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学武
看 客
如今,中国有不少“看客”。此类人等,既不可兴邦,也不会亡国,但却是牛背虱子一般的存在。
他先生最大的特点,就是看。路边老人跌倒了,他在看;他人遭遇不幸了,他也在看;还有什么交通堵塞、两口子打架、邻里纠纷,东边少了一只鸡,西边丢了一只鸭,都是他热衷光顾的地方。在看中,他幸灾乐祸地说东道西;在看中,他骂政府,骂社会,骂他人。看客们永远都是饶有兴致的,手环抱于胸前,看着、说着、站着、笑着。有时,还愤愤不平叽咕一句:哼,世风日下!
他先生奉行的原则是:不花钱,不犯法,所以,不看白不看。每每在人群密集喧闹嘈杂的事发地点,他先生就忍不住停下脚步,用四两拨千斤的功夫,在里三层外三层、密不透风的人墙中打开一道缝隙,左右蠕动灵敏的身体,拼了命地往里挤。一定要看到,这才对得起满头大汗,对得起这一天的光阴。
这时,他有一副“悲悯”的心怀。常常,为一件弱势者受到伤害的事件唏嘘不已,感叹连连,不过,这副悲悯的心怀是冷漠的。对于需要帮助的人,他只是同情,只是围观,只是拍照,有时还把一些视频上传到网上。对于自己“观赏”到的结果,他先生一般喜欢津津乐道,当成人生的成就或财富,大肆渲染。
他先生信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明哲保身”的做人原则。面对邪恶,面对奸佞,他们大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路见不平,他先生不是拔刀相助,而是习惯以他人的悲伤作为自己的快乐,以凑热闹、看笑话来对待周围一切不公正之事。他常常冷眼观看旁边发生的一切事情,不管好坏,就像看一出与自己无关的戏一样。而关键时刻,别人需要伸手帮忙时,于他倒成了“弥足珍贵的人间真情”,少之又少。
他先生还是个时针型的人物,永远看别人的福祸,从来看不到自己的不堪,最喜欢的是哄闹、鼓噪、一哄而上。每遇到事件,带着幸灾乐祸的心态,或观看、或猜测、或押注当事人该如何应对,以及事态如何进一步发展。素质好一点的或许只是看看,素质差一点的可能还要为当事人煽风点火,出谋划策,让事态顺着更加恶化的情势发展,而自己却可以随时抽身出来坐山观虎斗。
因不必承担任何责任,所以,看客们永保一颗“好奇”之心。只不过,这种好奇的心态有些扭曲。什么麻雀恋爱,公鸡调情,蚂蚁搬家,都是他感兴趣的事情。每遇到张家长李家短王家圆的消息,他都将耳朵伸出八尺长,四处打听,故久而久之,练就了一副对任何事情异常敏感的顺风耳。而在事发现场,看客们一般脖颈都伸得很长,就仿佛许多鸭,被无形的手捏住了似的,向上提着、提着……
看客们的另一大本事是不着急,守得住,等得起,一定要到最后才三三两两散去。虽然这些看客们来自不同地方,素不相识,但只要有一个人开始起哄,其他人就会一窝蜂地誓死跟随,常常让赶来维持秩序的警察们也无可奈何。
没错,看客们就是一群“客”。他们隐时形迹缥缈,踪影难寻;现时三两一群、四五一伙儿。他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有时还能聚成一大帮子人,迅速包围整个现场,不逊于特种部队。
鲁迅先生说过:“看客”就是“毫无意义的示众材料”。看客的出现,是我们的社会出了问题,还是国民的劣根性在作祟?我们每一个人都需要拿镜子照一下自己,自己是否就是“看客”中的一员,甚至是帮凶。
审丑胃口
如今,在中国,有一群人或者说一部分人,他们胃口很重。他阁下如果遇到一件正面事件或者好事,绝口不提,更不会给予点赞和肯定。反之,一旦与丑沾边,便立马像打了鸡血针,产生莫名的激动和兴奋。他以丑为美,往往不经意的一件小事和丑事,在他阁下畸形的心态下,经曝光、晾晒、加工、炒作等环节,立马能胃口大开,食欲猛增。仿佛不要脸的事闹得越猛,他阁下的荷尔蒙分泌得也就越旺盛。这类人,我称之为“审丑胃口”。
在他的心里,最大的乐趣便是乐于收购丑货,什么男女绯闻、官员腐败、社会万象等,他永远只恨自己胃小口大,容纳不下所有的隐私。在他阁下的生活中,大到浩浩寰宇,小到家长里短,个人隐私,都是他追求的对象。他阁下传播丑的方式,除了口口相传外,还喜欢借助网络和一切可供他“发泄”的窗口,推波助澜。好像整个社会都欠他的,整个社会没有一点阳光雨露。
