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 峰 严三九
中国与东盟国家地缘相近,且自古以来文化交流活动频繁,有着悠久的历史友谊,各国人民之间文化认同度较高、生活习惯相通。自2010年“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CAFTA)正式全面启动之后,各国之间在经济、文化等多领域的相互依赖度不断提升,目前与欧盟、北美自由贸易区并称为世界三大经济合作区,且已经发展成为全球人口最多、发展中国家间最大的自由贸易区,将中国与东盟国家的合作、交流推进到一个新的历史阶段,为彼此之间的文化交流提供了良好的外部条件。不过中国与东盟各国的经济、文化交流中也存在诸多“不和谐”现象,一方面因为长期以来“西强我弱”格局的影响,中国“威胁论”“称霸论”等各种论调的存在及西方媒体多年来的宣传,对我国在东盟国家的形象构成很大损害;另一方面因为中国与东盟国家之间的局部矛盾与冲突一直存在,容易使部分东盟民众对我国的各种政策产生误读。在上述背景下,面向共同的发展目标,加强中国与东盟国家的文化传播与交流,通过文化传播来提升针对东盟地区的周边传播发展水平,既具有理论意义又具有实践价值。本文基于周边传播的理论视角,把握面向东盟国家周边文化传播的战略意义,并在分析现阶段存在的各种问题的基础上,借鉴战略性传播的相关理念,对面向东盟国家的周边文化传播路径做出思考。
在前期文献的梳理过程中发现,在中国-东盟文化交流与传播领域已经有比较丰富的研究成果。中国-东盟之间跨文化传播的研究在前期研究中占据较大比例,比如基于东盟十国社会、文化现状的分析审视中国-东盟跨文化传播①;梳理广西媒体在中国-东盟文化教育领域合作的历史,分析文化、传媒发展与中国-东盟经济合作之间的相互促进关系②;基于大量案例的分析,从“文化力论”的角度思考中国-东盟文化产业合作、区域文化产业发展等问题③;关注东盟国家具有地方特色的礼仪与民俗文化,研究其人际交往习惯、节庆风俗、饮食、宗教等④;对华侨华人与中国在东南亚软实力建设中作用的思考⑤;对东盟来华留学生中国文化认同提升途径的探索⑥等。
近年来,从“一带一路”倡议视角对中国-东盟文化传播的研究成为热点,关注的问题也较为多元,如面向东盟区域高等教育国际合作与交流的研究⑦、“一带一路”背景下文化产业走进东盟问题研究⑧、基于中国企业在东盟投资的案例对海外投资的知识产权保护做战略思考⑨、中国-东盟博览会对外宣传过程中文化符号体系的思考⑩、基于东盟社会文化共同体的中国-东盟社会文化合作路径研究等。此外,很多研究者针对具体的文化形态做深入研究,如思考妈祖文化、茶文化、佛教文化、道教文化等在面向东盟传播过程中的问题、前景、对策等;也有学者聚焦研究云南、广西、福建等具体省份在面向东盟文化传播中的创新路径,或专门思考面向越南、马来西亚、新加坡等国家的文化交流与传播策略。
前期成果为后续研究提供了有益的支撑与借鉴,但通过上述文献综述发现前期研究存在重问题与策略性探讨、轻理论构建的问题,少部分研究在分析中借鉴了符号学、社会学等理论与方法,不过面向当代对外传播中的问题而作理论创新的研究较少。当然,也有学者在这方面做出了努力,如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陆地教授提出周边传播的概念并被纳入国家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的研究,认为“周边传播是在有效的主权辖区边界两侧进行的、介于国内传播和国际传播之间的一种综合性信息传播活动,周边传播是国内传播的延伸、国际传播的先导,是一种有着自身特点和发展规律的特殊传播活动”,并对周边传播和国内传播、区域传播、国际传播、跨文化传播等概念之间的联系与区别做了辨析。基于周边传播理论的研究成果逐步出现,如对“一带一路”背景下周边传播的主体、层次、内容、方式的全面思考,并对内周边和外周边、小周边和大周边、近周边和远周边、自周边传播与它周边传播等理念的对比;对电视媒体在周边传播中“排头兵和主力军”作用的思考;对美国在自身和对手的周边传播活动的分析及其启示意义的研究等。
