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天大营救

雍博康

陌生来电

市中心最繁华的十字路口上，车辆川流不息，高楼外硕大的显示屏上正播报着今日新闻：“甲级足球联赛的第一场小组赛将在本周六于西虹体育场举行，这也是本市第一次承办如此高规格的比赛，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已经责成公安部门加强本次比赛的安保措施……”夜幕渐渐沉下，霓虹灯把天空照成了热闹的橘红色。

“来刘局长，我敬您一杯。没有您，我们哪里能吃到如此美味啊！”说话的是风亚球队的董事长王材广，酒过三巡，他的脸上已经泛起了两团红晕，眼皮也耷拉着。

刘局长显然也喝高了，摆着手正要说话，王材广的秘书却拿着手机打断了他们：“董事长，您的电话。”

王材广一把拿过手机放在嘴边，喷着酒气问：“谁啊，我正忙着呢，没大事就先挂了。”

“王材广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嚣张，“周六你们风亚和启星队的比赛，必须输两个球给对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输两个球？”王材广看了一眼陌生的电话号码笑道，“小子，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搞到这个号码的，但是我得告诉你，我们风亚队一定能赢。”

从目前的排名来看，启星队和风亚队实力相当，但是王材广最近专门花重金挖来两名球员，所以这第一场小组赛，大家普遍认为风亚队能夺得头筹。

电话对面那人冷笑一声：“哦，行啊，那就提醒你的宝贝球员们注意安全吧。”

王材广在商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威胁也司空见惯，当即挂了电话扔到一旁。

“怎么了？跟老哥讲，这边还没有我摆不平的事。”一旁的刘局长看王材广脸色有变，好奇地问道。

“估计是哪个无聊人搞的恶作剧吧。”王材广脸上又堆起笑容，“来，我们继续喝。”酒桌上转眼间又恢复了方才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的喧闹。

与此同时，在市南的一处高档小区里，一栋湖边的别墅突然从内部发生爆炸，刹那间，四面的落地玻璃炸裂飞散，火光冲天。

巡逻的保安见到这个情景吓了一跳，连忙跟对讲机里喊道：“快，快给119打电话，湖边的三号别墅着火了，赶紧派人来灭火。”

几分钟后，王材广捏着手机，看着楼下呼啸着警铃飞驰而过的消防车，神情凝重。

“怎么样，视频你也看到了，输球的事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扬声器里的声音更得意了，“不过，下次爆炸的地方可就不是空房子了。”

秘书哆哆嗦嗦地问道：“董、董事长，我们报警吗？”

“不着急，我先想想怎么应付新闻媒体。”王材广抬头望着橘红的夜色说。

不简单的爆炸

第二天天刚亮，我驱车赶到了城南的别墅区。

昨天这里的一座独栋别墅发生爆炸，消防队灭了大半夜的火，直到凌晨才终于将明火扑灭。

“这爆炸破坏得也太严重了吧？确定起因了吗？”我从警戒线下钻过去，问比我早一些赶到现场的小李。

“消防人员已经确认过了，应该是天然气泄露之后引起的爆燃失火。”小李顿了顿说，“但是屋里还有其他爆炸物，所以现场才如此狼藉。”

“其他爆炸物？这房子里难道还有炸药？”我有些震惊。

小李给我指了指爆炸遗留下的痕迹：“是C4炸弹，量不大，所以房子才没有垮塌。”

“别墅的户主是风亚队的球星周鹏。”小李递给我笔录本说：“他来了一会儿，说是自己最近一个月都没来这边的住所，之后就以要赛前训练为由走了，让我们以后有事直接找他的律师。”

“律师能说出个什么玩意？”我有点气愤，因为现在这并不是简单地发生了一起火灾而已。

小李吐吐舌头，没有回答我。

高档小区的摄像头安得挺多，我观察了一圈对小李说：“去要一下这个月这栋别墅四周所有的监控视频。对了，记得再去要一下小区电控室里的监控，等下一起带回去。”

