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词汇触发理论的语义韵习得研究

2018-02-10 19:04段晓芳郭增卫王荣斌
关键词:语料库语义语法

段晓芳,郭增卫,王荣斌



基于词汇触发理论的语义韵习得研究

段晓芳1,2,郭增卫1,王荣斌3

(1.太原工业学院,山西 太原 030008;2.鲁汶大学,比利时 鲁汶 B3000; 3.山西大学,山西 太原 030006)

词汇语义韵是态度义和语用义的统一体。基于语料库语义韵习得的实证研究表明,中国英语学习者在英语词汇语义韵习得方面呈现中介语特征。词汇语义韵的误用会导致口语或书面交流中的误解。但现行英语教学实践中并没有重视这一语言机制,多停留在概念意义以及形式结构的习得。词汇触发理论基于心理学概念解构词汇习得机制,为研究语义韵习得提供了理论视角,有助于为学习者语义韵习得过程中提供触发启动的语境。本文通过对基于语料库学习者在语义韵习得的相关研究的回顾,发现学习者在语义韵习得方面存在问题。基于词汇触发理论对影响学习者习得语义韵的因素进行了探讨,发现传统教学方法没有提供足够有效的语义韵联结迁移的语境,造成学生对英语词汇语义韵的习得障碍或石化。因此本研究基于词汇触发原理提出可行的词汇教学策略,以期改善学习者语义韵习得,为英语词汇教学提供一些启示。

语义韵;英语学习者;英语本族语者;词汇触发理论;词汇教学

引言

词汇学习在二语习得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学者张维友提出语言信息的传递主要依靠词汇而非语法[1]。学者McCarthy也认为,在习得一门外语时,相比而言,熟练掌握词汇比起发音与语法规则的掌握更能高效传递意义[2]。语义韵同时承载词项的态度色彩和语用功能[3]24。学者Sinclair拓展了词项的内涵,认为词项有五个层次构成,其中两大核心组成层次是“词核”和“语义韵”,词核具有稳定性,使得词项作为整体出现在语言中使用;而语义韵附加了词项的意义[3]141。意义是跨越词核由词语间的共选形成的,就像口语的韵律是基于更大的语调语义群单位而不是局限于独立的词语[4]。Sinclair认为对词项的认知与研究应从多层意义关系的视角全面解构,这些意义关系包括词汇搭配,类联接,语义偏好,语义韵[3]141-142。尽管中国学习者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记忆英语单词,英语词汇学习仍然是大多数中国英语学习者头疼的难题。从词汇描述的不同层次来看,学习者对词汇的习得多停留在相对显性的组合层面,即搭配,对较为隐蔽的层面习得存在问题,也就造成语言使用的不自然性,甚至由于存在着语用失误,导致交际误解。具体到语义韵层面,学习者没有意识到英语词汇语义韵的存在,忽视了语境中词项共现所晕染而成的态度色彩。因此,探索影响英语词汇语义韵习得的潜在因素,对英语词汇教学具有重要的参考意义。

随着语料库及其分析工具的发展,众多学者探索讨论了语义韵相关问题。语义韵是一种重要的语言运作机制,是语料库语言学的一个新的研究视角,也是学者们观察和描述词汇行为的新视角。它不仅揭示了词汇同现的语义特征,也表明词汇搭配模式的语用特征,即表达态度和评价事件。最早是Firth在语音研究提出了“韵”为一种语音现象[5]。之后语义韵的概念被扩展迁移到描述跨词汇语义现象。Sinclair对这种语言现象提出定义,即“语义韵是一种态度,它倾向于语义/语用连续体的语用层面。但是一旦人们注意到各种各样的表达方式,语义韵会很明显在语境的整合中起着主导作用”;此外,他指出语义韵的“隐性内涵义超出单个词的界限”,并且探索内涵和语义韵的关系,强调内涵意味着词汇的词义,但语义韵为跨词汇单位的意义[6]。另一学者Stubbs将语义韵定义为“在典型的特色搭配中出现的词语,揭示它们所具有的联想意义和内涵”[7]。学者Partington认为某个词特定的语义韵内涵跨越词的界限,由不同的词共享语义倾向[8]。Hunston &Francis认为特定词汇的语义韵“通常与其搭配词属于一个特定的语义域”[9]。学者Hunston扩展了语义韵的概念,指出词汇除了配置积极或消极的语义,也倾向于配置典型语义集[10]。从不同学者对语义韵的定义,可以看出语义韵是由特殊的搭配所产生的特定评价性语义特征。单一词汇的语义韵很难通过对这个词本身的观察获得,因为其语义韵是由它的搭配所感染而形成。因此,搭配与语义韵有着密切联系,而有关语义韵的研究多以搭配研究为基础。