本文基于周边传播理论来审视中国面向东盟的文化传播问题。周边传播作为一个新兴的、具有一定综合性与鲜明应用性的传播理论,需要在我国对外传播不断发展的背景下,面向各个层面、不同类型的问题做应用性探索与研究,使周边传播理论不断丰富、细化与深化。在我国推进文化大发展、大繁荣与“一带一路”倡议持续发展的时代背景下,文化成为周边传播的核心内容,面向周边国家的文化传播将在很大程度上决定周边传播发展的速度、质量及持续性。基于此,本文聚焦周边传播理论中的文化传播内容,以周边传播理论为基础提出“周边文化传播”的理念,将其视为周边传播理论细化、深化的应用与探索;从周边文化传播的视角,在把握我国面向东盟国家文化传播战略意义与问题的基础上,借鉴战略性传播的相关理念,针对现实问题思考周边文化传播的创新应用方式,为周边传播理论的发展做有益尝试和探索。
1.面向东盟国家周边文化传播的战略意义
“中国-东盟关系经历了从量变到质变、从‘黄金时代’到‘钻石时代’的过程,双方已形成了全方位、多层次、宽领域的合作格局”,而随着“一带一路”建设的推进,东盟国家与中国的政治经济交往会愈发频繁,中国在周边东盟国家中的影响力不断提升,彼此间的文化消费需求与日俱增。因此,基于周边文化传播的理念,发挥地缘、文化和语言等优势进一步加强中华文化的传播,强化与周边东盟国家的文化交流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概括来看,面向东盟国家的周边文化传播的意义体现为以下三点。
第一,顺应“一带一路”倡议,提升中华文化对外传播效率。经济发展是“一带一路”的重要目标,文化发展的地位与意义也至关重要,“在建设‘一带一路’过程中,要有以文化发展带动经济建设的理念,通过深化与‘一带一路’沿线各国的文化交流,实现共同发展”。东盟国家与我国文化认同性比较强,在“一带一路”建设过程中不断提升中华文化的影响力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重要内容,而面向东盟国家的周边文化传播是其中不可或缺的环节。
第二,有利于增强中国与周边东盟国家之间的相互认同,从“利益共同体”构建到“命运共同体”共建升级。“全球化加速发展以及由此而导致的相互依赖的加深,使各国的前途和命运更加紧密地联系起来。超越历史恩怨、现实矛盾,推进中国-东盟区域合作深入发展,是双方面临的时代课题”,增强相互之间各方面的共识是“共同体”建设的基础。在“一带一路”推行过程中、经济文化建设中,受历史原因、经济利益、地缘政治等多方因素影响,我国与东盟各国难免会出现一些冲突;但另一方面,东盟地域华人、华侨众多,受中华文化影响比较深、中华文化与东盟各国文化中的共性文化元素为两者的交流奠定了基础。加强面向东盟国家的周边文化传播是增强相互认同、从“利益共同体”构建到“命运共同体”共建升级的有效途径。
第三,有助于为我国文化产业发展开拓市场。文化本身具有很强的产业属性,随着我国文化产业的升级发展,面向东盟的传播为其打开了对外输出的重要窗口,“中国-东盟合作为文化产业面向东盟发展提供机遇的同时也提出新的要求。从我国文化产业自身发展出发,进一步理清其存在的障碍,对促进中国-东盟文化产业的合作发展具有重要意义”。我国文化产业在东盟国家一直拥有较大影响力,加强面向东盟国家的周边文化传播,有利于继续扩大这一优势。
2.面向东盟国家周边文化传播过程中存在的问题
目前我们在面向东盟国家的周边文化传播中依然存在不少问题,面临一些现实困境,具体概括为五点。