“没问题。”小李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还要电控室的监控，但还是利索地去找物业经理要了监控视频。

回到隊里，我把视频交给了技术科，让他们看看最近是否有人进入过周鹏的别墅。很快，技术科就有了结果，一天前有人拿着别墅的钥匙，穿得西装革履的样子，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走了进去，而且进进出出还不止一次。

“他开进车库的这辆车的车牌号，锐化一下图像能看清吗？”我问道。

“已经查过了，是一辆套牌车。”技术科的同事回答说，“看样子这人是有备而来。”

小李有些疑惑：“师父，我有个问题，既然他有炸弹，为什么还要制造天然气泄露来引爆啊？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这个问题问到点子上了，我们把电控室的视频调出来看看再说。”我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

电控室的监控画面显示，西装革履的这位在无人值班的空档，偷偷溜进了电控室里，在周鹏别墅的电路总闸处鼓捣了半天。

“他应该是在线路上接入了一个遥控断电装置。”我推测着解释说，“他进屋对别墅内的天然气管道动了手脚，然后通过断电装置切断了房子的所有电路，等到要燃气到达一定浓度时再遥控闭合。屋内突然通电，电器或线路里跳出电火花，自然就会引燃天然气发生爆炸。现在给那边现场的同事打电话，说不定在电控室里还能找到这个断电装置。”

小李若有所思，但还是不解地问道：“我还是不明白，这人为何又要安炸弹，又要引燃天然气呢。”

“因为进到这别墅里的很可能就不是同一个人，这案子没表面上那么简单。”

威胁升级

“大家仔细一点就能注意到，这个西装革履的人出去再回来时，很多动作细节都发生了改变。根据行为学分析，这是有人假扮那个穿西装人的样子，又进屋做了别的什么事。”我提醒技术科的同事，“你们把这些图像截下来做个记录。”

“那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西装革履是好人吗？”小李问道。

“是好人的话就不会开套牌车了，至于目的，我猜可能是想把黑锅都让一个人背吧。”endprint

正说着，白局长带着一个油头粉面的胖子走进来介绍道：“这位是风亚集团的董事长王材广，昨天的别墅爆炸案因为新闻媒体的介入，社会各界的猜测都乱成了一锅粥，上面要求我们要尽快破案，王董事长说有重要线索可以给我们提供。”

“昨天我接到了一个威胁电话，起初以为是恶作剧，没想到这个人真把周鹏的房子给炸了。”王材广做出吃惊的表情，“比赛还有两天就开始了，我不想我的队员有什么闪失。”

“没问题，不过按流程规定，还是先做一下笔录吧。”我拍了拍小李，“拿东西带王老板来审讯室。”

审讯室里，王材广一边挠着本来就不多的头发，一边回忆着昨天接到视频前后的经过，并希望我们能早日抓到罪犯。

“线索目前还在搜集阶段，不过你说对方又给你发了威胁短信，具体是什么？”我问道。

王材广举着手机打开一段语音消息：“姓王的，别以为这一次煤气爆炸不痛不痒，我可是在体育场埋了炸弹，候着你的队员们呢！”

听到此话，我不禁一头冷汗，体育场里若是有炸弹，形势可就严峻太多了。不仅是一个球队，体育场里所有球迷的生命安全都会受到威胁。

事关重大，为了安全起见，在送走王材广后，我特地向白局做了报告，请来了拆弹组。

“如果实在不行，就只能请国安局介入了。”白局捏着眉心，愁苦地说道，“全国都关注的足球联赛，万一真出了事，谁都不好应付。”

“是！我已经让赵队组织搜爆人员赶去西虹体育场了。”我一边敬礼一边退出了办公室。

小李在门外小声地对我说：“师父，还真让你说对了，刚才我听王材广手机里那人说的，他好像真不知道别墅里被人放了炸弹。”

“没错，放炸弹的应该是另一波人。你快去查一查，最近有没有哪家化工厂报备原料丢失。”