与他“臭味相投”的是,现实生活中,偏偏也有一群人,喜歡卖丑,并以此获得巨大的“经济和社会效益”。以前几年一丑再丑的郭美美为例:此女子小小年纪,先是以“小太妹”示人,接着以“富家女”闪亮登场。她每次不光彩的亮相,都吊起审丑者们的胃口,借着多年已经铺就好的少数人“审丑”心态,此女子犯贱的同时,她内心深处的欲望之车,快速驶向金钱和名利的深渊。
何止郭美美呢?凤姐、甘露露们,这些早在她出道之前,就劣迹斑斑,靠卖丑、卖隐私成为“腕”的明星们,丑事一个接一个,可越丑越成香饽饽。如此的低俗,竟然商家需要他们,媒体需要他们,审丑者们更需要他们。
审丑和卖丑这对畸形的怪胎,不仅在娱乐界成为流行色,其他行业也大行其道。官场的,生意场的,乃至各行各业,尤其名声大的主儿,每有风吹草动的“丑事”,就吊起审丑者他阁下的胃口。每次卖丑者犯贱,曝隐私,曝丑陋,喜欢审丑的先生们内心就开始躁动不安,兴奋起来,他们自认为,自己绝不能置身事外,得绑架些什么。他们可谓好事兴奋不起来,坏事胃液大量分泌。
更可悲的是,作为肩负社会责任的媒体们也借此当成卖点,推波助澜,在节目预告中大肆渲染推销,为这些人的“大红大紫”贡献了力量。而大众越是反感,当事人身价就越高,仿佛越不要脸,就越被人热捧。一些靠薄、露、透博取大众眼球的所谓“明星”们,竟然成为审丑者的偶像,被膜拜着,被高高在上供奉着。此审丑胃口表现在:一个人在吆喝,审丑者们像抢购奇货样排着长队在抢购。
“丑陋事件”一次次大肆泛滥。对于不断晾晒出的丑事,喜欢审丑的先生和女士们有时也口诛笔伐,大肆鞭挞。大家在玩命地批评这枚“臭鸡蛋”的同时,忘却了找出它背后的“老母鸡”,这个“老母鸡”就是我们中一些人心灵的扭曲,病态的审美情结。“丑态百出”者大红大紫的背后,是我们大众丧失了最基本的审美底线,什么礼义廉耻,什么道德伦理,统统抛掷脑后,他们内心深处不知道何为真善美、何为高尚,更不知道何为点赞,何为拒绝,极其不健康的社会心态,如同一枚臭不可闻的臭鸡蛋,闻起来臭,可吃起来依然香。endprint
社会浮躁,人心不古,审丑盛宴就永远不会停止,某一天某一时,某一件令人不耻的事,依然会成为审丑者阁下的饕餮盛宴。
熟悉的陌生人
一幢幢拔地而起的高楼,是城市繁荣的风景线,一个个漂亮的小区,是我们温暖的巢。然而,楼房越建越高,邻里的关系却越来越疏远,打个招呼都成了难事。比如我,本是一个热心的人,搬进这个小区三四年了,除了同住小区的一个同学外,基本没有什么交往较深的邻居,更谈不上成为互相来往的好朋友了。就拿我对面的邻居来说,是一对年轻的夫妇,每次进出一个楼梯口,乘坐一部电梯,好多次,我冲他们笑笑,想打招呼,可他们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我的“友好”,眼皮基本不朝我抬一眼,每天进进出出,听到的只是“砰、砰”的关门声。我们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前几日,楼下的邻居家发生了盗窃案,报警后,来了好几个警察,我热心地下楼,帮助提供线索。就在警察们做笔录的时候,对门的邻居回来了,他们连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热心地问一声,帮个忙了。他们只冷漠地“砰”的一声,关好自家的门,漠然地进屋。警察敲他们家的门询问一些情况,他们显得还有些不耐烦。
无独有偶。前几天,我的岳母买菜回家时扭伤了脚,一瘸一拐,又拎着好几袋东西,特别希望有人帮一下,可小区里来来往往的邻居没有一个停下来帮忙的。也不怪人家,都不认识嘛,凭什么要帮你?岳母对我自嘲地说。
提到邻里关系,老友冯先生也深有感触。他说,他现在居住的小区,邻居们经常这个搬来,那个搬走,周围住的全是陌生人,其中许多人还是租房子住的,流动性很强,今天搬进来,过几个月就搬走了,一点信任感都没有,怎么交往。小区里的居民,邻居一个都不认识,每天做完家务就是看电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邻里之间现在越来越冷漠啊!
