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翼雯姜 广姜丽娟
(1 云南中医学院硕士研究生2015级,云南 昆明 610000;2 云南省中医医院妇科,云南 昆明 610000)
导师姜丽娟教授,主任医师,全国第三批优秀中医临床人才,全国第四批老中医药专家妇科张良英教授继承人,云南省中医妇科研究中心主任。善于运用中医疗法治疗不孕症、滑胎、月经病、带下病等妇科诸疾。导师既有深厚的中医基础,又通晓现代医学理论,在广泛地吸取古今医学精华及前人经验的基础上,结合自身的治疗理念,通过多年的临床实践,形成了“壮母益子——孕前调理治疗滑胎”的学术思想。
凡堕胎或小产连续发生3次或3次以上者,称为“滑胎”,亦称“数堕胎”“屡孕屡堕”,。往往发生在同一个妊娠月。可无明显症状,或孕后有胎漏、胎动不安的症状,西医学称之为“习惯性流产”。近年来也有学者主张把堕胎、小产连续发生2次者称为“复发性流产”[1]。
滑胎的原因复杂,临床所见多为肾气亏虚或气血虚弱虚证,但可兼夹瘀、热等证。导师认为,滑胎病因主要可分为母体因素、父方因素及胎元因素三方面。辨证应重于脏腑、气血之辨,且无论病因如何,母体因素是主导,肾虚是导致滑胎的主要原因,而情志不遂是导致滑胎的重要原因。
导师遵从《素问·四气调神大论》中“是故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此之谓也。夫病已成而后药之,乱已成而后治之,譬犹渴而穿井,斗而铸锥,不亦晚乎!”及《景岳全书·妇人规·胎孕类》中:“凡妊娠之数见堕胎者,必以气脉亏损而然……必当察此养胎之源,而预培其损。保胎之法,无出于此。若待临期,恐无及也。”的思想,认为胎儿的身体状况与母亲的身体状况是息息相关的,如果在孕前,母亲的身体健康出现问题,势必会对后代有所影响,或者造成不孕,或者造成孕后易流产,甚至造成胎儿畸形等一系列问题。所以滑胎的最佳治疗时期,不在下次怀孕之时,而在下次未孕之前。先天培基,壮母益子,便能系固胎元,预防流产。导师基于中医学关于肾藏精、肾主生殖和治未病的理论基础上,采取阶段周期性用药方法防治本病,以“虚则补之”为治疗大法,采取“先天培基、壮母益子”的治疗原则,着重补肾以固本。针对滑胎的病因病机及发病特点,治疗本病分为孕前及孕期两期。
3.1 孕前治疗 在孕前以预防为主,采取补肾健脾、养血调经、扶养正气、固摄冲任、安定思想、遵从四时的方法,经不调者,当先调经;若因他病而致滑胎者,当先治他病,使母体达到正旺体健、清静无尘的状态,经过3~6个月的调理,脏腑、气血渐复,月经正常,则可再次妊娠。在此基础上,孕前又分经行后期、排卵前期、排卵期三期以系列方治疗,以达到“壮母”之效。
3.1.1 经行后期 在本月经净3天时给予张良英教授自拟助孕Ⅱ号方 (当归、川芎、赤芍、丹参、桂枝、丝瓜络、路路通、香附、枳壳、甲珠等),以理气活血、调经通络,改善盆腔环境。输卵管炎症病史者加入皂角刺以增强通络之力,有免疫因素者加入生黄芪、制黄精以益气补脾,抚养正气。若无输卵管阻塞及盆腔炎性疾病病史者,可减去甲珠。
3.1.2 排卵前期 本期予张良英教授自拟助孕I号方[2](补骨脂、菟丝子、杜仲、覆盆子、川断、熟地黄等),温肾扶阳、补益冲任,帮助卵泡的生长发育及子宫内膜的修复。肾阳虚者加仙茅、淫羊藿、巴戟等;肾阴虚者加女贞子、旱莲草、肉苁蓉、制首乌、枸杞子、金樱子、紫河车等。既往多囊卵巢综合征患者加健脾祛痰药,如法半夏、浙贝母、胆南星。另可加入炙黄芪、制黄精各30 g以扶正固本,增强免疫力。