很快，小李就在公安局的内网上查到了要找的信息：“最近几年里，只有津江市的一家危险品加工厂上个月丢失了一吨的三硝基甲苯。根据结案记录显示，犯罪嫌疑人属于监守自盗，他嗜赌成性，把家产输了个底朝天，这才铤而走险地偷偷找了卖家把仓库里的炸药原料运出去了。嫌疑人已经在前不久落网了，但是至于卖家是谁，他也不知道，钱都是从一个境外账户上直接打来的。”

三硝基甲苯又叫TNT，一种淡黄色的晶体，是常用的炸药成分之一，C4炸弹也是用它制造出来的。

“师父，在别墅使用炸弹的会不会就是买原料的这些人？”小李猜测说。

“现在还不能确定。”我摸着下巴想了想说，“不过既然这案子和赌球有关，那么你先去网络侦查科，组织几个人查查这次比赛都有什么渠道在组织赌球活动，还有，试试能不能查到背后大庄家的信息。”

“我这就去。”小李马不停蹄地跑上了楼。

赌球活动

天快黑的时候，赵队那边有消息反馈了回来。搜爆人员和搜爆犬兵分两路，一队在体育场四个休息室的周围着重搜查，另一队则是搜查体育场所有座位的底下。最终在东面的休息室里，搜查出了三个土制炸药，一个藏在通风管里，两个藏在更衣柜中。

“很奇怪，这些土炸弹制作简陋，威力也不大，和别墅爆炸案里发现的炸药根本不同，会不会是两拨人干的？”赵队提醒我说。

“我注意到了，你快收队吧，有探组说发现了那辆的套牌车，还得你去现场看看。”

时间紧迫，目前掌握的线索却依然杂乱无章。

小李从网络侦查科拿来了报告：“师父，我们查了风亚队这第一场比赛在网上所有的赌球活动，最大的一庄是压风亚队输两个球，赌注压到了1：57，也就是说风亚队一旦输了启星队两个球，一块钱就能变成五十七块，不过这个资金注入的IP地址是境外的，我们还没查到所有者。师父，你说庄家会不会就是在体育场放炸弹的那伙人？毕竟之前购买材料的资金来源也是境外，他们用炸弹威胁王材广踢假球，才能在赌球中获得最大的利益。”

“目前可以先这样假设。”我点头说：“不过现在有個实打实的线索，之前去过别墅的那个套牌车被民警发现了，等赵队回来我们问问情况。”

等了大概一个小时，赵队抓了一个黄毛回了支队。

“这小子我审过了，是替人办事才制造了煤气爆炸，看样子拿了不少钱。抓他的时候这小子在酒吧点了一桌洋酒，正吆喝狐朋狗友喝酒呢。”赵队冷笑着说，“他还交代，体育场的炸弹也是同伙放置的，我已经派人去抓了。”

“那要是问出幕后指使，这案子是不是就可以结了？”小李有点高兴。

“估计是吧。”赵队也很高兴，如此雷厉风行地抓到嫌疑人，肯定是要记大功的。

“别高兴太早，我怀疑之前在别墅使用炸药的根本不是同一伙人。所以还是要加强体育场周围，乃至交通要道的安全排查工作，有时间再排查几次体育场内部。这次比赛上头格外重视，千万不能出岔子。”我再三叮嘱赵队，“至于幕后的金主，查一查资金来源和通讯信息，应该不难查到。”

赵队点点头表示明白，转身出门去找拘留室的黄毛“唠嗑”了。

“对了小李，有没有查压风亚队赢的赌局？”

“查了，压风亚队赢的赌局在爆炸案后赔率一直在上涨，现在社会上谣传有人扬言要炸风亚队的球员休息室，赔率更是一路疯涨。”

我解释说：“因为大家觉得风亚队受到人身威胁，很可能会影响比赛状态输掉球赛，所以获胜的赔率自然就上去了，庄家的资金来源有查到吗？”