在分类上,Stubbs将词项的语义韵分为“积极语义韵、消极语义韵和中性语义韵”[7]。如果某个节点词所吸引的共现搭配词主要具有消极语义色彩,那么它就具有消极语义韵。如果它所吸引的共现搭配主要是积极语义的话,那么这个词具有积极语义韵。如果在节点词的上下文中存在正反两种搭配,没有明显的态度义倾向,则认为它具有中性语义韵。国内学者卫乃兴提出“混合语义韵”,意味着目标词同时在不同语境中呈现积极的、消极的或中性的语义内涵,形成一种混合语义氛围,他还提出了“不寻常的搭配”,“韵律冲突”和“搭配和谐”的概念[11]。卫乃兴也提出了学习者词语搭配的三种概念,即“典型搭配”、“中介词搭配”和“特殊搭配”,并认为虽然中国英语学习者输出的有些句子在语法上是正确的,却存在着不寻常的搭配,是语义韵的使用不当造成的,在语言学习中搭配的可接受性比语法可接受性更重要[12]。

虽然对语义韵的描述仍存在争议,但学者们对语义韵的特点和属性达成了共识。学者认为语义韵具有四个主要特性。首先,语义韵具有典型的态度评价功能。语义韵兼具语义和语用层面,但更侧重于语用层面,它传达说话人的话语立场,观点,评价态度。第二,语义韵具有隐蔽性。它是人类的潜意识层面在语言上的体现,隐藏在字里行间,只有通过大量的搭配才能被检测出来。语义韵与语境密切相关,具有语境意义,它是节点词与相邻词的语义特征相互作用形成的意义。语义韵不能简单地等同于内涵义。具体来说,内涵义是与原义联系在一起的,属于一个词的意义,而语义韵在很大程度上超出了本义,在语境中体现了意义。为了揭示其语义韵律倾向,词语必须与特定的动态语境相结合。

作为态度要素,语义韵倾向于语义/语用连续体的语用层面。因此,它在语言理解和交际中具有重要意义。语义韵意识对学习者区分同义词或等值词具有价值。英语同义词的的使用是中国英语学习者的难点之一。许多具有相似字面意义的同义词会使学习者在特定语境中对其区别及选择使用感到困惑。传统的词汇教学主要侧重于辨析同义词意义和用法的细微差别,但对语义韵的关注较少。虽然许多学生掌握了词汇用法规则,但由于对语义韵的忽视,在搭配用法使用中仍然存在错误。语义韵的研究为同义词辨析提供了一种独特而实用的方法。本研究旨在探索语言教学实践中有关语义韵的实践问题,有助于学习者习得英语词汇的语义韵,从而有效使用英语进行交流。

一、英语词汇语义韵习得问题-来自学习者语料库的证据

学习者语料库的建设和应用使得原本分离的两个学科:语料库语言学和二语习得研究联系起来[13]。随着学习者语料库的发展,基于学习者语料库的二语习得领域的“中介语”研究不断涌现,把学习者的语言当做一种系统来描述[14]。“中介语对比分析”研究方法包括两种研究范式,其一通过NS/NNS 本族语者与非本族语学习者比较识别学习者语言特定的“非母语性特征”,其二通过NNS/NNS 非本族语学习者之间的比较,定性学习者中介语共性特征。通过对比分析学习者和本族语者语料数据可以分析识别学习者的目标语使用和习得发展特征。国内学者多以英语母语语料库为参照,多角度对比分析了我国英语学习者的英语词汇习得特征,包括词汇搭配、语义韵、预制词块,类联接、短语学等层面。