第一,面向东盟国家的周边文化传播的理念需要更新。我国传统的对外宣传与传播理念目前依然在影响着我国的对外文化传播,“外宣”具有鲜明的强主观性、弱互动性且传播视角比较窄,常以国内新闻、特定宣传材料为主要传播内容,是一种带有一定政治立场与倾向的“我说你听”式单向传播。这一理念在周边文化传播过程中依然还有影响,在当下的周边传播环境之下,需要尽快做到从“对外宣传”向“对外传播”的转变,探索更适合东盟国家需求、又能够体现中华文化特点的文化传播方式。
第二,面向东盟国家的周边文化传播过程中对受众的细分与定位需更加精准。东盟国家虽然与我国地缘接近、文化相通,但不同国家在政治、文化、语言等各方面还是有明显差异的,所以周边文化传播的受众背景、特征、需求也相对复杂和多元的。目前,面向东盟的周边文化传播中还存在诸多对各国受众的生活方式、风俗习惯、文化心理等差异区分不清晰的情况,对东盟各国受众的细分和精确定位还未完全到位,在未来的周边文化传播中,还需要针对不同文化背景下的东盟国家受众做精准定位和分析,进而才能选择符合其文化心理特征的文化传播内容和方式。
第三,主要传播渠道仍然是传统媒体,新兴媒体传播能力有待发挥。系统性的周边传播需要整合优势传播资源、打通立体化的传播渠道,这一特性也决定了周边文化传播首先需要政府的规划与引导,目前经过多年的积累,我们的传统媒体在这一方面已经积累了比较丰富的经验,成为国家、相关省市面向东盟国家周边文化传播的主要阵地。但是在传媒生态向深度融合发展的趋势下,需要重视并发挥新兴媒体在周边文化传播中的作用,充分利用新兴媒体渠道广泛、覆盖率高、精准到达、推广方便等优势,迅速覆盖东盟国家更多的受众群体。但是目前受制于人才、资金等多方面因素,面向东盟国家,基于新兴媒体的文化传播还有很多基础工作要去逐步推进。
第四,人才队伍储备还需要进一步加强。面向东盟的周边文化传播对人才综合素质有着很高要求,首先需要一定的国际视野、较高的政治理论修养,对周边传播的战略意义与发展方向有清晰的认识。其次要具备互联网思维,具备能够适应当下及未来融合传播需要的知识体系与能力结构。再次,面向东盟国家的周边文化传播对文化素养、语言能力也有着很高要求,文化和语言障碍会直接影响到与东盟国家受众的有效沟通,因此需要具备东盟各国相关的文化知识及一定的小语种水平,才能更好地融入东盟各国的民族文化和生活习惯中,有效地促进周边文化传播。目前能够达到上述要求的复合型人才还相对较少,成为制约面向东盟周边文化传播的一个重要因素。
第五,面向东盟国家的周边文化传播需要在顶层设计层面做更为系统的规划。我们长期以来注重与东盟各国的合作与交流,也从国家层面进行了规划和设计,但是更多地体现在经济贸易层面,文化传播层面虽然也有涉及,但仍然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基于面向东盟国家周边文化传播的战略意义,有必要尽快改变当下周边文化传播态势相对较弱的局面,无论是面向东盟整体区域还是具体国家,都需要从战略高度思考周边文化传播的发展部署,并从顶层设计层面做好战略与步骤规划。
针对上述问题,面向东盟国家的周边文化传播需要做系统性地规划与设计,周边文化传播的相关理论也需要在解决实践问题的过程中不断深入和细化。目前周边传播理论已经搭建起基础框架,其细化与深化的探索离不开多个学科的综合、各种有效理论的借鉴,在此借鉴战略性传播的相关观点对周边传播的具体战略与策略做具体地细化探索。战略性传播理论源于美国密苏里大学新闻学院,“指政府或组织为实现特定战略利益,动员协调各种资源,向特定目标受众传递信息、施加影响的过程,其目标包括认知提升、形象塑造、身份建构、态度转变、价值认同和行为转化”,战略性传播的这一理念与现阶段我国加强面向东盟周边文化传播的目标具有高度一致性,并且注重具体战略规划的层次性与应用性,“战略性传播突出和强调能够起到关键性与方向性指导作用的宏观战略,同时它的理论与方法具有很强的适用性,应当根据实践拓展战略性传播的外延”,借鉴战略性传播理念可以有效解决面向东盟国家周边文化传播中顶层设计系统性较弱的问题,也能够为具体传播策略与方式的研究提供指导。在此结合周边传播与区域传播、国际传播、跨文化传播的对比,思考如何制定面向东盟国家的周边文化传播战略定位。
