婚姻,过去和现在,现在和未来,单调、贫乏、琐碎的日常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重复与轮回。
如黑格尔在《精神现象学》中所说:“熟知的并非真知”。所谓的熟悉性正在蒙蔽着人类,使得他们难以知道事物真相而认识到那个面罩——一个恰恰缺乏事情的面具。然而“熟悉性”绝不意味着是一种幻觉,它是真实的,是现实性的一部分。人们的血肉之躯正在变为一种面具。我们所熟悉的人们正是我们视之为理所当然的。[11](P120)日常生活堕入无知的暗夜之中。
《山雀派》的叙述者是一个有着惊人记忆力和准确性的历史学家,和妻子居住在乡下,叙述者专于工作而妻子忙于家务。叙述者自认为二十三年的生活,他和妻子彼此了如指掌。然而,“那天晚上,我正待在自己房间里,听见走廊上有点响动。我从书稿上抬起头,看见门缝里塞进来一个信封。信封上写着我的名字,里面有封声称是我妻子写的信。信的笔迹不是我妻子的。但假如不是她的笔迹,那又会是谁的呢? ”[12](P385)
叙述者以模棱两可的方式开始他的故事讲述。他一方面否认信件是妻子的笔迹,另一方面却又含糊承认信件表达的情绪是妻子的。《山雀派》的典故表明讲述这样的一个故事并非易事。
故事开端于分歧、歧义与扭曲变形,情节不是沿着解决矛盾的方向发展的,而是让人感到窘迫与烦躁。叙述者似乎不在故事情节中而是作为旁观者介入情节去做出选择,日常生活呈现出一种矛盾状态。
叙述者在信件笔迹一事上反复纠缠,他应该是非常熟悉妻子笔迹的。“毕竟,从她还不是我妻子时起,我就在读她的笔迹。一直可以追溯到被称之为我们的史前时代——那些她还是个小女孩、穿着灰白相间的校服离家上学的日子。在我俩相处的整个过程中,我估计,我一共收到过她一千七百甚至有可能一千八百五十封手写的信,还没算上几百张,有可能上千张的便条。我在任何地方都能认出她的笔迹来。 ”[12](P389)
叙述者在“是”与“不是”,“假”与“真”之间矛盾、纠结。
当他决意去找妻子解决这件事情的时候如哈姆雷特采取行动前一样,一再地迟疑、延迟、犹疑。叙述者的情感表现是恐慌,在自己的家里感到害怕。
故事非常直观地表现了人们习以为常,熟视无睹而完全陌生、沉沦、异化的日常生活,貌似熟知的夫妻关系面目全非、全然的疏离和完全的异化。
故事客观、冷静、无动于衷地表现了日常生活中被否定的形象,这些人物形象正是日常生活在批判哲学中表达的人性的异化命运的艺术化体现,最能揭示日常生活本质现实的恰恰是这样一些人物形象,卡佛以一种近乎令人难堪的方式揭露了异化,那种被异化的人的形象。
列斐伏尔认为,现代社会日常生活总体性发生了剧烈变化。社会活动高度分化,有机的统一变成了根据专业化技术化要求的功能单一的强制化统一。劳动不断地被肢解和破碎化,家庭生活、休闲生活与劳动工作分离开来,个人从有机的共同体中独立出来,并从本真的、互为主体性的关系中独立出来。个人意识从集体意识、共同体意识中分离出来,变成了纯粹的“私人意识”。个人不断地被原子化与内向化。日常生活呈现出大量的无意识行动与表演的形式。“很多人甚至于整个人类,对他们自身的生活并无真正理解,或者说所知甚少。 ”[11](P105)因此,产生了心理与道德的异化、人的异化、人的本质的异化。异化弥漫而无所不在。
故事《告诉女人们我们出去一趟》中,两个小伙子杰瑞和比尔,在日复一日的家庭生活里告别自己的女人出门兜风,路上遇见了两个女孩。连比尔都不明白的是,在追逐到女孩之后,杰瑞只是用一块石头结束了两位陌生女孩的生命。[13](P78)故事以一起没有来由的暴力事件平淡结尾,叙事简到不能再简。
卡佛特有的平淡叙述语调体现了普通人日常生活的可怕蕴意——有暴力层面的恐怖和精神层面的压抑。与上述类似的事件再次出现在《家门口就有这么多的水》中。
故事讲述的是一次钓鱼事件。克莱尔的丈夫和几个朋友在河里发现一个年轻女孩的尸体,但是他们决定继续钓鱼、过夜,第二天再去报警。叙述者克莱尔的叙述选择,表明故事的真正核心是这起生活中的暴力事件在她的生活中所激发的种种危机。在叙述者克莱尔和她丈夫关于事件的对话中,会怀疑是有人谋杀,可能是强奸,但是克莱尔的丈夫拒绝缩短旅程去报告罪行:“他妈的,为什么大家都这么爱管闲事?告诉我我哪儿做错了?我听着!这不公平。她死了,不是吗?我们商量过,一起做的决定。”[12](P172)在“简约”的叙事表层之下,隐含着对故事事实的几层批判性阐释:第一层是关于体面的、有社会地位的事件主角的信息:“他们都是些正经的人,顾家,工作认真”;第二层却是她的叙事语言间接重新塑造了这帮“正经”男人:“这期间,其他人用手电筒在女孩身上照来照去”;第三层是她自己对受害者的认同:“我看着小溪。我朝着水塘漂去,面朝下,眼睛睁着,瞪着小溪底部的石头和苔藓,直到我被水带到湖里,风在推着我走”;[14](P132)最后一层是她在赴受害女孩的葬礼路上的遭遇加剧了危机:“打开门,好吗?起码把窗子摇下来。他看着我的胸脯和腿。他的目光在我腿上游移......”。叙述者尽管说着 “什么都不会变,我们会过下去,过下去......”,“必须了断它,彻底忘掉它,‘生活’下去”,[12](P173)内心却发生剧烈的矛盾冲突,重重“问题与危机”累积的日常生活无法逃避,叙述者如同置身门窗锁闭的车中一样感到窒息。日常生活领域中的个体生命关系,婚姻关系,社会关系亟待改变、革新。