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学者关注在词汇的语义韵现象。许多学者从对比中介语分析的视角对中国英语学习者和本族语者的语义韵差异进行考察分析。这些已有研究主要发现中国学习者在词汇语义韵习得方面没有统一的固定型式,在某些词汇的典型语义韵存在“多用”,也有一些词汇典型语义韵被“少用”,甚至完全“误用”某些英语词汇的语义韵,可以看出在词汇语义韵层面的习得存在很大问题,学习者完全没有语义韵意识。卫乃兴、李文中、濮建中认为对于学习者中介语特征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解读其形成的深层机制:包括母语迁移、学习者个体学习策略、语体意识缺失、文化差异因素和语境输入等[15]。此外,一些研究中也偶有涉及学习者英语习得水平、语言产出语境、学习者个体差异等因素。然而,现有的文献并未综合考虑造成中介语特征的潜在多维原因;在研究内容上多集中于个别具体词汇或者短语的中介语特征探讨,而并未有把研究结果与实际教学实践结合,对于语料库研究结果的实际应用探讨不足。本研究认为语料库资源,中介语特征,以及词汇触发这些因素彼此关联,应该纳入统一的框架,应用于教学实践。

对前人研究的回顾有助于我们识别中国英语学习者的语义韵习得方面中介语特征和问题。例如,黄瑞红基于语料库BNC和CLEC,研究了中国英语学习者24个强化形容词的语义韵的使用,发现中国学习者误用totally、very much的典型语义韵,与母语者相比明显少用terribly的积极语义韵[16]。温玲霞等学者基于中国英语学习者语料库CLEC和三个英语本族语语料库COBUILD、JDEST和LOB,考察了一组同义形容词的语义韵,发现中国英语学习者语义韵使用不当,多义词使用存在语义冲突和语义混乱[17]。学者韩亚华基于语料库对比了Totally和 Fully语义韵,发现母语者多使用Totally表示消极语义色彩,而学习者使用时没有明显的语义倾向,即使用中性语义韵;其次,本族语者倾向于用Fully表达积极评价语义色彩。然而,学习者倾向使用Fully表达中性语义[18]。李丹丹基于美国当代英语语料库(COCA)和中国学习者英语语料库(CLEC)考察了leave5(Leave的第五个义项)的搭配词及其语义韵倾向差异,发现leave5其积极语义韵被中国学习者过度使用,其中性和消极语义韵被过少使用[19]。具体说来,母语者使用leave5时呈现混合语义韵,其使用倾向排序为积极语义韵最多,中性语义韵其次,消极语义韵最少。相反,中国英语学习者使用leave5时呈现中性语义韵倾向,回避使用其消极语义韵。马拯基于美国当代英语语料库(COCA)和中国学习者英语语料库(CLEC)考察了happen语义韵倾向差异,并重点考察了在两个语料库中同时出现的高频搭配词what 和thing(s)的搭配语义韵使用,发现happen的语义韵被母语者和学习者使用的倾向不同,并且两者在happen 和what 共现的构式产生语义韵倾向表现出差异[20]。学者秦建华基于CLEC和BNC语料库,探讨了中国英语学习者和本族语者在totally和terribly语义韵使用方面的差异,totally消极语义韵被学习者过少使用而其积极语义韵被学习者过多使用,并且中国学习者过度使用terribly的消极语义韵[21]。学者张志杰将本族语者和学习者使用lead to、cause、happen、provide四个词的语义韵进行分析比较,发现两者在这些节点词的语义韵使用上存在显著差异和学习者的误用现象[22]。具体而言,对本族语者来说,lead to的消极语义韵被学习者明显过度使用。至于cause,英语母语者不会选择积极语义的搭配,而学习者却出现使用积极语义的搭配。本族语者使用happen时呈现明显的消极语义倾向,而学习者呈现积极的语义色彩。只有当使用provide时,学习者与母语者保持大致相同。

由于篇幅有限,不能一一赘述,从上述的语义韵的相关研究中可以看出,中国英语学习者在英语词汇语义韵的使用上表现出中介语特征,缺乏典型的语义韵使用,这违背了目的语的语义韵,导致语义不和谐。杨惠中提出语义韵冲突是违背文化知识和语言经验创造性运用的结果[23]。词语组合可以归纳为典型搭配、中介语的搭配,其中典型搭配是地道的英语表达,而中介语的搭配是学习者对目标语的创造性的偏离使用,呈现非母语的不自然性。学生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使用某些词语的典型搭配,使用的大量搭配虽然符合语法规则,但节点词的语义韵存在模糊搭配或异常搭配,破坏语义和谐的问题。在语言学习中,词汇搭配的习得对语言输出是非常关键的,而搭配的典型性和可接受性与语法结构的典型性和可接受性同等重要[12]。

