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新时代发展阶段的理论依据

王秀华，薛俊文

（沈阳航空航天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辽宁 沈阳 110136）

习近平总书记在十九大报告中指出，“经过长期努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了新时代，这是我国发展新的历史方位”［1］。从“方位”一词内涵的范围与层次看，“新的历史方位”具有时间与空间双重含义，是时代性与阶段性的统一。马克思主义时代观是基于特定生产条件下社会主体对所处时代的根本看法与观点，是社会主体对特定历史发展阶段的发展规律、特性的科学认知，具有时代性、客观性、阶段性与规律性，这与马克思社会发展阶段思想理论具有相对意义上的统一性、重合性。新时代观是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总书记为核心的党的领导集体依据中国国情需要对建设与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根本观点与看法。

一、新时代发展阶段的研究背景

在马克思主义与共产主义运动的发展史上，不管是马克思主义科学理论的诞生，还是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社会实践，都曾受到机会主义与资本主义思潮、派别的严峻挑战，不但唯物史观与剩余价值的创立如此，巴黎公社与十月革命的共产主义事业也是如此。今天，世界经济一体化的发展格局更是引发了多元化思想意识形态与价值观念的多层碰撞、交锋、融合，世界范围内，多样性的价值取向势必会对认知新时代发展阶段产生一定的冲击。

首先，来自不同意识形态的挑战。公有制和私有制决定了不同的国家思想意识形态与思想伦理价值取向，虽然和平与发展是当代主题，但资本主义意识形态与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碰撞、对抗将持续存在。资本主义在对待社会主义国家发展阶段问题上可能故技重施，就像以和平演变方式对待苏共领导人发展阶段理论一样，利用经济全球化与世界经济一体化的优势，踏足与干扰我国思想意识形态和社会主流文化思想；利用国外反华势力与国外非政府组织鼓吹社会多元价值体系与人道民主主义，通过渗透社会主流价值观，污蔑与责难我国社会主义新时代发展阶段。

其次，来自社会主义国家内部思想价值取向的挑战。随着近年来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改革的深入发展，社会群体的主流价值观趋向“经济利益至上”，各种机会主义和人道民主主义派别借势鼓吹“商品货币关系是资本主义社会的独有特征”，从经济发展与社会主义制度的关联性角度，委曲与责难我国对新时代发展阶段的科学判断，将新时代发展阶段理论等同于苏共的社会发展理论，污蔑中国无产阶级政党与国家领导集体的政治魅力，轻视新时代国家发展战略与基本方略，因此，有必要从新时代发展阶段的理论依据上加以回击。

再次，来自学术界对新时代发展阶段理论依据研究的不足。一方面，从检索的文献来看，学者们对新时代基本内容的研究都是建立在新时代发展阶段客观存在的基础上，缺乏对新时代发展阶段理论依据的剖析与论述。另一方面，学术界对新时代发展阶段理论依据的研究，从中国具体实际、时代背景条件出发，具有一定的科学性，但却忽略了马克思社会发展阶段思想的理论渊源，所以，对新时代发展阶段理论依据的研究必须运用历史与逻辑相统一、主客体相结合方法着眼马克思社会发展阶段思想与中国的具体国情。

二、判断社会发展阶段的马克思主义理论依据

唯物史观认为，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显著特征表现在其动态性与过程性，社会发展的自我逻辑必然表现为过程的集合和特定的历史阶段。德国古典哲学以唯心史观为基础，按照“绝对精神”和“三段论模式”的理念，将社会发展归结为客观唯心主义下理性思辨的产物；与此相反，马克思恩格斯以唯物史观实践论为生长点，运用社会基本矛盾辩证统一规律理论来建立起辩证唯物主义社会发展形态与社会发展阶段思想理论。

首先，就“五阶段思想”而言，其一，社会发展的阶段性与过程性是以生产力的发展状况为基础，不以人的意识为转移且具有客观性的自然史的过程。其二，特定历史阶段的形成导源于表现为各种社会关系的生产关系。其三，人类社会历史进程的不同发展阶段与生产方式：“大体说来，亚细亚的、古代的、封建的和现代资产阶级的生产方式可以看作是经济的社会形态演进的几个时代……”［2］。

其次，就“三阶段思想”而言，人类社会发展历程分为三大历史阶段，分别是表现为对人的依赖关系阶段、对物的依赖关系阶段、个体自由而全面发展的阶段。其一，前两阶段，私有制既是劳动异化的根源，也是劳动异化的结果，私有制下，人的类本质、人的劳动以及劳动产品不能得到客体性与对象性的确认。其二，在表现为个体自由而全面发展的阶段，生产力的发展让私有制不复存在，劳动异化的经济根源随之消失，实现了人的类本质、人的社会关系、人的劳动的完全复归、确认。