日常生活既不是本真的原始状态,也不是完全单调与琐碎的、异化状态的无意识黑夜,而是永远保留着生命与希望,是处于异化状态的矛盾异质性世界。人类的幸福与希望不能诉诸于日常生活之外而是日常生活之中。日常生活的希望在于某种瞬间狂欢。[11](P29)
《大教堂》是卡佛晚期代表作,描绘了卡佛人物沉闷、庸常的生活和瞬时感悟。故事开始,叙述者因为妻子的瞎子朋友的来访而显得心烦意乱。但事实表明这个瞎子是个很有意思的家伙,喜欢美食,美酒,也欣然同意来点大麻。叙述者很高兴瞎子的陪伴,因为“我每天晚上都要抽大麻,一直熬到快睡着了才去睡觉。”[12](P295)两人坐到午夜,电视上没什么好看的,在播放一档“教堂和中世纪”的节目,他想为瞎子朋友解说大教堂,但是对一个从未见过的人来说这项任务的难度可想而知。然后他很好奇地问瞎子对大教堂是否有概念?回答说他知道,既然解说员介绍了那么多。“我知道盖一座大教堂需要成百上千的人,要花五十甚至一百年的时间。”“在这点上,他们和我们没什么两样,是吧? ”[12](P296)然后瞎子提出一个主意,建议他们一起合作来画一个大教堂。“他摸到我的手,他用他的手包住我的手。”瞎子说,“画吧,你会明白的。 我会跟着你的。 没问题。 ”[7](P298)故事的最后场景出现了很有意义的翻转,故事中一直是叙述者占主导地位,临近结尾,不是叙述者而是来访的客人——一位什么都看不见的瞎子在引导叙述者,他说:“现在你闭上眼睛,”“现在别停下来。画。”稍后他说:“我觉得可以了。我觉得你画好了。”他又说:“看一下。你觉得怎样?”但我还闭着眼睛,我想就这么再待一会儿。“真是不一般。”我说。[7](P299)《大教堂》富有启示意味,眼睛明亮如叙述者的我们每日茫然、漠然面对日常生活的平淡、乏味、陈腐和无意义,反而是失明的瞎子于瞬间帮助我们重拾感悟,在“无动机的庆祝生活”[5](P25)中突然顿悟。同时《大教堂》也是一个建筑空间隐喻的象征。在列斐伏尔那里,空间不是通常的几何学与传统地理学概念,而是一个社会关系的重组与社会秩序实践性建构过程。空间化是一个后生产的身体实践概念。身体只能在空间中展现,而空间的发生起源是身体性的活动。用身体体验想象空间,用身体的实践展开去体现、去构成空间。通过合作绘制大教堂,瞎子和叙述者进行身体接触,空间协作,灵光乍现式的“瞬间”就像闪电一样不期而至。所以,在列斐伏尔那里,“瞬间”的感受是日常生活中突如其来的享受时刻,尽管短暂是决定性的。[15](P343)“瞬间”的感知与顿悟是对陈腐、庸常的日常生活的革命性改变,促使我们对自我和他人的特定关系做出重新认识、建构和评估。
卡佛在一次谈话中说过,艺术作品的创作就像建造一座大教堂,需要一起协作来完成。[16](P23)他说的不仅是《大教堂》中瞎子和叙述者,还有作者和读者。不仅于此,卡佛艺术生涯中创作的所有故事都相互依赖,彼此关联,共同再现了一幅当代美国人充满各种问题和危机的日常生活画面,他们面对破碎、无意义的现实世界无法理解或理解得不够充分,因而茫然、隔绝、孤立或无助。对大多数普通人而言,沉闷的日常生活处处存在,枯燥、乏味直至令人窒息,但是最终依旧渴望改变和革新。卡佛忠实地描绘了这一幅现实的图景,并捕捉到日常生活的庸常转变为顿悟的神奇时刻。
卡佛的作品是一个时代的史诗,真实描绘了20世纪70、80年代普通美国人的日常生活。卡佛“简约”文风表现的小说世界正是日常生活批判理论家们眼里“现代性问题与危机的症候”累积的日常生活。卡佛通过自己的艺术创作,将作品的形式结构与生活中那些真实的内容联系在一起,其艺术创作是日常生活评判哲学在文学领域的具体呈现。卡佛的作品具象化了日常生活批判哲学,丰富了日常生活批判哲学的内涵,敦促当代哲学愈益深入日常生活。
卡佛的文学创作是对哲学领域日常生活批判哲学引领的历史性转向的完美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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