可见,语义韵是一种复杂的语言操作机制,是中国英语学习者的一大难题。以往的研究表明,目前中国英语学习者对英语词汇语义韵的习得不足,语义韵意识欠缺。词汇习得是语言学习的重要组成部分,学习者只了解词的意义是不够的,有必要了解它的语义、句法和语用信息[6]。与本族语者相比,学习者由于缺乏英语母语环境的直接接触和学习机会,对语义韵信息的潜在意义并不敏感。语义韵作为词汇的隐性知识,可作为区分英语母语和学习者语言特点的一项指标[8]。关于语义韵的实际应用研究还不多,对语义韵方面的词汇教学鲜有涉及。因此,本次调查旨在补充现有的语义韵的研究,引起英语教学中对这一问题的关注,从而促进学习者在词汇学习时有效地习得其语义韵。

二、理论基础

语料库语言学的发展便于学者从不同理论视角研究词汇。在Sinclair 词汇语法理论之后,学者Hoey将心理学概念引入到词汇习得研究中,提出了词汇触发理论。具体来说,来自心理学的概念的“触发”(priming),指的是一种语境刺激效应,人类记忆的潜意识层面被激活的活动,指人们接收的某一刺激激活或强化其他刺激的加工反应过程的一种内在记忆激活强化效应[24]11。他将此概念嫁接到词汇习得领域,认为“在人们的记忆中存在一种心理语境互动共现机制,每一个词汇的习得都是大量的社会、心理、话语、以及交际的语境互动触发刺激形成,而这些参与互动的元素构建为人们相关词汇的知识库”[24]11。在触发理念下,词汇是才是构成语言复杂而系统的核心体系结构,语法只是词汇结构互动形成的附带形式[24]11。词汇的习得是通过口语或书面互动交流中不断触发使用而完成的,是互动触发累积效应作用下实现的,构成我们对词汇认知的组成要素与构件,揭示该词与其他词具有的语境共现性与互动性[24]11。词汇触发理论解释语言建构的机制与条件,为我们全面考察词汇的触发情况,即某个特定词的搭配,语义韵,语用功能等提供理论视角与支撑。

词项的习得涉及搭配触发和语法触发层面。习得一个词项会涉及到与之共现的词汇选择,以及类联接选择。基于触发理论视角,搭配为心理映射与联系在语言层面的呈现形式[24]5。词汇搭配的形成是基于心理事实,与语篇分布紧密联系,因而搭配也被当做考察语言自然度的关键指标。在交际中,搭配现象是普遍存在的语言特质。学者Hoey认为搭配的普遍存在的原因在于每个词项是因搭配使用而触发共现的[24]5。此外,他认为搭配触发因词项出现的语域不同而异,人们对一个词的认知包括它所出现的特定文本语境[24]5。因此,学者Hoey的词汇触发理论以一种全新的角度解释搭配形成的心理机制。

传统语言学的研究对语法的重视程度远远超越了对词汇的重视,其过于关注语法的合约性,而忽略了语言的自然性[24]2。随着语料库语言学的发展,通过对大量自然文本数据的观察,许多学者将目光转移到了词汇上。从词汇语法理论到型式语法,都主张词汇应该在语言研究中占有重要的位置。同样,词汇触发理论也支持语法与词汇的整体统一性,词汇在语言习得研究中应占核心地位。语法是通过触发提取记忆中存储的词汇模式而形成的。因此,一个词汇的语法层面可以被看做词汇触发互动形成的语法类联接。因此,词汇的语法层面和词汇搭配选择都是在一定条件下由触发机制而形成,这一认识颠覆了传统语言习得理论中对词汇的定位,将词汇视为语言习得体系的核心基础构件。