再次，就“两阶段思想”而言，人类社会历史发展分史前史阶段和人类史阶段。其一，在史前史阶段，马克思指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是资本主义社会形态走向终结的生产条件:“人类社会的史前时期就以这种社会形态而告终”［3］可见，史前史阶段内涵在于人类社会历史依旧处在异化、分工的束缚下，尚未摆脱生产关系下剥削与压迫的历史。其二，关于人类史阶段，只有当社会主体对客体的改造能力成为个体全面自由而发展的手段与内容时，人的类本质才能得到真正的确认与复归。可见，人类史阶段的内涵相对于史前史阶段是指人类社会纵向运动的内在联系、人的类本质的确认化、对象化以及生产力发展程度提高的历史。

最后，就“共产主义社会发展阶段思想”而言，马克思阐述了共产主义社会两大阶段的区别、基本特性以及无产阶级专政时期的“过渡理论”，并且指明了共产主义两阶段的社会本质性质相同，区别在于两阶段的发展程度和第一阶段无产阶级专政的明显特征。

可见，马克思依据不同标准划分社会发展阶段，在根本上具有一致性，共同统一于历史唯物主义与辩证唯物主义，共同导源于社会发展基本矛盾。但不免引发人们的思考，马克思判断社会发展阶段的主要标准有哪些？除了马克思判断社会发展阶段的主要标准以外，学术界是否具有其他的标准依据？这些标准依据能否和马克思的主要判断标准一道成为判断我国新时代发展阶段的理论依据？

三、马克思判断社会发展阶段的主要标准

首先，生产力的发展水平是马克思判断社会发展阶段的首要标准。生产力在特定阶段的不同发展程度造就了相应的生产关系与社会关系，特定阶段生产关系与社会关系的总和构成了具有特殊性的历史阶段，不管是标志着人类社会历史进程的五大阶段，还是以自然经济为基础表现为人的依赖关系历史阶段、以商品经济为基础的物的依赖关系历史阶段、以产品经济为基础的个体自由而全面发展的历史阶段，又或是未来社会两阶段的过渡依据，都是以生产力的阶段发展程度为基础。

其次，基于特定阶段生产水平之上的生产关系的构建模式是马克思判断社会发展阶段的主要标准。有怎样的生产力发展水平，就有怎样的生产关系运行模式与相应的社会、政治关系形式。在自然经济的生产条件下，生产关系和社会关系表现为对人的依赖关系；在商品经济的生产条件下，生产关系与社会关系集中体现在对物的依赖关系。因此，特定阶段生产关系的形式也是区分社会发展阶段的主要标志。

再次，人的类本质对象化、确认化的发展程度是马克思判断人类社会历史发展阶段的特殊标准。人的类本质的确认化程度与生产力的发展程度、社会分工的细化、专业化程度紧密相连。在私有制条件下，人的类本质的自然属性与社会属性得不到自身个体的确认；只有在共产主义的生产条件下，生产力的巨大发展让私有制不复存在，人的类本质异化的经济根源随之消失，人的类本质的自然属性与社会属性都得到主体价值的确认，是人向人的类本质、社会关系的完全复归、确认。因此，人的类本质对象化、确认化的发展程度也是判断社会发展阶段的特殊标志。

值得注意的是，其他学术流派将社会发展阶段根据生产资料所有制的性质划分为分别原始公有制阶段、私有制阶段再到共产主义公有制阶段。依据不同的视角、标准划分人类社会历史发展阶段具有一定的合理性，但这种方法只是对马克思基于历史唯物主义方法论划分社会发展阶段的简单复制，具有形而上学与主观机械的成分。

四、新时代发展阶段客观存在的理论依据

对新时代发展阶段的准确判断不但关系到基本国情、社会主要矛盾的判断；而且关系到国家经济发展动力、无产阶级政党历史使命、国家发展基本方略的科学判断。因此，有必要对新时代发展阶段的依据加以论证。马克思关于社会发展阶段思想与判断社会发展阶段的主要标准是社会发展阶段的理论依据。新时代是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总书记为核心的党的领导集体依据中国具体实际，对马克思主义社会发展阶段理论的创新，因此，新时代发展阶段的理论依据还需要结合中国具体实际，使思想与逻辑、理论与实践高度统一，理论依据与时代依据高度统一。

（一）生产力发展水平迈上新台阶

生产力发展水平是判断新时代发展阶段的首要依据。马克思的社会发展阶段理论指出，特定历史阶段生产什么、怎样生产、用什么生产不但反映了这一阶段的生产力发展水平与相应的生产关系，而且生产力发展水平与生产关系构建模式集中体现了特定阶段社会主要矛盾的内容。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生产力发展水平与基本经济制度就体现了早前我国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同落后生产力之间的社会主要矛盾；新形式的社会主要矛盾体现着新的生产力发展水平与新的生产关系模式，比如，新时代我国新的社会主要矛盾就体现着新的生产力发展水平与新的生产关系、社会关系。当下，我国社会主要矛盾转化为社会主体对美好生活需要，不但体现着我国生产力水平近年来的巨大发展，而且体现着我国近年来社会关系的变化。正是我国生产力发展水平迈向新台阶，我国生产关系与社会关系的形式才表现出了多元化的趋势，基于这种变化，新时代社会成员才对需求产生了多样性，产生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二）生产关系与社会关系形式多样发展