第一,面向东盟周边文化传播的战略定位要打破区域传播的局限。周边传播不同于区域传播,“区域传播是团块的概念,周边传播是线圈的概念,但‘线’可粗可细,‘圈’可大可小;区域传播可以指国内,也可以指国际,但在特定的时空内,不能既指国内又指国际,而周边传播却可以同时指国内和国际”。当下我国面向东盟的文化传播还受到“区域”思维的限制,在周边文化传播战略定位层面需要突破这一局限,“周边”边缘是动态变化的,强调不同“区域”内外的文化相互交流,以及由此带来的社会、经济互动,所以在要从战略高度把握中国-东盟相关的各个区域之间文化传播效果的整合。诚然,不同区域内的文化传播是面向东盟周边文化传播的基础,没有这些具体区域的小范围传播、周边文化传播便无法落地;但是如果周边文化传播的战略定位在未来仍局限于区域传播的战术要求,那便无法适应“一带一路”背景下提升中华文化国际影响力的战略需要。所以,面向东盟国家的周边文化传播要打通珠三角、环北部湾、台海、大湄公河次区域等多个相关区域的界限,为实现更为宏观的文化传播目标打下基础。
第二,面向东盟周边文化传播的战略定位要突破国际传播的固有思维。周边传播不同于国际传播,“国际传播是一种距离无远近、内容无差异的普适性传播,所以,主要依靠工业化、标准化的大众传播媒介,特别是电子媒介;周边传播则是相对近距离、内容和手段随对象变化的差异性传播”。国际传播的主体是国家以及媒体,而周边传播的主体还会涵盖地方政府、各类商业组织、非政府组织、个人等,目前我国面向东盟国家的文化传播以政府为主,其主要传播渠道是传统媒体或各种形式的官方大型活动;商业组织、非政府组织、个人等主体开展的文化传播活动多属于公共外交的范畴。在周边文化传播的战略定位中,上述各种主体需要在统一的战略定位下得到整合,以充分发挥各自在面向东盟国家周边文化传播中的作用。
第三,面向东盟周边文化传播的战略定位要提升跨文化传播的现有格局。周边传播不同于跨文化传播,“跨文化传播是建立在文化差异基础上的信息流通活动,周边传播往往是建立在文化相同或相似性基础上的信息流通活动;文化是跨文化传播考虑的最主要因素,但只是周边传播活动的重要内容之一;跨文化传播的目的是增进了解,促进交流,求同化异,理性共存;周边传播的目的则是睦邻亲近,官通民和,增加交往,互帮互惠”。中国与东盟各国在各方面的接近性为周边传播的开展提供了条件,长期以来我们从跨文化传播的角度审视面向东盟的文化交流实践,但在周边文化传播的战略视角下,跨文化传播是周边传播的有机组成部分,与其他层面的传播活动相互促进,能够通过各种文化传播活动及其他周边传播活动一起实现国家形象塑造、推动东盟各国对我国的态度转变与价值认同。所以,面向东盟各国的周边文化传播,不仅具有文化交流、传播的功能,还有更多维度的战略意义,需要在其战略定位中予以体现。
在面向东盟国家的周边文化传播从战略定位向具体传播路径细化的过程中,有几对关系需要科学认识与有效处理,这是周边传播系统性、复杂性的内在要求,也是战略性传播层次性的体现,也是后续周边文化传播策略探讨的必要条件,具体可以从四个方面展开。
第一,科学处理内周边与外周边文化传播的关系。周边传播主客体之间存在天然接近性,内周边为属于我国与边界相邻的部分,外周边为边界之外的他国区域,外周边的文化传播要以内周边文化发展为基础;加强面向东盟国家的周边文化传播要以我国自身的文化大发展、大繁荣为前提,同时,吸收东盟国家的文化元素、促进中国与东盟的文化交流也是推动我国文化事业与产业发展的有效途径,内周边与外周边文化传播互为条件、相互促进。
第二,科学处理小周边与大周边文化传播的关系。周边是一个相对的概念,小周边为传播主体直接、客观的周边,通常表现为国界相邻、直接接触,大周边侧重传播主体能够覆盖的最大周边范围,具有较大的弹性。小周边传播因为具有地理上的接近性,便于各种文化活动与论坛、民间文化交流等形式的举办,且能够保持较高的频率;大周边传播更多地借助媒体力量,而文化交流活动或论坛因为成本的增加,更多地由政府或有条件的企业、组织、个人举办。小周边与大周边的区别对文化传播方式与策略的选择有一定的影响,需要在具体实践中予以科学规划。