学者Hoey的词汇触发假设包含十个方面:分别为搭配、语义联想、语用联想、类联接、下义词与同义词之间的触发、一词多义的触发、语法分类、篇章搭配、篇章类联接、篇章语义联想[24]13。其中搭配与类联接为这十类触发类型中的核心共现。无论是单个词汇还是语法意义的触发都是基于心理事实联系[24]43。任何词项都具有触发性,当一个词汇与一个语义群共现就产生了语义触发,而词汇互动共形成语义群。类联接为另一种主要的触发类型。他从三个方面解释类联接机制:首先,一个词在该群组里或更高层次的群组里所倾向或回避的语法群;其次,一个词的组群所倾向或回避的语法功能;第三,一个词所倾向或回避的在一个序列里的位置[25]。类联接实质上即语法层面的搭配共现关系。而语义韵为一种特殊的搭配形式,存在于词汇搭配和类联接中。

总之,学者Hoey的词汇触发理论认为语法和词汇选择通过触发实现,反驳了以往相关语法理论,包括以语法为中心地位的理论(如生成语法)和语法与词汇的并行地位的理论(如词汇语法)[24]1。这一理论的独特之处还在于它很好地将心理学、认知语言学的理论视角和语料库语言学的实证方法整合在统一的分析体系中。基于Hoey 的词汇触发理论的研究主要关注语言习得与发展、二语教学领域。国内研究者如杨玉晨、杨玉英基于中国英语学习者语料库及BNC通过对比分析“more and more”的触发模式,构建了中国学习者二语词汇认知图式[26]。学者庞杨等从词汇触发视角对比了一组同义词“commence”、“begin”和“start”的不同触发模式[27]。

Hoey的词汇触发理论继承发展了以往词汇理论。词汇触发理论发展了 Sinclair 的“词项-环境法”,将环境拓展至检索项和共文等语言环境之外的情境和经验,也为本文提出改善词汇语义韵习得的教学策略提供了很好的启示。另一重要相关理论为Firth的语境论,考察词语环境对词义产生的影响。Firth指出“词语的完整意义总是依赖于语境的,离开语境对词语的意义的任何解读都是有缺失的”,倡导语境作为研究意义的载体[5]。殊途同归,这些理论都强调了语境的重要性,可以得出词汇“触发”是通过语境获得的,它具有发生的累积效应。这一理论为语义韵习得的研究提供了理论视角,因为语义韵是一种特殊的搭配现象,属于词汇的隐形知识,语义韵的习得相对难度较大一些。学者方秀才提出了“中介语产出的多维解释框架”,综合了各个不同层面的解释视角,其一外在因素包括主题语境、母语迁移、外语输入环境、外语产出环境;其二内在因素涉及到外语水平、学习者个体特征、语域语体意识以及石化现象,可以帮助我们分析学习者中介语形成的机制[28]。具体到语义韵的中介语特征,学习者存在“多用”、“少用”和“误用”的问题,因为语义韵涉及到态度评价,中介语特征不仅仅会影响语言的自然性,也会给交际带来误解。基于多维解释框架,我们发现学习者语义韵习得不足多由于目标语语境输入不足所引起。而语义韵触发有赖于相应的语境辅助。因此,基于以上理论讨论,下节将探讨如何为学习者在语义韵层面习得中提供触发启动的语境,提出可以有效辅助学习者在语义韵层面习得的教学策略。

三、词汇语义韵教学策略

语料库证据显示意义实现的方式依赖于语境。意义不是由个体的词汇构建的,而是由关联的词汇组合形成的语境所构建,因此学习者需要习得的并非是彼此独立存在于语境之外的单个词语的意义,而是彼此互动共现的词语组合的语境意义。以往的基于语料库的英语词汇语义韵的中介语分析揭示了中国英语学习者在语义韵使用方面的中介语特征,学习者对英语词汇语义韵的正确用法掌握存在问题。学生对语义韵习得的不足可以从几个方面加以解释。首先,这可能是母语迁移对外语习得的影响。第二,学习者缺乏正确的学习策略实现词汇深度学习。中国学生只是简单地记词汇的字面意思,而不去探究词汇的上下文意义,因此在上下文中忽略语义韵是不可避免的。第三、另一个因素源于词典学的编纂缺陷,没有把词汇的语义韵这一层面含义呈现出来。学生在学习词汇时,除了课堂上老师的讲解外,最重要的途径是在词典中查询学习。然而,英语词典中的词汇呈现主要是以传统的解释方法为基础,并以相应的例证为基础。词典中提供的例证数量有限,不能很好地反映词的语义倾向。此外,培训迁移也可能导致习得不足。培训迁移是指教师的教学方法或教学材料引起学生的中介语错误[29]。国内大多数英语教材对语义韵方面阐释不足。课堂是学习英语最重要的一个场景,英语课堂上应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至关重要。然而,语义韵教学没有受到教师的重视,没有研究提出有效的教学策略来提高词汇语义韵的习得和培养学生的语义韵意识。因此,在教学过程中,哪些情景因素可以辅助语义韵习得值得进一步探索,找出可能的解决办法来提高词汇语义韵的习得。

