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历史探视未来——评陶道强、李颖著《台湾少数民族政策研究(1624～1945)》

吴月刚

(中央民族大学 中国民族理论与政策研究院，北京 100081)

统称为高山族的台湾少数民族是中华民族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20世纪30年代始台湾少数民族相关问题即引起学术界的关注，1930年林惠祥的《台湾番族之原始文化》被认为是“中国科学家研究台湾高山族的轫始。”20世纪80年代后，随着史料的更新迭出和方法的日新月异，台湾少数民族相关课题的研究，无论是大陆还是台湾，都呈现出方兴未艾之势。台湾少数民族的民族学、人类学、历史学、语言学、地理学等诸研究领域，都已有学者进行了专门深入的研究论述。要想在此基础上进行再研究，具有一定的难度。陶道强博士和李颖博士独辟蹊径，在广泛吸收、借鉴海峡两岸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对1624～1945年的台湾少数民族政策进行了系统探讨，完成了《台湾少数民族政策研究(1624～1945)》一书。

考量学术界现有成果，本书认为，无论是大陆地区还是台湾地区，当前的部分研究存在诸多不足。大陆地区受史料、地域等各种因素限制，对荷据时期、明郑时期和日据时期的研究明显薄弱。即使对清代台湾少数民族政策研究，也存在重复性劳动等问题。而台湾地区主要受政治因素的影响，存在着歪曲清政府的少数民族政策等立场性错误。因此，有关台湾少数民族政策史的研究仍存在相当大的拓展空间。《台湾少数民族政策研究(1624～1945)》依据台湾历史发展的阶段性特点，以时间为序分三篇讨论了荷据明郑时期、清统一时期、日据时代的台湾少数民族政策。

本书具有三个显著的特点：

一是研究内容细致入微，新见迭出。整个台湾史研究领域，由于语言、史料的限制，荷据时期的研究一直是最为薄弱的一环，许多历史实事未被触及。作者结合档案文献，通过对史料的仔细梳理，弄清了学术界此前没有搞清楚的诸多历史事实。本书指出，为实施有效地管理，荷兰殖民当局在台湾实行了地方会议制度，所谓地方会议制度，即殖民当局每年度召集村社长老传达政策、确定权力行使的机制。荷兰殖民者通过这一方式来规范民众的日常行为、协调村社的内部关系、处理部落的各种纠纷，从而完成对村社和汉人的有效管理。荷兰殖民者还有针对性地实施了贌社制度。在贌社制度下，少数民族和汉人的自由贸易被终止，荷兰人成为游戏规则的制定者和裁决者。荷兰通过贌商制度，实现了对汉人和少数民族的双重控制。对于清代台湾民族政策与土地开发的关系，本书也从新的角度进行了讨论，指出，在处理这一关系时，清政府采取了纳入国家赋税体系、封山禁垦、开山抚“番”等措施。土地大规模的开发，促进了少数民族事业的发展，同时，少数民族事业的发展，又促进了土地的开发。二者互为因果关系，呈交互作用的趋势。本书的创新点还见于作者以垄断和控制樟脑利益为中心，讨论日本治理的拓殖性威压政策、怀柔政策、抚育与教化政策等等，读后让人耳目一新。

二是引用文献丰富，且能及时地使用最新材料，特别是档案资料等第一手文献。近年来，随着东印度公司档案资料的大量整理、翻译、出版，有效地丰富了这一时期台湾史的研究。1999年《热兰遮城日志》编纂完毕，台湾学者江澍生在此基础上翻译出版了四册中文版《热兰遮城日志》，非常完整地记录了荷兰东印度公司在台湾的活动情况。作者利用这一日志，梳理出众多台湾少数民族政策史料，还原了荷兰殖民当局对台湾土著村社的统治特色，如无论是先前已经到达台湾的大陆汉人，还是原居岛上的土著居民，均成为荷兰人奴役和管制的对象；在军事征服和统治管理中，荷兰殖民者巧妙地利用不同村社之间的矛盾，甚至故意制造矛盾来达到殖民统治的目的等学术观点。对新史料的运用还同时体现在清统一台湾时期的探讨中。2009年，九州出版社编辑出版了230册《明清宫藏台湾档案汇编》，作者在16343件的明清两朝台湾档案中，细细研读，慢慢梳理，帮我们认清了诸多先前没有认清的历史事实。如通过分析25件主要选自兵部题行稿明代档案得出结论，终明郑时期，郑氏的主要精力均放在如何应对作为敌对势力的清政府。实际上，真正对明郑时期的民族关系做出重大贡献的不是郑氏祖孙三代，而是从福建涌入台湾的大量移民。与荷兰殖民者以纯粹掠夺资源为目的相比，明郑时期的开垦使得少数民族区域经济有一定的提高，生活方式和生产方式有所改变。这些基于新史料、新文献的学术观点，刷新了对以往历史知识的认识，澄清了对某些历史实事的误解，最大限度地还原了台湾历史的本来面目。

三是强烈的历史使命感是本书的又一明显特征。两岸当前的政治态势，任何台湾少数民族的问题都极易被利用和歪曲。有台湾学者对清政府的少数民族政策和民族关系极力加以歪曲，把清政府对台湾少数民族的治理等同于荷兰人，认为对于少数民族来说，他们都是外来侵略者。甚至宣称“清廷对原住民的统治采放任政策，只有原住民起来反抗时，清廷才以武力镇压”，这种与历史事实完全相悖的说法给台湾人民造成严重的误导。在本书的论述中，注意区分台湾历史上不同时期不同的民族政策。无论荷据时期还是日据时代，无论是地方会议制度、贌社制度还是绥抚、拓殖威压、抚育教化，殖民统治政策是以纯粹掠夺资源为目的，而持续不断发生的台湾少数民族抗争，很明显地说明了殖民当局民族政策是彻底失败的。通过本书的研究，有力地展示了台湾少数民族和祖国大陆人民的血肉联系，用事实证明了台湾少数民族是中华民族的重要成员，台湾是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总之，陶道强博士和李颖博士的《台湾少数民族政策研究(1624～1945)》一书廓清其历史概念的确切含义、明晰其制度政策的具体内容，还原其历史现象的真实面目，发挥其历史研究的现实意义，以丰富翔实的史料对荷据明郑、清统一时期、日据时代的台湾少数民族政策进行了全面细致的考订和阐述，有力地纠正了许多关于台湾少数民族的错误观点，为祖国的和平统一大业提供了可靠真实的历史依据和理论依据。本书的出版，必将进一步推动台湾少数民族相关问题的深入研究。

[1]陶道强，李颖.台湾少数民族政策研究(1624～1945)[M].厦门：厦门大学出版社，2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