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大“党代表通道”:政府传播的创新形式

■ 程曼丽

所谓政府传播,是指以政府为主体的信息传播。在中国目前的社会环境下,它是政府借助媒体或直接通过两微一端与公众沟通的有效形式(形态)。包括十九大在内的党的历次代表大会的信息传播,就是以党(和政府)为主体的传播。十九大期间的政府传播,因精心擘画和别出心裁的安排,成为一道引人注目的风景线。“党代表通道”就是其中之一。从某种意义上说,“党代表通道”上的所有代表都是党组织的新闻发言人,或者说是党代会的新闻发言人。与端坐在新闻发布厅主席台上进行信息发布的各级领导不同,他们是更为平民化、更具亲和力的新闻发言人。

综观三个批次、60人的“党代表通道”采访,创新成为它的一个突出特点。具体表现在：

第一,前所未有

“文化大革命”结束后的一段时间,中国人把外国记者视为洪水猛兽,一般不接受采访；中国政府代表团出访外国,也不见记者,不开记者招待会。中共十一届三种全会决定实行改革开放政策,对外宣传工作遂被提升到国家战略的高度。1982年9月,十二大设立了专门的新闻发言人并首次举行记者招待会,向世人展现了中国全面实行改革开放的一种姿态。此后,党代会和两会期间,都设有大会发言人并举行记者招待会,逐渐形成定制。十三大首次在闭幕后举行新一届中央政治局常委与媒体见面会,一直延续至今。从十五大起,部分代表团(组)的讨论开始对中外记者开放；十六大时,中央各级机关代表团首次开放,十七、十八大时,开放的代表团(组)数量不断增加。十九大则在之前程式化推进的制度安排的基础上有所突破：党代会期间高频次组织了六场记者会和八场集体采访,并首次设立“党代表通道”。按照通道主持人、十九大新闻中心副主任张强开场介绍的话来说,设立党代表通道的目的,就是希望能给媒体提供更多的平台,和十九大代表面对面交流。在通道接受采访的大多是来自基层一线的代表,他们中有航天员、深潜员、轮滑队员,有县委书记、法官、国家队教练、首席科学家,大家共同谈及的话题是“作为一名中国人,能为中国梦而努力,感到前所未有的骄傲”。而三个批次“党代表通道”的采访活动,无疑开启了一扇讲好中国故事、让世界了解中国的窗口。

第二,更加开放

在十九大开幕前新闻中心举行的中外记者欢迎酒会上,大会新闻组组长黄坤明就曾表示,大会将以更加开放的姿态欢迎中外媒体采访,开设“党代表通道”。这种“更加开放的姿态”不但给中外记者提供了更为丰富的采访素材和报道内容,也充分展现了中国共产党的时代风貌和高度的自信。据《人民日报》(2017.11.25)报道,尼泊尔《共和报》记者森吉特·森格罗拉表示,十九大设立“党代表通道”,反映了中国更加开放的风气,有利于世界及时了解中国社会的变化和发展。巴西里约热内卢天主教大学教授保罗·罗贝尔表示,开设“党代表通道”,也就是架起党代表面向大众的绿色通道。作为中国共产党党代会历史上的创新之举,“党代表通道”也是中国作为一个新兴大国自信的展示。哈萨克斯坦首任总统基金会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专家安同·布加延科表示,“党代表通道”向国际社会展示了一个全面、立体、透明的十九大。这是中国共产党人对过去5年在各领域取得辉煌成就的自信,也是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道路的自信。事实上,从两会期间的部长通道到十九大新设的党代表通道,传递出来的不仅仅是新闻信息,更是中国共产党与民众相通、与世界相连的态度和决心。