第三,科学处理近周边和远周边文化传播的关系。近周边与远周边也是一对相对概念,在面向东盟国家的周边文化传播中,如果说东盟各国属于中国的“近周边”传播客体,那与中国长期存在密切经济文化交流的澳大利亚等则属于“远周边”传播客体。中国对东盟国家的有效文化传播,有利于影响澳大利亚对中国文化、中国国家形象的正面认知,同样,中国对澳大利亚有效的“远周边”文化传播效果,也能够对东盟国家产生积极影响。所以,为了提升我国文化的国际影响力,必须要对近周边与远周边文化传播作战略统筹部署。
第四,科学处理自周边传播与它周边传播的关系。自周边传播强调传播主体对自身周边进行的各种传播活动,而它周边传播强调其他传播主体面对我们的周边传播客体进行的传播活动。东盟国家地理位置具有重要战略意义,美国、日本、印度等诸多国家都重视对这一区域的文化传播,这些它周边文化传播对我国面向东盟的周边文化传播存在直接影响,我们需要促进正常的多方文化交流,但是也要预防带有不利于和平发展目的与意图的它周边文化传播活动。
中国与东盟各国的交流源远流长,历史上东盟各个国家都受到中华文化尤其是儒家文化的较大影响,我国也始终重视与东盟各国各方面的合作,中国-东盟之间的文化传播活动已经具备了较好基础。当下历史环境又发生了新的变化,“一带一路”不断推进与深入,国家经济、文化发展给面向东盟的文化传播提出了新的战略要求;新兴媒体改变了传统的文化传播模式,各国人民的跨境旅行交流、面对面学习越来越频繁,文化交流与背景发生变化;在新的国际形势下,面向东盟的内周边与外周边、小周边与大周边、自周边与它周边等态势均处于动态发展中。面向东盟周边文化传播的战略性框架中,不仅要有战略定位的明确,更要有创新路径的探索,在此基于面向东盟国家周边文化传播的战略意义及存在的问题,对其优化路径做简要思考。
第一,基于文化渊源与共性的挖掘、讲好中国故事。需要寻求中国与东盟各国之间的文化渊源与共性,文化与价值观念的相近性、发展目标的一致性是不同文化、宗教背景的国家、组织、人民达成有效沟通的重要基础,中国与东盟各国要以共同发展为目标和指向,不断扩大在各个领域的共识。比如当下“南海问题”成为制约中国与东盟国家合作与发展的敏感性国际问题,东盟各国虽然有这各自的利益诉求和立场,但也深知在这一问题上与中国产生直接冲突并非明智之举;很多“它周边”传播主体、西方媒体不断强化中国是南海问题推动、激化者的宣传,塑造符合其战略意图、负面的中国国家形象。在这个过程中,面向东盟的周边传播需要在真实、积极报道各类国际政治事件的同时,重视中国与东盟国家之间文化交往活动的报道,传播东盟国家受众喜闻乐见的文化内容,通过文化传播促进互信、让他们理解我国的立场与外交原则。正视存在的各种问题与争议,寻求文化共性、推动文化内容创新、讲好中国故事,在周边文化传播中至关重要。
第二,找准东盟各国受众文化需求和定位、绘制东盟文化受众画像图。在我国与东盟长期的经贸合作中,已经对东盟各国的市场特点与定位有了较为全面的认识,对东盟消费者画像的掌握程度比较系统,但是东盟各个国家、地区受众的信息与文化的接受习惯、爱好、需求等还需要进一步研究。要针对东盟国家受众基数大、群体结构复杂、风俗差异大等现状,从民族、职业、心理、文化程度等不同角度予以全方位把握。基于对东盟文化受众画像的精确掌握,制定相应对策、设定传播目标和议题内容,只有这样才能提高文化传播的效果;在这一过程中,应注重区分不同受众在文化心理、风俗语言、生活习惯的差异,明确他们对中国文化的个性化诉求,进而选择合适的内容与表达方式,减少传统跨文化传播中的宣传味道,提升周边文化传播的可接受性、可复制性与影响力。