Hoey提出的“词汇触发”理论,其中“触发”指的是共同发生的或有限个节点词及其周边关联词选择的认知[24]。词汇意义是嵌入在特定的语境中,人们在相关的上下文中习得词汇,在词汇使用时往往会不自觉地期待或创建相同的情景,被称为“词汇触发”[24]。因此,基于词汇触发原理,笔者提出两种可能促进学习者习得语义韵的教学策略。首先,词汇触发需要有意义联系的场景辅助,因此教师可以创设一个情景语境,语境中需要包含态度评价元素,而这些元素可以在任务中实现。Hulstij和Laufer提出“Involvement Load Hypothesis”,指的是学习者学习词汇时认知输入越多,词汇学习效果就越好[30]。任务型教学法可以作为一种实现途径。从任务的角度,以语言功能的使用为目的,教师要激发学习者的认知参与投入,激发学习者具体的任务反应能力[31]。从微观层面来说,教师可以设计嵌入上下文的任务。“任务是指在活动中当事人为了达到某种活动目标,必须使用某些语言形式结构与功能”[32]。一项任务可以让学生参与到情景活动中,在活动中参与人协商构建产生意义,因此这些任务是意义产生的载体。具体来说,教师可以设计一些以特定主题为中心的任务,为学生运用词汇及其语用功能创造语境元素,使学生能够获得特定语境中所隐含的态度评价意义。语境的现实化非常重要,因为语境是意义的载体,如果没有语境,学生只能知道词汇的字面词汇意义。任务的设计提供意义产生的语境,同时增加学习者认知参与的任务,而传统的语言教学中,词汇教学通常采用PPP方法,即示范,练习,输出。PPP方法为一种常识性的教学方法,它包含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在学生熟悉的环境中呈现语言的一个方面,就像游泳教练向初学者展示游泳池外的练习动作一样。第二阶段是练习,使学生有足够的机会练习语言的新方面,并在接受教师的有限和适当帮助的同时熟悉它。最后阶段是输出,学生将在上下文中使用该语言。在这种传统的词汇教学方法中,意义协商的资源有限,因此词汇潜在的隐形语义韵层面很难被构建,因而没有提供习得的语境,这样习得的词汇基本停留在词汇结构层面,因而造成学习者词汇语义韵习得不足。

其次,在英语教学中采用数据驱动学习的理念(简称DDL),这是一个语料库运用在外语教学的教学模式[33]。教师可以利用语料库为学生提供词汇发生的现实语境,促进积极的语言迁移。根据输入假设,学习语言基本途径是通过语言输入实现,而可理解的适当语言输入是语言习得的前提。语言输入的数量和质量对学习者语言发展有重要意义[30]。大多数学生在学习词汇时,主要依靠词汇表或词典,而不是特定的语境,缺乏足够的真实语境的输入。同时,传统的英语词汇教学也未能提供足够的输入,主要通过数量有限的例子来解释词汇。因而,在语言的教与学过程中,都缺乏有足够意义协商的语境输入,无法触发词汇语义韵的联结与迁移。语料库的发展为语言学习提供了真实的语言素材。语料库是大量的现实情景中产生的真实语言数据集合,既可以提供足够的语言输入数量,也可以保证语言质量,因为这些语言集合都是母语者在实际语境中使用产生的数据。因此,语料库可以有效地促进学生语义韵的习得,因为语义韵是隐性的,不属于人们语言的直观范围,没有大量的语言输入刺激难以很好地习得掌握。因此,教师教学中可以利用数据驱动学习的理念(简称DDL)。其主要原则是引导学生通过与大量真实语料的接触对词汇使用的特征进行观察和归纳,进而发现其意义表达和语用特征。通过语料库搜索,学生可以获得真实的语言资源。与传统教学方法,数据驱动法的优势在于它不局限于有限的语境,大量含有节点词的索引行提供了足够的意义协商语境,可以充分触发意义的联结,挖掘其潜在的态度评价意义。然而,与上述任务教学法相比,数据驱动的方法并没有激发更多的主动认知参与,因为它涉及到更多的是接受过程,而不是产出过程。