“大庄家的资金全部来自一个空壳投资集团，像是个洗钱公司，网侦科的同事还在按资金链排查。不过师父，老实说，你是不是也想压一把？”

“哈哈哈，我有那钱就不会天天吃泡面了。”我被小李的问题逗笑了。

空中险情

平安地过了两天，王材广没有再收到威胁电话，而体育场里也没有任何发现。整个城市在盛会来临前被浓妆艳抹，到处装点着风亚队队服的火红色和启星队的金橘色。endprint

之前发给津江市公安局的协查通告得到了回复，我准备立马动身飞往津江市。黄毛一伙虽然没有交代自己的幕后主使是谁，并且也拒不承认自己在别墅中安放了C4炸弹。但是通过多方面渠道的证据表明，确实有一批三硝基甲苯流入了本市，因此我必须去一趟津江详细了解一下。

“手机别关，开到警用通讯线路，万一这边有什么事，我们随时联系。”赵队送机的时候，对我不能第一时间去现场观看比赛表示惋惜。

等飞机的时候多少有点无聊，好在机场电视里还能看到小组赛的直播，不过风亚队刚刚进了一个球，我就要登机了。

有人意犹未尽，一起飞就在PSP上玩起了足球游戏，看着他一记完美的弧线香蕉球破门而入，我都有些心痒，刚想厚着脸皮借来玩一局，手机突然间响了起来。

“姚队长，大事不好了！”赵队的声音十万火急，势不可挡，“王材广听说我们抓了黄毛，居然一下就全都招了，说黄毛一伙就是他指使的。王材广还哭着给我们看了一段他之前收到的视频，我这就传给你。”

赵队传来的视频里，一个戴“白面具”的人坐在一张方桌上，语气嚣张：“王材广，我说之前让你输两个球你怎么满不在乎呢，原来那个炸了别墅的黄毛就是你派的人。现在我终于把你的如意算盘摸清楚了，风亚集团资金链断裂，你现在把所有身家都压在了风亚队赢球上，确实是不会听我们的了。这样吧，现在风亚队已经进了一个球了，你把这段视频交给警方，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怪不得我之前看王材广没有一点儿担心的模样，就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直到知道背后真有人要对他下手才慌了神。

“我的要求不高，启星队赢两个球就行，不然我就炸毁整个比赛中的体育场。”说着，“白面具”揭开桌后的黑色幕布，我瞪大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他后面整整齐齐地码了两摞C4炸弹。

“王材广这个王八蛋。”我接回赵队的通話，“视频来源查清了吗？这些C4炸弹是不是真的？”

“源头正在查，炸弹像是真的，不过体育场半径五公里内肯定是安全的，这几天所有的公路、地铁都提高了安检级别。”

既然如此，这个“白面具”是想唬人吗？想通过警方以保证群众生命安全来操纵比赛踢假球，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可是如果没有炸药，“白面具”这个疯子威胁警方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只是想让比赛中止吗？因为此时，这种空口无凭的话才是最让人害怕的。

我一点点回忆着视频中的画面，“白面具”拿镜头对向炸弹时，我似乎看到一块黑板上画着一条抛物线，线的一旁写着密密麻麻的公式，我瞥了眼飞机电视屏幕上的航班信息，不由得紧张起来，待我问空姐要来飞行数据查看后，浑身上下终于止不住地发起抖来，连忙接通警用线路，向局里汇报：“我怀疑恐怖分子说的炸弹，有可能就是这架飞机。”

这个“白面具”，还真是个疯子。

疯狂的对手

我明白自己遇到了丧心病狂的对手，“白面具”背后的黑板上写着一串字符——JK9451，正是这架飞机的航班号！

我强迫自己慢慢冷静下来，根据目前掌握的所有线索，我开始在脑海中整理这件事所有的来龙去脉。首先，王材广说自己最早接过一个威胁电话，当时的他应该以为是自己安排的黄毛打来的，还特地在外人面前演了一出不知情的戏。现在看来，那通电话多半是“白面具”这伙人打的，因为黄毛不可能精确地说出想让风亚队输两个球。