老冯感慨地说,过去大家住在大杂院、平房,面积虽小,条件简陋,可邻里关系那叫一个温暖。每到盛夏时节,家家户户坐竹席乘凉,每天吃完晚饭,左邻右舍就都把家里的竹床搬出来乘凉,大家摇着蒲扇,坐在竹床上聊家常、啃西瓜。远亲不如近邻的邻里关系,让大家亲密得如同一家人。
我们这些距离最近的陌生人,除了彼此面熟,根本不知道对门邻居家姓什么,住了几口人,从事什么工作,更别说串门,唠嗑,拉家常了,能彼此有“点头之交”的就算是不错了。脸熟的在电梯里碰到点个头,更多的连招呼都不打,见你进电梯了就扭头看别处,或者用警惕的目光上下打量你一番。
我们说,我们的城市变大,变漂亮了。但钢筋水泥筑成的林立大厦,邻里的关系也似那钢筋水泥僵固了。“没时间”、“生活节奏快”、“工作压力大”以及社会人口的流动带来的治安问题等等,邻居们从心理上设防,不愿意主动与邻里交往。冷漠的人际关系,越来越让人体会不到人与人之间的温情了。
草写完此文,在《中国青年报》上看到一篇调查,说某权威调查中心近日的一项调查显示,参与调查的4509人中,40.6%的人不熟悉自己的邻居,其中12.7%的人“根本不认识”自己的邻居。调查中,34.8%的人表示跟邻居“没有相处活动”,80.9%的人感觉与10年前相比,当下的邻里关系越来越冷漠了。
在这个物欲横流,人与人越来越喜欢隔空打量对方的浮躁世界,何止是邻里关系呢?
由此派生出的,单位间、同事间、朋友间,乃至亲人间,越来越微妙复杂的关系,大家在交往、沟通时,不敢把心迹吐露出来,不愿为他人献出爱,关键时候更不愿为他人伸出援助的手。不和谐、紧张、消极、敌对的心理,让我们很多时候如鲠在喉。
整个社会人情关系的缺失,才是我们急需补上的一课!
嘴皮文化
鲁迅说,中国的文化是吃人的文化;柏杨说,中国的文化是酱缸文化;在这里,我斗胆说,中国的文化是嘴皮文化!
那么嘴皮文化是何种玩意呢?我说,是光说不做的假把式;是口是心非,言行不一的臭皮囊;是用嘴“作秀”,玩嘴皮功夫的伪君子也。
既然为文化,就要有些斯文,斯文在何处?首先玩嘴皮文化者大多不是贩夫走卒,乡村野老。他们大多是一些自认为高端,有地位,有身份的人。这类人也许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学界泰斗,也许是位高权重、呼风唤雨的官场大吏,甚至是具有远见卓识的王侯将相。总之,嘴皮文化者大多不是酒囊饭袋,他們确实具有眼光,确实具有“呼风唤雨”的能力。但一个“飘”字,使他们的人格、文格都有失真之感。
嘴皮文化的“主角”,表现在某些为官者身上。他讲我们要有理想、讲奉献、讲道德、讲文化,他倡导我们心灵美、语言美、行为美、环境美。他要求别人“清廉做人、坦荡做人”,他提倡大家“吃苦在前,享乐在后”,靠这些挂在嘴边的至理名言,凭借这类感人话语,他让人敬佩,让人顶礼膜拜,让人觉得他是个“神”;但就这个“嘴皮主义”者,暗地里却耍着鸡鸣狗盗的伎俩,做着让人不齿的违法勾当,直到有一天他犯事时,你才知道什么叫口是心非,什么叫双面人,什么叫人格、文格都失真。
嘴皮文化的“演员”,有时是一些自认为专家学者的精英们。这类“专家”,因具有权威性和威慑力,他们的一言一行往往会对社会大众产生强大的诱惑。可是,他们一旦信口雌黄,老百姓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了。这些打着文化先知的“专家们”,貌似权威的在那里不知疲倦地忽悠,今天预测股票升值,明天预报世界末日。当然,世界绝对没有免费的午餐,他们耍嘴皮忽悠的目的,是为了自身的经济利益。对于这类嘴皮文化的“先进者”,我们想问一问,作为彩票、股票专家,你们预测得这么灵,为什么不自己先受益、先富强起来,而苦口婆心地耍嘴皮子挣那个辛苦钱呢!所以,嘴皮“精英专家”,你千万不能失去良知,否则,专家不专,浑水摸鱼,只会贻笑大方。