第三,打造不同类型的周边文化传播与交流平台。目前我国已经打造了很多面向东盟进行跨文化交流的优秀、成熟的平台,如中国-东盟博览会文化展、中国-东盟音乐周、中国-东盟戏剧周等文化交流会议或展演。在未来应当针对不同的周边文化传播需要,打造更多元、个性化的文化传播与交流平台,以这些平台为支点,一方面扩大面向东盟的周边文化传播范围,一方面做到使不同的文化传播策略落到实处,如此能够深度打通文化领域内传周边与外周边的界限,提升周边文化传播影响力。
第四,新兴媒体平台及方式的创造性应用。西方媒体善于利用新兴媒体向中国、东盟国家传播西方意识形态,很多做法甚至背离基本的传播伦理与规范,近期的Facebook“用户隐私泄露”事件充分说明了这一点。为了在新的融合传播生态下保障并提升周边文化传播效果,必须注重新兴媒体平台与方式的使用。东盟国家对我国的文化产品存在较大需求,很多影视节目在东盟等国家通过新媒体平台大量传播,例如《武媚娘传奇》在越南视频网站点播量接近六千万次,《何以笙箫默》《微微一笑很倾城》三千五百万次,但这些作品都是由当地网民通过网络获取资源、翻译上传,并不是由中国媒体主动通过新媒体输出的。所以,我们应该加快面向东盟国家的各类新兴媒体建设与维护,为输出高质量的文化产品、促进周边文化传播与交流打造高质量平台。
第五,加大周边文化传播人才队伍的建设与培养。具有跨文化、跨民族、跨国界特点的周边文化传播对传播者提出了较高的综合素质要求,在院校培养中要注重新闻传播、外语、对外汉语、国际政治等相关专业的互通,通过项目、实训等形式有意识地培养既具有复合能力、又能够适应面向东盟周边传播需要的人才队伍,在时机成熟的情况下可以在部分院校做相关专业的试点。
综上,在周边传播的战略框架之下,文化传播是其精神内核与关键组成部分,文化是东盟国家周边传播的捷径。中国与东盟国家的周边文化传播对于区域稳定、经济发展具有重要意义,虽然还存在很多问题,但是我们也已经具备了多方面的基础,中国与东盟各国应当基于共同发展目标促进双方在文化领域的交流与合作。我国经济文化实力的不断增强以及对外交流的日益频繁,给周边传播这一新兴的传播理论提供了广阔的应用空间,也为多种学科、各个领域的高度复合与共同发展创造了可能性;周边文化传播作为周边传播的重要内容,也需要社会各界引起足够重视,我们要立足于中华文化发展与传播的现实需求,推动周边文化传播理论与实践的发展,不断丰富周边传播的理论框架。本文借鉴战略性传播的相关理念探讨了面向东盟各国的周边文化传播路径,在后续的实践和研究中,为了提升周边文化传播的效果,还应当对其他有益的理论予以充分借鉴,进一步推动周边文化传播理论的发展。
注释:
① 汤燕瑜、邬跃生、沈燕琼:《东盟国家社会与文化》,苏州大学出版社2015年版。
② 黄耀东:《广西媒体与中国-东盟经贸互动》,广西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
③ 李京文、李建平:《文化力与文化产业》,方志出版社2007年版。
④ 陈李茂:《东盟国家礼仪与民俗文化》,西南交通大学出版社2016年版。
⑤ 方长平、侯捷:《华侨华人与中国在东南亚的软实力建设》,《东南亚研究》,2017年第2期。
⑥ 全克林:《浅议东盟来华留学生中国文化认同的提升途径》,《广西青年干部学院学报》,2018年第2期。
⑦ 唐滢:《中国云南与东南亚、南亚高等教育国际化研究》,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7年版。
⑧ 林昆勇:《“一带一路”建设背景下广西文化产业走进东盟问题研究》,《桂海论坛》,2017年第4期。
⑨ 唐新华、邱房贵:《“一带一路”背景下海外投资的知识产权保护战略思考——以中国企业投资东盟为例》,《改革与战略》,2016年第12期。
⑩ 张晓鹏:《中国—东盟博览会对外宣传中广西文化符号体系研究》,《广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7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