“白面具”发现有人在周鹏别墅外踩点后，便将计就计，买来一样的服装打扮得西装革履，在黄毛动完手脚离开后，他们的人又进入别墅安装了炸弹。这样一来引爆炸弹时，警方也不会查到自己头上。但他们没想到的是，黄毛并不是小偷，他居然也是为了来制造爆炸的。可是王材广不知道别墅爆炸现场有多么严重，还以为只是计划中的天然气爆燃，于是继续让黄毛一伙在体育场安装炸弹。王材广想让舆论觉得风亚队人人自危无心比赛。这样，当大家都觉得风亚队赢不了这场小组赛时，赌局的赔率便水涨船高。

风亚集团资金链断裂，王材广通过手里的空壳投资公司孤掷一注，想通过赌球再次翻身，要不然他也不会花大价钱买来外援了。

现在“白面具”知道想通过威胁王材广让他操纵比赛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便拿出这么多唬人的炸弹出来，想让警方干预比赛。可是体育场是没有炸药的，不管黑板上的信息是“白面具”有意还是无意放入了镜头，总之，如果他的威胁是真的，那么他手里的筹码真的就只剩下——这架飞机了！

“小李，快帮我筛查这架飞机上所有乘客的信息。”如果是“白面具”安排人想要劫机，我若提早发现就可以先出手制服他。

“根据机场核票记录显示，算上你登机的乘客一共有127位。”过了几分钟，小李就给我反馈来我想要的信息。

我从头等舱起身，假装往舱尾的厕所走，一路清点下来，居然有128位乘客。

“怎么回事？”我躲进厕所里质问小李，“你是不是看错了，这飞机上怎么多出来一个人？”

“我这边绝对没有错，师父你是不是数错了？”小李也觉得不可思议。

数肯定是没有数错的，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知道自己恐怕是遇到了最坏的情况。一般来说，不管是飞机、轮船、铁路或者汽车，公安部门出于震慑罪犯、保护公共安全的考虑，会不定时地派出便衣警察来假扮乘客一同搭乘交通工具。这飞机上多出来的一个人，很可能就是秘密的便衣乘警。其他乘客经过严格的安检，行李肯定没有问题，但是乘警的安检级别比较低，如果被犯罪分子收买，携带炸弹上了飞机，那后果不堪设想。

我从厕所里出来，找到乘务长，悄悄给她看了我的警官证：“我现在需要你带我去飞机的托运行李舱，如果害怕证件是假的，你可以让机长通过无线电向西虹警方确认一下。”

托运的行李货舱都在飞机客舱的下部，从客舱也有直接去货舱的通道，但是每种机型的设计结构各不相同，我只能让机组人员帮我带路。

乘务长确认完身份后，带我从客舱末端的一扇维修门里进入飞机内部，指着一个向下的安全门说：“从这里打开下去就行。”endprint

“谢谢了。”我打开门一跃而下。

行李舱的气味不太好闻，而且压力也没有客舱舒服，我看了眼手表，时间紧迫，必须赶快找出有炸弹嫌疑的行李。

我围着山一样的行李堆开始打转，我知道给空中乘警标配的行李箱长什么模样，因为之前在一次公安内部培训时见到过。转了好半天，就在我看到一个类似的行李箱想要去翻时，一个枪口般的东西突然顶住了我的脑袋。

“别动，不然打爆你的头。”

苍穹营救

“呵，我果然没有猜错。”我冷笑一声，“你应该就是这个飞机上的便衣乘警吧？”

“既然知道还不赶快双手抱头。说，你鬼鬼祟祟地跑到这里干什么？”对方的声音不是很冷静。

“我可是光明正大进来的，至于谁心里有鬼，我相信你一定最清楚。”说着，我一个后撤步，顺势抓住了对方的手腕，一个过肩摔将他扔在地上。

便衣手里本来顶着我的马克笔也掉在了地上，我活动了一下脖子说：“除了保护领导人，飞机上是不能带枪上来的，你以为我作为警察不知道吗？”