嘴皮文化的“核心要素”,是要有嘴和皮。表现在嘴和皮“狼狈为奸”,一唱一和。这类靠嘴皮“布道”、传播自己者,很多时候是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口吐莲花,说些云山雾绕,冠冕堂皇之话。这类靠“嘴皮子”忽悠大众的人,是说了就忘的主,至于后事如何?结果怎样?那是别人的事了,“强奸”完民意后,自己成了看客。所以,这类说了算,不负后果的嘴皮功夫者,因具有欺骗性,是危害一方的。他们是典型的“手电筒”主义者,照他人,评异己,头头是道,恨不得把对手踩在脚下,永不能翻身,自己却乐于做个“看客”。比如前不久四川地震中关于“范跑跑现象”的争论,就是嘴皮文化泛滥的一个标志。endprint
嘴皮文化者,很多时候,表现的嘴“很硬”。此“嘴硬”并不意味着他的见识和学识有多高,而是明知道自己做错了,却是癞蛤蟆垫桌腿——硬撑着。这类嘴皮者,动辄爱打赌。“理屈词穷”、“豪气的英雄气概”下,是一颗虚伪、残忍的心!我们说,如果一个科学家,没有敢于坚持正义的大无畏的精神,怎么能标榜自己是科学家呢?如果一个官员,没有踏实为百姓谋福祉的决心,凭借嘴皮功夫,又怎能取信于民呢?
嘴皮主义者,为了一己利益和功名,何曾正眼瞧过最底层的芸芸众生?他们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用自认为“先进的思想”浇灌文明花朵,制造无形枷锁,开化攻心策略,其内心的实质是,唯我独尊主义泛滥,唯利是图心理膨胀。他们是高高在上的畸形文化产儿或教父,面对弱者,他们认为自己是局内人,可除了一些抽象的同情外,似乎也只是多了一个话题和谈资,却无法从本质上分担弱者的悲伤和痛苦。
嘴皮文化者,号称“中国精英”。这些“精英们”其实应该认真想一想,自己在某个关键时刻,是否考虑自己太多了,考虑大众太少了?是不是利用自己的优势地位攫取了太多本属于大众的利益?
嘴皮文化者,失去良知,是社会的悲剧。当今社会,嘴皮文化无处不在,此种“伪君子”们,不会兴国,也不会丧邦。但确确实实,它浪费时间,浪费精力,浪费善良人一颗善良的心,误己,误人,误国。我们该给他们一些警告,刮刮他们鼻子。
巨奸是如何“长成的”
明代巨奸魏忠贤,出生草根,大字不识。二十二岁,娶妻生女的盛年,因赌场惨败,毅然自阉。靠这股狠劲,他走进大明帝国的皇宫深院。
在以狠毒阴险著称的皇宫太监群里,他以“傻”示人。别人叫他魏傻子,他一点也不恼。身躯高大的他,待人热情,与人交往,有点没心没肺,十分讨人喜欢。靠这股“傻”劲和不错的情商,他很快在宫中立住了脚。
52岁那年,本来准备退休的魏傻子,没承想命运之神把一个大大的幸运不由分说地砸到他的头上。靠着与皇帝奶娘结成的“对儿”,他成了木匠皇帝朱由校最信任的人。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绝对文盲,某一天,突然被任命为司礼监秉笔。诸位看官也许不知,这个职务,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他的工作就是代替皇帝批阅奏折。
傻子其实不傻啊!在机会和权力面前,他表现出像蛇一样的本性。虽然他一字不识,但他有他的办法:他让别人替他讲解奏折,把最艰难的古文,翻译成白话文,用朱笔写在奏折上。通过这样一个繁杂的过程,他把自己的个性毫不犹豫地写进了明朝帝国的政治史。