第三,更接地气

十九大开幕当天,10月18日一早,中国人民解放军航天员大队的景海鹏成为首个在“党代表通道”回答记者提问的十九大代表。他的话令人印象深刻：“我真的十分渴望再上一次太空,再当一回先锋”。接受“党代表通道”采访的60位代表,无论是主政一方的干部,还是来自基层的工作者,都显示出一个特点：接地气,有底气,自信满满。例如在“党代表通道”第二场采访中,兰考县委书记蔡松涛特意带来一个二维码,扫描二维码,下载页显示为一张“脱贫致富比蜜甜”的图片,进入“拼搏兰考”APP页面后就能看到产业发展、民生改善等内容丰富的专题。蔡松涛邀请记者扫码,共同见证兰考翻天覆地的变化。在同一场采访中,十九大代表荀笑红面对中外记者说：“我是来自哈尔滨排水集团的一名一线清掏工人,俗称叫掏马葫芦的……。语言质朴无华,瞬间拉近了与采访者们的距离。除了“掏马葫芦”20多年的荀笑红,“党代表通道”上还有中国第一代农民工巨晓林,在路面执勤上万次的民警崔光日,27年陪伴聋哑学生的舞蹈教师杨小玲,从事传染病护理工作33年的广西南宁市第四医院艾滋病科护士长杜丽群,以及接诊了30万患儿的北京儿童医院超声科主任医师贾立群等。有一个简单的道理,要想了解中国,就必须了解中国共产党,了解中国共产党的构成。从这个意义上说,党代表们在通道上以自己的真诚树立了中国共产党人的群像,让记者尤其是国外记者们了解到党员、党的代表是如此这般的一群坚守者、奋进者、奉献者。这样的中国故事更为生动,对外部世界对于中国共产党的认知与判断也更容易产生深刻的影响。

第四,更直面问题

“党代表通道”的设立,使中外记者可以“零距离”地接触党代表,并就自己关心的问题直接向他们提问。党代表们也没有让采访者失望,他们大都从容面对,坦率回答。甚至一些非常敏感的问题也出现在“党代表通道”的记者提问中。例如一位美国记者向中央党校谢春涛教授提出问题：中共领导班子换届选举是否存在不成文的规定？谢教授表示,这些年来,中国共产党形成了非常好的新老交替机制；十八大以来,按照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忠诚、干净、担当的要求,选人用人工作越来越规范,把关的工作越来越严格。他说,“我相信,这次党代会一定能够选出让党和人民信赖的新一届领导集体”。生长在台湾、回大陆定居任教20年的卢丽安代表则受到台湾媒体的提问：“您当选中共党代表,在台湾引起很大关注。有人说您不爱台湾了,是这样吗？”她回答道：“这个逻辑不对,我还是中国的妇女代表,那我先生怎么办？”她接着表示,爱台湾与爱大陆并不矛盾,“所有的中华儿女们,都热切希望台湾同胞、岛内的乡亲一起参与‘两岸一家亲、共圆中国梦’的伟大事业”。此外,面对记者有关“中国的超级计算机就是为快而快”的质疑时,来自国家超级计算天津中心的孟祥飞代表回应说,其实中国很多创新领域在发展阶段都受到广泛的质疑,但是我们就是在这种质疑声中成长发展的,超级计算也是其中一个典型的领域。他说,中国的创新动能会不断释放,他对中国建设创新强国充满信心。

如前所述,政府传播是以政府为主体的信息传播。进入当代社会以后,这种传播形态面临着两大挑战：一是以互联网为代表的新媒体的快速发展,二是信息的全球化传播。第一个挑战使政府传播主体在传统社会中那种“从容应对”的状态不复存在；第二个挑战则将政府传播的全部过程和所有环节置于聚光灯之下,难以藏拙。这种变化要求政府传播者与时俱进转变观念、调整策略。如果政府传播者仍以传统心态面对新时代的传播需求,不及时发布信息、持续发布信息,自说自话,对民众的关切置之不理,轻则出现传而不通、通而无效的状况,重则影响公众对于政府的信任,使政府乃至国家形象大打折扣。从这个意义上说,十九大“党代表通道”不啻为政府传播的一个创新举措。透过通道的设立及其采访活动我们看到,政府传播新时期呈现出引人注目的发展势头,包括观念的与时俱进、内容的不断丰富、表现形式的多样化等等。它的背后则是中国与世界相连、参与全球治理、贡献中国智慧的决心和中国共产党人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