“你也是警察？”便衣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对，所以能不能把你的箱子打开让我看看？”我指着他身后棕色的行李箱问道。

便衣眉毛拧在了一起，一脸为难的模样，最终却还是摇了摇头。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侧身一个鞭腿朝他的上半身踢过去，既然文的不行，就只能上硬的了。

便衣见势连忙用胳膊招架，另一边还企图用右勾拳向我还击。见他轻易就上了钩，我在收回右腿的一瞬间，使足全力转身用左腿一脚摆腿，狠狠地踢在他的脸上。

便衣凌空翻倒在地，鼻血直流。

我整理了一下裤脚说：“看来你这岗位待遇不错啊，养尊处优的，这反应速度还赶不上我那个刚毕业的徒弟。”

“你到底想干什么？”便衣捂着鼻子问道。

我从兜里摸出一根用来当简易手铐的塑料扎带，按着便衣把他的两只手绑在了一旁的钢管上。

“时间不多，我就不跟你啰唆了。”我看了一眼手表，“我怀疑你被恐怖分子指使，携带炸弹上了飞机。”

“不，我没有，别开我的行李。”便衣苦苦哀号着，我懒得搭理他，用指甲刀里的锉刀破开了棕色皮箱的密码锁。

我一层层扔掉上面的衣物，最后从皮箱下部掏出两个一模一样的纸盒来。打开其中一个纸盒，我看到里面摆着一袋袋白色的粉末，用手捏了捏，感觉是毒品错不了。接着，我打开另一个纸盒，一个带着电子显示屏的计时炸弹赫然摆在里面。

“运毒外加携带炸弹，你这罪名可够大的。”我咋舌道。

“不，我没有，我只是偷运毒品而已，这个纸盒子绝对是被人调包了。”便衣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抿住了嘴。

我深呼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放在地上，倒计时器还有三分钟了。这个“白面具”居然真的是想炸毁飞机。我之前按航班的飞行路线计算过，飞机若是在三分钟后爆炸，加上引擎推力和空气阻力，飞机正好会落入以西虹体育场为中心百米的范围内。“白面具”想要挟持警方的筹码，根本就不是炸弹，而是这天穹上一百多号乘客的生命安全。

“喂，小李，现在局里有拆弹专家吗？”我用手机接通警用专线，“我们开视频，看看这个炸弹该怎么拆。”

“师父……”虽然小李担忧我的安危，但还是很快就把镜头交给了拆弹专家。

电话那头的专家分析了好一会儿才说：“这个定时炸弹装置直径约7厘米、长约15厘米，外用黄色封口胶包裹，有一块电路板和红黄蓝三段电线裸露在外。以集成电路为起爆系统，是国外恐怖分子常用的一种的手段，在国内十分罕见，考虑到飞机上的情况，我建议手动拆除。”

已经只剩一分钟了，不断倒数的数字看得我血压直线上升：“你倒是快点告诉我剪哪根引线啊。”

“应该先从爆炸装置两头入手，卸下部分炸药，如果操作不当引发爆炸，可以减少爆炸装置的威力。”

“减少个屁，这飞机上炸一下就全完了，你快仔细看看这个结构，还有三十秒。”我把镜头凑得更近了些。

“蓝的。”拆弹专家考虑再三，继而用更肯定的语气重复道，“蓝色的。”

千钧一发之际，我拿出指甲刀一下子剪了下去。

尾声

万籁俱静，想象中的爆炸没有发生，电话那头已经是欢呼声一片，我也擦了擦满头的大汗，一屁股坐在地上。

飞机已经飞出了西虹市区，我押着便衣回到客舱里，有的乘客正疲倦地想要睡去，有的乘客望著窗外还一脸兴奋，没有人知道刚才在客舱底下都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曾有一场浩劫差点降临在每一个人头上。

不过，好在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像它根本不会发生一般。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