3.1.3 排卵期 在月经中期,即月经第10、12、14、16天嘱患者行卵泡监测,若有优势卵泡排出,且子宫内膜厚度在0.9 cm左右则指导同房,在此期予姜丽娟教授自拟着床方(菟丝子、桑寄生、川断、党参、炙黄芪、白术、茯苓、当归、熟地黄、山药等)以提高子宫内膜容受性,利于受精卵着床,固系胎元,预防胎元早堕。若情志不遂者可加炒柴胡、郁金;肾阳虚衰者加鹿角霜、巴戟天等;肾阴虚者加女贞子、桑葚子。
3.2 孕期治疗 导师主张怀孕之后,无论是否出现先兆流产症状的患者,均应进行积极的保胎治疗。对于先兆流产者,胎有可安和不可安者,治病安胎,一定要建立在辨病的基础之上。应分清胎元未殒或胎元已殒两个方面。
3.2.1 胎元已殒者 对于临床表现及辅助检查均提示胎儿已殒者,应积极下胎以益母体。根据辅助检查及患者孕周,选择药物流产、清宫术等不同方式进行下胎。在下胎的同时应注意顾及母体的内膜环境,并立即用药调养,促进产后恢复,以备下次再孕。
3.2.1 胎元未殒者 对于出现胎动、胎漏不安但胎儿仍未殒者,导师主张以止血安胎为主,使之继续妊娠,治疗期限应超过以往堕胎、小产时的孕周,并动态观察母体和胎元之情况。《傅青主女科》云“肾水足而胎安,肾水亏而胎动”,而肾水之滋长,又赖后天脾胃水谷之精气以滋养。据此,导师认为,妇女经、孕、产、乳都以血为用。因此,对于滑胎患者,除补肾健脾之外,仍须佐以养血,脾肾气血充沛,体质健壮,则胎元旺盛,便可以育成长。创补脾益肾,益气养血、固冲安胎为重要治则。而受孕之后,阴血聚于冲任以养胎,致使孕妇机体处于阴血偏虚、阳气偏亢的生理状态,同时随着胎儿渐大,往往影响机体气机之升降。故在用药时,除了补肾培土的同时,还应佐以清热、理气之品而安胎。因此,滑胎在排除器质性原因和男方因素后,宜补肾健脾、养血固冲调治。予张良英教授自拟保胎饮[3](菟丝子、黄芪、白术、茯苓、熟地黄、桑寄生、续断、杜仲、山茱萸、女贞子、党参、淮山药)灵活应用。对于妊娠恶阻明显者,可加入竹茹10 g、砂仁5 g;热象明显者,加入玄参、黄芩等。另可加入香附、苏梗等理气安胎。
某女,44岁,已婚未产,公司职员。2016年7月4日因“备孕4月余,要求孕前调理”就诊。患者平素月经规律,14岁初潮,5~6天经期,25~30天周期,量中等,有血块及痛经。末次月经2016年6月21日~26日。患者1994年顺产一男婴,其子于8岁早夭,后于2013年12月孕2月自然流产,2014年2月孕2月胎停清宫,2015年3月孕2月胎停清宫。现诉经行偶感少腹隐痛,时感气短乏力,困倦嗜眠,纳眠尚可,二便调。辅助检查:今日我院B超监卵示:右侧优势卵泡1.8 cm×1.7 cm,子宫内膜厚度=0.9 cm。分期C期。多发性子宫肌瘤(壁间,浆膜下)。性六项、甲功未见明显异常。TORCH抗体未见明显异常,抗β2-GPI抗体105.4U/mL(H)。男方精液常规未见明显异常。查:面色萎黄,双侧脸颊部微有色斑,舌淡,苔薄白,脉缓。诊断为滑胎-脾肾两虚型。处方①助孕2号 (当归、川芎、赤芍、丹参、桂枝、丝瓜络、路路通、香附、枳壳等)去甲珠加炙黄芪30 g,制黄精30 g,仙鹤草30 g。3剂,于经净后3天水煎温服,3次/日,1剂2天。②助孕1号(补骨脂,菟丝子,杜仲,覆盆子,川断,熟地黄等)加茺蔚子15 g,桃仁10 g,淫羊藿15 g,鹿角霜15 g,炙黄芪30 g,制黄精30 g。4剂,于助孕2号服完后水煎温服,3次/日,1剂2天。