此外,词汇触发理论还可以应用到英语词汇语义韵测试题的语料采集和试题编撰过程中,通过对词汇语义韵教学的反拨效应,强化语义韵习得。因此,教师可以根据自己的课堂安排,将采用不同方法的不同元素有机结合融入到英语教学中,对学习者习得语义韵,建立语义韵意识起到累积作用。

结语

语义韵联接词汇与语法接口,是两者微妙关系的表达,它将看似不相关的词汇和语法组成一个语义连续统。语义韵作为词汇的一种隐性属性,直接影响语言的自然性,因此词汇教学应着眼于这方面的知识。语义韵反映了语篇的态度评价意义,它是语义和语用功能形成的统一体,但相对更倾向语用层面[34]。学习者对语义韵律的误用会导致语用失误。语法错误可能提示一个人的语言掌握水平不高,但在语用中误用和失误会导致误解甚至交际失败。本文通过对基于语料库学习者在词汇语义韵习得的相关研究的回顾,发现学习者在语义韵习得方面存在问题。基于词汇触发理论对影响学习者习得语义韵的因素进行了探讨,发现传统教学方法没有提供足够有效的语义韵联结迁移的语境。基于对语义韵习得问题以及原因的分析,根据相关理论提出可行的教学策略,为英语词汇教学提供一些启示。

此外,本文也存在一些不足,仅限于提出可供参考的教学策略,没有落实到具体的教学活动设计,之后的后续研究将会把具体的教学活动设计应用教学课堂,并与传统教学课堂进行参考对比,进行实证研究,为理论模型提供数据支撑,以验证词汇触发理论以及相关教学理论的可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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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Study of Semantic Prosody Acquisition among Chinese EFL Learners Based on Lexical Priming Theory

DUAN XIAOFANG1,2, GUO ZENGWEI1, WANG RONGBIN3

Semantic prosody is the unity of attitudinal and pragmatic meaning. A review of empirical corpus-based studies on semantic prosody acquisition indicates that Chinese EFL learners present interlanguage features in the acquisition of English lexical semantic prosody. Misuse of lexical semantic prosody can lead to misunderstanding in both spoken and written communication. However, the current English teaching practice does not pay attention to this linguistic mechanism, which mainly focuses on the acquisition of conceptual meaning and formal structure of English vocabulary. Based on the psychological concept, the lexical priming theory deconstructs and interprets the vocabulary acquisition mechanism, which provides a theoretical perspective for the study of semantic prosody acquisition, and offers implications on designing a priming and scaffolding context to facilitate the Chinese EFL learners’ semantic prosody acquisition process. Through reviewing the relevant research on semantic prosody acquisition by learners, it is identified that Chinese EFL learners are problematic with semantic prosody acquisition. Furthermore, based on the lexical priming theory, the factors affecting learners’ semantic prosody acquisition are discussed. It is claimed that the traditional teaching method does not provide adequate effective context triggering semantic prosody acquisition, which leads to formation of learners’ acquisition obstacles or fossilization of English lexical semantic prosody. Therefore, this study proposes feasible vocabulary teaching strategies based on the principle of lexical priming, in order to improve the learners’ semantic prosody acquisition as well as provide some implications for English vocabulary teaching.

Semantic prosody; Chinese EFL learners; English native speakers; Vocabulary teaching

本文推荐专家:

田晓蕾,西安理工大学,副教授,研究方向:教育技术,跨文化交际。

黄晓英,西安电子科技大学,教授,研究方向:应用语言学、笔译、英语教学育。

H03

A

1008-472X(2018)02-0098-08

2018-08-14

本文系国家留学基金委资助项目“学习者语篇标记语习得实证研究”(项目编号CSC201707650009)阶段性研究成果;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青年项目“基于视频语料库的汉语儿童多模态否定行为发展研究”(项目编号18CYY022))阶段性研究成果。

段晓芳(1984-),女,山西祁县人,讲师, 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语言学、英语教学;

郭增卫(1966-),女,山西朔州人,副教授,研究方向:英语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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