不懂装懂,用错误来掩盖错误,是他掌权后最大的变化。一次,一个礼部官员在奏折中用错一句话,被魏忠贤抓住了把柄。魏忠贤本来只是想借机证明一下自己的“高明”,如果那个礼部官员认错了,肯定相安无事,但他偏要上书辩解,这个不识趣的家伙让老魏恼羞成怒,以“不恭”的罪名削去了官籍。原本好好的前程,就因为一次莫名其妙的误会毁了。
权力的滋味胜过了所有琼浆。他就像一夜间突然暴富的大款烧钱以显示自己的富有一样,特别爱显摆。每次出行,他都不放过任何一个炫富的机会,“坐文轩,羽幢青盖,四马若飞”,随从多达万人。平时,他穿龙袍,龙的纹样仅比藩王差一爪,与皇帝冠服只是颜色略有不同。他的一句话,可以使一个高官的一生化为乌有,也可以使一个人瞬间飞黄腾达。全帝国所有最聪明、最能干、最富有的人,都要跪倒在他的脚下,一跺脚,四夷八荒都要颤抖。
每当有人弹劾反对他,他都再次装傻,显出懦弱的一面。跪在皇帝面前“日夜哭诉”,述说着自己对帝国的忠诚。每每,皇帝这棵大树的庇护,就像金钟罩、铁布衫,让他一次又一次刀枪不入。
对于政敌,老魏显示出其心狠手辣的本性。每有意见不同者,他都举起屠刀,全力镇压,其报复、镇压的手段残酷无比。一大帮反对者,不是被无端下狱,就是被活活折磨死。好汉杨涟死前,经受了多次惨绝人寰的毒刑,死时被铁钉灌脑,身无完肉。
为了更好地享受权力琼浆的美味,他在朝中开始培养自己的政治勢力。很短的时间内,一批大臣就聚拢在他身边,而且形成了滚雪球效应,越聚越多。他身边迅速形成了所谓的“十孩儿”、“四十孙”,这些儿孙,可不是凡夫俗子,大多是饱读诗书的高级知识分子。更可笑的是,时任内阁大学士兼首辅的顾秉谦,竟然在一次家宴中对魏忠贤叩拜道:“本欲拜依膝下,恐不喜此白须儿,故令稚子认孙。”拐弯抹角地硬要给魏忠贤当儿子。魏忠贤也异常豪爽,但凡认他当爹做爷的“儿孙们”,尽心尽力地照顾,许多人获得了火箭式的提拔。
在全社会战战兢兢,白色恐怖,谁也不敢乱说的同时,一个声音越来越响,那就是对魏忠贤的赞扬。大学士冯铨在为魏氏祝寿的诗中,竟然把他说成是“伟略高伊吕,雄才压管商”,简直是古往今来第一伟人。到后来,国子监监生集体上书,要求将魏忠贤与孔子并祀,并说他“重复光子圣学,其功不在孟子下”。这个文盲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取得了与孔子并驾的地位。对这类乖张的溢美之词,魏忠贤全盘接受,而且对谀颂者大加奖赏。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凡是他所做的事,不管大小,一律被称为英明睿智,无人能比。他先是被称为千岁,后被称为九千岁,再后来居然被称为九千九百岁,离万岁只差一步。后来,这场崇拜运动不断发展,帝国各地纷纷为魏忠贤造起了生祠,生祠壮观远过岳庙、关庙。建成之后,各地总督巡抚还要到祠中五拜九叩,口呼九千岁,没有哪一个活着的皇帝受到过这样的尊宠。
正当魏氏尽情享受权力的春药时,他的靠山木匠皇帝朱由校突然暴毙,新皇帝朱有检即位。一朝天子一朝臣啊!不久,风向有变,这个看似庞大的巨奸,先是被铺天盖地的弹劾奏折掩埋,继而被新皇帝责令卷起铺盖到凤阳祖灵守灵。在通往皇陵的路上,他自知罪孽深重,上吊而亡。
这个历史怪物,从成长到发育,到灭亡,其每一过程,无不跟满腹经纶的文人雅士以及所谓的政治家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责任编辑 鹿 政endprint