2017年7月27日二诊,服前方,无特殊不适,予上方继服,嘱患者监测排卵。
2017年9月9日三诊,患者诉因外地出差,未能按时就诊。诉困倦乏力等症较前明显好转,纳可,眠欠佳,二便调。近一月卵泡监测示有优势卵泡,继予助孕2号加皂角刺15 g,王不留行15 g,3剂。予助孕1号加茺蔚子15 g,桑葚子15 g,炙黄芪30 g,制黄精30 g,4剂,服法同前。
2017年2月24日四诊,患者诉末次月经2017年1月21日,现停经34天,口干,无腹痛、腰酸,无阴道流血。予测尿妊娠试验示弱阳性。诊为:早孕?嘱患者尽量卧床休息,按时复查阴道彩超及孕三项,予保胎饮加砂仁10 g,炒白术10 g,炒黄芩10 g,4剂水煎饭后温服,3次/日,1剂2天。
2017年7月24日五诊,患者诉2017年2月28日因“停经38天,阴道流血2天”到当地医院就诊,诊断为生化妊娠。现末次月经2017年6月15日,停经39天,诉偶有腰酸、左侧少腹隐痛,无阴道流血,纳眠可,二便调。孕三项示:雌二醇1271 pmol/L,孕酮72.13 nmol/L,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19490 IU/L。诊为:胎动不安-肾虚型,予保胎饮原方4剂,水煎饭后温服,3次/日,1剂2天。嘱患者卧床休息,定期复查。
2017年8月25日六诊,患者停经70天,诉腰酸、小腹部坠痛,胃脘部胀满不舒,厌油,伴心欲呕,纳眠尚可,小便调,大便稍干。今日阴道彩超示:宫内早孕7周+4天,可见卵黄囊,胎芽1.3 cm,胎心可见。予保胎饮+砂仁10 g,苎麻根15 g,竹茹10 g,3剂水煎饭后温服,3次/日。并予黄体酮胶丸40 mg,口服,2次/日。
2017年10月11日七诊,患者停经4月,偶感腰酸,无小腹部坠胀,无阴道流血。NT检查未见异常。持续随诊。
按语:患者初诊时出现上述症状、体征,加之其为高龄患者,抗β2-GPI抗体105.4 U/mL偏高,结合患者病史,通过中西医结合分析,诊断其为滑胎,辨为肾虚型。肾主生殖,为先天之本,先天之精藏于肾,肾精化生肾气,寓肾之阴阳,是生理活动的根本,也是生殖活动的根本。本案患者年近七七,肾精渐竭,故主要采取补肾为主。又因患者多次胎停育行清宫术,一定程度上导致经络受损,血气凝滞,故导师在经净后予助孕2号方,以祛瘀通络,改善盆腔环境;在经间期则予助孕1号方平调阴阳、补肾活血,促进卵泡生长及子宫内膜复旧;患者怀孕后立即予保胎饮以补肾安胎,通时嘱患者做好调护,以助保胎。在诊治过程中,导师亦重视情志因素对患者的影响,每每对患者好言相劝,疏导其情绪。心理疗法亦是治疗中重要的环节。
[1]罗颂平,谈勇.中医妇科学[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12:154.
[2]姜丽娟.张良英教授分期论治滑胎的经验总结[J].云南中医学院学报,2011,34(2):26-29.
[3]姜丽娟.张良英教授自拟保胎饮治疗习惯性流产的临床研究[J].云南中医药杂志,2011,32(1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