生产关系与社会关系形式的多元化是判断新时代发展阶段的第二依据。唯物史观认为，生产关系是社会主体在社会生产过程中形成的经济关系，决定着各种社会关系，包括各样政治关系与利益关系，而且生产力发展的程度、方式、形式、内容决定着生产关系与社会关系的构建程度、方式、形式与内容。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生产关系集中体现在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经济制度上，也就说，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各种生产关系与社会关系体现在“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的经济制度上。十八大以来，随着经济体制改革的全面深化，我国非公有制经济发展的程度、内容、形式、方式等出现了多元化的发展趋势，这体现着我国生产力的巨大发展和生产关系的多样性与层次性。当下，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在新时代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就集中体现着我国生产关系、社会关系的变化。

（三）人的发展更加具体与充实

人的发展的内容、形式、方式与程度是判断新时代发展阶段的第三依据。在马克思的社会发展阶段思想中，对人的发展与人的类本质研究是其阐述社会历史发展阶段的重要内容。马克思的人学理论核心观点重点体现在人的类本质思想上，而人的类本质从不同的方面有不同的内容。从人发展的自然属性来看，自由自觉的劳动是人的类本质，由于我国处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虽然这一阶段的社会生产力发展水平不可能使得劳动从经济关系上彻底摆脱异化的影响，从而达到劳动向人的自然属性类本质的复归与确认，但是十八大以来，我国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的建设与发展，以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共同利益为价值取向，创新与推进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坚持与巩固人民的主人翁地位、维护与实现人民的权利与意志、实现与创造人民的利益与需求、尊重与发展人民社会实践，当下，人的发展更加全面与具体。从社会属性来看，人的类本质在于生产关系。改革开放以来，随着我国市场经济的快速发展，社会范围内出现了不同的生产关系与社会关系，集中体现在社会群体中不同的群体利益关系，十八大以来，我国利益主体的利益需求没有局限在物质利益需求的层次与范围上，当下，我国公民的需求更多体现在精神层次与精神范围上，这也促使了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内容发生改变与转化。

（四）社会主要矛盾出现新内容

社会主要矛盾新内容是判断新时代发展阶段的第四依据。生产力在特定阶段的发展程度决定着生产关系的基本状况，发展的生产力迫使制度化与规范化，甚至僵化的生产关系、社会关系与政治关系更新内容，以实现生产力的日新月异与人类文明的进步，因此，人类社会的基本矛盾始终体现在生产力与生产关系之间。社会基本矛盾在不同的层次、范围上有不同的体现形式，比如在特定阶段社会群体的层面上，社会基本矛盾集中体现在特定阶段对抗性的阶级矛盾；在公有制的层面上，社会主要矛盾体现人民内部的基本矛盾，而体现出来的矛盾往往是该社会发展阶段的社会主要矛盾，因此，社会主要矛盾集中反映社会基本矛盾并受到制约。不同社会历史发展阶段有不同的社会主要矛盾，社会主要矛盾不但反映着生产力的发展水平，而且体现着特定社会发展阶段，相应发展水平决定相应发展阶段，相应发展阶段决定相应社会主要矛盾。近年来，我国生产力水平的巨大发展不仅使得人民超出了对物质层面的需求，更加注重精神层次需求，同时也导致了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不平衡与不充分，这使得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相应发生转化，成为判断新时代发展阶段的显著依据。

（五）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最大国情未变

我国依旧处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是判断新时代发展阶段的先决条件与第五依据。其一，之所以是先决条件，是因为基本国情是我国制定发展战略的现实依据，正如党的十三大指出：“正确认识我国社会现在所处的历史阶段，是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首要问题，”［4］马克思的社会历史发展阶段思想与判断社会发展阶段的主要标准不但是新时代阶段，而且是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理论依据。我国之所以在新时代阶段还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根本原因在于，我国的社会基本矛盾即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基本矛盾未发生根本改变，生产力的发展水平尚未超出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范围，也未达到共产主义阶段生产力的发展水平。其二，依据在于，新时代发展阶段只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子集阶段，新时代阶段只不过是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大环境下的新阶段、新形式，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大集合中具有了新的社会主要矛盾、新的时代内容和新的历史任务。

（六）现阶段新的历史任务

现阶段新的历史任务是判断新时代发展阶段的第六依据。在马克思社会发展阶段思想中，特定阶段生产力的巨大发展促使新的生产关系模式的构建，这种机制反应在社会群体层面上，就是新的社会阶级或社会利益群体在推翻旧的生产关系基础上，确立新的生产关系、政治关系与社会关系，这是生产力与时代发展规律所赋予的根本历史任务。新时代发展阶段最明显的特征就是无产阶级政党现阶段的历史任务，当下，国家的历史任务虽不是激进的暴力革命任务，但实现两个百年目标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宏伟目标也不亚于一次轰轰烈烈的社会主义革命。因此，现阶段的历史任务是判断新时代发展阶段的显著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